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下,不由地向他多看了两眼过去。这一看,林佳夕才发现自己对上的是一双饱含恶毒与算计,却也同样充满了不甘的眼神。
阎铁珊只是微微向林佳夕扫了一眼,随即就不去看她,脸色几番急转过后,似已颓老了许多,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喃喃道:“严立本早就已经死了,你们又何苦再来找他?”
“要来找他的人并不是我们。”
“是谁?”
“大金鹏王。”
听见这个名字,严立本原本看来已是相当奇特的脸,此时竟变得更为诡异可怖起来。肥胖的身子突然像陀螺一般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本已变得死寂的阁楼小屋里刹那间又闪耀出一片辉煌的珠光。
珠光辉映,几十缕锐利的风劲突然暴雨般急射出来,分别击向西门吹雪、花满楼、陆小凤。
就在这时,珠光中又闪出了一阵剑气。
剑气森寒,剑风击珠,“叮叮叮”一阵急响过后,剑气与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却有几十粒珍珠从半空落下,每一粒都被削成了两半。
西门吹雪的剑已入鞘,花满楼的手却还没来得及收回,一只空握的手伸出在原本林佳夕站立的位置,他的脸色已经变了。
虽然只听风声也能知道并没有一粒珍珠是射向林佳夕的方向,可花满楼依旧忍不住要去担心。在用袖袍卷落了所有向他急射而来的珍珠时,他几乎是同时伸出手去想要拉过林佳夕,可身旁已经没有了人。
花满楼的身手自然不慢,西门吹雪的剑当然也是最快的,可他们都必须先处理自己面前的珍珠,所以,严立本只是在博那半息的瞬间。
现在,林佳夕已经到了严立本的手上,脖子的大动脉上,又多出了一把刀来。
短短一晚的时间,前后已经有两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林佳夕在惊魂未定的同时,也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去学点武来防身了,否则别说任务,指不定那天就得死在某把刀下——当然,前提是如果她这次还能平安脱身的话。
从一开始,严立本就在刻意留存体力,所以他现在的目光依然如炬,拿着刀的手也依然稳定。
刀贴得林佳夕的脖子很近,却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刀的通体黝黑,刃口处泛着黑紫色的亮光,除了花满楼外,每个人都能看出那上面沾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严立本道“你们何苦要如此对付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陆小凤道:“因为这个人在死之前欠了别人的债,无论他死过多少次,只要还活着,就需要为自己欠下的债去偿还。”
“没错!我欠下的债当然我自己还!但我几时欠过你们什么?”严立本突然抬起头,大声道,“说!我可有欠过你们什么?”
陆小凤怔了一怔,道:“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要死命相缠?”严立本冷笑道。
“那是因为……”
严立本扬起下巴,大声地喝问道:“谁说我欠了他的债,就自己来讨!与别人作何相关?”
陆小凤眨巴着眼睛,一时倒也不知作何回答。过了很久,才挠了挠头,道:“我们也没想待你如何,只是要请你去见见那位债……”
严立本迅速打断了他的话,道:“有本事让他自己来找我!既然他不来,你们为何还不放我走?”
“我说过,”西门吹雪突然亮出了剑,剑身的反光从地面一直折射到严立本握着的刀刃上,晃花了林佳夕的眼,“你不走,我不出手,你一动,就得死!”
话音一落,林佳夕的心立时就凉了。
严立本却笑了,若不是手上还握着刀,此时他恨不得笑趴到地上去:“我已经动了,还不止一下,为何我现在还活着?”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剑尖已经对准了他的喉咙,随时都能刺出去。
林佳夕已经不再去看他,或者该说是已经不再指望他的搭救了。对于西门吹雪来说,目的是大于一切的吧,只要能击毙严立本,人质是谁都不重要。
林佳夕在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也在“看”着她。他想动,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让我走。”严立本手中的刀又逼近了林佳夕的脖子一寸。
“好!”花满楼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声音里透着难耐的焦急。他不在乎大金鹏王的托付,也不在乎放了他以后还能不能再找到他,他现在只要林佳夕平平安安的,平安地回到他身边,让他能握住她那只柔软的小手,感受到那上面的温度,知道她一切安好。
“你一个人答应不作数,他们俩呢?”严立本当然不会傻到只听花满楼的一句话就放了林佳夕。
花满楼一向淡然和煦的脸上渐渐呈起了怒气,却能看得出是在强压着,双拳握得死紧。
“好。”陆小凤沉声应道,他始终在盯着桌对面那依旧稳坐如故的年轻人,一动不动。似乎只要他的视线一移开,年轻人就会出手一般。
严立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现在只剩下依旧握着剑指着他的西门吹雪了。
西门吹雪紧抿着薄唇,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视线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分给林佳夕。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了一般,久到连林佳夕都忍不住要去看西门吹雪。
那张依旧冷酷的俊颜上面无表情,连眉梢眼角都保持着一贯的角度,看上去并没有因林佳夕被挟持而有丝毫的动摇。
看到这样的神情,林佳夕原本有些恼怒的情绪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这是西门吹雪,这样才是西门吹雪吧。
从不受人威胁,也从不妥协。
“西门吹雪。”严立本已经再也忍不下去了,额间已经开始冒汗,多拖一分就多一分的变数,他绝不能死在这里,“我知道你的剑很快,但我只要有那一口气的时间,只要划开她的皮肤,就够了。”
刀刃上的寒气已经透过肌肤表层传到了脖子里,林佳夕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走不出这里。”西门吹雪终于开口。
“我知道,但她也活不下去。刀上的毒是当年金鹏王朝秘制的独门毒药,现在已经失传了,当年的制毒师已经死在了战乱中,所以既没有人会制作也没有人能解。”
西门吹雪再度闭上了嘴。
林佳夕也闭上了眼。
她知道西门吹雪不会愿意放严立本离开,而他们三人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刀刃划开肌肤之前救下她。花满楼离得太远,陆小凤的面前还有一个年轻人,而西门吹雪,只要他的剑再向前一寸,严立本就会动手。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救他了,如果西门吹雪不肯点头的话。
林佳夕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项链了。可项链似乎自从昨晚替她击杀了瑶婷之后,就一只处于黯淡状,连原本的绿色都变成了暗灰色,连一丝光泽都没有。
是能量耗尽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断绝了。
“放开她。”西门吹雪冷声道。
“我没有那么愚蠢。”严立本的脸上显出狰狞的神色来,“放了她我还能离开这里?”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能保证你死得绝不会有任何痛苦。”
“哈哈哈哈!”严立本仰天大笑,“死得不会有痛苦?好!既然你这么说……”
刀瞬间贴到了脖子上,林佳夕几乎能听见刀刃和自己的皮肤相摩擦的声音。
“不要!”花满楼失声大叫。
“住手!”陆小凤的眼角扫到严立本的动作,一时间也是脸色大变,却碍于面前的年轻人而不敢有任何动作,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动作,林佳夕的脖子就会被划开。
年轻人依旧低垂着眼,似乎没有看到屋里的一切情况,只是单手握杯,慢慢地浅酌着。神态放松得犹如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没有把陆小凤看在眼里,却也没有把他老板的生死放在心上。
奇怪的是,他的老板——严立本似乎也没有任何要他出手相救的念头。
现在唯一不动声色的,依旧还是西门吹雪。只是
没有人看到他握住剑柄的手曾有过那一丝的颤抖。
他在等,等那条奇怪的项链像昨晚一样,在危急关头替林佳夕抵挡下这一击,只要项链一有动静,他就能出手。
可项链依旧没有反应。
眼看着刀刃就要划开林佳夕的脖子,而严立本的脸上也已有了置之死地的疯狂。
林佳夕闭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眼前既没有西门吹雪,也没有陆小凤,连花满楼也似乎看不见了。
她想到了回去,回去后就能看到桀骜,看到江直树他们,桀骜还在生气吗?会不会就此再也不理她了?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突然好想回去,回到没有人会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地方去。在这个世界里,仿佛她没有任何的优势,所有的气势都输给了——武功。
只是……看来任务要失败了呢……
这边还在思绪飞转,那边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瞪大了眼在看住她。只见林佳夕整个人都被一团绿光所包围住,可这团绿光却不知是从何而来的。
唯一不知道这个异常的,只有林佳夕自己。
严立本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花满楼和西门吹雪的身上,虽说多少也在注意着手中的女人,可她毕竟不会武,自然也就没有多加警惕。
人在遇见突如其来的异常现象后,本能的举动往往不是攻击,而是自我防御。
所以严立本原本抓住林佳夕的手不自觉地就松了几分,因为他不知道这些绿色的光芒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道碰触之后会不会中毒。
只是这么一松,林佳夕整个人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严立本想要再去抓她,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一声刀刃穿透肌肤的声音,然后才觉得下腹一凉。
大惊失色下低头看去,只见一把长刀由下自上,斜插入他的腹中。
绿光渐渐散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半蹲在严立本面前。
长发披散,一身青灰色的长袍随意地套在身上,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腰带。
一只稳健有力的大手上,握着一把长刀,刀的另一端,插在严立本的腹部。
男人低垂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脸,而林佳夕则被他单手抱在了怀中。
(第一百四十九)是自己人 。。。
林佳夕看到桀骜的时候,第一句话是:“我回来了?”
桀骜凝视着她,眼神里有着紧张和不认同:“我不知道。”他那颗跳动如擂鼓般的心脏直到现在才微微平缓了一些,怀里抱着熟悉的娇躯,那张时刻思念着的容颜除了有些苍白外,幸好没有其它的损伤。
林佳夕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低声道:“还是死了呢……”
“林姑娘,你没事吧?”
这是花满楼的声音!林佳夕顿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自桀骜怀中转过头去,一看之下,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梦界,她依然在珠光宝气阁里的小楼上……
“怎么……怎么可能?”来回看着花满楼一群人和始终抱着她蹲在地上的桀骜,林佳夕心头满是不可思议,“桀骜?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姑娘,你在说什么?那边的又是谁?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花满楼已经知道严立本被擒,可为什么林佳夕一直在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而那边那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也说着同样难懂的话?
花满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是个瞎子,他看不见林佳夕有没有受伤,严立本的毒药是失传的秘药,如果沾上了,那……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耐不住地向林佳夕冲去,却在刚跨出一步时,就被一股凌厉的杀气给震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的功力不过尔尔,可这种散发着恶意的杀气是为何而来?只是向他,还是打算对林佳夕不利?
花满楼不得不再一次止住了脚步,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懊恼之意,他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力过,一次又一次看着别人在他面前危险他在乎的人,却始终束手无策。
“林……”
“花满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