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出我真正的绝望呢?
渐渐地,我的视线终于只停留在一望无际一片漆黑但仍泛着墨兰色彩的海洋。
周围不知何时寂静一片,我已经无法在意这些。我只听到那熟悉的安心的声音。一阵一阵翻腾着,相互拍击,演奏出从不为任何人动摇也不曾受天地撼动的乐章。
我,祈祷。
倏尔,身形一止,少年提起衣角弓下身俯视面向大海。静置片刻后,双手又扬起舞落,步伐踏实,却始终弓着身。
祈祷,祈祷您的子民在您的庇佑下平静安定地生活。
祈祷,祈祷您的子民利用您赐予的智慧开创自己的天地。
祈祷,祈祷您的子民在您的包容下获得美丽的富饶。
……
……
……
祈祷,祈祷您的子民世世代代的子孙可以使您展颜欢怀!
祈祷,祈祷您,可以永世长存!
真正的祈神舞是不允许海的子民有丝毫杂念跳着这只舞。若在“祈祷”时还存有一丝杂念则会被示为自己玷污了海洋的高洁尊贵,这是我们所不能容许的。所以,我的杂念都在那一刻前清空,自己脑海一片空白清明,视线豁然开朗。
终于,少年慢慢地再次抬起头,双手不知不觉收回背后,挺直腰杆轻巧一转面向众人。
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少年又再度起舞。原先虔诚严肃的脸庞逐渐消逝,转而庄严神圣如同神祉一般屹立在众人面前!在众人为那冰冷无情的目光所刺伤时,突然少年衣袖一甩,没有波澜起伏的眼神随即渐渐荡着一层隐约可见的温柔、慈悲以及那依旧会使人窒息的冷酷凝视着他们,少年嘴角勾起的弧度与此同时流露出淡淡的冷漠与怜悯,如一个强大到让人跪服膜拜的存在震撼住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这是祈神舞最重要也是最威严的部分。跳舞的人已经不再是作为海的子民的身份起舞,而是化身为龙神来到众人面前,降临人世。
所以少年的一举一动一甩手一投足都洋溢着不容侵犯的威仪。漠然端庄,淡雅神圣,冷酷慈悲,居然奇迹的融为一体,演化成龙神,冷冷俯视众生却又投身救济苍生。
我,终于明白了。
声停,影止。
我是存在的,这是无容置疑。否则我又为何叫幸村 律而不是林 珍如?否则我为何会出生,会遇到越前 南次郎、景吾以及其他各色各样的人?谁也不能否认我的存在。我不行,神不行,就算主宰命运的世界也不行!
我的存在也许不是必要的,但也不能任由“人”随意抹杀。我的一切一切既然都已经来到这世上,那么想要全部都带走就不会这么容易!既然世界可以不要我,那么我也可以不要世界!
少年抬头望向天空,聆听着心脏鼓动的声音,眼眸深处闪烁着骇人决然的意念,淡淡勾起一抹笑。
我,不会认输。
“龙神……”远处某名男子怔怔望着台上笔挺立着的清秀人影,紧紧抓住手上的东西,几近失神地呢喃。
“这个不是‘祭神舞’耶……”有人呆呆地对身旁的大叔说。
“不是‘祭神舞’,”良久,大叔嘴巴一张一翕地蠕动,“那是龙神啊……”守护海洋庄严悲悯冷酷温柔的存在啊……
“还没找到人?”跡部右手握紧贴在耳际的手机,脸色难看地盯着窗外。
“继续找!一定要找到他,否则就别来见本大爷!”盖上手机,跡部半身倚靠上窗栏而立。
“敢给本大爷玩离家出走?律你好大的胆子啊哼……”他神色阴沉地勾起一抹狰狞的微笑。
“你最好别被我找到,否则……哼哼……”窗外的小鸟被他凶煞可怖的表情惊飞,四处乱窜。
“跡部。”
“有事?”跡部回头望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的忍足。
“……”忍足看着他半晌,最终说道:“午餐的时间到了。”说了句废话。
话落片刻,跡部才甩手打出一个响指,却又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
“是时候就餐了!”看他一点挪移的迹象都没有,忍足又说了句废话。
没人理。
“跡部,你太在乎那个少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次跡部转身正视此刻有些像苍蝇烦人的忍足。
“我认识的跡部不会轻易为了一个人影响自己的生活。”他推了退鼻梁的镜架,“跡部,对你而言,这个少年……是否太重要了?”明显的暗示。
“……忍足,你在说什么?”难得的,跡部微微锁起他好看的眉羽。
而这句话一出令忍足差点绊脚跌倒在地,他稳住镜框反问:“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律很有意思,本来就很重要。这点不用你说本大爷也很清楚。”跡部换了个姿势背倚窗拦双手撑于其上,如此说道。
“……”良久在忍足忍不住要变僵时他很礼貌地问了个关键的问题:“跡部,虽然很失礼不过我还是要问一下,你觉得那个少年怎样?”
“律怎样?本大爷不是说了吗,他很有意思。”
“我是问你对他的感……感觉。”想了想,为了不失去以后的乐趣他把“感情”两字吞回口里,隐晦地问他。
“还不错,我不讨厌他。”跡部淡淡答道。
“你把他当成什么?”
“玩具。”看着忍足突然瞪大眼睛地盯着自己,跡部勾起笑,“怎么,你有其他见解啊?”
“没、没有。”他很快恢复常色,也挂上一抹好看的弧度,“什么都没有。”
瞪了莫名其妙的忍足一眼,,跡部迈步:“随本大爷一块去就餐。”
而站在身后看着他离去高傲的背影的忍足,心情愉悦地快步跟上。
原来……跡部,还是一个“清纯”的少年啊!
“乾,你手里的又是什么?幸村的比赛不是都放完了吗?”花了三天的时间他们才把少年的录象带都看完,没想到隔了几天后乾又把他们聚集起来,手里还托着一盒录象。
“这个,是在全美公开赛回程时幸村第一次被‘送’进医院的实况。”他晃晃手上的东西,“昨天我刚拿到还没看过。有兴趣一起看看吗?”他镜光一闪。
不用说,这盒录象注定下一刻就被放映出来。
屏上出现幸村11岁时小小可爱的身影,几秒后镜头从他身上移开转到他对面歪歪站着的人。
老头?!龙马被刘海遮掩住的眼睛一瞬间睁得大大的。
“这个人不是……”不二的脑海也与此同时闪过一些画面。
“不二你认识这个大叔?”
“不(ye);”他摇头,笑眯眯回答,“我不认识,只是他有点像我见过的人。”那个卖杂志的大叔。
“哦。”
“少年仔,我正无聊着呢,听说你获得了奖牌网球应该打得不错,要不要跟叔叔玩一场啊?”乾突然一个音一个音地开口。
“乾前辈会读唇术?”海堂惊奇地瞪着他。
“会一点点。”乾自信一笑。
“NANA,幸村怎么回答?”
“With pleasure。 (我很乐意)”小小的男孩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And then I choose SMOOTH 。(我选择SMOOTH)”
“幸村的英语很流利耶!”新发现。
没人回应他,都集中在即将展开比赛的两人。
“这、这不是‘手冢领域’吗?”半晌,有人惊呼。
“这个大叔不简单啊不简单啊。”桃看得津津有味。
“乾,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些录象带?”不二插话问道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他推了推眼镜,如此回应。
“幸村会怎么破解它呢?”有人一脸兴奋期待。
屏上的男孩看到“手冢领域”后吃了一惊,随即很快又扬起微笑:“Well ; you are terrible ; but 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 ; and I will make you real power !”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英语水平很烂。
“你很厉害但水准还不够呢,我会让你拿出真正的实力!”不二笑着翻译。
“这话很有越前的风格也!”
“……”被点到名的越前不语,扭过头。
随后男孩的反击让众人陷入一片死寂。
“……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打法啊。”
可是,由于那个大叔表现出来的绝对强悍的实力,最后男孩还是输了。
“少年仔你打得不错,我家的那个还有得学啊。”对面的大叔把球拍搭在肩上,流里流气地对男孩说道。
而男孩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笑容,他愣愣瞪着对面侃侃而说的大叔。
“诶?输了就输了,不用这么难过地看着我哎,叔叔我良心不多耶!”话虽如此,他却安慰性拍拍男孩的右肩。
像从迷雾中走了出来,男孩露出灿烂的笑容。他蠕动嘴唇用日语说道:“难怪我会这么熟悉,原来……我知道你是谁了。”
男孩一说完,他就猛然弓下身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捏着心脏处。
“啪嘶”,影象在男孩倒地那一刻就闪出一片花白,不出几秒后就布满全屏——录象到此结束。
“哇哇,怎么这样就断了,幸村怎么办?”
“当然是被送进医院。”桃理所当然地说道。
“幸村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认识这个大叔吗?”大石提问。
“也许,幸村的话太模糊了。”感觉上幸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谁,直到后来才突然想起。
原来少年的“跟他打过网球”是指那一次啊。不二与越前同时记起前些日子他的话。
“看了这场比赛后,有什么感想?”乾突然发问。
喧哗一下平复下来。
“有没有找到自己的不足?”不等他们回答,乾就接下去,“所以争对你们的弱处,我为你们订制了一套特别的训练菜单,再加上我精心炮制的‘乾式综合十全大补汤’,”说着说着,他从身后捧出一杯小小的色彩斑斓的东西,“虽然份量不多,但味道不错……”
“死也不喝!”众人一致摇头,挂黑线。
“……”乾停顿一秒,“真的不喝?”他巡视众人一周。
“要喝乾前辈自己喝。”海堂少见的发表抗议。
“真的很不错,色泽鲜艳,味道甘甜,再加上添加了丰富的DHA以及……”
说得真兴起时,菊丸因为害怕拼命往后缩不小心碰到河村的臂肘,然后河村一个膝跳反应撞上做在他身旁拿着“乾式综合十全大补汤”的手臂,又恰巧此时乾滔滔不绝地介绍,结果可想而知,飞出来的液体一滴不剩地落入制造人的口中。
静谧,死一般的静谧。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大概已经到达了漫长的尽头,乾无声吐出两个单字,最终如同一塑雕像一动不动。
坐在乾另一侧的海堂食指轻轻往他肩上一点,“膨”的一声霎时乾维持原来的姿势倒地,碎成一片片。
“……乾,刚才说了什么?”
“救命。”(日文发音大概是tashigada)
“那,要不要叫救护车过来啊?”有人小声问道。
“……”众人一致沉默。
“NANA大石,你说幸村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日暮降临,菊丸和大石看完录象后走在一起。
“不知道,”大石摇摇头,一脸烦恼忧心。几天下去无功而返的搜索令青学一阵泄气沮丧,终于在不久前龙崎的一声命令下终止了搜寻活动。他们现在只能专心训练应对下一场比赛。“龙崎老师说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现在只要我们集中精力对付比赛,其他的都别想。”
“我真想不通幸村有什么好烦恼的?他打球打得这么厉害耶!”
“不知道呢。”幸村……第一次发现他,心中藏了太多秘密。
看着旁边有些沮丧闷闷不乐的搭档,大石打气地拍上他的肩膀,笑道:“英二,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专心对付下一场比赛!等幸村回来后再好好说他一顿,让他不敢再私自离队!”
“恩,大石说得对!”菊丸用力点点头,恢复生气,“幸村回来后一定要他请我们大吃一顿,不许赖帐!大石,你说对不对?”他回头问大石。
“恩,一定!”大石微笑应道。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多重要。或许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对他人而言是多重要的存在。
所以,当我看见手冢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没想到他是为我而来。
“部长?”我怔怔看着站在十米开外面无表情的手冢,不敢相信地眨着眼低声轻呼。
“幸村 律。”他走到我二尺时停下,叫出我的全名。
“是。(hai)”我条件反射应道。
“擅自离队,你知道多少人在担心你吗?”手冢直接切中我的要害。
“呵呵,我有留言啊……”我底气不足地说道,有些闪躲地避开他凌厉的视线,“倒是部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不是该在德国接受治疗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逃避。”手冢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我认识的幸村也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为什么……第一个找到我的人会是手冢呢?我根本还来不及把自己包装起来他就首先揭破我的保护膜,让我无所遁形。
“部长,难得来到这么大一片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