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见我不再言语,走上前来拉我坐下,淡淡笑道:“如昨别逞强,我与随风只要在一起就好,没奢望什么名分。”话虽如此,但揽月眼睛深处的失望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清濯……”我嘟着嘴。
“嗯?”清濯终于改变了他一陈不变的优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腹黑,肯定会有办法的……清濯……”
清濯好像早就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并不显得惊讶,“没有。”
“清濯~~~清濯~~~~”我赶快转变态度,靠在清濯手臂上蹭啊蹭,就不信他不吃这一套。怎料蹭到自己都快脱了一层皮,清濯才缓缓开了口,“除非他们不再是侍仆的身份,不再是皇上的男宠的备用成员。”
“切!跟没说一样!”我脱力歪倒在椅子上。
“不一样哦……”满脸沟壑的福嬷嬷少有的开了口。我略略起身,“怎么讲?”
“这宫里的男人也不都是皇上的人,若是哪位大人看上了谁,皇上高兴了,赏给他也不无可能。”福嬷嬷摇摇晃晃走到我跟前,“揽月不是已经赐给清濯了吗?现在的问题是随风。”
“嗯……”我托腮思考片刻,忽然灵光一现,“那我去把随风要了吧!”
咣当!一屋子人齐齐晕倒!
揽月开始小声哭泣:“呜呜……如昨,想不到……原来你也喜欢随风……”我赶忙摇头,“我是要了他,但保证打包送你!”
“别以为皇上会依你,若是不想死,就早早忘了刚才的想法。”清濯一甩云袖,转身离去。寄溪的嘴角有些抽筋,见我看她,马上避开我的眼神。还是福嬷嬷好,摸摸我的头,道:“这事还是算了。”
随风脸红的像烧着了,不知眼里溢出的是羞涩还是愤慨,或是别的什么,这么看来这个建议遭到全员否定。
夜深人静,娘娘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想都不能让随风和揽月这么过一辈子。于是利落的翻身坐起,穿上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拿上事先调查好的皇宫地图,偷偷溜出景霎宫,向御书房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柔软的声音:“皇上,天也不早了,今儿个去那位公子哪儿啊?”好家伙,时候赶得不巧!一闪身躲在窗下。
“今天……” 容弦稍微一顿之间,我的身后竟然吹过一股阴风,赶紧裹紧衣领,继续观察情况。容弦那厮的声音竟然开始变得轻薄,“今天朕哪儿都不去,不如凌霄来陪朕吧!”
“皇上!”叫凌霄的侍仆应声跪地,“皇上,凌霄如果做错了事皇上尽管罚便是,只是这恩宠凌霄消受不起!”
咔嚓!
我的妈呀!这不会是拔剑的声音吧!
“凌霄,不愿意做朕的人吗?”
“凌霄尊敬皇上,拥戴皇上,可是不爱皇上。”
“好一张利嘴,不过朕此刻却想让它永远闭上!”破空的声音!
“容色鬼!住手!”我用今生最快的速度挡在跪在地上的人儿前面,“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货色!”
“货色?”容弦的脸有些苍白,不知是缺觉还是“操劳”过度哇!
“对!你在汀环那里护着我,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呢!想不到竟是轻言生杀之辈!”我狠狠瞪了容弦一眼,回头要扶起凌霄,却不自觉的愣住,好个干净的公子,不似随风棱角分明,不似揽月弱质纤纤,眉目之间清冷飘渺,总感觉是个留不住的人儿。
“芙主子!”
“啧啧!瞧瞧这俊模样儿!可否有心上人啊?”我扶起凌霄后立即后悔自己的做法,只要这里的人不跪着,个个都比我高!
“芙主儿……”美人被我看得脸颊泛红,仿佛花开的惊艳。
“爱妃喜欢?”
“嗯,喜欢的紧。”
“那就赏给爱妃了。”
“真的?”
容弦坐回龙椅,微笑着点点头。凌霄也会意的跪下领命。我自然无所谓,“好啊!凌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娘娘的人,娘娘我现在就派给你一个任务。”
“娘娘吩咐。”
“留在容弦身边做我的眼线。”我顺势坐在桌子旁边的台阶上,可是不知为什么,屋子里忽然静的要死。
“好啊,就留在朕身边。凌霄,你先下去吧。”
“是。”
“喂,凌霄,别忘了明个早上到清濯那里报到啊!”
“……是。”
“怎么?想朕了?”容弦拿起茶杯,却又放下。
“我来求你件事。”我在容弦的龙椅上挤出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坐下了。
“什么事?”
“反正你都把凌霄赐给我了,不如……把随风也赐给我吧!”我讨好的拽着容弦的一缕头发捋了起来。
“赐给你做什么?……去和揽月成亲吗?”
汗!赶快扔掉手中的那缕乌发,恢复正坐。
“如昨……”容弦的脸比刚才还要苍白,声音有气无力,听得我心里有些难受。
“别装死啊!一皇宫小受等着你呢!”
“如昨……扶朕回你寝宫去。”
我一听,利落的离开龙椅,跳出老远。“啊?那可不行!你要是去了,清濯、随风、揽月的清白还在吗?”
容弦扯扯嘴角,无力的笑笑,道:“也对,那就扶我……回龙焱宫吧。”
“那还差不多。”我从怀里掏出地图找了半天才找到龙焱宫,“怎么住这么偏的地方……”
容弦真是要人扶才站得起来,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月光温和的洒下来,照亮他略显疲惫的双眼,也照出一脸绝代风华。“容弦……虽然你的男宠长得都漂亮……你还是得注意身体呀!”我抬眼看看他,他却只是皱皱眉,没说什么。“你不会是……被哪个公子反攻了吧?”
“如昨……你……”容弦的表情终于变为哭笑不得,刚要辩解什么,那张脸却好像瞬间就褪尽了血色,整个人向我压过来。
“喂!喂!有男人不找,压我干什么!变态!快滚开!”我用尽力气撕扯他的衣领,好不容易才把容弦的上半身揪起来,却发现了他嘴角溢出的异物。
“容……容弦……你吐血了!”我赶快拽起衣袖拭去他嘴角的血痕,容弦苍白着脸,俊眉一皱,又几口浊血夺喉而出!
“啊!容弦!你赔我衣裳!”我心疼得看着血迹在我的衣袖上、前胸上蔓延开来,声嘶力竭的哀悼着。
“好啊……朕……陪你件……漂亮的……”怀中的人儿在轻轻的呻吟中,模糊了意识,嘴角却微微勾勒出难懂的笑意。
第四章 虽五载忠奸难辨
“娘娘!!!你这是……”清濯掌着灯,看到我身上的血迹,眼睛瞪得突兀出来。
“啊!!清濯!”我一头载入清濯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娘娘……”清濯扭曲的表情说明他正在尽量整理思路,这不怪他,任谁起夜的时候看到衣上染血的人都得蒙。
“……快跟我来!”我拉着清濯来到一处杂乱的墙角,清濯看到满脸苍白,嘴角带血的皇上似乎没那么惊讶,只是无奈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把他藏到垃圾堆里去了?”
“这能怪我吗?要是被人看见,非得说我谋杀亲夫不可!”我几步冲进垃圾堆,抱起容弦的上身,“清濯,快帮忙,把他抬回景霎宫去。”
“娘娘……”
“少废话!我还不想守寡呢!”清濯的脸上的黯淡一闪即逝,没再多话,帮我抬起了容弦。
等我们带着奄奄一息的容弦尽量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寝宫时,屋里早已亮了灯,一直等在外面的众人见了我们顿时脸色灰败,随即瘫倒在地上。
“都给我精神点!要死也等把他处理好的!”
众人在我的呼号下,七手八脚的将容弦安置好,其间容弦又咳出好多血,吓得我腿直软。现在这狼狈不堪的人儿已经被剥了龙袍,擦去血迹,虚弱的睡在我的床上。那俊脸此时白的吓人,额头上还在不停的渗着细汗。
清濯给容弦把过脉,小心的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转过头,很严肃的看着我,道:“皇上中毒了。”
“什么?中毒?”
“嗯,毒性很烈,却不是致命的。”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警告。”
“啊?”我更不懂了,堂堂一个皇上,什么人敢警告他?为什么要警告他?
清濯好象看出我的心事,缓缓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道:“皇上手上没有兵权,受人钳制也不无可能。”
“先不管这些,这毒怎么解?”我拿起帕子坐在床边,慢慢拭去容弦头上的汗,容弦忽然微微起身,歪头又呕处一口污血。我赶忙扶住他,他却睁开了眼睛。“爱妃……好细心啊……”
“滚!”我放开扶着他的手,他却没躺下,而是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这毒只会产生剧痛,不会要命,也不用解药,毒血会自行被吐出,只不过多受些苦罢了。”清濯放下茶杯,来到床前,“不是告诉过你小心凌霄吗?”语气里的埋怨可以理解为关心吧。
“小心啦,只是……不想伤着他。”容弦的手按住胸口,脸上只有苍白,找不到痛苦的表情。
“你胡说!我去的时候你还想……”我刚要戳穿容弦的谎言,却马上意识到被利用了,“原来你那时知道我在门外,故意演给我看的!”
容弦只是笑笑。
“你就肯定我会救他?”
容弦又笑笑。拜托,不要跟清濯学好不好!难道我真的长得像个笑话?
“只要你变成他的救命恩人……”容弦的话说到一半,身体忽然开始痉挛,大口大口的喘却好像得不到空气一样难过。
“容弦!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清濯却把我拽到一边去,亲自将容弦固定在怀里,手在他的胸腹之间温柔的游走。“皇上,你动真气了?跟谁动的手?”容弦的脸色变得更加吓人,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来话。清濯的脸色苍白,眉头拧成了一团。“福嬷嬷!快给皇上输真气护住心脉!”
“遵命!”一向走路摇摇晃晃的福嬷嬷此时竟然健步如飞,伸出手去抵住容弦的胸口,不一会儿两人就都开始冒烟了。容弦的身体不再颤抖,清濯这才长舒了有口气。
“小心别烧了景霎宫……”看到这情景我惊讶之余,大概知道我又发现了一对有情人,但为什么心里这么没底呢?还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绪,我干脆闭上眼睛离开卧室,心中不停的默念:“先小受之忧而忧,后小攻之乐而乐!先小受之忧而忧,后小攻之乐而乐!”
“哎!谁让我穿越了还不是男儿身呢……”许久,我起身回到卧房,容弦已经睡下,清濯守在床边,回头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
“清濯,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你还是别管了。”
“这是命令。”傻瓜,我得理清所有的事,才好展开计划,让你俩有情人终成眷属啊。“用最易懂的话说。”我再次掏出一个本子开始做笔记。
“李汀印掌兵权,朝中党羽众多,皇上几次想取回兵权皆不成事。”
“嗯,反派一号:李汀印。怪不得容弦要收汀环,好歹多个人质不是!”
“凌霄是李汀印献给皇上的,娘娘还没来之前,他已经对皇上下过几次手了。”
“嗯,反派二号:凌霄。怀疑与李汀印有一腿,本质善良,想必也是被逼的,感化可能:75%。”
清濯眨眨眼,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接着道:“其实朝中除了将军,皇上百分之百信任的大臣几乎是没有的。”
“这正常,虽说明君亲忠臣、远小人,但始终还是多疑的。功高盖主更是要不得,我得提醒我义父小心点。”
“娘娘,谁都可以不信皇上,但你得信。”清濯的眼中露出少有的哀色,“这次就是因为汀环伤了你,皇上才会冷落他,以招致李汀印的不满,才引来这次祸端。之所以要假杀凌霄,就是想让你成为他的救命恩人,今后他也就不好加害于你。”
“嗯,皇上万岁万万岁。”我心不在焉的答道, “不是说他动了真气吗?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就是还很虚弱。”清濯说着轻轻探了探容弦的额温,又帮他掖了掖被子。“他刚登基时,遇过一回刺客,本来以他的身手根本不会有事,想不到竟然为了保护一个侍从受了重伤,从那以后便落下了这个根子。刚刚问他是和谁动的手,他却不肯说,实在蹊跷。”
“清濯,明早凌霄会来报到,你告诉他皇上在我这里休息,不上早朝了。”
清濯听了,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凌霄……”
“别问了,反正是我造的孽。”
清濯留下陪容弦,其余的人则纷纷睡下。我坐在前厅,心里乱七八糟的,看来容弦手中没有实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些个似豺狼如虎豹的大臣们干掉,好好的一个小攻,可不能这么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