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梦享瞥了我一眼:“什么你都愿意干?”
我点头。
“那好吧。”她正好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银盒子,冲着我笑道,“我正在发愁缺个人给我认穴扎针,你要是不怕痛,我就让你跟着我。怎么样?”
我看她打开那银匣子,里面全是长七寸的银针,比平时大夫所用的银针粗了长了不少,在幽暗的马前灯下发出诡异的光。单是看看我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硬着头皮,点点头问道:“今日就要开始么?”
她哈哈一笑:“今日我可没时间,过两日无聊了在路上扎着玩吧!”
扎着玩……
我几乎是被她这句话吓走的。
走出巫医部的营帐的时候,棒槌赶出来,道:“你要不要我送你?”
我奇怪的问他:“主帅帐离这里也并不算远,应该无碍吧?”
“那个……”他抓抓头,不好意思道:“路上毕竟女兵太多,他们可能会欺负你。”
我笑道:“你放心吧,我应无事,你自己也要小心。”
棒槌道:“我反正都已经……”说到一半,他突然不说了,眼神暗了暗,过了半天才笑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帮华医生整理行李去了。路上千万小心。”
拜别了棒槌,我从军营中往前方前行。
时不时能看到架锅煮饭的士兵,帐篷里极其简陋,多是直接在地上铺了棉被睡觉,枕头不是藤甲就是石头。看了让人心酸。我虽然地位不高,却也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简陋的卧榻。不……或者说我见过的事情太少了。
天已经黑暗,远山之间圆润如蛋黄的夕阳已经再无余光,春日的风吹起来还有一丝的冷冽,缓缓往西北方向看去,那崇山峻岭之后就是北獠关。
不知道妻主……不对,已经不是妻主了。
我苦笑一下。
不知道容玉现在是否安泰?北獠关破后她去了哪里?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哪里去。
远山间的夕阳被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缕橘黄色,瞬间沉入山坳里,整个天便暗了下来。我拉回思绪,转身走向主帐。
一路上的女兵,在我路过的时候,都纷纷看我,眼神里都有话。我被看的有些尴尬,只好埋头赶路,没想到到了主帐外围,就被守卫拦下。
“手令。”守卫道。
我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来晚了,约莫是错过手令发放时间了,便道:“因报道的迟了,还无有手令。”
“那便在这里等着吧,容帅与众位将军正在议事,闲杂人等不可靠近。”守卫道。
“是。”我点头称是,便在围栏外面站着等了一会儿,刚开始发呆,就有人拉起我的手腕。
我抬头去看,是几个女兵。
“哎!你是哪个营的?叫什么名字?”她们几人似乎也并无恶意,只是要跟我拉近乎,脸上笑的犹如花儿似的。
只是这种拉拉扯扯却是大为不妥的,我连忙抽回手,往后退了退。她那直来直往的问题,我也不便回答。
那个带头的女兵咦了一声,奇怪的看着我:“小哥,你不是哑巴吧?”接着又笑了,“没关系,哑巴也成,我还没娶夫郎呢,要不要我娶了你,今天晚上在我帐里过去?”这言语更是大胆,说着她的手又伸过来,要摸我的脸。
我身后就是围着主账的栅栏,已经退无可退。眼见她的手就要摸上来,我的急得不行,却又毫无躲闪之地。
接着那女兵却一下子被人提起,扔了老远。
我惊魂未定,回头去看。长公主一脸怒容的站在我的面前道:“来了为何不进账去,在外面停留?”
“我、我未曾拿到手令——”话还未完,就被她一把扯住往帐里走,我跟不上她的步伐,几乎是被拖了进去。她进账了就把手一松,我几个踉跄差点摔倒,刚刚扶了椅子站稳,就看到二十几个将军站在诺大的沙盘周围,表情古怪的看着我。
我顿时羞愧的不敢抬头。
让大帅容琉璃勃然大怒,不顾正在讨论军情,直接出账抓了人回来的事情……恐怕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于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她此话说完,将军们的表情就更加古怪了几分。
约莫正讨论到什么要紧的地方,却突然被我打断。
虽然他们个个面色扭曲,却都没有提出疑义,静静的往帐外走去。
“小秋,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帅卸甲?”长公主又是旁若无人的一声。我几乎已经不敢再去捉摸那些个将军的表情,只能低声应了声是,连忙走到长公主身边。抬手去帮她卸甲。我所站的位置,正好能够扫到整个沙盘。那沙盘做的不算精细,但是轮廓中已囊括了西疆各国地形。上面七七八八的放着许多不同颜色的鹅卵石,约莫是代表不同的势力和部队。
我看的出神,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长公主立即察觉到了。于是她把我推至沙盘之前,道:“你看看,能看出什么来?”说话之间三下两下把铠甲都卸了下来。
我得了令,于是就专心看那沙盘。
上有四色沙石,定是代表西疆四国乾夏清琅等四国,下用绿色沙子,应是代表大周境内。现在绿色沙子中,零星散布了许多红色石头,蓝色石头则自下而上,直往红色石头处去。应是现在晏泊率领的大军与我军之对垒。再往北,有一支蓝色石子往北獠关的方向,算起来是长公主欲要行使围魏救赵之计的部队。
然而我看了全局,却隐隐觉得不对。
“可看出点什么来了?”长公主问道。
我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方才道:“容帅,此图看似简单,然而迷雾重重,总让人觉得忧心不堪。”
“哦?”
我指着沙盘道:“三国连纵大军已经胜利入境,而清琅却迟迟未有任何动静。我国与清琅素来无任何盟约,按理清琅应有所表态,或是出击或是中立,都应有个消息。现在竟然沉默的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恐怕并非好现象。恕我直言……”我犹豫了一下道,“长公主您之前所计划的偷袭北獠,合围敌军的方法,恐怕会落空。”
“……我早有预感。”长公主叹气,“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不得已而为之。你……可看出了什么?”她又问。
我再去看图,清琅处于极北之处,疆域广阔,上接地之尽头,旁触万里河塘,恐怕野心不小。我突然有了分寸,遂道:“目前局势虽然不明朗,却有一不争事实。清琅疆域素来不小,只怕胃口更大,现下我国精兵皆西上,西疆三国国内恐怕亦无兵力。清琅只需在我国与连纵军拼的你死我活之际,会从万里河塘走海路,直抄我江南富饶之地,造出与西疆三国合作之势态。这三国得了强助,定然信心大增,国内兵力并倾巢出动,此时清琅只需少量兵力就可轻易拿下三国首都,则西疆为清琅一国霸占。再趁着我国自顾不暇之际,北上,奇袭,则我军危矣!”
作者有话要说: 恩……最近MS写的挺沉闷的,要虐没虐,要H没H,要涩情没涩情
小秋我努力一下,再坚持几章,就有精彩的出来了
一会儿应该还有一章,大家请多多留言哦。
昨天没写,今日多补一章撒
☆、好香艳
36
长公主听完我的分析,站在那里,脸色严肃,久久未语。
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连忙道:“当然,这只是小秋的狂妄猜想,容帅千万不要当真。”
“不……形式可能比这更加糟糕。”长公主叹气,“北有清琅,东有武元,南有庆、大巫、旅……大周就算坐拥寰宇两千年,也不得不忌惮……倘若清琅出手,其他几国的倾向,十分重要。”
“那容帅你可有御敌之法?”我问。
她摇头:“目前也只能先北上夺北獠关后,再做其他定夺了。”她叹了口气。
我立在那里,一时无话可说。
“睡吧。”她兴意阑珊道。
我点头,行礼正要退出去,她却一把手扯住我滚到她榻上。
“啊……容帅!使不得!”我被她惊吓,连忙挣扎。
她却死死按了我在榻上道:“你却要去哪里?这军营之内并未设置你的帐篷。”
“那、那我们也不能共枕而眠,这成何体统?”我又羞又怒,“您之前不是说了,若非我愿意,绝不碰我么?”
她看着我的眼神里,情 欲渐淡,最后转为失望,然后她躺下,扔抱我在怀中,不肯松手,道:“那便这么睡了吧。”
我还欲挣扎。
她在我耳边轻声道:“你已是休夫,再不是我妹胥,你若再动,我便真的上了你又如何?”她的语气极是危险。
我顿时僵硬一团,一丝也不敢动了。
她察觉到了,轻笑一声,吹熄了油灯,拍拍我的脑袋,道:“睡吧。”
她怀里极为火热,我睁着眼睛,看着帐顶,一直没有睡着,她却睡得很是香甜,我半夜听着她平静的呼吸声,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直到天快亮了才稍微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脑子还在发痛,她却精神气爽。我看着她再看看镜子里我那浮肿的眼睛,简直有些恼羞成怒。真不知道她调戏我究竟是为那般?
军队起营是极早的,不消片刻,整个营寨都撤了,接着一声号响,军队结集成队,又急速往前赶路。
我在军中找了很久,才找到华医生乘坐的马车,掀了帘子进去,华医生正靠在软垫上看书。见到我了,她哈哈一笑,连忙挪了地方给我。
“来来,快快坐。”殷情的不行了。
我惴惴不安的在她身边跪坐下。
她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接着她突然抓着我的手。我连忙要缩回来。她道:“你忘了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于是我不敢再动。
她笑笑,伸手去探我的脉,过了一刻,她看我道:“脉搏虚弱,脾胃我扎针的话,你怕不怕?”
我连忙摇头。
“那好。”她笑道,从怀里拿出那个银盒子道,“我开始了?”
我又点头,半天才憋出一句:“好……”
她上前,轻轻脱去我外衫,只剩下短袖里衣,然后让我脱去鞋袜。我眼睁睁看她手指轻轻一挑,一根银针被她捏在手心。
“我来了哦……”她轻声说道,我刚要点头,却见她犹如疾风一般,瞬间四针,刺入我肩头、膝盖。浑身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她道:“此四穴,乃是为了防止你因疼痛而动,定住你的身,接下来的针,定会让你疼痛难耐。你一定得忍住。你要是忍不住,我就奏明容帅,让你出营。”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被赶出军队,听她这么说了,只能连连点头。她见已经捏住我的软肋,于是不再手软,手中在不停顿,一根根银针瞬间没入我的身体。
“先是百会穴、百里穴。接着风池、风府。再入肩根、解溪、腰奇。”她手下不停,嘴里边说。我只觉得那针尖没入之处,逐渐火撩一般的痛起来,那痛自下而上蔓延,瞬间就袭击入我的心脏大脑。只让我整整痛到心跳慢了半拍。
“啊——!”我一声叫了出来。幸好有四针封了我的动力,我便是痛的刺骨挖心,竟然也动弹不了分毫。
华梦享并未因此而减缓入针,手下速度反而加快,不消半柱香,那盒银针,竟已有百枚入了我的身体。最后两根,乃是足下大溪穴,她伸手猛的一刺,两针竟然从脚底直穿出脚面。我亦是痛的浑身发抖。
她那盒子已经空了。
只见她浑身是汗,似乎也是出了十分力一般。她看我依然抖个不停,于是擦擦汗,常常的吁了一口气,笑道:“我一向致力于挖掘人体最痛之穴位。但是往往都把人痛死过去。你倒好,竟然还没晕倒,真是让我找到好材料了。”
我听她说话,真真觉得难以置信,这华医生性格古怪不说,便是找到了人体最痛穴位又有什么用处。就算是她把我插成刺猬了,也对于治疗于事无补。
我在地上痛的死去活来,从脑后到腹部都痉挛般的骤痛,但是却缩也缩不起来。连手指尖都痛得发抖,也一分也动弹不了。她却状似悠闲,边扇风擦汗,边看着漏壶滴水,直到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开始换换收针。
待她终于拔下最后四根针时,我才慢慢的可以动了。缓缓的做起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要虚脱了一般。
她笑眯眯的坐在我旁边,咳嗽了两声方道:“感觉如何?”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是说感觉痛疼要命呢,还是说痛的极爽,飘飘欲仙?
她定是看到了我变幻莫测的表情,于是笑道:“罢了。你去从我的药箱里拿药过来,帮我磨药。”
我听了她的话,回头去看在马车门口那里放了一个小药箱。伸手拿过来,打开,里面有个小圆磨,旁边放着三四种未曾加工过的药材。
“是这些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