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晋阳(完结+番外)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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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完结+番外)耽美-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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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不管锦芳姐姐了?不管府里那么多人了?”

  萧墨存疲倦地闭上眼,微弱地道:“我没力气去寻死觅活,可也不会再用药,想来,药石无治,皇上也怪罪你们不得。权当是,我为你们最后能做的一点事吧。”

  至这日以后,萧墨存便真的不再用药。他本就体衰,这一下将王太医正辛苦了好几天的些许成果一下子摧毁,再度陷入之前的昏迷当中。众人试了多种法子,却收效甚微,眼看着他一日日颓败下去,呼吸微弱之极,似乎顷刻间便会没了踪迹,众人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如此拖了两日,写给皇上的折子便无法再用“病体望愈”这样的字眼,你看我我看你,几个文官,谁都摸不准皇帝对此会有何反应,均迟迟不动手去写这封报危的折子。

  最后,萧墨存病危的消息由厉昆仑递交的辞官帖子捅了出来。厉昆仑在给皇上的奏折上写道“臣此生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却因为凌天盟剿匪一事“累良臣宿疾沉疴,愧疚难当”,更有早知道会害了萧墨存性命,“宁屈己弃财于贼寇,而不忍加兵之效也”。他甚至提出,请皇帝批准他在萧墨存死后,带他的骨灰遨游山川,以全那人生前步履禁锢之憾事。这样的奏折堪称前所未有,已经不是一位臣子在向陛下祈行,倒像一个男人,因所爱之人不久于世所迸发的怨气和心灰意冷。这封折子传达圣庭,未几日便传来皇帝染疾,丞相监国的消息。

  驻守在萧墨存身边的几个官员还来不及对这个消息进行消化推测,便听得门外车马声响,一行人冲了进来。李梓麟大怒,站起来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却一眼瞥见当先一位风尘仆仆,却不掩其周身的尊贵和霸气,目光如炬。他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身边几人惊讶出声,纷纷跪下行礼,口呼:“万岁。”

  李梓麟也茫然跟着跪下,扣了头才想起,这皇帝为了晋阳公子,竟然撇下满朝文武大臣,就这么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如此于国为祸的行径,恩师他老人家,居然也同意了?

  第3章

  连皇帝萧宏铖自己也闹不清,怎么一听到萧墨存病危的消息,立即就扔下朝务群臣,佯装染恙,命丞相监国,自己只带了御林军近羽一支,快马加鞭,不惜冒天子离京之大不祥,风尘仆仆赶赴到那人躺卧着的地方。

  他以往的生活经验,没有一件事不是经过精密谋划,没有一件事不是经过熟虑深思。从小太傅便教他“天下虽平,不敢忘战”,告诉他居安思危,是上位者该有的生活态度。宫廷权谋、朝堂斗争,每一桩每一件,都在告诉他,忽略任何细微末节,都可能功亏一篑,导致大厦将倾。在那张至高无上的椅子上一坐久,人自然而然会变得深沉复杂,会懂得如何看穿朝堂上表面上的平静无波,会知道如何去窥测那底下每张义正言辞的脸孔下,各自隐藏的真实目的,然后,再利用旁人心底的那点真实的目的和欲求,来平衡朝堂上各方面力量的均衡局面。

  这是一个帝王的心思,也是权谋者的算计,他从来就知道,如果要做到某一件事,达到某一个目的,直接的干预或掠夺,只是下策;而想法子让旁人自动自觉为自己献上,那才是上策。统治一个国家,对万千臣民要弘扬礼仪廉耻,温良恭顺的道德观;但具体的统治手腕,却需要铁血果敢,佐以刑罚傜役、田猎讲武,不然何以恩威并施,何以树立他的天子威仪?

  萧宏铖扪心自问,自己绝对是个敢于舍得的人。舍得旁人舍不得的东西,自己才能成为那高高在上的,毫无瑕疵的君王。比如很早以前,数位皇子之间的夺镝之争,他舍得兄弟间的情义,舍得韬光养晦,舍得逼宫溅血,方赢得今日黄袍加身的胜算;再比如现在,剿杀凌天盟这个冥顽不灵,逐步坐大的谋逆组织,他舍得让出自己最中意的第一美人,舍得谋算自己的枕边人到敌方首领那里,终于累对方功力大损,朝廷则一举成功,将这个多年的隐患连根拔除。

  这个计策于他,不过是千万宫廷计谋中的一个,他不认为这个计策有多高明,只知道会很有效。敌方组织虽臃肿不堪,华而不实,但那首领却是个人物,不仅有经世济时的雄才大略,而且一身神功,根本就毫无缺陷,令人无从下手。当初与萧宏图、厉昆仑等人商议剿匪事宜时,谈到如何除去沈慕锐,大家都有些静默。整个天启朝,文韬武略能与之抗衡者,还真是挑不出来。皇帝萧宏铖沉吟片刻,便即冷笑道:“若无弱点,便为他造一个又何妨?”

  也是巧合,将萧墨存从大狱中弄回宫中养病之时,太医正王文胜一诊,便得知他体内有人以绝顶内功为其疗过。冰魄绝炎这样的神功,不仅好用,而且好认,放眼天下,除了那个令皇帝萧宏铖如鲠在喉,不得不除的匪首沈慕锐外,还能有谁?

  接下来与天牢里离奇的盗贼失踪案一联想,便很好判断,那人便是沈慕锐。以萧墨存为饵,设计拿下沈慕锐,便是从那时开始,成为皇帝默默盘算的一步棋。他原本以为,那看似横滑,实则怯弱的晋阳公子,该很好利用才是,哪知此人其后一连串作为,令萧宏铖不得不刮目相看,不得不重新审视那原本床底间用来解闷的小玩意儿,在自己权力生涯中的位置。

  怎料得,越是与这个萧墨存接触,皇帝便越是在心底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一方面,帝王的直觉令他想要萧墨存为己所用,想让那人的惊才绝艳,为自己迟迟无法推进的边防、政务改良,当一个急先锋;另一方面,男性的占有欲却又令他看不得那原本归自己所有的男子,在众人眼中,绽放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有多少次,他恨不得将那人藏入深宫,让那种稀世之美,只为自己所有,有多少次,他想着接下来要在那人身上实施的种种谋略,平生首次,有了不忍之心,有了想要撤销一切,只将那人好好护于自己羽翼之下的冲动。

  然而,身为帝王,又怎会耽于私情,又怎能有恻隐之心?萧宏铖只能对萧墨存尽量好些,可他却明白,就连那份较之以往,来得更为深重的恩宠,却也不怀好意。皇帝在满朝文武面前,越是做出待萧墨存不同的姿态,便越是能令原本嫉恨,与晋阳公子有隙的那些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及待要对他下手。没有人比皇帝更清楚,以往的萧墨存,得罪了多少不该得罪的人,而那孩子从前狠辣蛮横,睚眦必报的性格,又会给自己招来多大的祸事。尽管现在的萧墨存行事与以往大不相同,但由他主持的边防细务、尚书处呈上来针对土地、税务,甚至抗旱等诸多国策,无不动摇了当朝权贵的切身利益,一旦皇帝表现出对萧墨存不同寻常的宠幸,那么,这样的晋阳公子,较之以往那个男宠佞臣,则更为人所忌惮,也更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果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将萧墨存置于风口浪尖上,那些下毒、嫁祸、暗杀便如期而至,层出不穷。而那个匪首沈慕锐,也如预料之中那样,总会千方百计,令那人化险为夷,甚至豁出性命,在所不惜。直至后来,由萧宏铖亲手喂进去的那颗催命的药,在萧墨存体内发作,沈慕锐也舍得用一身功力,换爱人一点平安。萧宏铖每接到两人关系如何进展的密报,都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和酸楚之意,几个月下来,不知在盛怒之下,砸烂御书房多少奇珍异宝;也不知有多少无辜宫人,做了皇帝陛下的出气筒。到得后来攻岛之时,他冷静坚决地下了格杀令,命人将萧墨存与那人甜蜜共处的一切都尽数毁去。他要在事毕后,再也不放开那个美若骄阳的男人,要用加倍的安抚和恩宠,抹去别人在那人心中占据的痕迹。

  及至萧宏铖接到厉昆仑的奏折时,他才第一次真正失控。不可一世的皇帝陛下,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沈慕锐与萧墨存,那两人是真正在惺惺相惜,不然何以一人有难,另一人恨不得以身随之?何以他刚刚除去了沈慕锐,萧墨存便宁愿病死,也要随那人而去?

  不,这不是他料定的结局,这不是他原本尽皆掌握的结局。他所设定的计划如此完美无缺,怎可以在结局部分,令自己如此始料不及?萧宏铖额上冒出冷汗,心底浮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忽然意识到,连自己得力的手下都因此事,对自己写出这样的怨怼语气,那么当事人萧墨存,会如何的心灰意冷?

  他不能容许这种心灰意冷,不能容许那个对自己弹唱“心悦君兮君不知”的人,竟然要为别人以身殉情;不能容许那个明明属于自己的男人,要用死,来成就对自己的怨恨和谴责;更加不能容许自己内心,忽然冒出来的软弱。于是他连夜召丞相入宫,向那个老狐狸,也是自己以往的老师,坦诚要离京的事。原以为刘昌敏应该百般阻挠,哪知道那老头听完之后,只是默然不语,神色间尽是前所未见的恍惚。随后,丞相长叹一声,萧索地道:“陛下,您怎会看不出,此晋阳公子,早已非彼晋阳公子?此人胸怀惊世绝学,却坦荡清明,实是一代名臣之风范。区区凌天盟祸乱,却要赔上这么个百年难遇的人才,陛下真乃本末倒置。也罢,您尽管去吧,老夫有一策,虽非君子所为,但或能换回他一命,陛下姑且一试。只是日后,唉——”

  刘昌敏的话令萧宏铖心惊,风尘仆仆的一路之中,他脑海里不断涌现帝师的这一席话,联系到萧墨存光彩逼人却又清淡疏离的身影,他的心猛然抽痛,那大获全胜的境况,竟然在瞬间变成一个绝大的嘲讽。嘲讽他的妄自尊大,嘲讽他,明明知道那人早已不是从前忍气吞声,平庸无能的坏脾气男宠,却仍然用对待娈宠,对待可以弃之敝履的棋子的方式,来对待他。待到冲入安置萧墨存养病的驿馆,见到床榻上,病入膏肓,两颊凸起,面如纸色的萧墨存,他在瞬间,竟然真真切切,有种心如刀割的疼痛,有种前所未有的,人们称之为后悔的情感。

  萧宏铖小心翼翼地抱起床上躺着的那人,触手之处,一片瘦骨嶙峋,犹记得当初他出京之前的拥抱,轻纱绸缎之下的骨肉均匀,仍然令自己怦然心动。那人长睫低垂,在眼睑上投下楚楚动人的剪影,加上那苍白却仍然精致的脸庞,仍然在霎间令他心存恻隐。皇帝将他抱入怀中,低下头,唇轻轻触及他头颈之间细腻柔滑的皮肤,这几个月来莫名的烦躁和空虚,骤然间都消散无踪,那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和松柏清香,瞬间令他心境祥和,仿佛从未名状的渴望,在这一刻,均找到了归属和答案。萧宏铖吁出一口长气,拥抱着他,竟然也浮上一丝安心的疲倦,他朝底下人挥了挥手,伸直脚示意一下,随同的内侍立即上前为皇帝陛下解下靴子,再将他的披风外袍换下。萧宏铖看着怀里的萧墨存,道:“谁照料他的日常梳洗?”

  李梓麟在一旁回道:“回陛下,是王福全二等侍卫领着几个侍女。”

  萧宏铖慵懒地道:“小全儿,替你主子打盆温水来。”

  王福全赶忙应了声,半躬身而退,至外端了黄铜盆温水进来,内放白丝方巾,双膝跪下,高举铜盆。

  萧宏铖将萧墨存的头枕于自己腿上,自盆内绞了帕子,亲自细细擦拭萧墨存的脸部、颈部,动作之体贴温柔,倒像是做了千百次一般,直令底下的官员看傻了眼。萧宏铖也不避开,擦拭到胸口时,方顿了顿,懒洋洋道:“都下去吧,厉将军留下。”

  众人不敢多问,叩首而出,皇帝将巾帕递出,王福全立即放下盆爬起来,接过去往盆里绞了温水,又躬身递上。皇帝接过后,默默掀开萧墨存的衣襟,仔细擦拭他玉质一样的身体,叹了口气,道:“出京时还有几两肉,这一病,都耗尽了。”

  小全儿忐忑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偷看一眼跪在下面的厉昆仑,只见他脸色刚毅,视线却一眨不眨只盯着脚下青砖,哪里有朝这边看上一眼。幸而皇帝也只是自言自语,片刻只好,合拢萧墨存的衣襟,正要解下他的裤子,却被小全儿打断道:“陛,陛下,剩下的,交给奴才就可以了。”

  萧宏铖不悦地住了手,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交给你?朕就是太放心了才交给你,现下倒好,把人给朕弄成这样,你倒还有脸让朕交给你?”

  王福全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叩首道:“奴才有罪,求陛下责罚。”

  萧宏铖冷哼一声,头也不抬,继续解下萧墨存的裤子,将那私处仔细擦拭干净,方帮他穿回裤子,仔细笼上纱被,缓缓道:“厉将军,你是否也曾如此,伺候过晋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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