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表罕之为副。破王行瑜,加检校太尉,食邑千户。
罕之自以功多于晋,私谓盖寓曰:“自吾脱身河阳,赖晋容我,未能有以报
之;今行老矣,无能为也。若吾王见怜,与一小镇,使休兵养疾而后归老,幸也!”
寓为言之,克用不对。佗日,诸镇择守将,未尝及罕之,罕之心益怏怏。寓告克
用,惧罕之有佗心,克用曰:“吾于罕之,岂惜一镇,然鹰鸟之性,饱则扬矣!”
光化元年,潞州薛志勤卒,罕之遽入潞州,使人启晋王曰:“志勤且死,新
帅未至,所以然者,备佗盗耳!”克用大怒,遣李嗣昭攻之。罕之执晋守将马溉、
伊镡等,遣子颢送于梁以乞兵。梁太祖遣丁会守潞州,以罕之为河阳节度使,行
至怀州,以疾卒,年五十八。
罕之初背梁而归晋,晋王以罕之守泽州,罕之留其子颀与庄宗游,甚狎。后
罕之背晋以归梁,晋王怒,欲杀颀,庄宗与之骏马,使奔于梁。太祖得颀父子大
喜,使与友伦将兵以卫昭宗,故颀当太祖时,常掌禁兵。末帝诛友珪,颀与其谋,
拜右羽林统军、澶州刺史。事唐,历卫、衍二州刺史,累迁右领军卫上将军。天
福中卒,年七十,赠太尉。
○孟方立
孟方立,邢州平乡人也。少为军卒,以勇力选为队将。唐广明中,潞州节度
使高浔攻诸葛爽于河阳,遣方立将兵出天井关为先锋。浔为其将刘广所逐,广为
乱军所杀。方立闻乱,引兵自天井入据潞州,唐因以为昭义军节度使。昭义所节
制泽、潞、邢、洺、磁五州,而治潞州。方立以谓潞州山川高险,而人俗劲悍,
自刘积以来尝逐其帅;且己邢人也,因徙其军于邢州。而潞人怨方立之徙也,因
以泽、潞二州归于晋。晋遣李克修为泽潞节度使,方立以邢、洺、磁三州自为昭
义军。
晋数遣李存孝等出兵以窥山东,三州之人俘掠殆尽,赤地数千里,无复耕桑
者累年。方立以孤城自守,求救于梁,梁方东事兖、郓,不能救也。文德元年,
方立乞兵于王镕以攻晋,镕许之。方立乃遣其将奚忠信攻晋辽州,而镕以佗故不
能出兵。兵既失约,忠信大败,而晋兵乘胜攻之。
方立将石元佐者,善兵而多智,方立尝信用之。忠信之败也,元佐为晋将安
金俊所得,金俊厚遇之,问以攻邢之策,元佐曰:“方立善守而邢城坚,若攻之,
必不得志。宜急攻其磁州,方立来救,可以败也。”金俊以为然。军于滏水之西,
方立果帅兵来救,为金俊所败,驰入邢州,闭壁不复出。外无救兵,城中食且尽,
方立夜出巡城,号令守者,守者皆不应,方立知不可,乃归饮鸩而卒。
军中以其弟洺州刺史迁为留后,求救于梁。梁太祖遣王虔裕将骑兵三百助迁
守,迁执虔裕降晋。晋徙迁族于太原,以为汾州刺史,后以为泽潞节度使。天复
元年,梁遣氏叔琮攻晋,出天井关,迁开门降,为梁兵乡道以攻太原,不克。叔
琮军还过潞,以迁归于梁,梁太祖恶其返覆,杀之。
○王珂
王珂,河中人也。其仲父重荣,以河中兵破黄巢,有功于唐,拜河中节度使。
重荣无子,以其兄重简子珂为后。重荣卒,弟重盈立,重盈卒,军中乃以珂重荣
子,立之。重盈子陕州节度使珙、绛州刺史瑶,与珂争立,珙、瑶以书与梁太祖,
言珂故王氏苍头,小字忠儿,不应得立。珂亦求援于晋,晋人言之朝,昭宗以晋
故,许之。而珙、瑶亦西结王行瑜、韩建、李茂贞为援,行瑜等交章论列,昭宗
报以重荣与晋于唐尝有大功,业许之,不可易。行瑜等怒,以兵犯京师,杀宰相
李磎等而去。珙、瑶连兵攻珂河中,珂求援于晋,晋兵西讨三镇,行下绛州,
斩瑶而过,至于渭北,击破行瑜。昭宗卒以珂为河中节度使。晋以女妻之,遣李
嗣昭将兵助珂攻珙陕州。珙为人惨刻,尝斩人掷其首于前,言笑自若,其下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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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梁已下镇、定,将移兵西,而昭宗为刘季述所废,京师大乱。崔胤阴
召梁以兵西,梁太祖以珂在河中,惧为患,乃顾张存敬、侯言,以一大绳与之,
曰:“为我持缚珂来!”存敬等兵出含山,破晋、绛二州,遣何絪以兵守之,绝
晋援。存敬围河中,珂告急于晋,晋以絪故不得前。珂乃遣其妻以书告晋王曰:
“贼势如此,朝夕乞食于梁矣!大人何忍而不救邪?”晋王报之曰:“梁兵为阻,
众寡不敌,救之则并晋俱亡,不若与王郎自归朝廷。”珂乃为书与李茂贞曰:
“天子初返正,诏藩镇无相侵以安王室。今朱公弃约以见攻,其势不止于弊邑;
若弊邑朝亡,则西北诸镇非诸君所能守也!愿与华州出兵潼关以为应。”茂贞不
报。珂计穷,乃治舟于河,将归于京师。珂夜登城谕守陴者,守陴者皆不应。牙
将刘训夜入珂寝白事,珂叱之曰:“兵欲反邪!”训乃解衣自索而入曰:“公苟
怀疑,请先断臂!”珂曰:“事急矣!计安出乎?”训曰:“公若携家夜济,人
必争舟,一夫鸱张,大事即去。不若迟明以情谕军中,愿从者犹得其半。不然,
且为款状以缓梁兵,徐图向背。”珂以为然。
梁太祖自同州降唐,即依重荣,以母王氏,故事重荣为舅。珂乃登城呼存敬
曰:“吾于梁王有家世之旧,兵当退舍,俟梁王来,吾将听命。”存敬乃退舍,
使驰诣太祖于洛阳。太祖至河中,先之城东,哭于重荣之墓而后入。珂欲面缚牵
羊以见太祖,太祖谓曰:“太师阿舅之恩何时可忘,郎君若以亡国之礼见,太师
其谓我何?”珂迎于路,握手嘘唏,乃徙珂于汴。太祖以珂晋婿也,疑其贰己,
使珂西入觐,行至华州,使人杀之传舍。
瓒,重盈之诸子也,梁太祖已执珂,自领河中节度使,以瓒为吏。瓒事梁,
为诸卫大将军,泰宁、镇国军节度使。末帝时,为开封尹。贞明五年,代贺瑰为
北面行营招讨使。是时,晋已城德胜,瓒自黎阳渡河攻澶州,不克,退屯杨村,
扼河上流,与晋人相持经年,大小百馀战,瓒卒无功,末帝遣戴思远代,瓒复为
开封尹。庄宗自郓入京师,末帝闻唐兵且至,日夜涕泣,不知所为,自持国宝,
指其宫室谓瓒曰:“使吾保此者,系卿之画如何耳!”唐兵已过宛朐,瓒驱率市
人登城拒守。唐兵攻封丘门,瓒开门迎降,伏地请死,庄宗劳而起之曰:“朕与
卿家世婚姻,然人臣各为主耳,复何罪邪!”因以为开封尹,迁宣武军节度使。
已而故梁臣赵岩、张汉杰等相次诛死,瓒以忧卒。赠太子太师。
○赵犨
赵犨,其先青州人也。世为陈州牙将。犨幼与群儿戏道中,部分行伍,指顾
如将帅,虽诸大儿皆听其节度,其父叔文见之,惊曰:“大吾门者,此儿也!”
及壮,善用弓剑,为人勇果,重气义,刺史闻其材,召置麾下。累迁忠武军马步
军都虞候。王仙芝寇河南,陷汝州,将犯东都,犨引兵击败之,仙芝乃南去。已
而黄巢起,所在州县,往往陷贼。陈州豪杰数百人,相与诣忠武军,求得犨为刺
史以自保,忠武军表犨陈州刺史。已而巢陷长安,犨语诸将吏曰:“以吾计,巢
若不为长安市人所诛,必驱其众东走,吾州适当其冲矣!”乃治城池为守备,迁
民六十里内者皆入城中,选其子弟,配以兵甲,以其弟昶、珝为将。巢败,果东
走,先遣孟楷据项城,昶击破之,执楷以归。巢从后至,闻楷被执,大怒。
既而秦宗权以蔡州附巢,巢势甚盛,乃悉众围犨,置舂磨,糜人之肉以为食。
陈人恐,犨语其下曰:“吾家三世陈将,必能保此。尔曹男子,当于死中求生,
建功立业,未必不因此时。”陈人皆踊跃。巢栅城北三里为八仙营,起宫阙,置
百官,聚粮饷,欲以久弊之,其兵号二十万。陈人旧有巨弩数百,皆废坏,后生
弩工皆不识其器。珝创意理之,弩矢激五百步,人马皆洞,以故巢不敢近。围凡
三百日,犨食将尽,乃乞兵于梁。梁太祖与李克用皆自将会陈,击败巢将黄邺于
西华。西华有积粟,巢恃以为饷,及邺败,巢乃解围去。
梁太祖入陈州,犨兄弟迎谒马首甚恭。然犨阴识太祖必成大事,乃降心屈迹,
为自托之计。以梁援己恩,为太祖立生祠,朝夕拜谒。以其子岩尚太祖女,是谓
长乐公主。黄巢已去,秦宗权复乱淮西,陷旁二十馀州,而陈去蔡最近,犨兄弟
力拒之,卒不能下。后巢、宗权皆败死,唐昭宗即以陈州为忠武军,拜犨节度使。
犨已病,乃以位与其弟昶,后数月卒。
昶乘大寇新灭,乃休兵课农,事梁尤谨。梁兵攻战四方,昶馈輓供亿,未
尝少懈。昶卒,珝代立。
珝颇知书,乃求邓艾故迹,决翟王陂溉民田。兄弟居陈二十馀年,陈人大赖
之。梁太祖已降韩建,取同、华,徙珝为同州留后。入唐,为右金吾卫上将军。
岁馀,以疾免官归,卒于家,陈人为之罢市。
犨次子岩,梁末帝时为户部尚书、租庸使,与张汉杰、汉伦等居中用事。梁
自太祖以暴虐杀戮为事,而末帝为人特和柔恭谨,然性庸愚,以汉杰妇家,而岩
婿也,故亲信之,大臣老将皆切齿,末帝独不悟,以至于亡。
初,友珪杀太祖自立,以末帝为东都留守。岩如东都,末帝与之饮酒,从容
以诚款告之。岩为末帝谋,遣人召杨师厚兵起事。岩还西都,卒与袁象先以禁兵
诛友珪,取传国宝以授末帝。
末帝立,岩自以有功于梁,又尚公主,闻唐驸马杜悰位至将相,自奉甚丰,
耻其不及。乃占天下良田大宅,裒刻商旅,其门如市,租庸之物,半入其私,岩
饮食必费万钱。
故时,魏州牙兵骄,数为乱,罗绍威尽诛之。太祖崩,杨师厚逐罗氏,据魏
州,复置牙兵二千,末帝患之。师厚死,岩与租庸判官邵赞议曰:“魏为唐患,
百有馀年,自先帝时,尝切齿绍威,以其前恭而后倨。今先帝新弃天下,师厚复
为陛下忧,所以然者,以魏地大而兵多也。陛下不以此时制之,宁知后人不为师
厚也?不若分相、魏为两镇,则无北顾之忧矣。”末帝以为然,乃分相、澶、卫
为昭德军。牙兵乱,以魏博降晋,梁由是尽失河北。
是时,梁将刘寻阝等与庄宗相距澶、魏之间,兵数败。岩曰:“古之王者必
郊祀天地,陛下即位犹未郊天,议者以为朝廷无异藩镇,如此何以威重天下?今
河北虽失,天下幸安,愿陛下力行之。”敬翔以为不可,曰:“今府库虚竭,箕
敛供军,若行效禋,则必赏赉;是取虚名而受实弊也。”末帝不听,乃备法驾幸
西京,而庄宗取杨刘,或传:“晋兵入东都矣!”或曰:“扼汜水矣!”或曰:
“下郓、濮矣!”京师大风拔木,末帝大惧,从官相顾而泣,末帝乃还东都,遂
不果郊。
镇州张文礼杀王镕,使人告梁曰:“臣已北召契丹,愿梁以兵万人出德、棣
州,则晋兵惫矣。”敬翔以为然,岩与汉杰皆以为不可,乃止。其后黜王彦章用
段凝,皆岩力也。
庄宗兵将至汴,末帝惶惑不知所为,登建国楼以问群臣,或曰:“晋以孤军
远来,势难持久,虽使入汴,不能守也。宜幸洛阳,保险以召天下兵,徐图之,
胜负未可知也。”末帝犹豫,岩曰:“势已如此,一下此楼,何人可保!”末帝
卒死于楼上。
当岩用事时,许州温韬尤曲事岩,岩因顾其左右曰:“吾常待韬厚,今以急
投之,必不幸吾为利。”乃走投韬,韬斩其首以献。庄宗已灭梁,岩素所善段凝
奏请诛岩家属,乃族灭之。
呜呼,祸福之理,岂可一哉!君子小人之祸福异也。老子曰:“祸兮福所倚,
福兮祸所伏。”后世之谈祸福者,皆以其言为至论也。夫为善而受福,焉得祸?
为恶而受祸,焉得福?惟君子之罹非祸者,未必不为福;小人求非福者,未尝不
及祸,此自然之理也。始,犨自以先见之明,深结梁太祖,及其子孙皆享其禄利,
自谓知所托矣,安知其族卒与梁俱灭也?犨之求福于梁,盖老氏之所谓福也,非
君子之所求也,不可戒哉!
○冯行袭
冯行袭,字正臣,均州人也。唐末,山南盗孙喜以众千人袭均州刺史吕烨,
烨不能御。行袭为州校,乃阴选勇士伏江南,独乘小舟逆喜,告曰:“州人闻公
至,皆欲归矣。然知公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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