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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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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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话语都是多余,李俶一来,外人告退,他抱我侧躺于他腿,闵浩掂起一支金针以白酒灼烧消毒。微凉的指腹凌空于颈上一扫,我紧张闭眼。“二小姐,我还未开始,等下,我说开始,你就告诉我,哪里痛,哪里最痛,啊。”他引导我,那只手轻柔微凉,贴颈摸去,几乎没有多加的痛楚,时间一长我忍不住问他,“开始了么?闵浩?什么时候。。。啊!”右颈一股穿透的刺痛感,在我意识抗拒之前,那只手如恶魔一般,重重施力,狠命肆虐,无数双手摁住我的竭力和挣扎,一物塞来,逼我放开下唇,我合齿咬去,熬得艰难,度得漫长,这一刻好似一个世纪。
  
  痛到极至是解脱,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寂静,我虚脱竭力,仿佛刚经历一场生死劫难。有人放我平躺,脱去汗湿的重衫,抹干周身,换上棉软舒适的衣裙,我长吁睁眼,房里烛火柔和,李俶正俯身为我系上裙带。
  
  “别动,别说话,好好睡上一觉。”他竖指轻嘘,不一会儿烛火熄灭,身侧微微陷下,他拉了被盖上我身。
  
  我没再开口,一是没有气力,二是无言相向,他是来了,陪我度过难关,只是,他还要走,不是么?
  
  “珍珠,我不走,就在你身边,我保证,明早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见到我。”他在被下握住我手,温暖的呼气慢慢吹到面门,轻轻一吻,落于颊边。
  
  他信守了诺言,我睡了整整两日,醒来三次,每次睁眼,他就在身边。
  
  第一次醒来时湿衣贴身,他绞了温热的手巾替我擦身,换了衣衫,又移近了暖炉。第二次醒来时口干舌燥,他扶我坐起喝水,茶水甘甜清洌冷热适宜。第三次醒来时天光大亮,环顾四周,他正背身开窗,一缕冬日暖阳直射进房,他回身对我笑,“珍珠,你醒了?我在这里。” 
  
  如当年酒醉醒来时一样,咕噜噜一声无可抑制。“我饿。”我第一声应得毫无情调,他乐,扶我坐起,一手掀了床边的食盒,一碗又香又甜的西施八宝,他用小勺喂我,喂得慢吃得急,吃完半碗他居然不肯再喂。
  
  “久饿之后忌暴食,治你的那个闵浩说的,喏,过半个时辰后喝了药,再稍等片刻后我再喂你半碗,好不好?”他跟我讲道理,我扑下床就去抓碗,他眼明手快,一手收碗盖盒,一手抓我抱回床上,小心翼翼地查看我右颈,确定无事后黑眸对上我,又笑又气。
  
  “我饿。”我巴巴地望了那食盒,刚才的一掀一盖间盒里的一块千层酥可没逃过我眼。
  
  “那,吃半块好不好?”他让步,掀了盒取了块千层酥,真正的外酥里脆,地地道道的江南甜点,自我来了长安后还真没吃到过。我闻香凑去,一口咬掉大半,他瞪我,我一嘴鼓鼓,除了得逞闷笑之外暂时无法开口。
  
  “你呀!怎这么好养!”他开心笑起,指尖想点我额,中途又改轻托我颈,贴面靠来,唇边一吻,温柔似水。
  
  他手离开我颈时我注意到他掌缘,两排清晰的齿印,暗淡的紫红。
  
  “是。。。我咬的?”我想起那夜的艰难,是他不让我咬自己的唇,他以掌塞来,我咬得竟这样深。
  
  他一笑收手去揽我腰间,我靠上他臂弯,想起那夜的无语,想唤他,想说些什么,最终,仍是缄默。他拢我鬓间散发,抵额喃喃,“珍珠,信我,信你夫君,我,不会连系都不如。”
  
                  
第二十八章 无颜女(四)
  第二十八章 无颜女(四)
  
  正月十五是闵浩第四次来常乐坊沈府,自初六起他每隔三日来为我换药一次,十五是最后一次。纱布解开,洁白如新,颈上的红肿消褪得只余淡淡的浅红,右侧偏下一个小小的圆痂,正是那日他以金针刺穿的部分。他真是老神医的弟子,也只有他,才敢从红肿难辨的半颈之中下针。我是不知,事后李俶告诉我闵浩一针下去脓血尽出,他下手又狠又快,直濡红了两大片纱布才收手包扎,果然,伤口一日收口三日结痂,又加了悉心看护遵从禁忌,每次换药即使是不通医术之人也可看出我正在好转,而且好得相当得快。
  
  李俶递的名笺,沈府家宴,既是为答谢闵浩,也是为大哥饯行,今日他将回返灵州。
  
  一同入席的还有潞州太守薛嵩,也就是初五晚与李俶同来的那个武将。这人其实我有过一面之缘,多年之前,他曾是幽州守将,还送过我一程。说起来,我的运气实在不能算差。这次为我的伤李俶广布人手寻找老神医,可老神医四海为家悬壶济世,情急之间那找得到。巧之又巧,薛嵩与闵浩算是表叔侄关系,这个年节他正在京中,得了消息飞书一封,闵浩兼程赶来大胆施针。在这之前李俶已决定不顾后果要长孙全绪动刀,因为按照两位传统医家的看法,内忧外患加身体虚弱,若是再拖一两日,落了疤痕是小,伤身动了元气才是大。
  
  饭后喝茶闲谈片刻,闵浩薛嵩告辞,临走闵浩递了一支白玉小瓶给朝英,关照以碳火烘得微热涂抹于颈、腕之处,每日两次不可有缺,两三个月之后必定恢复雪肌凝肤。“谁的疤好不了都行,只二小姐不能落了半点暇疵。”他细细嘱咐,朝英嗯嗯点头记下,我耳边掠过一句,忽觉熟悉,象似有人曾对我说过。
  
  “玉肌膏?闵公子如何知道小妹腕上有疤?”大哥取了瓶鼻下一闻,挑眉发问。
  
  “是我说的!”朝英抢先开口,闵浩正欲答话,点头含笑由了她先说,哪料小丫头吼了一嗓倒羞了起来,伊伊呀呀地,一脸通红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薛姑娘热心得很,怕闵贤侄住了馆驿诸多不便,这些日来来回回送了不少衣食用度来。她听闵贤侄提及师门秘制的玉肌膏能治任何疤痕淤伤便多求了些,某等这才知晓王妃昔日腕上受伤。”薛嵩从旁解释,三言两语间我倒听出些道道,怪不得这些日见不着这丫头人影哩,还道是李俶仍恼了她,原来是红鸾星动了呀!
  
  “郭某前些月听说独孤神医滞留北疆,似乎有些事宜缠身,不知在下可能帮上些忙?对了,听说幽州史副使乃是神医高徒,不知闵公子可知晓他?”大哥再度发问,不知为何,我总觉大哥有些针对他,每句问话都隐约质疑,抬眼看李俶,他微笑摇头。
  
  “师傅行踪不定四海为家,此事恕在下无可奉告。对了,听说将军与史大人乃同朝为官,将军既有疑问,不妨直接问史大人,不是么?”如多日之前那样,闵浩抱拳告辞。 
  
  “闵浩。”我开口叫他,他转身停步,我飞快权衡,终于还是招手唤红裳的人儿,“朝英,你送送闵浩,天黑得早,长安的巷子迷糊难认得很。”
  
  送到门口,天空飘起小雪,闵浩与薛嵩步行回馆驿,朝英夹了三把油伞从府里跟着走出。
  
  “朝英,给我一把伞,我想在门口散散步。”我随手取了一把,一笑挥手,“薛大人,闵浩,多谢两位,珍珠不送了,日后再来长安,若是有空请来沈府一叙。”
  
  两把大伞三个身影慢慢远去,油伞收起,大哥站立府门口,默然无语。
  
  “大哥,闵浩不会入仕。。。别担心。”我朝他笑,久久,他也笑起,“是我多虑了,其实,我是担心你。。。我得走了,今后,他——”他交我手到李俶手中。
  
  李俶由背后拢住我,白裘极暖,我陷于其中,不受风雪侵袭,即便是仅露于空气之中的面颊也在他的双掌合拢下不觉丝毫寒意,就这样,雪花笼罩下的长安夜幕降临,一步三回头,我凝望一骑绝尘,远远地,一方红巾随风飞扬。
  
  红烛幽幽,黯然神伤,他吻住我的哀伤,喃喃保证。
  
  我回应他,不同于以往,没有矜持和羞涩,紧贴,环腰,青涩纠缠,他掌下微颤犹豫,“珍珠,你身子还虚。。。会伤了你。。。”
  
  “俶。。。”我呢喃,他贴面倾听,呼吸犹重。
  
  一句“信你”由心底而发,“我信你,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了。”他猛翻身压我,月白中衣应声而裂,我合身迎他,指甲陷入他背,今夜,如此之美,只要他的炽热,他的焚情,他的汹涌,其他的,忘了吧。
  
  “小姐——小姐——小姐呀!”二楼楼梯咚咚直响,震天动地得直象十条大汉冲上楼。
  
  “朝英!”
  “薛朝英!”
  
  我是惊讶到极点,他是愤怒到极点,随着大叫声愈渐清晰,房门呯呯乓乓地敲起。
  
  “小姐——呜——”门外大叫被大哭取代,不能再视若惘闻,我穿衣汲鞋,心虚得不敢看他的铁青扭曲。
  
  “你郭家的丫头总是这般——”他怒目圆睁,深深吸气一跃而起,“薛朝英!你哭什么!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个理来,本王定——”
  
  “小姐,你又不要我了!”朝英一头冲进房里,抱住我放声大哭。
  
  “这件事,是我的主意。”我是向他解释,事实上,朝英又哭又喊地已经把我给卖了。李俶几乎是嫌恶地看着我们,在他有限的经验中,我与朝英、郭旰凑在一起要是不出乱子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薛朝英!本王问你,你到底去不去潞州?回答‘去’或‘不去’,快!”他快刀斩乱麻,既是嫌我没重点又是嫌她碍眼。
  
  “不去!”这句话回得又快又响。
  
  “那好!明日跟你家小姐一起回王府去!现在,向后转,三步向前——”
  
  砰——
  
  我哀怨看门板合上,下一秒,身子腾空旋转落于软榻,李俶紧跟而上,一手点我鼻尖,轻轻一弹,又笑又气,“小珍珠,才神气没几日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打什么主意啊,还不是你小气嘛,我娇嗔连连,他大为受用。耳鬓厮磨间温润的唇落到颈上,我一颤,他立刻抬身去看,“没事,没伤着,不碰,我不碰,啊。”唇向领口深处滑去,他探手入我衣襟,含糊说道,“那丫头是拙了些,不过是真正的忠心。。。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她。。。”
  
  “真的?”我抓住他手讨他承诺。
  
  他挑眉,恶作剧似地,“你以为薛嵩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收她作义女?若是没有本王的授意。。。”
  
  “你,你。。。”我不可置信地指他,这人是神是魔,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识好人心的就是她了,珍珠,你可识我?识我待你之心?”他挑开层层衣衫,左侧相贴,砰砰心跳,记记稳实厚重。
  
  “李俶待你之心,一如从前。”大哥不舍,却是放心而去。史海沉钩,我与他注定是梦回大唐,也注定要付出作为古人的代价,那个代价就是——皇子与外臣不得交也!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杨国忠学不来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大哥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太子妻舅韦坚,而李俶,更不是委曲求全的太子李亨!
  
  每朝每代都有皇子挟武备夺皇位的例子,这一点,玄宗皇帝最是清楚不过,他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女皇武则天之间的故事就是最好的明证,因此,中晚年时期的唐玄宗最忌讳的就是皇子皇孙与外臣,尤其是边将之间的亲密。
  
  李俶的父王,太子李亨是个儒雅文弱的老好人,正是他的儒弱造成了两位妻子的悲惨命运。
  
  天宝五年正月十五,太子李亨于太子妃韦妃之兄刑部尚书韦坚在观灯时偶遇,其后,韦坚与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相约夜游,宿于城内崇仁坊景龙道观。此事由李林甫及其婿杨慎矜上奏弹劾,称太子与外臣边将私会,结谋政变。正月二十一,玄宗下制,韦坚以“干进不已”之罪受贬,韦氏家族被清洗一空,皇甫惟明则以“离间君臣”之名获罪被杀,太子李亨惶惶不可终日,以“不以亲废法”的国法与韦妃和离,韦妃出家为尼,郁郁而终。这,就是天宝年间著名的韦坚案。
  
  一年之后,相同的命运降临到新太子妃杜良娣身上,杜氏满门被抄,杜妃废为庶人,被贬出宫,由此,张妃上位,东宫安然至今。
  
  不能不说,张妃是个很有眼光的女人,太子李亨成年子嗣之中,建宁王李倓豪爽不羁,南阳王李系过于骄傲,唯有李俶,既受玄宗偏爱又沉稳历练,李系李倓又以他为马首是瞻。我是知道历史的人,七年之后,李俶即位,是为唐代宗,而这一点,她是无法知道的,由此,更显得她的眼光奇准手段奇精。
  
  张、杨的联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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