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的。”
“动手动脚的我怎么看啊？”我小声警告他，“不然我不客气了！”
警告无效。
我放下布帘子，清清嗓子看着一本正经的胤禛：“我来闻闻，你身上擦的什么？怎么这么香？昨晚在谁那儿滚过？弄得一身的香味儿？”
胤禛笑了：“原来小曼身上擦得醋啊，怪道我闻了一鼻子的醋香呢。”
我对他笑一笑，挑眉毛的那种坏笑。
胤禛也笑。
我探手去解他的衣领：“给爷看看，身上有没有被谁打了记号。”
胤禛有学有样：“小曼也给爷看看，身上的记号褪了没有？”
我笑着点头：“好，好，胤禛，你敢解我的衣裳，我就掀了车子跳到大街上给人看。”
“那我也给人看。”胤禛的气势就是没有我的强啊。
我得意的笑道：“您尽管跳。雍亲王的赤身裸体的样子啊，凡夫俗子今儿可是有眼福了！”
“疯丫头！”胤禛捉住我。
我知道情形不妙，赶紧把脖子缩紧了。可是还是敌不过胤禛的蛮力，他的牙齿精确的找到我的脖子。
又痛又酥。
我忍住尖叫的念头，低声说道：“胤禛，我跳下去了。我可要跳下去了。”
胤禛将我抱紧了：“你跳，你叫，让大清的子民们来看看爷是怎么疼女人的！”
没救了！我承认他比我更无赖！
“胤禛，胤禛。饶了我。我投降还不行吗？”
胤禛抬头看我：“还闹不闹了？”
“不闹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胤禛笑着放开我。我抓过他的右手往我领子里面塞。
胤禛挑眉。
“就知道你会臭美！”我拿他的右手把他的口水擦了，“您自个儿的东西，您收好了！”
胤禛笑了起来：“你敢嫌弃爷！”
他的毛手毛脚我也不去管了。外面热闹的街市多好玩啊！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街上的女人穿得多好看啊。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大棉袄。
“怎么了？”胤禛问我。
“胤禛。”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好看吗？”
“好看。”胤禛肯定的答复我。
我撩开窗帘给他看：“你看人家的打扮。”我的语气很酸，主要是我的心理落差太大。世上已千年啊！
“什么打扮？”
给我扮无知！
我捶他：“我穿得很丑！人家穿得好！”
“哦。我还当怎么了呢？”胤禛笑着对着我的耳朵，“穿得好里面丑。小曼里面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我不由自主的面红耳赤。
胤禛放下窗帘：“有什么好看的，来，跟爷办点正事儿。”
然后就是缠绵的吻。
这个人，真是——土匪一个！
迎浮世千重变
马车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似乎是在爬山。
胤禛松开圈住我的手。
这个人最爱当连体婴儿的，这会儿怎么舍得放手了？我奇怪的看他：“这是去哪儿？”
马车停了下来，顺子在车外说道：“禀王爷，到了。”
胤禛笑着对我说：“小曼，你在车上等等，我去去就来。”
他匆匆的下了马车。
耳畔隐约听见诵经的声音。掀开窗帘向外看，马车的所在是一个宽阔的院子。空气里面弥漫着香火的气味。很熟悉的气味。这里是寺院？
胤禛快步走了回来。
看到我在窗子口偷眼看他，胤禛停住脚步对我笑道：“下车吧。”
顺子取来了凳子，胤禛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我下车。佛门净地，原来他也是懂得收敛的。
胤禛的脸上平静无波，很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他轻轻的扫我一眼，完了，我最爱这种调调。
胤禛低声说道：“不准笑，仔细爷回头跟你算账。”
好吧，我不笑了。我乖乖的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向后退一步，恭敬的对胤禛说道：“主子爷，请。”
胤禛低笑：“行了，爷还不知道你。老实跟着。”
“是王爷！”我抬头对他扮个鬼脸又快速低头，做柔顺状。
胤禛咳了一下：“走吧。”
跟在胤禛的身后进了东厢房。也许这里应该叫禅房？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
胤禛双手合什回了礼。
我算半个道姑吧？要不要说“无量寿佛”？
算了，轮不到我来发言。我双手合什算是回礼。
横竖有胤禛呢，我只负责看就好了。
胤禛说道：“这位大师便是本王向你提过的迦陵性音。”
是在给我介绍？
我赶紧笑着说道：“久仰久仰。”
迦陵性音一脸的佛像，长寿眉，宽宽的面孔。他的年岁不小了吧，我对老年人的年纪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看得出这位大师是个高寿的。
迦陵性音抬起下垂的眼皮看我一眼，微怔。随即闭上眼睛双手合什，嘴里叽里咕噜的开始念经。
这是什么状况？
我看向胤禛。胤禛皱着眉头。
“大师。”胤禛低低的唤迦陵性音。
迦陵性音仍旧闭着眼睛不紧不慢的念经。念得什么我听不清。也不知胤禛听不听得懂。
胤禛抿紧唇角。
他低头，看我。
然后拉我的手臂向外走。
出什么事了？
我不便发问，只得紧紧的跟着他快速的脚步。
到得院子里，胤禛对我笑一下：“你去马车上面坐一坐。我就来。”
“能不能去前面玩玩，我想给菩萨磕头。”
胤禛皱眉。
“哪有进了山门不拜的道理？”我把帽子上面的长耳朵拉下来扎好，正好捂住口鼻，“这样就看不出是我了。”
胤禛点一点头：“顺子！”
顺子快步走了过来。
“伺候好你家主子。到前面转一转就回来。”胤禛嘱咐道。
“奴才明白。”
胤禛对我说道：“我和大师说会儿话。回头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我笑着对他挥手。
胤禛转头进了禅房。
顺子对我说道：“主子，您请。”
顺子在我左前方带路，一直与我保持半个身子的距离。眼观八路耳听四方，还得时刻留神我的安全。干保镖这一行也真够难的。
进了殿堂，香烟缭绕。
菩萨在上，高大威严。
心中顿时生出敬畏。
我问顺子：“你有银子没有？我要捐香火。”
顺子掏了一把散碎银子递给我。
我把银子放到功德箱里。
然后慢慢的跪下来，恭敬的磕头。
迦陵性音的举动传达的似乎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菩萨，求你保佑我们。
我闭上眼睛在心中祈祷。
一个菩萨一个菩萨的拜，一个菩萨一个菩萨的求。
求我和胤禛的现世安稳，求我和胤禛的来世情缘。
胤禛执着的虚无来世亦是我的期盼。
顺子低声问我：“还有偏殿，主子也去拜吗？”
顺子知道我的心结，我对他点头：“有劳你了。”
回到后院的时候，我双腿酸软。站在马车跟前，我几番用力，腿始终抬不起来。
顺子说道：“主子，奴才扶您？”
“好。”这具身子，真不中用！
顺子告声得罪，搀着我踩上凳子。
我用力爬进马车，瘫在座位上。
顺子隔一会儿在窗子口问我：“主子要喝点茶吗？”
“好。”
顺子掀了门帘，递进来一个小托盘。“主子慢用。”
我口渴得很，可是双手竟然不听使唤了。
难道是我中午吃得太少了？
可是肚子并没有觉得饿？
我努力的抬起手臂。
手臂酸软，不受我控制。
心中大惊。
镇定。镇定。
我在心底叫自己的名字，苏小曼，镇定，别慌。
一切等胤禛回来再说。等着胤禛！
耳边的诵经声忽然响了起来。
恍惚中有烟雾将我笼罩。
我轻轻的漂浮起来。
“苏小曼！”惊雷一样的声响。
我的眼皮很痛。怎样睁都睁不开！
“苏小曼！”
谁？谁？谁在打我？劈里啪啦的嘴巴子，谁在打我！
我用力挣扎。心口的阻滞忽然畅通。
一睁眼，便看见胤禛正在大力的掐我的人中。
“疼——”我扭动身子。
胤禛松开我，他迅速贴近我的面孔：“小曼？小曼你醒了？”
“再不醒就要被打死了。”我低声抱怨。胤禛滚烫的汗珠滴在我的眼皮上，我闭上眼睛。
胤禛用衣袖擦了我的面孔，抱起我。
“小曼？小曼？”他摇晃我。
“蛮牛！我要被你打死了！”靠在他的怀里我没好气的说道，“你打我干什么？”
胤禛怔一会儿才说道：“小曼刚才睡着了？”
“好像是吧。”我扭动脑袋，又挥挥手臂，“你放我下来。”
胤禛说道：“马车上挤得很，你将就着吧。”
我抬一抬我的腿脚。很好，都可以动。
“小曼！”胤禛把我的脸扳过去，手脚真是重，“刚刚怎么睡着的？”
“和尚们念经念个不停，我听得头晕就睡着了。”胤禛的面孔绷得紧紧的，我不想他替我担心，“也许是我刚刚磕头磕多了，所以觉得累。”
胤禛轻轻摸我的面颊：“疼吗？”
脸上火辣辣的，我笑着说道：“你让我也来两下不就知道疼不疼了吗？”
我知道胤禛的情急。他怕我醒不来。故此我嘻嘻哈哈的：“还有这里。”
我摸摸自己的人中，疼死了。
我张开嘴巴，拿牙齿在胤禛的鼻子和嘴巴间比划。
“不好咬。”我叹气，“那就换个地方咬吧。”
我吻了胤禛。
耳鬓厮磨中，他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下来。
胤禛，别怕。
胤禛吻我的头发：“小曼，别怕。”
他的右手把我冰凉的双手握在手心里。
我对他笑一笑：“胤禛，我肚子饿。哪里有好吃的？”
“就快到了。”
我看向窗子，窗帘已经暗了。
天色不早了。
“会不会太晚了？”
胤禛笑：“赶我走？嫌我烦？”
“借人家的老公来用，心里总归是忐忑不安的。”
果不其然，胤禛皱眉。
“觉得对不起我？”我咬他的下巴，胡子扎了我的嘴唇，“那么罚你今天晚上不准回家。”
胤禛吻我一下。
顺子在车外说道：“主子爷，到了。”
胤禛拿了棉帽子替我戴好：“走吧。”
又是后院！
我忍不住笑起来，胤禛握紧我的手，领我进了一个小小的楼梯。
楼梯的拐角便是雅间。胤禛熟门熟路的，想必常来。
外头人声鼎沸，看样子这里是个很热闹的饭店。
胤禛对我说：“这里的素菜做得不错。”
“好啊，我饿得慌。顺子呢？”
“去点菜了。”胤禛拉过我的手，“小曼，不会委屈你的，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迎你。”
我对他笑，我喜欢看他严肃的表情：“胤禛，我不图虚名。我只要你的心。”
外面燃起了烟火。
我一脸的期待：“外面在放烟火啊！”
胤禛笑着打开窗子。
我紧紧的拉住他的手。
这一刻，我很快乐。
是与非
没有胤禛的日子开始难熬。
太过依恋一个人于我而言是新鲜的经验。
甜蜜与苦涩同时折磨着我。
我强迫自己不去思考更深层的问题。
思索太多便是同自己过意不去。我的现状无法改变。这个现状包括我病弱的身体、胤禛所处的局势。
胤禛有太多的难题。我不愿意去为难他。
我加大了原本就很频繁的洗刷工作。
大把的时间，大段的空白，我必需填满这些空虚的空白。
胤祥隔三差五的来给我读《明史稿》。
他的到来带来很多慰藉。
胤祥始终是微笑的，温和的胤祥纵容了我。
我会说长篇的歪理，不管是放肆的、还是不羁的，胤祥统统报以微笑。
我的不满和愤懑得以释放。
本纪全部读完的时候，胤祥问我：“这些皇帝你最钦佩哪一个？”
“谁也不钦佩。”我闭着眼睛晒太阳。阳光将我的眼皮照的红通通的。
“哦？又有何高见？”胤祥笑了。
阳光刺目，是以我只能眯着眼睛看向他：“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虚名，争来斗去的，不值得。这些皇帝都不是聪明人，活得太累了，不值得我钦佩。”
胤祥摇头：“你不身历其境又怎知他们的苦楚。”
胤祥眉间刻着的痛楚我是懂得的。
我坐直身子说道：“不是我屠人便是人屠我。形势逼人，不进则退。这些我都懂。”
“进与退？”胤祥看向天空。“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退的。”
“每个人能替自己做出选择的机会其实很少。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