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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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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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武军节度使。废帝以为吏部尚书兼中书门下平章事,判三司。

晋高祖有异志,三司财货在太原者,延朗悉调取之,高祖深以为恨。晋兵起,

废帝欲亲征,而心畏高祖,迟疑不决,延朗与刘延朗等劝帝必行。延朗籍诸道民

为丁及括其马,丁马未至,晋兵入京师,高祖得延朗,杀之。

○李严

李严,幽州人也,初名让坤。事刘守光为刺史,后事庄宗为客省使。严为人

明敏多艺能,习骑射,颇知书而辩。同光三年,使于蜀,为王衍陈唐兴复功德之

盛,音辞清亮,蜀人听之皆竦动。衍枢密使宋光嗣召严置酒,从容问中国事。严

对曰:“前年天子建大号于邺宫,自郓趋汴,定天下不旬日,而梁之降兵犹三十

万,东渐于海,西极甘凉,北慑幽陵,南逾闽岭,四方万里,莫不臣妾。而淮南

杨氏承累世之强,凤翔李公恃先朝之旧,皆遣子入侍,稽首称藩。至荆、湖、吴

越,修贡赋,效珍奇,愿自比于列郡者,至无虚月。天子方怀之以德,而震之以

威,天下之势,不得不一也。”光嗣曰:“荆、湖、吴越非吾所知,若凤翔则蜀

之姻亲也,其人反覆,其可信乎?又闻契丹日益强盛,大国其可无虑乎?”严曰:

“契丹之强,孰与伪梁?”光嗣曰:“比梁差劣尔!”严曰:“唐灭梁如拉朽,

况其不及乎!唐兵布天下,发一镇之众,可以灭虏使无类。然而天生四夷,不在

九州之内,自前古王者,皆存而不论,盖不欲穷兵黩武也。”蜀人闻严应对,愈

益奇之。

是时,蜀之君臣皆庸暗,而恃险自安,穷极奢僣。严自蜀还,具言可取之状。

初,庄宗遣严以名马入蜀,市珍奇以充后宫,而蜀法严禁以奇货出剑门,其非奇

物而出者,名曰“入草物”,由是严无所得而还,惟得金二百两、地衣、毛布之

类。庄宗闻之,大怒曰:“物归中国,谓之‘入草’,王衍其能免为‘入草人’

乎?”于是决议伐蜀。

冬,魏王继岌西伐,以严为三川招讨使,与康延孝以兵五千先行,所过州县

皆迎降。延孝至汉州,王衍告曰:“得李严来即降。”众皆以伐蜀之谋自严始,

而衍怨严深,不宜往。严闻之喜,即驰骑入益州。衍见严,以妻母为托,即日以

蜀降。严还,明宗以为泗州防御使,客省使如故。

其后孟知祥屈强于蜀,安重诲稍裁抑之,思有以制知祥者,严乃求为西川兵

马都监。将行,其母曰:“汝前启破蜀之谋,今行,其以死报蜀人矣!”严不听。

初,严与知祥同事庄宗,时知祥为中门使,严尝有过,庄宗怒甚,命斩之,知祥

戒行刑者少缓,入白庄宗曰:“严小过,不宜以喜怒杀人,恐失士大夫心。”庄

宗怒稍解,命知祥监笞严二十而释之。知祥虽与严有旧恩,而恶其来。蜀人闻严

来,亦皆恶之。严至,知祥置酒从容问严曰:“朝廷以公来邪?公意自欲来邪?”

严曰:“君命也。”知祥发怒曰:“天下藩镇皆无监军,安得尔独来此?此乃孺

子荧惑朝廷尔!”即擒斩之,明宗不能诘也,知祥由此遂反。

○李仁矩

李仁矩,不知其世家。少事明宗为客将,明宗即位,以为客省使、左卫大将

军。明宗祀天南郊,东、西川当进助礼钱,使仁矩趣之。仁矩恃恩骄恣,见藩臣

不以礼。东川节度使董璋置酒召仁矩,仁矩辞醉不往,于传舍与倡妓饮。璋怒,

率衙兵露刃之传舍,仁矩惶恐,不袜而靴走庭中,璋责之曰:“尔以西川能斩李

严,谓我独不能斩尔邪!”顾左右牵出斩之。仁矩涕泣拜伏谢罪,乃止。明日,

璋置酒召仁矩,见其妻子,以厚谢之。仁矩还,言璋必反。仁矩素为安重诲所亲

信,自璋有异志,重诲思有以制之,乃分东川之阆州为保宁军,以仁矩为节度使,

遣姚洪将兵戍之。璋以书至京师告其子光业曰:“朝廷割我支郡,分建节髦,又

以兵戍之,是将杀我也。若唐复遣一骑入斜谷,吾反必矣!与汝自此而决。”光

业私以书示枢密承旨李虔徽,使白重诲,重诲不省。仁矩至镇,伺璋动静必以闻,

璋益疑惧,遂决反。重诲又遣荀咸乂将兵益戍阆州,光业亟言以为不可,重诲不

听。咸乂未至,璋已反,攻阆州,仁矩召将校问策,皆曰:“璋有二心久矣,常

以利啖吾兵,兵未可用,而贼锋方锐,宜坚壁以挫之。守旬日,大军必至,贼当

自退。”仁矩曰:“蜀懦,安能当我精锐之师!”即驱之出战,兵未交而溃,仁

矩被擒,并其家属皆见杀。

○毛璋

毛璋,沧州人也。梁末,戴思远为横海军节度使,璋事思远为军校。晋已下

魏博,思远弃沧州出奔,璋以沧州降晋,以功为贝州刺史。璋为人有胆勇,自晋

与梁相拒河上,璋累战有功。庄宗灭梁,拜璋华州节度使。在镇多不法,议者疑

其有异志,乃徙璋镇昭义。璋初欲拒命,其判官边蔚切谏谕之,乃听命。璋累历

藩镇,又在华州得魏王继岌伐蜀余赀,既富而骄,益为淫侈。尝服赭袍饮酒,使

其所得蜀奴为王衍宫中之戏于前。明宗闻而恶之,召为金吾上将军。东川董璋上

书言璋遣子廷赟持书往西川,疑其有奸。明宗乃遣人追还廷赟,并璋下御史狱。

廷赟款称实璋假子,有叔父在蜀,欲往省之,而无私书。璋无罪名,有司议:

“璋前任藩镇,阴畜异图,及处班行,不慎行止。”乃停璋见任官,勒还私第。

初,廷赟之蜀,与其客赵延祚俱,及召下狱,延祚多捃璋阴事欲言之,璋许

延祚重赂以灭口。既出而责赂于璋,不与,延祚乃诣台自言,并璋复下狱,鞫之

无状。中丞吕梦奇议曰:“璋前经推劾,已蒙昭雪,而延祚以责赂之故,复加织

罗。”乃稍宥璋。璋款上,有告者言梦奇受赂而劾狱不尽,乃移军巡狱。狱吏希

旨,锻炼其事,璋具伏:许赂延祚而未与,尝以马借梦奇而无受赂。璋坐长流儒

州,已而令所在赐自尽。

 卷二十七 唐臣传第十五

○朱弘昭(冯䴙附)

朱弘昭,太原人也。少事明宗为客将,明宗即位,为文思使。与安重诲有隙,

故常使于外。董璋为东川节度使,乃以弘昭为副使。西川孟知祥杀其监军李严,

弘昭大惧,求还京师,璋不许,遂相猜忌,弘昭益开怀待之不疑,璋颇重其为人。

后璋有军事,遣弘昭入朝,弘昭乃免。迁左卫大将军内客省使、宣徽南院使、凤

翔节度使。孟知祥反,石敬瑭伐蜀,久无功,明宗遣安重诲督军。是时重诲已有

间。重诲至凤翔,弘昭迎谒,礼甚恭,延重诲于家,使其妻妾侍饮食。重诲以弘

昭厚己,酒酣,具言蒙天子厚恩,而所以谗间之端,因泣下。弘昭即奏言重诲怨

望,又阴遣人驰告敬瑭,使拒重诲。会敬瑭以粮饷不继,遽烧营返军。重诲亦以

被谗召还,过凤翔,弘昭闭门不纳,重诲由此得罪死。枢密使范延光尤恶弘昭为

人,罢为左武卫上将军、宣徽南院使。久之,为山南东道节度使。是时,明宗已

病,而秦王从荣祸起有端,唐诸大臣皆欲引去以避祸。枢密使范延光、赵延寿日

夕更见,涕泣求去,明宗怒而不许。延寿使其妻兴平公主入言于中,延光亦因孟

汉琼、王淑妃进说,故皆得罢。以弘昭及冯赟代延寿、延光,弘昭入见,辞曰:

“臣厮养之才,不足当大任。”明宗叱之曰:“公等皆不欲在吾目前邪?吾养公

等安用!”弘昭惶恐,乃视事。

冯赟者,亦太原人也。其父璋,事明宗为阍者。赟为儿时,以通黠为明宗所

爱。明宗为节度使,以赟为进奏官。明宗即位,即为客省使、宣徽北院使。历河

东忠武节度使、三司使。明宗病甚,大臣稀复进见,而孟汉琼、王淑妃用事,弘

昭及赟并掌机务于中,大事皆决此四人。及杀秦王而立愍帝,益自以为功。又其

所用多非其人,给事中陈乂,为人险谲,好阴谋,尝事梁张汉杰,又事郭崇韬,

两人皆辄败死,弘昭乃引以为枢密直学士,而用其谋。是时,弘昭、赟遣汉琼至

魏,召愍帝入立,而留汉琼权知后事。明年正月,汉琼请入朝,弘昭、赟乃议徙

成德范延光代汉琼,北京留守石敬瑭代延光,凤翔潞王从珂代敬瑭。三人者皆唐

大臣,以汉琼故,轻易其地,又不降制书,第遣使者监其上道,从珂由此遂反。

从珂兵已东,愍帝大惧,遣人召弘昭计事。弘昭谓其客穆延晖曰:“上召我急,

将罪我也。吾儿妇,君之女也,其以归,无使及祸。”乃拔剑大哭,欲自裁,而

家人止之。使者促弘昭入见甚急,弘昭呼曰:“穷至此邪!”乃自投于井以死。

安从进闻之,亦杀赟于家,赟母新死,子母弃尸于道,妻子皆见杀。赟有子三岁,

其故吏张守素匿之以免。汉高祖即位,赠弘昭尚书令,赟中书令。

○刘延朗

刘延朗,宋州虞城人也。初,废帝起于凤翔,与共事者五人:节度判官韩昭

胤,掌书记李专美,牙将宋审虔,客将房暠,而延朗为孔目官。初,愍帝即位,

徙废帝为北京留守,不降制书,遣供奉官赵处愿促帝上道。帝疑惑,召昭胤等计

议,昭胤等皆劝帝反,由是事无大小,皆此五人谋之。而暠又喜鬼神巫祝之说,

有瞽者张濛,自言事太白山神,神,魏崔浩也,其言吉凶无不中,暠素信之。尝

引濛见帝,闻其语声,惊曰:“此非人臣也!”暠使濛问于神,神传语曰:“三

珠并一珠,驴马没人驱。岁月甲庚午,中兴戊己土。”暠不晓其义,使问濛,濛

曰:“神言如此,我能传之,不能解也。”帝即以濛为馆驿巡官。

帝将反,而兵少,又乏食,由此甚惧,使暠问濛,濛传神语曰:“王当有天

下,可无忧!”于是决反,使专美作檄书,言:“朱弘昭、冯赟幸明宗病,杀秦

王而立愍帝。帝年少,小人用事,离间骨肉,将问罪于朝!”遣使者驰告诸镇,

皆不应,独陇州防御使相里金遣其判官薛文遇计事。帝得文遇,大喜。而延朗调

率城中民财以给军。王思同率诸镇兵围凤翔,废帝惧,又遣暠问神,神曰:“王

兵少,东兵来,所以迎王也。”已而东兵果叛降于帝。帝入京师,即位之日,受

册明宗柩前。册曰:“维应顺元年,岁次甲午,四月庚午朔。”帝回顾赟曰:

“张濛神言,岂不验哉!”由是赟益见亲信,而专以巫祝用事。

帝既立,以昭胤为左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专美为比部郎中、枢密院直学

士,审虔为皇城使,暠为宣徽北院使,延朗为庄宅使。久之,昭胤、暠为枢密使,

延朗为副使,审虔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而薛文遇亦为职方郎中、枢密院直学士。

由是审虔将兵,专美、文遇主谋议,而昭胤、暠及延朗掌机密。

初,帝与晋高祖俱事明宗,而心不相悦。帝既入立,高祖不得已来朝,而心

颇自疑,欲求归镇,且难言之,乃阳为羸疾,灸灼满身,冀帝怜而遣之。延朗等

多言敬瑭可留京师,昭胤、专美曰:“敬瑭与赵延寿皆尚唐公主,不可独留。”

乃复授高祖河东而遣之。是时,契丹数寇北边,以高祖为大同、振武、威塞、彰

国等军蕃汉马步军都总管,屯于忻州。而屯兵忽变,拥高祖呼“万岁”,高祖惧,

斩三十余人而后止。于是帝益疑之。

是时,高祖悉握精兵在北,馈运刍粮,远近劳弊。帝与延朗等日夕谋议,而

专美、文遇迭宿中兴殿卢,召见访问,常至夜分而罢。是时,高祖弟重胤为皇城

副使,而石氏公主母曹太后居中,因得伺帝动静言语以报高祖,高祖益自危惧。

每帝遣使者劳军,即阳为羸疾不自堪,因数求解总管以探帝心。是时,帝母魏氏

追封宣宪皇太后,而墓在太原,有司议立寝宫。高祖建言陵与民家墓相杂,不可

立宫。帝疑高祖欲毁民墓,为国取怨,帝由此发怒,罢高祖总管,徙郓州。延朗

等多言不可,而司天赵延义亦言天象失度,宜安静以弭灾,其事遂止。

后月余,文遇独直,帝夜召之,语罢敬瑭事,文遇曰:“臣闻‘作舍道边,

三年不成’。国家之事,断在陛下。且敬瑭徙亦反,不徙亦反,迟速尔,不如先

事图之。”帝大喜曰:“术者言朕今年当得一贤佐以定天下,卿其是邪!”乃令

文遇手书除目,夜半下学士院草制。明日宣制,文武两班皆失色。居五六日,敬

瑭以反闻。敬瑭上书,言帝非明宗子,而许王从益次当立。帝得书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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