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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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芸香-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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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摊摊手,无辜道:“秦楼楚馆泡太久,你且问问你自己,逃得开这些个想法么。”
  幽弦抱臂继续用眼角瞟他:“都多少年了还是满腹牢骚,亏您还是前辈呢……大叔。”
  男子脸上浮现青筋,虽然当年自己正当青年,幽弦年少,任性起来随时随地喊他大叔,那时也就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乳臭未干的少年早长大成人,还被这么唤,实在是……
  没面子啊没面子……
  哼,抄起一叠信纸对着大开的领口一顿扇风,不客气地顶回去:“今天怎么穿了这个灰扑扑暗沉沉的色,还上上下下盖了个严实?你不是一直怕热,过年的时候还宣称要标榜春衫单薄尽风流么,这才几个月,就转性了?”
  几句话戳中死穴,幽弦脸色一变,终究没发作,眉头慢慢舒开,笑了一下:“人不自重谁能重?”转身便走,越过肩膀扬了扬纸,“谢了。”
  男子摇头而笑,又扇了几下,停了下来。抓起桌边水壶对着头顶哗啦啦倒了下去。
  “连点风都没有……热、热死了!”
  出得门去,下了楼,幽弦止步,身体一个不稳,向后倒去,脊背硬生生撞在墙壁上。他轻轻喘息,抬起手看着不知何时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的两张纸,闭上眼,耳中鸣声越来越大,最后占据了整个脑海,夺走静下心来思考的能力。
  皱紧眉头。这副身体,有时候,竟连梦简也不不上啊……

  章之七 怨侣 中

  向阳馆里,年轻公子着紫衫束玉带,长发披散,衣襟松敞,斜倚在屋檐下竹榻上,以扇抵额,悠然自在的眼神扫向一旁院墙。
  白衣少年半跪在院墙上,一手青砖白瓦,一手执铲,从个泥盆里挖出些混杂的泥块,抹平在墙头。在他下面,墙根底下堆了两堆瓦,一堆新,一堆旧。
  正是午后,烈日当头,少年暴晒在大太阳下,神色淡然,手下平稳,不焦不躁。
  这少年正是卢璋,陪风停饮酒到清晨,本想去买些新砖,回来帮忙修补破损院墙,无奈不胜酒力,回到客栈后一头栽倒在床铺上,直到过午才好些,便匆匆赶过来。风停见他如此好意,便顺手编排他把自己这向阳馆的一圈院墙上的瓦都给换了,卢璋见他院中摆设委实有些陈旧破败,便欣然应下。
  半个时辰过去了,风停这边早添过四五壶凉茶,卢璋却一时半会儿也不曾休息,远远瞄他额上,也不曾出过些汗珠,虽未做过这铺瓦的活计,做起来却是认认真真有模有样,手脚麻利得很,神色间也全无半点疲惫之色或是无辜怨怼。
  给自己扇着扇子,一面稍稍羡慕少年武功好不怕天热,一面悠悠地想着。
  再怎么憨厚老实,也该知道自己是故意编排他,何况这少年只是沉敛守礼,也并非那种性情很憨予取予求的人啊。
  卢璋把手边最后一片瓦轻轻铺在墙头固定好,垂头看了看地下,寻找着力点好跳下墙头另取一些瓦上来。突然听得“啪”的一声合扇响,他循声望去,却见一直在竹榻上歇息的那位公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襟。,然后向自己道:“你下来歇一会儿罢。”
  卢璋并不觉得怎样疲累,本想拒绝,被他那清凉的眼神看过,一时觉得,若推拒了这番好意,便等同于直接羞辱风停了。他只好放下手上活计,在墙头上直起身,正要跳下去,忽然目光一远,越过整个院子看向外面。
  风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院门外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来。夸张的是,后面较为高大的那个人举着一柄红伞,正想尽办法将两个人都遮挡在毒辣的日头的蒸腾外,而前面那个低着头,脚下匆匆。
  这两人可不是梦简同江陵?
  卢璋看了一眼自己搭在那堆旧砖旁的配剑,跳下墙头,去洗干净双手,剑就弃在一边。
  风停看在眼里,什么话都没说。
  等到那两人踏进院子,风停首先向梦简道:“这人何时成了你的跟班?”
  梦简不得已承认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人的存在,无奈道:“……让给公子可好?”
  他原本不理会江陵,想起该到向阳馆走一趟,因此出了菊最楼就向这边走来,风停是要求他自己前来,结果江陵还是跟着,梦简既已打算无视他,自然也甩不脱,只好任由他跟来了。
  江陵在一旁委屈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风停笑道:“我可不敢。”话里有话,一层又一层。
  “叶公子怎么惹着了梦简?”一向温顺腼腆如同安静小兔,今日却有点炸毛。
  梦简江陵各自偏过头去,默契地保持沉默。
  风停一听,不由得上下仔细看了看梦简。少年性怯,蒙混的技巧差,看样子,没出什么事啊。
  心中一叹,真是道上混久了,思想有点不正……
  说话的功夫,四人已在屋里围了一桌,江陵和卢璋互相看了一看,一个若无其事,一个按兵不动。
  风停去架上拿下个小木盒,递给梦简:“两个虽然都是外人,也正好,你回去告诉幽弦,让他双倍,顺便说清楚都是睡在这儿旁听,警告他再敢给我任性,别怪事情传出去后果堪忧。”
  “……”梦简眼睁睁看着木盒落在自己手中,一时失语。这烫手山芋……而且……
  心底那一丝不妙果然化为现实,只听风停一扇子拍他额头:“你也是!当我不知道么?你以为这次怎么让你过来?我辛辛苦苦配成、又亲自煎好的药,你敢给我不吃!”恶狠狠的架势,俨然一副打算立即生吞了他的模样。
  梦简吃痛,乖乖点头,不敢当着他的面摸痛处。心中后怕,莫非刻意让自己来是为了痛打他一顿?
  风停原本倒真有此打算,但要打的可不是梦简。毕竟面对的是梦简,还是个乖巧的孩子,不好大动肝火,责备几句也便罢了。愤愤地到桌边坐了,倒茶,心中怨愤:幽弦那无良的,自己不敢过来,就把梦简推出来当挡箭牌。
  说了些闲话,没什么别的事,想说的话碍于旁人在座,亦说不出口,因此坐了片刻,梦简便告辞,江陵随之起身,卢璋却突然发话:“叶公子请留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住江陵。
  梦简看了他们俩一眼:“我先告退了。”
  “梦……”见他转身,头也不回,瘦削的后背挺得笔直,江陵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不去招惹他了,好说歹说地把自己那把晴雨皆可用的伞塞给梦简。
  “叶公子,”卢璋再一次道,“借一步说话。”
  风停似笑非笑地看看卢璋:“又不帮我补墙了?”
  卢璋面现难色,犹豫一下,向风停拱手道:“公子请放心,卢璋绝非半途而废背信弃义之人。我只同这位叶公子说几句话,速速便回。”转身向叶江陵斩钉截铁地道:“叶公子,请。”竟是再不问风停意见,走到墙根下拿起剑,跃上墙头,向北纵身而去。
  江陵抬头望天,:“他刚才是说,只跟我说几句话是吧?”
  风停摇了摇折扇,遮住半张脸:“好似如此呢。”
  叹了口气,江陵向外走去:“唉,说明我应该还能活着回来吧……”踏出门的瞬间,也消失踪迹。
  听着外面蝉唱,风停闭上眼。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确定,才不隐瞒身怀深重武功的事实。从几面之缘的接触来看,也并非是能在那卢姓少年剑下败北之人。他的实力,绝不仅仅目前所知的这一点点。说出那样的话,也只能理解为,以“叶江陵”的名义,而不是别的什么、别的谁,“活着”回到这里,那孩子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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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暑之下,难教人不气虚体弱,梦简走到立雪苑外一段距离的竹林时,扶着一根很是粗壮的修竹稍事歇息。林中幽阴,暂不必遮阳,他把伞慢慢收起来,看着伞面上的大片桃花,眼神终是暗了下去。
  心里虽是置气,缘由却总是在自己。旁观的是他,无辜的亦是他,不过是相处了几日,自己就使起小性子害他难堪。明明知道不该如此,明明是很理智地处理着身边的事情,却还是……
  有什么可期待的。已经是这样了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期待着,不管是怎样地任性,总会有人温柔地谅解呢?
  江陵一直缠在自己身边轻易不肯离去,今日看来,想必也是为了躲避那位卢公子或是其他什么人的缘故。倘若自己任性地离去,由此导致他遭遇什么危难,他若是生气怨恨的话,就生气怨恨好了。
  “一脸幽怨地在想什么呢?”冰冷讥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梦简一惊抬头,瞬间全身僵硬,半张着口,发不出一丝声音。
  细长碧绿的毒蛇紧紧地缠在颈间,梦简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什么也看不见,如同梦魇的深深恐惧一瞬间就夺去了他的大部分感官,脑海中只模模糊糊地响起一个狰狞的笑声:“我等你很久了,秦梦简。”
  记忆像炸开的焰火,无边黑暗中绽放出有人觉得灿烂有人觉得欢乐、而自己看着却寂寞又难堪的过往碎片。
  每一次每一次,无论躲到什么地方,都会被这个人,和他的群蛇抓到。疯狂扭动的弯曲身体、冰冷狰狞的眼神、肆无忌惮地伸着毒液的獠牙……被蜂拥而上地扑倒在地、摔倒在石头上、滚落山下,压迫挣扎中擦伤的皮肤、折断的肢体、残破的记忆……每一次每一次,都以遍体鳞伤哭花了脸看不清视线里的一切事物收场,然后是那人夸张地大笑践踏着自己,遥远的背景里常常出现某人漠视别处的身影。
  曾经的爱惜呵护教导和陪伴,与那些时候形成天与地的反差,扭曲着他全部的人生,直至最终变形折断成如雨般冰冷碎落的凄然。
  ……还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这两年,终究,也不算白活。
  细小的自嘲,叹息着扎入心底,让他不动声色地恢复视听,渐渐看得清眼前。
  仍然是那样张狂凌厉的红衣和笑容,他拼尽全力压抑着尖叫落泪想要拼命逃走的本能,尽量平视前方,淡淡地,看定靳越红,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让你久等了,靳公子。”

  章之七 怨侣 结

  靳越红明显一怔,而后眼中厉色瞬间以倍增:“让我久等?你这种贱人,不该让我等!”缠在梦简颈上毒蛇感受到主人怨怒,又多缠了一圈,身体向内一勒,梦简登时喘不上气来,一张脸瞬间苍白发青,扶着竹子的手指渐渐脱力,另一只手中,红伞渐渐滑落,掉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梦简垂下眼,脸色已经有些发紫,还看得见那蛇在自己眼前长大了口露出淌着涎液的毒牙。意识有些模糊,心中明了,自己大概已经难逃丧命于此的定数。视线轻轻转了一个方向,努力睁着双眼看过去。
  即使是这种情况,你也……不可能为我……出手罢……
  突然一物破空而来,射进蛇的七寸,毒蛇剧痛之下拼命扭动,梦简颈间的束缚也因此渐渐松了开,他身体一个不稳,向后跌坐在地上,抑制不住,捂着脖子全身发抖地咳嗽了起来。
  靳越红看着毒蛇掉在地上,抖了几下便不再动了,一片细长的竹叶一半插入蛇的七寸、深处的血染红了露在外面的竹叶的一半。震惊很快转为愤怒,他转身怒道:“司空!你!”
  被叫破,司空凉闪身落在靳越红身边:“我警告过你了,不要轻举妄动。”
  “你也看到了,这小贱人居然没死!他当年骗了我们所有人,我不过是要重新解决不该活在这世界上的人而已!”
  “这里是风雅阁,连他为什么会活着、又为什么在这里都没弄明白,就想在云家的地盘上杀人,我真是把你宠坏了。”司空凉冷冷地道。
  靳越红还向再辩解,一抬眼却看见司空凉冰冷寒郁的眼神,心中一寒,又听他道:“你忘了此行的目的吗?”
  靳越红愤然,却不敢顶嘴,恨恨地看着大难不死的梦简,转身倏然离开竹林。
  等了片刻,梦简那边的状况有所平息,司空凉看着不远处垂头的青衫少年,慢慢挪步过去。
  感觉到他的靠近,梦简身上僵了一下,微微抬了抬头,哑着嗓子勉强开口:“多谢……相救。”
  司空凉看着他藏在偏分刘海和长睫下看不分明的双眸,面无表情地道:“不是救你。”
  梦简并无过多反应,只垂下眼。
  “看来你是知道的,我若不出手,死在这里的就是小红了,因为那位藏在竹林深处的高手。”
  梦简一动不动。竹林里亦更无声息。
  “无妨。即使这林子里只有我们三人,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梦简依然静默,关于他这一番话,仿佛不曾听见亦或听而不闻。
  司空凉严重漾起一闪而逝的异色,看了他片刻,转眸看向地上的伞:“这是那位叶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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