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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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香-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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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又说沈骥衡身上的刀伤虽然看来严重,但还好并没有伤到内脏,他又是习武之人,向来身体强健,亦没有什么大碍。
    我这才松了口气,让他们都去休息,自己握着澹台凛的手,守在他身边。没过多久便也伏在床前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几时已躺到了床上,靠在澹台凛身边。
    澹台凛正睁着一双墨绿的眸子,笑吟吟看着我。“醒啦?”
    “唔。”我意识还不太清楚,只如以往在澹台凛怀里醒来的每个早晨一般,随口应了一声,伸手搂了澹台凛的腰,便将头移到他肩上。
    澹台凛发出了明显的抽气声,我才突然想起他浑身是伤,连忙坐起来,道:“抱歉抱歉,我碰到你伤口了是不是?痛么?”
    澹台凛笑起来,轻轻道:“亲亲我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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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没正经。”我虽然这样骂,却依然俯下身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澹台凛抬起手来搂了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末了长长叹了口气,道:“真好。”
    我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口,复在他身边躺下来,轻轻应了声,“嗯。”
    我们能够再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我们能够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静静的依偎了一会,澹台凛突然道:“你去看看沈骥衡吧。”
    我一怔,抬起眼来看着他。
    澹台凛道:“下午大夫过来帮我换药的时候,说他已经醒了。”
    下午?大夫?来换药?我睁大眼看着他,一眨再眨,“诶?我睡了多久?”
    澹台凛道:“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吧。”
    我吓了一跳,“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连大夫过来帮你换药都没醒?”
    “嗯。”澹台凛笑起来,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睡得死沉,还打呼,就像只小猪……”
    “胡说,我才不会打呼。”我哼了一声,打开他的手。
    他却顺势又搂了我,轻轻道:“之前都没睡好吧?抱歉。”
    发生了这种事,他又不在身边,我怎么可能睡得好?
    我偎在他怀里,闷闷道:“你骗我。你说不会有事的,结果一下子给我出这么大的事。我差点……”结果说到这里自己的喉咙已经哽住,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澹台凛抚着我的背,柔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会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我没有说话。
    澹台凛又长长叹了口气,笑道:“不过,总算都过去了。”
    我依然说不出话来,只轻轻点了点头。
    澹台凛拍拍我的背,道:“去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吧,这次真是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抿了抿唇,道:“我欠他的,只怕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澹台凛静了半晌,道:“你可以带上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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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怔忡,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他,皱了眉道:“你在说什么啊?”
    “说真的。”澹台凛看起来倒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试探我的样子,“我们走了之后,沈骥衡在朝中无人帮衬,只怕迟早吃亏。”
    我再次惊坐起来,问:“他去劫狱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了么?”
    “蒙着脸呢,应该没有。但是……”澹台凛顿了一下,道,“你觉得昶昼会猜不到么?”
    我沉默下来,澹台凛又道:“就算昶昼一时还要仰仗他守关,但是日后会怎样,实在很难讲。所以,他倒不如和我们一起走了的好。”澹台凛又静了一会,才轻轻拖过我的手,低低道,“若是他的话,我也可以……”
    “不行。”我喝断了他的话头,板着脸道,“你当我是什么?是可以随便和人分享的东西吗?”
    澹台凛只是静静看着我。
    于是我继续道:“他对我好,我知道。我欠他情,我也知道。但不能这么还。这对我们三个都不公平。我人只有一个,心只有一颗,感情也只有一份,分不了。不纯粹的感情,便是对不起你们,也更是对不起我自己。我绝对不可能这样做!”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澹台凛沉默了半晌,才握紧了我的手,轻轻道:“木樨,你真是令我汗颜。”
    我抿了抿唇,轻哼了一声。
    澹台凛再次搂紧我,道了歉:“对不起。”
    我看着他,口气软下来,道:“我看,我们在这里为这个吵架,沈兄却一定不肯跟我们走。峻峪关才是他一生的夙愿。”
    澹台凛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晚上我去看沈骥衡,果然我还没有开口,他便先向我辞行。希望我们能在下一个港口放他下船,他要回峻峪关。
    我没有留他,甚至也不能开口说以后他若有事,我们一定万死不辞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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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很清楚,我和澹台凛好不容易才能逃出来,这次出海,便再也不可能回南浣来。
    于是我只是坐在他床前,半晌无言。
    沈骥衡便跟着一言不发地躺在那里看着我,过了很久,竟然轻轻笑了笑,道:“傻丫头,你现在不是应该高兴么?沉着脸做什么?”
    他是第一次用这样轻松平和的语气和我说话,但我却忍不住心头一酸,又红了眼圈,哽咽道:“若有来世,我再结草衔环报答你。”
    “胡说。”沈骥衡伸过手来擦我的眼泪,柔声道,“哪个哥哥为妹子做一点事也要图报答的?”
    我怔住。
    沈骥衡轻轻擦着我的泪痕,道:“你现在也不算是公主了,我想认你这妹子,也不算高攀吧?”
    我直接在床前跪下来,覆上他的手,将脸贴在他手心里,哽咽着叫了声:“大哥。”
    “兄妹之间,保护帮忙,本就理所应该。所以你不要觉得欠我什么,或者要报答我什么。”沈骥衡抽回了自己的手,闭了眼,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道:“我只想……你能过得好好的……好好的……”
    我跪在那里,一个字也没能多说。
    你看……我到底要到哪一世才能还清欠他的情?
    两天以后,我们停在沅城。
    一来是要送沈骥衡回峻峪关,二来是我们走得匆忙,船上的食物饮水并不充足,必须要找地方补办。
    沈骥衡的伤还没好,我本想让他在船上多休息几天,但他执意不肯,说他出来时虽然有安排过峻峪关的防务,但若耽搁太久,还是怕有变故。
    加上云娘说愿意和沈骥衡一起去峻峪关,一路照料他的伤势,所以我们也就不好再留,商议过后,便决定在沅城停一天,让沈骥衡下船,顺便采买食物补充淡水。
    沈骥衡本不愿意让云娘跟着,云娘自己去找了他,也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总之沈骥衡之后虽然还是一副板着脸的冷淡模样,却没有再激烈反对,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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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澹台凛送沈骥衡到码头上。
    相对半晌,终是无言。
    结果还是沈骥衡笑了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们还是回船上去吧。眼下风头正紧,还是小心为妙。”
    我也勉强挤了丝笑容,道:“至少让我看着大哥离开。”
    于是沈骥衡也没再坚持,由云娘扶着上了雇来的马车,没再露面。
    倒是云娘挑起车帘来向我们挥了挥手。
    澹台凛亦扬起手来挥了挥。
    我脸上的笑容却已挂不住,别情涌上心头,忍不住向澹台凛身边靠了靠,将脸埋进他怀里。
    澹台凛扶着我的肩,柔声道:“不是要看着大哥离开么?好好看着吧。”
    我抬起眼来,看着那马车缓缓离开了码头,眼泪还是没忍住。
    澹台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拥着我站在那里,一直目送到沈骥衡的马车离开我们的视野。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方面,讷讷道:“这次……是真的永远也见不到了吧……”
    澹台凛过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和澹台凛一起回头向船上走去,才刚走上跳板,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快步向这边跑来,后面延绵不绝,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马,大有要将这码头整个封锁之势。
    澹台凛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依然面不改色向船上走去。
    我便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慌张不安,跟上他的步伐。
    我们才刚上甲板,后面便有一队士兵直接跟着跑上船。
    澹台凛向我使了个眼色,拉着我退到一边,船上自有管事的船老大迎上去,陪着笑应付他们。
    我们在旁边听着,才知道并非是我们才一过来就暴露了,而是他们刚好接到上面的命令,要严查来往船只,捉拿钦犯,我们不过是误打误撞,正好碰在这枪口上。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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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紧张,却又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沈骥衡走得及时,如果他还在船上,只怕又要连累他了。
    带队的军官命令船老大将船上所有人都叫到甲板上来,又让那些士兵前舱后舱里里外外搜查一番。
    士兵回报说没有什么发现,那领队的军官又仔细扫视了甲板上这些人一圈,最后目光还是落到澹台凛和我身上,微微皱起眉,让人去取画影图形来。
    船老大连忙道:“这两个是西狄来的蛮人,连南浣话都听不懂,怎么可能是钦犯?”
    那军官道:“命令上写得清清楚楚,澹台凛天生异相银发碧眼,我看这小子正相像。”
    船老大道:“军爷有所不知,西狄多得是奇模怪样的人,银发碧眼,金发蓝眼,所以我们才会特意找这样的来图个新鲜啊。”
    “图什么新鲜?”军官微微眯起眼来,上下扫视着我们。
    船老大陪笑道:“实不相瞒,小人在沁州有个杂耍班,平常自娱,也接些外活。结果小人有个对头,弄了一班粉头搞了个不伦不类的粉戏班,抢了小人的风头。所以小人才想带这两个蛮子回去撑撑场面……”
    “去去去,谁有心思关你那些事!”军官不耐烦地打断他,冷哼了一声,道,“是与不是,等我的人从太守那里拿画影图形来比比就知。若真的是钦犯,你还有得是风头出呢。”
    船老大只得应应诺诺闭了嘴。
    我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澹台凛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一紧。
    我知道他是想安慰我,但老实说,他自己看起来也不像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于是我反而笑了笑,反握紧他的手,十指交缠。
    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一次,我们是在一起的。
    澹台凛侧目看我一眼,伸过另一只手来,轻轻抚平我耳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也轻轻笑了笑。
    便在这时,突然有个耳熟的声音朗朗道:“哪里发现了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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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军官即刻躬身行礼,叫了声“周大人”。
    我抬头望去,正看到那人从跳板上走下来。头戴乌纱,身着官服,眉目清秀,器宇不凡,竟然是周世昌。
    我一时怔在那里。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他。原来昶昼竟连他一起提拨了么?
    果然人靠衣装,那个在公主府动不动就先跟我伸手要钱的周世昌这时看起来,竟然官威十足。之前那名军官十分卑躬地将周世昌引到我们面前来,道:“正是这两人。”
    周世昌扫了我们一眼,已哼了一声,叱道:“出发之前已向你们说明了钦犯体貌特征,你到底听没听见?随便抓个一男一女就敢说是逍遥侯和颐真公主?这两人到底哪里像?”
    那名军官被当面叱责,大概面子上挂不住,争辩道:“属下觉得这人与钦犯特性极为相似,不信请大人拿画像来对比。”
    周世昌又哼了一声,道:“本官是公主府出来的人,朝夕相处近半年,岂能认不出颐真公主和逍遥侯?还有什么画像能真过本官这双眼?”
    他这样说,那军官也就不敢再争,低头应了声。
    周世昌又道:“还不赶紧去查下一艘船。要是被真的钦犯逃走,本官唯你是问!”
    那军官连忙又应一声,带着士兵们下了船。
    周世昌走在后面,四下里看了几眼,悄悄向我伸出手,掌心朝上,摆明又是要钱。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这次要多少?”
    周世昌道:“一文。”
    我有些意外,“只要一文?”
    周世昌一本正经道:“若是颐真公主和逍遥侯,当然价值千金,既然什么都不是,自然不值一文。”
    我又怔在那里,看他的样子,似乎拿我们一文钱还是抬举了我们一样。
    澹台凛微微一笑,问旁边的人要了一文钱,放在他手心里,道:“多谢周大人。”
    周世昌收了钱,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此一次,后会无期。”说完一挥袖子走了。
    当日昶昼让我开府设幕,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我跟公主府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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