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在他昨晚良心发现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你想吃什么?”
顾永伤歪头想了一下,“山药粥。”小时候母亲经常煮山药粥,一开始他不喜欢山药的味道,后来吃的多了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只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吃过山药了,自从顾家被灭、双亲惨死之后。
山药粥?卫小鱼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起山药粥,不过还是一口答应了,“你等一下,我去借厨房。”只是煮个粥,没问题,况且受伤的人吃清淡一点也好,山药虽然长的其貌不扬,但是可以促进食欲、还可以消除疲劳增强体力,干脆煮多一点大家一起吃好了,顺便端一份给秦笑天。
卫小鱼临出门前又回过头来,“我去叫小二来抬浴桶,你可别露面。”
“知道了,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看见的。”顾永伤就像个被妈妈叮嘱要注意安全的好孩子,乖乖的应声回答。
半个时辰后,卫小鱼和顾永伤已经人手一碗喷香的山药粥。
顾永伤说想吃粥只是心血来潮,没想过她真的会答应,她其实可以随时赶他走,更没想到她煮的粥如此好吃。
山药原有的微酸微粘的口感被细腻软稠的米汤所覆盖,变得香甜起来,就像母亲煮的粥一样,有一种温暖的、令人怀念的味道。
顾永伤慢慢的品尝着粥,就像品尝着久远的回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恬淡愉快的心情。
“喂,你怎么了?”卫小鱼已经呼啦的吃完一碗,却见他捧着粥发呆,那个表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惆怅又开心的事情。
顾永伤回神,轻轻一笑,那妖魅的眸子竟也显出几分温柔了,“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小鱼煮的粥这么好吃。”
被人一夸就飘飘然的卫小鱼果然又得意忘形,“那当然,吃过的都说好!”
顾永伤忽然笑的有点飘忽,“如果以后都能吃到小鱼煮的粥,那就好了。”
卫小鱼一怔,却没有再开玩笑,感觉到手里本来还温热的瓷碗慢慢变凉,“顾永伤,也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为你煮粥。”他既然是魔教中人,还是杀害了易云生和莫愁深父亲的凶手,就注定了他们只能站在相反的立场上。
顾永伤慢慢的放下手中还剩下一半的粥,他已经没有胃口了,“你不是说你没有亲眼见过的事你不会信吗?你也觉得我是传闻中的那种残忍好杀之人?”她说过的,难道也是骗他的?
卫小鱼抬眸看着他失去笑意的脸,缓缓的反问:“我是不相信众说纷纭的传言,但是,你告诉我,你真的不是那种人吗?”不是她不想相信,而是她无法相信,况且昨晚他自己不也承认了吗?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顾永伤默默的看了她半晌,低低一笑,笑声里含着不想被人发现的苦涩,“是,我当然是。”他有什么理由不是?只要他是魔教中人,只要他是魔主,那他就是有罪的,不管他有没有杀过人,况且,死在他手上的人真的很多。
“你找上我,是不是也是来杀我的?”卫小鱼本不想问,但还是问了,既然摊牌那就摊的干脆一点。
顾永伤却摇摇头,“不是。”他只是奉命来看一看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昨晚果然不是一个巧合,卫小鱼眼里闪过一丝自嘲,“既然你不是来杀我的,那你可以走了。”他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她已经下了不只三次的逐客令,顾永伤冷冷的甩袖而起,盯着她缓缓的道:“我昨晚没有杀你,不代表以后我也不杀你。”
卫小鱼看着自己面前空空的碗,头也不抬,“那你就以后再来吧,不送。”他这是恐吓么,还是恼羞成怒?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在乎,反正在他看来,她这条命应该也不值钱。
气氛瞬间沉滞,然后身边陡然掠过一阵冷风,抬起头看的时候,那个紫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门板纹丝不动,而窗户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个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男人,一时妖异邪魅,一时纯稚柔软,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但他的多变与荆茗不同,荆茗只是一只多彩的蝴蝶,每一种颜色都是无害的,而顾永伤是一条会变色的毒蛇,即使呈现出现的颜色多么令人放心,本质上还是会害死人的。
她可以笑着靠近他,但也不得不防备他。既然如此,还不如把他赶走,那样谁也不用假装的辛苦。
只是为什么,心里竟觉得怅然若失呢?明明不过是一场刻意安排的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痴情(or变态;请无视这两个字)面具男出现,o(╯□╰)o
情之所致
中午时分,卫小鱼和秦笑天在一楼客堂里用饭,秦笑天本来还以为她会像早上那样,亲自下厨,他觉得她煮的东西比客栈的好吃。
但她非但没有亲自下厨,还不知呆坐在房里想什么,如果不是他刚才去叫她吃饭她可能会一直发呆到天黑。
她是怎么了?平时她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现在却一点笑容也没有,而且他还帮她叫了她最喜欢吃的鱼,她也好像看不见,只是慢慢的拨饭进嘴,一口菜也没吃过。
秦笑天纠结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早上煮的粥很好吃。”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安慰她的话了。
“哦,是吗?”听到赞美,卫小鱼反常的一点也不激动,还是两眼无神的继续吃白饭。
秦笑天更加郁闷,他可是百年难得一回安慰人兼赞美人的,如果换了平时的卫小鱼,肯定会大惊小怪的说榆木疙瘩开窍了真是稀奇。
“你……怎么了?”很少主动开口的秦笑天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不禁有点难为情。
令人气结的是卫小鱼根本不当一回事,有气无力的回答:“没什么。”
她早上的时候明明还挺精神的,秦笑天皱着眉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危及她的安全但让她心情低落的事?
卫小鱼本来只是为顾永伤的事低迷一下而已,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本来就不想说话,谁知道旁边这个闷葫芦却在这个时候聒噪起来,不由得让她更加烦躁。
“我都说了没什么了,你干嘛还一直问?”她啪的放下碗筷,不自觉的加大了音量。
秦笑天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瞬间冷下脸,“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否则你的死活与我何干。”嘴里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却有点发苦,不知是愤怒还是委屈,他只不过是出于……关心,才问的,谁知别人根本不领情。
卫小鱼冲口而出的时候,已经有点懊悔了,此刻更加愧疚,她知道自己伤害到他了,“秦笑天,对不起。”她拉着他的袖角,生怕他愤然离开。
这是她第一次正经的叫他的名字,秦笑天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你没有错,是我多嘴了。”他扯回自己的袖子,语气冷淡。
他分明还在生气嘛,卫小鱼苦笑,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是在骂你,我明白你是关心我才问的。”秦笑天虽然沉默寡言,而且经常板着张脸,但实际上并非一个冷漠残酷的人,而且还嫉恶如仇言出必行,也许比大多数人都更称得上“侠”这个称呼,。
被她看穿心思,又见她这么郑重的道歉,秦笑天有气也再生不起来,“谁、谁关心你了?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我知道。”卫小鱼非常顺口的接下他的话,看着他更加赧然的涨红了脸,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男人果然又别扭又容易害羞啊,明明是关心她还不敢承认。
秦笑天虽然被她调侃的闹了个大红脸,但见她终于露出笑容,不由的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不是戚无归也不是荆橦,做不来哄女人的事,如果她再继续愁眉苦脸下去,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宿连镇以西三十里,望安镇东边的一座大宅院。
门外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正午时分,房间内却光线昏暗、感觉阴凉。
“师父,徒儿回来了。”说话的人一身暗红花底紫袍,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分明就是顾永伤。
他正低眉敛目,姿态恭敬的对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道。
“嗯,如何?”应声的男人有一副低沉威严的嗓音,即使是如此淡然的一句话也有一种莫名的威慑感扑面而来,一个黄金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峻薄的嘴唇和如刀削般的下巴,裹住高大身形的黑袍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在袍边压了镶金流云纹,使他看起来更为高贵威严。
顾永伤毕恭毕敬的道:“一切如师父所料,戚无归和荆橦都不在客栈,秦笑天也并没发现徒儿的踪迹,所以顺利的见到了卫小鱼。”至于露面杀人,不过是顺便,只是次要的目的。
男人站在被厚厚帘布遮住的窗户前,闻言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看不清他面具下的眼眸,却能感觉那一眼是极其锐利的,犹如一把直入人心的刀,“卫小鱼呢?”那个女人为何能留在无归身边如此之久?
顾永伤心底一震,低头躲过男人的视线,“徒儿探过了,觉得卫小鱼与其他女人并无两样。”除了特别的天真和心软之外。
“哦,是么?”男人依然面对着窗口而站,仿佛能够透过帘布望到很远的地方,他语气浅淡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顾永伤手里已捏了一把冷汗,幸亏男人转移了话题,“青雪、白霜和黑蔷薇,三人都已出发了吧?”
“是的,他们已按计划行动,预计明日即可抵达大楚山。”绝对可以赶在戚无归一行的前面,顾永伤微一停顿,“需要……下屠杀令吗?”把他们全部杀光,包括……卫小鱼。
“不用,先给他们一点警告。”也算是他正式向无归走近的第一步。
“是。”顾永伤肃立在原地,等候他的指示。
男人却没有再说其他,只抬手轻轻把帘布拉开一条细缝,明亮的阳光照在黄金面具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光芒中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你下去吧。”
“是,徒儿告退。”顾永伤知道男人又在想着“那个人”了,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拉开帘布去看阳光,仿佛阳光能够让他想起一些温暖的东西,想起一个……温暖的人。
顾永伤悄无声息的离去,就连开门关门也分外小心,似乎怕一丁点的声响都会惊扰到男人的思绪。
一切如他所料,戚无归和荆橦都不在客栈?男人回想着顾永伤的话,微微一笑,带着淡淡的自嘲,是的,他怎会不知他们不在?让戚无归十三年来身受火舞之毒的人就是他,而荆橦身为他的生死之交,怎会不守护在他身边?
男人凝视着耀眼到刺目的阳光,却舍不得眨眼,他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些充满阳光的日子,无归脸上所绽放的温暖和煦的微笑……
有时候他很后悔给无归服下了火舞,让他月月都要承受一次焚身之苦,但是如果当时不让无归服下的话,他就会失去能够控制无归的能力,无归已经成了一只可以翱翔天空的苍鹰,如果没有火舞的牵绊,就会离他越来越远,最终完全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绝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可以,他真想折断他的翅膀,把他拴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见他,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带走他。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能够牵制他的只有火舞,就是因为火舞,无归才要来寻□床,所以他们才有了再次相见的机会。
虽然……男人峻冷的薄唇浮现苦涩的笑意,虽然就算没有火舞,无归也会来找他算账的吧,十三年前的那一夜,相信无归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么刻骨铭心的、痛入骨髓的惊和恨……
顾永伤出了男人的房间,就看见走廊上红衣冷然的女子翩然而来,手上银盘里托着一个黑花白瓷盖碗,散发出淡淡的药味。
“魔主。”红刹女轻轻唤住对她视而不见就准备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
“有事?”顾永伤停住脚步,却头也没有回。
红刹女一向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声音也难得露出几分担忧关怀的味道,“你这次出去,没有受伤吧?”记得几乎每一次他都带着或大或小的伤回来,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顾永伤反射性的往自己的左臂看了一眼,却仍是没有看她,“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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