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无法令人忽视而他也不见得想要去掩饰。
身后跟着的桦地一身运动短服装,灰色连体单调朴素不过近眼一看却是高贵得离谱的名牌,而若不是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估计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跡部一眼就看到等在电线杆的人。此时他灿若星尘的眼眸正含着笑意注视着自己。
眸光一闪,他勾勾唇迈步走了过去。
我迎上前,笑道:“很准时嘛。”不多不少刚好踩着时间就出现。
“本大爷一分也不浪费时间。”他接着说,“走吧,我们可以进去了。”
“嗯。”跟上他的步伐,我走到他身旁。两人,不、三人一起走进了游乐场。
“你们训练得如何?”
“还过得去。”
“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他们日子过得相当辛苦吧。”已经能想象出他们全身是汗累趴在地的模样。
“嗯哼,不辛苦一点怎么赶得上本大爷的水平,虽然他们还差得远。”
“强将手下无弱兵,他们其实都很厉害的呢。”
“哼哈或许吧,你的青学也不差。”赢了他们冰帝。
“还好,都有待提高啊。”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种程度还不够。
“嗯……野心不小啊?”
“过得去。”含蓄地笑。
“坐够了吧,还要再转一圈啊?”
跡部侧坐在一匹耀眼华丽的金马上优雅地跷起二郎腿交叠在另一只大腿上,一手支着下巴看向对面骑在一匹白马上的少年。
没错,他们现在正在玩旋转木马——在跡部的概念里是一种极起华贵却幼稚无比自己无一点乐趣可言仅供人观赏的游戏!
“再坐一次吧,反正今天人不多,不必排队。”今天不是休假日自然人数锐减。
“再说桦地也玩得很开心是不是?”我看着正前方的桦地,不觉笑出声。
“wushi!”
此时桦地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在一辆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南瓜车上,神情呆木。
“嗯哼你越来越会使唤桦地了。”他略有不满。
“那也是看得多了才学得快。”我看着他,意有所指。
“哼……”他不置可否地撇开脸。
看来他懒得开口跟我反驳,我微微一笑,懂得怎么对付我了呢。
是好事。
接下来我们几乎都将这里玩过一遍;有些甚至三四遍。像自由落体、云霄飞车、星际环游就玩了不止三四遍,而轻度刺激则玩了一遍,其它被景吾视为幼稚可耻的就没去玩,不过就算如此还是玩上了整整一天。
奇怪的事居然让我们遇上了。
事情也不知怎么着,突然就冒出两个女生眼冒红心地冲向我们。本以为又是因为景吾的美色而过来搭讪的(刚才就有好几次是这样),却不想是……我曾经一度了解过的“族人”。
“两位帅哥,可以留张照片给我们纪念一下吗?”有这样一上来就直接侵犯人肖像权的请求吗?
“不会花太多时间,只要让我们拍一张就够了。”另一个帮忙搭腔。
“我拒绝。凭什么本大爷要免费被你们拍?”说着,景吾抓起我的手臂就要走。
“话不是这样说啊帅哥,我们……”两个女生急忙拦截,其中一位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直到最后我也只接收到一条信息——她们是非拍我们不可,否则赖在我们身边决不肯走。
而一旁难得听人在他面前如此罗嗦的景吾则忽然一脸高深莫测地支着下巴不发一语。
他该不会听出什么了吧……?理解力真强!
后来见他开口跟她们说了一阵,也不知达成什么协议,景吾最后居然同意让她们拍一张!
“好,手就这样放着,身体……你的身体再靠近前面的帅哥一点,后面的帅哥!”
“还有前面的帅哥麻烦你的头颅再挨过去一点点,再挨过去……对对对就是这样,别动!”
“……景吾,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腰被一只大手环住,身体一半重量倚在身后的人上,我看着眼前两只闪着夺目的异彩兴高采烈的“狼女”,轻声问。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允许她们‘这样’胡来?”指眼下的状况。
“本大爷突然有兴致。”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吗?”这种姿势……我低头瞄着环住自己腰的手。
“貌似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头顶上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确实,两个男生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而要两个男生搂搂抱抱的……也必不是简单人物!
“你不是只让她们拍一张吗?现在她们拍的可不只一张了哦!”我瞧了眼仍兴致勃勃盯着我们猛拍的两匹耽美狼,微微抬起头提醒。
而他的头也同时一转俯下刚好迎上我的目光。灰兰色的冰眸一刹那闪烁出一抹流彩。
“本大爷是太纵容她们了点。”他举起那只没搂住我的手干脆地打出一个响指,“kabaji!”
“wushi!”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桦地终于展开行动,没消几秒就将两匹耽美狼提着领口拎了起来。
看着他迅速离去的背影,我估计他是要找一个地方将手中的垃圾解决掉。
“你到底为什么让她们拍照啊?”我不能理解,所以问出口。
“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生物,本大爷想知道她们玩什么花样。”所以刚开始他同意她们的请求,也一开始按照她们的指示对身边的人“勾肩搭背”。不过还真的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种变态的生物存在——那已经不是饥渴男人的女人,而是饥渴男人之间擦出火花的女人。
“哦?怪不得你第一次这么大方让人在你面前光明正大地拍照。”
景吾是自恋的,但他决不轻易让人拍到自己的照片(除非你背地里拍不曾被他察觉),能光明正大拍他的人到刚才为止一个也没有。
“嗯哼,想牺牲本大爷的色相的代价可是很高的。”他眉眼一勾,嘴角划出一道好看冶艳的弧度。
童心未泯哪!少年不禁笑出声。
而跡部不自觉地带着宠溺看着仍被他“勾”在怀里的人——一只手占有性地搭在少年腰上。
等到桦地丢完垃圾回来我想走上前,我才发现自己仍被景吾琐在怀里。
景吾……?不禁抬头看向他。
“你抱在怀里的感觉还蛮舒服的。”冰冰凉凉,好像一块大冰块放在大热天下不由自主蒸发着冷气。半带着调侃的跡部凉凉说上一句。
“是吗?那你倒像个大热炉,再不放手估计我会被蒸发得无影无踪。”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天气,居然粘到我身上?景吾一向不是这样——我看到他眼底的笑意,知道被糊弄了。
“……本大爷倒想看到这样有趣的画面。”嘴里虽是如此说着,他还是慢慢放开拦在腰上的手,一抹幽光深沉地划过眼底。
“哼,有空我会试给你看看的。”他还挺感兴趣啊?我轻轻哼了一声,心里却倍感好笑。注意力被桦地手上的东西转移开。
“这是?”
他手里安安静静捧着一桶胶卷。
“wushi!”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他应了声随即将它交到景吾面前。
景吾看了一眼就随意地将它放进自己的裤袋里。
“你还要留着这些底片?”
“当然,也不想想这是谁的东西。”
看他一副“里面拍的人可是我,哪能随随便便就丢掉”的样子我又不禁莞尔。实在拿他的自恋没办法啊。
“走吧,去坐最后一样东西看看天上的夕阳。”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坐什么?”他朝我投去一眼。
“摩天轮。”只有它才够高够远看天边的景色啊。
三个大男人坐在一个小空间里会很挤吧?尤其其中之一是人高马大的桦地。刚才员工就建议我们最好不要坐在一起;分开“一部分”坐不会显得太拥挤,显然他的建议是非常明智眼光是非常独到的,否则现在我的脚也不会想动也不能挪动几寸。看看对面一个人独占着一边的桦地,尽管他已猫着腰压低身子头也依旧顶到铁板上,而空间还是没因此显得宽裕多少。我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与自己挤在一块的景吾,笑呵呵地说:“失策了。”
摩天轮早已启动到一小半,现在想要扔桦地下去是不可能了。
景吾双手环胸,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我们现在的处境真的是想动也不能动啊,空间有限。
看着他因为狭小的空间而不悦地蹙紧眉宇,我不经意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天空一片红绚,挂上几抹红得发紫的晚霞,而太阳也早已火红一个,消散它的余热。一片暖阳阳的风景,我却不合时宜地昵喃出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在这片黄昏下一句话深刻地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多久以前的话儿了?好像是自己七岁那年曾对季云说过的童言童语。明明那时的“她”根本没有将那不似誓言的誓言放在心上可今世轮到他却记住了并为他做了。心境有着如此大的改变,这是为何?人哪,真的很令人费解。
“什么时候学会卖弄文墨,营造诗情画意?”跡部眉目一挑,看向这个至今他依旧看不透的少年。
“只是有些伤感罢了,或者说有感而发。”我轻轻说道。
“……本大爷不喜欢。”沉默几分钟后他冒出一句。
我回头望着他在光晕下无暇柔和的侧脸,有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一丝淡淡的阴郁。
“你的悲伤总是来自莫名其妙的地方,它莫名其妙也就算了,可恶的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说着他恶狠狠地回瞪,语气有些挫败,“你是第一个可以让本大爷如此窝囊的人!”几近手足无措,他对这样深深的无力感感到厌恶。
“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啊,景吾……拿我没辄?”
“嗯哼,想笑就笑吧,我不是没看过。”
“我是很想笑,但笑不出来啊。”我反而轻轻一叹,转开头,“因为我自己也拿这样莫名其妙的自己没辄啊!”拥有前世的记忆真的算是恩赐吗……?自己一个人痛苦也就算了,还累了别人也一起痛苦,这已经是变相的惩罚了,惩罚自己贪婪不该拥有的东西。
“景吾,我也不知该拿这样的自己怎么办是好。”现在的我,优柔寡断,不是好现象啊。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在乎别人的感受。”跡部紧紧盯着他的表情,“你就是太在乎别人,太在意那些莫名其妙才弄到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
“不在乎别人……?景吾你这是在逼我吗?”我看着他,淡然微笑。
“你认为呢?”似看穿他的本质,瞳眸眼底下的冷酷一览无余。
“……”
“你还要用这样的面具伪装自己到什么时候?不想笑就不要在我面前笑,本大爷的修养因为你已经濒临极限。”爆发是可以预见的了。
“我,有真正了解过你吗?”一句增添几分凝重的话从嘴里吐出,跡部目光如炬地对少年咄咄相逼。
“有啊,其实景吾已经是世上最接近我的人了,否则……”我用手比了比自己又比向他,认真地说,“你也不会靠得我这么近。”
“或许有些事我真的不能对你说,可是我能保证,我不会让这些事成为自己的负担,也不会让它……成为你的负担!”他一直以来笨拙的守护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选择忽视了。
“如此最好不过。”无法否认因为他这短短几句话就心情愉悦起来的跡部扬起一抹相当愉悦的弧度,“否则你该知道我的手段,本大爷多的是阴谋诡计。”不怕他不降。
“呵呵,你的阴谋诡计我还真——”不敢奉陪啊。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激烈的摇晃当头袭来,没有抓住什么东西扶持的我晃晃身子眼见就要撞上墙壁,却晃眼间一只手勾住我的手臂猛然拉了回去。
我反而撞到一个颇为柔软的垫子上去。奇怪,什么时候多了只垫子?
等一切平静下来,我才知道那个垫子是景吾的胸膛。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垫上如此高贵兼有洁癖的垫子啊。
我发出感慨的同时闻到来自他身上的气息。
那香气更浓了。
景吾身上一向擦着这种香水,名字叫什么我忘了,闻起来还不错不刺鼻也不会觉得很奇怪。虽然有点浓烈却若有若无,说起来还蛮好闻的,习惯了也不觉得怪不怪什么的。
不知为何这次的味道似乎更浓烈了点,而从刚才我就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怪在哪里却又说不上口。那种怪不止是心里的怪异似乎还带着令自己颤栗非常不好的预感。
从刚才就若有似无地飘荡着某些东西,某些名为……什么的芬芳。
“景吾……我没事了,你可以让我起来了吧?”我牵起笑容,想忽视那渐渐涌起的异样。
闻言,那已经搂上自己腰杆的手反而缠得更紧。
“景吾——”
“律,我终于知道一件事。”他打断我的话。
“啊?知道什么事?”我一时忘了挣扎,随口问道。
“本大爷喜欢上一个人。”
轰地一声他一计非常干脆的手榴弹投了过来,炸开了花。少年一时愣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