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挺摄人的眼睛盯着陆文哲。
陆文哲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亲口把黑锅扣到顾楠头上，她不愿意，可如果说实话，又白白辜负了顾楠的好意，想了一下，她只好说“你还是去问组长吧”，转身就想溜。
林主任身子一侧，挡住了陆文哲的去路，压低声音说“我知道肯定不是顾楠的错，他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蠢驴”
陆文哲气的脸都红了，好啊，骂人不带脏字，高手啊，怎么办，有点无力回击的感觉，毕竟自己确实是蠢驴了一把。
林主任并没有打算放过汪月月，她瞪着陆文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汪月月，你到底要打算拖累顾楠到什么时候，你这样的一厢情愿，有意思吗？做女人何苦要做到这个地步，你知道吗？因为你的举动，顾楠一直被队里的人当成笑话，现在，你又害他做检讨，你懂不懂这样对他影响有多大啊，队里现在正准备提拔他，在考察他呢，出了这种事故，对他意味着什么？你懂吗？你不是喜欢他吗？那你怎么会好意思让他替你被黑锅啊？？”
陆文哲被她彻底的骂清醒了，虽然她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顾楠，不过对于面前这个女人，陆文哲不打算再和她客气了，她微微的仰起脸，正视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林晴雪。
“林主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您这番话，是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谈的，单位的领导吗？或者是……顾楠的长辈？”陆文哲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林主任。
这下子，轮到林晴雪脸红了，而且是涨的通红，她嘴唇哆嗦的动了几下，却没说出一个字来。陆文哲绕开她，径直走了。
不过坐在办公室里，陆文哲的情绪却十分低落，原来，顾楠为自己背的黑锅远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要大要黑，陆文哲不喜欢这种欠别人债的负疚感，很不喜欢，怎么办呢，自己又不是真的汪月月，否则倒可以干脆以身相许了，那样多好，可以活活气死那个林主任，想到这里，陆文哲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想啥呢，月儿，一个人在这里又哭又笑的”老赵正好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的是顾楠。
汪月月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没吭气，自从上次事故以后，她和顾楠除了公事以外，还没说过一句话呢。
“昨天晚上没回去啊”老赵又问
“嗯，回来太晚了”
“怎么样，还坚持的住吗？等会儿跟我和阿楠去城西转转”
“嗯……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我待会等丁儿他们一起出去算了”陆文哲犹豫了一下，推辞掉了，心里嘀咕了一句：算了吧，不敢再拖累你组长大人了。
老赵和顾楠都有点奇怪的看了看她，一贯跟打了鸡血似的热爱工作的汪月月，今天怎么有点发蔫。
等小丁来了，陆文哲本来打算和他一起去长途汽车站的，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碰到沈少渊来保陆星哲了，小丁带他办取保候审的手续，邓姐也不在，陆文哲只好硬着头皮去带着星哲。
打开置留室的门，大鹏站在门口等，陆文哲走了进去，潮湿阴霾的房间里，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陆星哲”陆文哲叫了一句，蜷缩在床角的人，动了一下。
“陆星哲，跟我走吧，你的家人来接你了”
“来接我啦，来接我了吗？”陆星哲一骨碌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爬下床，腿一软，差点摔倒，陆文哲一伸手扶住了她，她不敢再看妹妹浮肿、蜡黄的脸，扭身先出去了，站在门口等她自己出来。
等陆文哲把人带到的时候，沈少渊，已经办好了其他手续，正在等他们呢。
陆星哲一看到沈少渊，叫了一声“姐夫”，就哭了出来，一头扑进了沈少渊的怀里。
沈少渊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没事了，星星，没事了啊，姐夫带你回家”，他仔细的端详着陆星哲的脸，然后皱紧了眉头，铁青着脸，冷冷的瞪着陆文哲他们几个。
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看着沈少渊使劲的搂着星哲的肩膀，陆文哲在心里默默的说：不管是不是星哲干的，沈少渊，谢谢你。
“月姐，月姐，抓到了，月姐，抓到棒球帽了”是小丁在办公室里狂喊
陆文哲回过头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抓到啦？”陆文哲张嘴问道，不过她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抓到啦！”小丁冲出了办公室，冲着陆文哲一阵手舞足蹈。
“在一个浴场里抓到的，我马上去向曹队汇报”小丁的背影，奔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
心脏咚咚的狂跳着，这次不是汪月月，是陆文哲的血脉在喷张。
第二十四章 杀手的供词
更新时间2011…1…26 22：57：06 字数：2536
棒球帽，是在城西一家通宵营业的洗浴中心抓住的，据店里的人说，快十几天了，他每天都是晚上六七点钟来，洗个澡，叫人按摩一下，然后就在按摩床上一觉睡到天亮，难怪，所有的小旅社几乎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他。
可笑又可气的是，他没有被刑警队的地毯式搜查给吸出来，他是被市里的扫黄行动给扫出来的，据老板交代，棒球帽也会隔三差五的叫个“失足妇女”过夜，昨天晚上，他也叫了，然后在凌晨的时候，被警察直接在床上抓了个现行，参加行动的民警在逐个处理的时候认出了他，马上通知了刑警队。
提审前，曹队组织一个简单的碰头会，布置审讯方案，按曹队的意思，让顾楠主审，曹队自己压阵，邓姐负责记录。顾楠想了一下，说“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让汪月月同志负责记录，虽然她经验还不是很丰富，不过这个案子，她一直从头参与，是我们的主要成员，对案情非常了解，而且汪月月同志感觉很敏锐，可能会对审讯有帮助”。
顾楠这话一出，不但是陆文哲自己，连老赵他们，几乎每个组员都感到很惊讶，小丁干脆把脑袋转过来、转过去的轮流打量着他们两个人。
唯独曹队显得很高兴，他乐呵呵的看着陆文哲说“是吗？小汪进步的这么快啊，好好好，看来我们刑警队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吗”，一副变废为宝的惊喜状。
陆文哲不好意思的冲曹队笑了笑，然后转头看了眼顾楠，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终于要面对那个阴暗的黑影了，那个将自己的生命残忍夺走的凶手，那个将自己的世界彻底毁灭的人渣，陆文哲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拼命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失控。
等到直面棒球帽的时候，陆文哲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失望。
被手镣、脚镣固定在椅子上的男人，当然没再带着棒球帽了，他已经有点秃顶了，胡子拉碴的，身上还穿着洗浴中心的白色浴衣，肤色灰暗，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不过他的长相，确实和画像一模一样。
盯着嫌犯，陆文哲又一次感到了那种飘忽不定的熟悉感，某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在脑子里飞逝而过，可就是抓不到。
“姓名？”顾楠开始了例行问话
“李涛”嫌犯很配合
“年龄、籍贯”
“36岁，福建晋江”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逮捕你吗？”
“嫖*娼”李涛说的很坦然
“李涛啊，你不要报着什么侥幸心理了，不要回避问题，你懂吗，你认识西月湾的保安吴长财吗？”
“不认识”
“那你认识强尼吗？”
“不认识”嫌犯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李涛”坐在右边的曹队开口了
“我看你还没有弄清形势啊，你以为你什么都不承认，我们就不能定你的罪了吗？你想想清楚，其实我们已经猜到了你不是这两起案子的主谋，你只是受雇于人，你如果什么都不说，那就是罪加一等，你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我还可以考虑考虑算你检举有功，你自己考虑一下，你是想在监狱了再活上几年，还是想尽早去见阎王”
李涛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半响，说了一句“给我一支烟吧”
顾楠看了一眼曹队，从他那里接过一支益群，走过去放在了李涛的嘴里，又帮他点上了。
吸完了大半支香烟，李涛抬起头，说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干嘛还要问我，我现在说了，还能算主动检举吗？”
“我们知道什么了，你别拐弯抹角的，痛痛快快交代问题，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顾楠提高了声音。
“警察同志，我没有拐弯抹角，是你们在拐弯抹角，人你们不是都已经抓起来了吗，何苦又来蒙我呢”李涛貌似很真诚的样子。
“我们抓了什么人啊？”
“唉，你何苦骗我呢，行啊，我交代呗，你们不是已经把那个女的，就是那个女人的妹妹，给抓起来了吗，我在她家旁边亲眼看到的，不就是前两天的事情吗”
“你是说陆星哲吗？”
“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
“你的意思是，是陆星哲指使你杀了她的姐姐吗？”顾楠一字一顿，缓慢的问道，陆文哲抬起头，看着嫌犯，她觉得审讯室里好像特别的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是啊”李涛回答的很平静。
曹队和顾楠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目光，顾楠说“你把整个经过详细的交代一下”
根据李涛的交代，他有一次在农民巷找工的时候，手里拿的工具，不小心把路边的一辆车给划花了，那个车主就跳下来凶他，骂他狗眼瞎啦，他火了，就一拳把那个人打翻了，车上又下来几个人要打他，他抄起家伙准备和他们拼命，结果旁边车上下来一个女的，拿出几百块钱，说帮他赔给那个车主，把事情给了结了。
这个女的，就是陆星哲，后来，她就找到李涛，让他帮忙杀了自己的姐姐，她愿意出大钱，他干了，钱也拿到了，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几个月后，警察又开始调查这个案子了，过了一阵子，陆星哲又联系了他，说自己的男朋友认出了李涛，必须把强尼也干掉，他没办法，只好和陆星哲一起谋划，在车上做了手脚。
一直到傍晚，审讯才告一段落，大家都没回去，聚在了会议室里，很兴奋的议论着案情，邓姐得意洋洋的拍了拍小丁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啊，小伙子，是妖精，还是仙女啊，姐姐的眼睛毒不毒啊？”
小丁还真的挺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不吭气，陆文哲一动不动的坐在他旁边，她眼前一片雾气，同事们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甚至还带着回音。
是星哲，真的是星哲，为什么，星哲会想要杀掉自己，为什么
面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陆文哲甚至不知道自己记忆里还有这么一件事，可是现在，却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家里小院的爬梯上，还只有四五岁的星哲不敢自己下来，哭着叫姐姐，自己不情愿的跑过去，把她背了下来，星哲耍赖皮不肯下地，趴在自己的背上，咯咯地笑着。
“曹队，嫌犯的身份证实了，李涛，福建晋江人，八年前曾因为抢劫伤人被判刑，前两年才刚被放出来，他没有结过婚，父母也早就过世了，好像没有什么别的亲人了”一个声音穿破了迷雾，是顾楠在汇报工作。
曹队点了点头，问道“陆星哲的批捕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连夜申请了，估计明天就能拿到”
“陆星哲那里谁盯着呢？”
“老项和大鹏，她一直在自己家里，没有出去过”
“可要盯住了啊，一定不能出什么纰漏”
“曹队，你放心吧，我现在就过去”顾楠说完了，站起来准备走，忽然看见坐在角落里的陆文哲，她眼神呆滞，脸色也苍白的可怕，他愣了愣，想过去问她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行动，疾步走出了会议室。
第二十五章 脸
更新时间2011…1…27 21：08：36 字数：2213
一夜无眠，陆文哲抱着自己的腿，坐在黑暗中。
她在想，如果自己上次彻底死了，也许一切就对了。一个自以为是、活在骗局里的女人走了，一个爹娘的心肝宝贝、无忧无虑的汪月月还好好的活着。
她甚至想，就这样连夜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明天不用再去刑警队，不用再去面对任何人。
陆文哲到单位的时候，顾楠和老赵也刚刚从陆星哲那里回来，他们在大门口碰到了，陆文哲的脸色，比在车里熬了一个通宵的顾楠和老赵还要差。
“汪月月，你是不是生病了”顾楠马上问道。
陆文哲摇了摇头，冲他笑了笑，她记得，这是他们上次出事故后，顾楠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月儿，你脸色真很糟糕哎，身体不舒服别硬撑着，你回家去吧，反正这案子也弄的差不多了”
陆文哲拍了拍老赵，没说话，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