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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熬到御医来诊脉,哪想他老人家一声叹息,吓得跪在门外的下人们刚刚松了的一口气又重新憋了回来!
“刘御医,怎么样?”潋月坐在床边,轻轻的问,就似他平常的清谈,所以御医老人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如实说道:“若只是内伤,调养些日子便无大碍了,只是这位公子本来就气虚血弱,再加上这□的伤着实重了些,伤上加伤,不知他能不能挺得过去!唉!到底是何人要这般□他呀!”
话一出口,吓得门外的下人衣服齐齐湿了个透,赶快把头埋的低低的,果不其然迎来了王爷的一顿痛骂——“你这个庸医!到底是能治不能治?”
可怜刘御医一把老骨头了还跪得那么利索,心知说错了话,连忙切入了正题,“王爷息怒,下官这就开方子,尔卿公子吃了药,若是能退烧,便不会有大碍了!”
“若是退不了呢?”
“若是退……”刘御医被堵的差点背过气去,心里直叫苦,王爷呦!我都这么说了,要是退不了自然是死路一条啊!王爷一向英明神武,今天怎么冒出这种问题?但是风口浪尖上,还是含糊点说吧,“这个……自然是继续吃药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刘御医闻言赶紧卷包走人。伴随着屋外的下人们晕倒在地的声音,他们心中主子的聪颖形象也碎得一塌糊涂!
接下来王爷便两个月没迈出房门一步,尔卿高烧不退,喂药、冷敷,他都事必躬亲,搞得王府里竟然流传开真的王爷被谋财害命,这个是借尸还魂的谣言来。
安叔一边思忖着,一边来到厨房,大声吆喝道:“得嘞!王爷今儿也不出门儿,赶快备饭吧!”
“是!”
厨房正为潋月尽心尽力的备饭,潋月这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尔卿的烧几天前就退了,却就是不见醒,而他竟然担心的食不下咽,夜不安寝,耳边总是回响起尔卿虚弱的倾诉——他说,他早在见他第一面时,便爱上了他!他说,他要成为他的人!他更为这句话,献出了自己,险些命绝于此!而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把他当成了他……
完了!容潋月的脸上流露出绝望,他这一生只找到一件事物来钟爱,那便是自由,而这个男子却让他永远失去了自由!
“王爷,您在伤心。”尔卿长大眼睛看着他,但却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醒了!”容潋月掖了掖尔卿的被子,波澜不惊的说。
“王爷,您瘦了……”
“我不会因为你停留的。”潋月一如既往的平静。
尽管尔卿料定了这样的结果,乍一听来还是免不了撕心裂肺的疼,“王爷不必为尔卿停留,只要您允许尔卿追逐着您就好。”
“我就在后面,不要忘了回头看看就好。”
容潋月记得,这话谁说过来着……最后还是懊恼的别过头去,“我不愿意看到你。”一想到那天夜里自己的失控,容潋月恨不得自刎了事,那根本不是自己!
“我只在暗处看着……就好。”语气里带着些许呜咽。潋月感觉心口有点疼,不知是在心疼他已经逝去的自由,还是其他的什么……
容潋月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尔卿连忙起身,谁知双脚刚一落地,竟然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药碗也跟着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尔卿的手臂正不偏不倚的落在满地的碎片上!
潋月听见碗摔碎的声音,脑袋还来不及反应,身体竟然就已经飞奔回屋里,抱起浑身瘫软的尔卿,重新安置在床上,刚要大喊找大夫,理智终于赶上了他开口的速度,于是他仅仅张了一半的嘴又尴尬的闭上,只是撕扯下自己最贴身也是最干净的里襟,帮尔卿简单包扎好,淡淡的说:“等会儿安叔来送饭的时候跟他说,他会找人来好好包扎的。还有,别跟着我。”
潋月缓缓的出了门,去寻觅他的自由,尔卿的眼睛有点湿润,他终于达到目标了,他现在是王爷的人了,从□,到心灵,一切的一切,足够了。刚刚看到王爷绝望的眼神,他知道那是在哀悼某种得不到的东西,而能让王爷露出那样的神情的,除了自由是不是还有……枫……?
笃笃!
“进来。”尔卿本以为是管家,谁知竟然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美男子,眉宇之间竟有几分潋月的影子,“你是……”
“我是王爷的弟弟,容瑾珵。你……不记得我了?”
容潋月心中郁结,先上城里逛了一圈,想着明天要启程去江南还是大漠,脑袋里却不断的回想起尔卿憔悴得让人心疼的面容,左思右想,还是回到王府,天已黄昏,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王府后山的“不越墙”前。当初先帝无子,从近亲中挑选新帝,这城楼是先帝在容潋月逃走期间建造的,新帝登基后,他回到府中只看了一眼城楼一样的墙上刻的“不越”二字便已知晓先帝的意思,所谓不越,就是新帝既已登基,君臣已成定局,便不要有超出臣子以外的幻想。
潋月淡淡的笑了笑,小时候,他最喜欢站在这里吹风,这里地势高,离束缚最远,离蓝天最近。而最讽刺的是,先皇居然将这城楼建在了这里!
站在城下,展开双臂,迎接久违的和风,感觉自己就像苍鹰,翱翔在青天上,振翅在飓风中!
“尔卿爱上您了……从很久以前的第一面开始……”
“王爷!求你抱我!就一次!这样我才有理由一直跟着你,到老、到死都不放手,这样我才可以安慰自己说,我这辈子都是王爷的人……”
“王爷……尔卿是您的人了……”
尔卿!尔卿!
“该死!”潋月懊恼的睁开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脸,他的话总是出现在脑海里?“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才会占有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惦记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不留恋江南烟雨,不向往大漠孤烟,不想抛开他远走高飞。
“你是疯了!”瑾珵?
容潋月闻声回过头去,正看见容瑾珵高高的站在不越墙的顶上,左手还擒着只穿了件白色薄衫的尔卿。
“瑾珵,你这是干什么?”容潋月一如既往的不怒自威令容瑾珵的心中生出略微的不安,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容不得优柔寡断了。
“看不明白吗?哥哥!”瑾珵故意将哥哥两个字拉的很长,任谁都知道这是明显的讽刺,然而潋月听罢依然不怒,只是看看瑾珵手中苍白的尔卿,淡淡的道:“所以呢?”
瑾珵烦透了潋月这种近乎完美的态度,抬手就要给尔卿一记耳光,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心里竟有些舍不得!
“你到底要干什么?害你哥哥对你有什么好处?”尔卿刚醒没多久,依然是浑身无力,只能有气无力的指责。
“哥哥?没错,就因为他是哥哥,就能抢走我的一切,父爱、爵位、甚至唾手可得的皇位,还有……害他对我是没有什么好处,但是留着他我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连亲兄长都不放过!你真是禽兽……”尔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瑾珵一耳光打得嘴角渗出血来。
“我是禽兽,但是从今往后你却必须跟我这个禽兽在一起!”
“瑾珵!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亏待过你,到了今天也是一样,你到底要怎样?”就在潋月远远看见尔卿被加以暴力的时候,心脏竟然猛地漏跳一拍,控制的完美无缺的情绪竟然一下子就偏离了轨道。
“我就知道他是你的软肋!”瑾珵得意的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书扔下城墙,本来俊美的脸上充斥着杀意,竟是阎罗一样的骇人!“若是想让他平安,就在这上面签字,自动让出爵位,一分一厘都不许带走!我要让你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你妄想!王爷说过!他不会为我停留!”尔卿此刻竟然有些庆幸潋月没有爱上自己,他从没想过,对于这样完美的人,拥有爱情其实是不能饶恕的弱点。
“你能保证不会篡位夺权吗?”高墙下传来的声音让尔卿顿觉一阵恍惚,怎么会?王爷竟然为了他与这个人妥协?他明明不爱他,他明明说不会为了他停留……
“不能!”瑾珵阴狠的出两个字,“皇位我也要!”
“那我便不能让。”潋月冷冷的回绝了。
尔卿没有慌张,没有怨恨,仅仅刚才的一次妥协他便觉得此生无憾了。他知道,潋月爱自由,他知道潋月忠诚,他也从没奢望过永远。现在,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潋月不经意露出的温情,足矣!足矣!
“是吗?那你尽管走好了,等我把你的小宝贝儿绑在床上,找上几十个壮汉玩到死!”瑾珵一边说,一边抓起尔卿苍白的脸,几乎捏到变形,但是他的心,竟也微微的泛起疼痛。
潋月没有说什么,尔卿却先开了口,“王爷!您说过不会为我停留,难道您忘了?尔卿说爱上您,是骗您的,其实是在皇上面前失宠,想找个靠山;说要一辈子跟着您,是骗您的,其实是想拿着王府的金银珠宝逃走,我更不是你爱的那个人,尔卿都是骗您的!”
“你住口!”瑾珵拽起尔卿的头发,不知拿他如何是好,尔卿孱弱的身子竟也激烈的挣扎起来。“尔卿,你!”
“呵呵……咳……咳咳!”一口鲜血夺喉而出,尔卿甜美的笑容荡漾开来,泪却忍不住掉下来,“你不懂,我可以失去一切……但他不能……”
轻轻的耳语却震得瑾珵胸口一阵发麻,“尔卿!你才不懂!我得不到你!他也别想!!!”一掌狠狠的拍在尔卿身上,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的如一曲挽歌,随着风飘了好远……
王爷……潋月……尔卿对不起您……尔卿骗您了,尔卿爱上您了……只是,没有尓卿,王爷是不是又能纤尘不染的去爱那个人了?
只要你幸福……就好……
尔卿的身体坠下楼来,白衣胜雪,血溅如梅,翩跹而落,仿似一片随风飘荡的羽毛,引得潋月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将他揽入怀中!
“尔卿!尔卿!”怀里的人儿襟前血迹斑斑,不省人事,脸上却依然安详的笑。每次他都会受伤,可每次他都笑,为什么它可以爱的这么痛苦?为什么他可以爱的这么甜蜜?“尔卿!我也想试试这种感觉,下次我陪你好不好?”
第八章 腐有道计上心来
瓜子皮堆成了小山,密探坐在地上,狠狠的灌了两大碗温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汉!你好歹把结尾讲给我们听听啊!”我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了密探身上,谁知那个包的像个炭烧肉粽的人十分平静的对着众人眨了眨眼,道:“结局?那个……我回来之前,刘御医又去了一趟,说是和上次一样的病,虽然上边下边都挺严重的,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好像会留下病根的,真可怜。”
“下边?容潋月这个禽兽!”众人很一致的尴尬的咳了两声,端起茶碗,像是拼酒一样一饮而尽,只有我长出一口气,夸张的跌坐在椅子上,“你想吓死我呀!还以为是个悲剧呢!”
“那瑾珵呢?”清濯用手帕给我擦了擦嘴,慢条斯理的问。
“那小子!倔着呢!王爷说放他生路,他却服毒自尽了,正救着呢!不过御医说伤了脑,治好了也得失忆。”
“失忆?想不到这玩意从古到今都流行!”我暗笑一句,“不过,那个瑾珵也真够傻的,造反哪有一个人上的,也不知道带上几个人!”
“这娘娘可就不知啦!他带了好几十号高手呢?”密探伸伸脖子,颇有危言耸听的嫌疑。
“那人呢?”汀环难得开口,看来是听得不耐烦了。
“人?全被我打晕了。”密探讲的激情澎湃,一激动,连面纱都摘了,这才看见他英气勃发的五官,剑眉星目的,怎么看都是一代大侠的样子。“厉害吧?”
可惜,一嬉皮笑脸起来,简直就是真人版的韦小宝!
“故事也听完了,不过也真够无聊的,下次别叫我了。”汀环起身,不情不愿的行了礼,朝大门走去。
“那我们也告辞了。”鸾茴带着青栩站起来,两人行了个礼,便也移步出门。
“喂!那个大眼睛的!我叫烈云歌!”密探好像菜市场卖菜一样,朝门口大大咧咧的吆喝着。只见汀环浑身颤抖的停在门口,猛地回头喝道:“好好的名字!都被你糟蹋了!”然后便气呼呼的走了。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看他不顺眼的,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气他!”我坐在云歌旁边,手肘轻轻戳他,讪讪的问道。
“没有啊!就是觉得他挺可爱的!”云歌说完便自顾自的笑起来。
这孩子!太可怜了!眼神儿不好不是你的错,脑筋不好也不是你的错!都是你爹娘胎教上的失误啊!
“别摸了!”清濯恶狠狠的一声断喝,我才乖乖的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