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兴勇着陆后,迅速退在一边警戒,同时以哨语通知下一位队员进行垂降。
钱贯采用的是最常见背坐式垂降法。舒眉借着他的动作,向秦修远和秦五讲解:“将军,下降的时候,只要用左手于左腰后侧握住绳索,就能让身体停止下降;左手放松便能重新保持下降。上身务必正直,双腿微曲蹬在崖壁上进行屈伸跳跃,就可以一步步向下移动。”
她对于秦五特别不放心,不厌其烦的嘱咐:“记得除了足部,身体的其他部分千万不要与崖壁有接触。如果与崖壁发生侧撞,不要惊慌,尽量保持平衡……”
秦五刚要嫌弃她,不料被她那在黯淡星光下依旧清澈的眼神所吸引,硬生生地把损话都堵回了肚子。恍神间,她的唠叨都如浮云般飘散,唯独那张脸那双眼,明澈动人,带着一点甜、一点娇,让秦五移不开眼。
秦修远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云淡风轻地命令:“一会垂降的时候,不准用轻功。”
“……!”
半夜也有晴天霹雳吗?
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总合用一个爹吧?!二哥你想知道普通士兵的垂降能力,为什么拿我做实验?你知道不用轻功下去有多矬吗?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理会舒眉同情的表情,下面的哨音一响起,秦五气得没有任何迟疑,将主锁和8字扣扣上了静力绳,面朝崖壁开始了背坐式垂降。
起初,不用轻功第一次进行垂降的秦五还真掌握不好技术要领。
双腿跳跃屈伸的时机和放手下滑的时机总是不合拍,两腿的出力不均衡令他数次侧撞到崖壁上。再加上崖壁上的植被和少量突起的岩石又对他造成不少困扰,刚开始的三丈距离下降得非常不顺。
他觉得自己真成了拴在绳上的蚂蚱,而且还是没伴的那只。
“平衡……稳定……”舒眉又糯又软的声音从崖顶上传来,令秦五安定下来。
重新思索了一下技术要领,他凌空触壁,使身体与崖壁垂直,自由伸展,轻轻弹跳,虽然没有夸张的动作,却也优雅而匀速地下到地面。
脚一着地,聂兴勇立刻上前将他拉离降落位,以免他被崖上掉下来的碎石击中。大力地拍拍秦五的肩:“好样的!”
话不多,却及其肯定。
秦五在这样的挑战里得到了无限的快乐,狐狸眼中焕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在都城,他日子过得逍遥却索然无味,自打到了望川,无数的刺激和挑战接踵而来,令他应接不暇。真是太太太爽了。
崖上的队员仍然在有序的等待着依次垂降。
楚凝宁往军用水壶里加了一点盐,开始喝水和休整。
“为何要加盐?”秦修远坐在了她的身边,穿着现代迷彩的他,宽肩、窄腰、长腿,英姿挺拔,竟然比古装更魅惑。
“水里加点盐,可以更有效的补充水份,缓解因长途跋涉引发的肌肉抽筋和酸痛。”楚凝宁打开了军事地图,用防风火褶子照亮,指了指:“秦将军……”
“叫二爷。你一口一个秦将军不别扭啊?”他的确不喜欢秦将军这个称呼,总觉得膈应。
“理由?秦将军这个称呼挺正常啊?”楚凝宁一头雾水,突然脑子里出现一个不太妙的回忆:皇甫晟的——叫爷……就给你……
老天爷啊,咱能不这么雷么?
看着她连迷彩伪装都已经无法掩饰的生动表情,大神真相了。他一个暴栗敲在楚凝宁钢盔上:“龌龊!身边的随从都这么称呼爷。”
隔着钢盔都被暴栗震得脑子发懵的楚凝宁,决定从善如流:“那个……二爷,再往前就是遮龙山了,我们要潜入岩嫂所在的安定寨获取情报,辰时前务必离开。只是前面谷底有一条激流,必须选择武装泅渡或者绳渡。”
“泅渡顾名思义是游水而渡,那何谓绳渡?难道是结绳至对岸,士兵凌空渡河?”二爷探究道。
不得不重新评估秦修远的学习和理解能力,楚凝宁有心考量他:“正是,那二爷觉得二者之间,哪个更好?”
秦修远不假思索:“不可一概而论,当以地形为考量。一般而言,泅渡属于湿身而渡,于我军夜间行军不利;绳渡为干身而渡,对我军接下来的行军甚是有利。不过绳渡会受地形所限,河流宽度要是大于抛绳所能及的距离,就没有绳渡的可能。泅渡的话则须考量河流水深与是否湍急……”
大神侃侃而谈,楚凝宁心惊肉跳。
这位军委二把手与传说中的不符啊!
骁勇——是传言中描述秦修远的关键词。到目前为止,公认猛人典范的他,这勇是没让人体验着,其智商与见识倒是把人先震出了内伤。
眼看崖上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楚凝宁示意秦修远先降,:“二爷,轻身功夫再好,也要扣上安全扣。”
二爷点头:“爷知道。你自己也小心。”说着,应着那哨音,以最标准的姿势垂降。他的身姿非常的飘逸,翩若惊鸿,转眼便至崖底。退身到安全位置,和大家一起等待楚凝宁。
大神简直就是仙俦之姿!
自叹弗如的楚凝宁以一次速降收了尾。随着她动作优美而流畅的闪电般速降成功后,聂兴勇收回绳索,楚凝宁调整了战斗部署。
聂兴勇的突击小组与破陷手拉木和伪装手叶昌奎的小组位置互换。
前方是戴钦部队把守重地,滇缅兵虽无重火器装备,但善于布置陷阱、精于追踪与潜伏,冷兵器使用娴熟,战斗力不容忽视。
交换位置后,叶昌奎识别敌伪装的能力和拉木的破陷能力,将是队伍第一时间发现敌人、减少伤亡的保证。
秦五和爆破手谷长顺换位,与钱贯分在了一组。理由……不解释。
出发前楚凝宁最后一次做战斗动员:“将士们,本次任务将会十分艰巨,牺牲随时降临在我们中的任何一位。也许大家会感到憋闷,因为此次行军,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能轻易发起进攻。但是,只要能严重破坏长生陵,两个月之后,我保证,有的是大仗让你们打!但如果我们失败了,仅仅一个月之后,川北就将孤军无援地迎来西夷敌兵的四十万大军……”
责任不言而喻。
三年前那场残酷的战争还历历在目。
在场的楚营将士全都挺直了脊梁,昂首挺胸:“誓死完成任务!”
钱贯目光炯炯,伸出了右手,置于左胸前:“同生共死!”
这是楚营将士在面临生死挑战时,与同伴之间最后的誓言与约定。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压低了的声音坚定又豪迈地回荡在山谷中。
……
队伍再次恢复疾行,所有队员的虎牙战术格斗军刀已经出鞘,队形也有意识的收缩了。
楚凝宁和舒眉习惯性地把军刀咬在口中。女兵天生体力弱于男兵,在奔跑中容易因为呼吸过重暴露目标,因此咬刀成为她们的首选。虎牙的刀柄中间粗,两头细,上面刻有防滑纹路,不易脱手,也方便了她们咬合。腾出了双手保持平衡,二人的行动速度丝毫不亚于男兵。
很快,循着激流的流水声,他们离水深浪急的嘎龙河边已经不远。只要能牵引横越绳渡过嘎龙河,就能进入遮龙山深处。
突然,一道黑影迅猛地从半空中的木质藤蔓上翻身而下,闪着寒光的滇缅弯刀转眼就到了眼前……
------题外话------
终于要开始战斗啦!
☆、第十六章 爷没长翅膀
突然间,一道黑影迅猛地从半空中的藤蔓上倒挂着翻身而下,闪着寒光的滇缅弯刀转眼就到了眼前……
夜间丛林的目视距离实在太短,一碰面,敌人已经近在咫尺。
破陷手拉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个跪姿滑行闪过了弯刀,手中锋利的虎牙,在与敌人擦身而过时,悄无声息地割断了敌人的喉咙。血箭喷射而出,黑影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颓然落地。
深夜的丛林,敌人绝不会单独出动!
就当拉木在滑行中,一股冲天的杀气从叶昌奎的身躯里迸发出来,他灵敏的翻滚超越了拉木,手中的虎牙对着前方一堆不起眼的枯叶猛刺起来。
噗、噗、噗,熟悉的金属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枯叶下至少埋伏了两名敌人!刀身双刃的虎牙上刻有血槽,刺入躯体极易拔出,叶昌奎连刺了十几刀才罢手。
几乎是与此同时,敌人涂毒的箭羽分别从几个方向呼啸而来。
聂兴勇瞪大双目,如利刃一般扫视四周,劈开一道箭羽,他弯着腰向九点钟方向狂飙过去,快如离弦之箭。
隐藏在树后的敌弓箭手,都是丛林老手,一箭未中即刻切换位置,再次拉弓。尚未来得及拉满弓,聂兴勇手中的军刀已经激射而出。他的速度与他高大健壮的身躯极不相符,敌弓箭手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双眉之间插着军刀,死不瞑目。
再看向队伍的另一边,凭着箭羽呼啸而来的风声,楚凝宁就判断出了敌射手的位置。执起破天弩,几乎不用瞄准,抬手就是三箭齐发。
顺着箭羽的方向,两声惨叫自黑暗中传来,谷长春如标枪一般,冲向那个惨叫传来的方向。他的任务是确保惨叫的源头不会有任何生路。
就在射出第一波攻击的同时,楚凝宁整个人敏锐地向前扑出,身体还没有扑到地面,就猛然腰腹一个用力回缩,避开了敌箭。随后借着全身的力量,在地上迅速翻滚出两丈的距离,就在这种高难度闪避动作中,楚凝宁手中的破天弩再次发射,三支箭羽划破浓墨一般的夜色,草丛中隐蔽着的敌射手应声而倒。
作为楚凝宁的后盾,舒眉没有贸然出击。她灵巧腾空,攀上藤蔓,找到了制高点,隐藏了起来。就在楚凝宁攻势已尽,破天弩需要上弦的当儿,舒眉手中的定天弓立即射出一支穿甲箭。穿甲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射穿了阻挡在前的藤枝,将暗藏于其后的正在拉弓的敌射手,一箭穿喉钉在树上。
殿后的钱贯组和秦修远组也早已运动起来,一组往左,一组往右,迂回到外围包抄歼灭敌人。
秦五已经大致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与钱贯分在一组。于他而言,钱贯就象是一本丛林作战真人版教科书。
轻功在夜晚林地追击中效果不大,钱贯的移动速度却异常惊人。在复杂的地形中,他腾、挪、闪、跑、跳如行云流水般协调,脚步轻盈,简直窜得比兔子还快。
秦五仔细揣摩他的移动姿势,发现他并不是整个脚掌着地,而是用前脚掌的一半,以极度刁钻的角度切着地面跑,因此他移动时声音极轻,速度极快。
这里草木茂盛,藤蔓横生,空间十分狭窄,根本不能象在平地一样,可以拉开架势比试。钱贯几乎都是与敌人贴身格斗,哪怕只有三寸的距离,他也可以凭着强大的爆发力出手。一旦出手绝不纠缠,照着咽喉或其他要害就是致命一击。得手后改变行动方向迅速离开,忽上忽下,变幻莫测。
跟在他后面,秦五基本没机会出手,不过也算是了明白了二哥带着他丛林之行的苦心。好不容易他终于逮着个钱贯没顾上的敌兵,学着钱贯的样子一番练习。这感觉,和他以往与敌将马背单挑相比,还真是……相当特别,相当刺激。
此时的黑夜仿佛是到了一个临界点,异常凝重。
长期习武的秦修远的夜视能力极佳,他和追踪手尼南一起,利用藤蔓在林中自如地穿行荡越。尼南没想到他们称为“林中荡猴”的技术动作,被大将军一演绎,简直成了“林中飘仙”。
在见识了大仙如何杀敌后,尼南突然觉得将军之路好像离他又远了一些。
军刀虎牙在大将军的手中物尽其用,不但其攀爬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杀人的功效更是淋漓尽致地施展出来。
到目前为止,自称二爷的秦修远用过的武器是树叶和虎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树叶,在他手中成为杀人利器。
他控制叶片的力道拿捏得非常精准,妙到巅峰,离他稍远一些的敌人几乎都被他一叶割喉。
看来……土豪也不是对着谁都扔金豆子的……
二爷对虎牙的使用也是得心应手,他的动作迅猛如猎豹,敌人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暗灰色不带反光的虎牙已经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刺入心脏。进刀部位十分精准,有的从左胸两根肋骨之间刺入心脏,有的从后背软组织中刺入心脏,被刺中者无人能发出声响。
陆放则跟在最后,挨个检查敌人是否死透。
不到片刻功夫,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就已经结束,激战后的丛林重新回归寂静。
快速的处理了敌尸体,掩藏了痕迹后,队伍很快赶到了嘎龙河边。
嘎龙河是川江水系的一条支流,落差很大,水流湍急。河岸两旁长满密林,影影绰绰有些压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