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花霁芊芊月下习武;少钦决心推波助澜
每一次当爱再靠近,感觉像他一定要说服你
他骚动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
又不让你知道去哪里
——刘若英·《当爱在靠近》
林芊芊端着火锅从厨房来到餐厅,看到花少钦正歪歪斜斜的躺在沙发上看小说。
“花少钦。”林芊芊开口说。
“要帮忙?”花少钦立刻自觉地问,坐了起来,放下书要来帮林芊芊摆火锅。
“才不是,”林芊芊说,看了花少钦一眼,终于找到了报复他的机会,便故做关心的继续道,“我是说啊,你这样歪躺着看书,有朝一日一定会变成斜眼——眼睛一个往东看一个往西看——”
“那我过马路就相当方便了。”花少钦说。
“那你这辈子就只能横着走了。”林芊芊说。
“横行霸道,向来就是我的作风。”花少钦说,赶在林芊芊嘲讽他之前,立刻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这本书——还挺有意思的。”
“本来就是啊,”林芊芊说,压根没听出花少钦的话外音,“克里斯蒂的书一向都是十分有意思。”
“我不是说书的内容,我是说……”花少钦拿着书贴在自己的鼻子上,深深嗅了嗅上面的味道,随后继续道,“这本书带着很特殊的香味儿,我从来没见过什么书是有香味儿的,这让我想起了情书。”
“什么莫名其妙的,书带香味儿有什么不对吗?”林芊芊一边说一边摆放碗筷,“可能是他把书和香料什么的放在一起吧。”
“玫瑰香,很暧昧啊。”花少钦说,“写情书的信纸都是这个味道,难道对方在以书示爱?”
“喂!不要瞎想好不好!”林芊芊大声说,“什么玫瑰香啊,你是狗鼻子吗?连这都能分辨出来。”
“一般人倒是很难闻出来。”花少钦说,耸肩,“但像我这样从小就收情书的人,一下子就知道,这是示爱的玫瑰香——”
“什么示爱的玫瑰香?”花霁一边说一边从楼下走了出来。
“我在讲我过去的风流韵事。”花少钦说,顺势收起了那本书,为花霁拉出椅子,让花霁坐了下来。
“什锦火锅啊?”花霁说,对林芊芊温柔一笑,“辛苦你了,芊芊。”
“不辛苦,和你们相比,我这算什么啊。”林芊芊大大咧咧的说,挥挥手,招呼秦叔和秦姨过来坐下,她一边给每个人分发调料盘,一边转而问花霁,“你休息好了吗?”
花霁点了点头,对林芊芊默默一笑,巧妙而娴熟的掩盖了自己实际上仍然很疲倦的事实。
“银侍卫那儿怎么样了?”林芊芊接着问。
“检验已经出来了,他中的是一种罕见的蛇毒,所以就难怪御医间找不到合适的血清。”花霁说,“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但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好在把他送到医院很及时,”花少钦接茬说,“皇宫里人心惶惶,那个小侍从已经送到隔离关押了,御膳房主管茶果零食的人都革职受审了。”
“好在外界对此一无所知,不然又要折腾得沸沸扬扬了。”林芊芊嘴里含着章鱼丸,含糊不清地说,“有人想要毒杀皇上的贴身侍从,或者更险恶——想要毒杀皇上——这一定会成为世界级爆炸新闻的。”
“这件事好不容易才压了下来,但我想那些记者不会轻易闭嘴的。”花霁说,垂下眼,无奈的轻轻一笑,摇摇头。
“我总觉得最近很危险,”花少钦一边拨弄着碗里的菜,一边若有所思的说,“从贵妃娘娘差点流产,到爱嘉消失,再到银侍卫中毒,性质越来越恶劣了。”
“所以我说幕后的那个人很阴险,一步一步,连节奏都把握得很好。”花霁说,脑子里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联系在一起,“每当我们松口气的时候,就有新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些事,都会——”
“牵连到我和你。”花少钦无奈的接茬,但随即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因为他看到花霁略带告诫地看了他一眼。这时花少钦才猛然想起,花霁一向主张避免让林芊芊担心他,而他刚刚那句话显然已经引起了林芊芊的关注。
“牵连到你们?”林芊芊立刻说,转念一想,微微蹙眉,“也是啊,皇上和御侍从似乎都很看好你们,我要是他们,也觉得你们很碍眼。”林芊芊说到这里,一边为花霁夹菜一边对他和花少钦继续说:“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秦叔和秦姨,你们也要多加小心,以后我们吃什么用什么,都得留心。”
“难得你有了高智商的时候啊,真该录音留念。”花少钦故意说,林芊芊立刻大声抗议。
“其实,话说回来,芊芊你才是最该留心的人。”花霁说,制止了林芊芊和花少钦的唇枪舌剑,言归正传,“你现在还没有放假,学校人杂,也有一定的危险。”
“放心啦,我每天都和朋友们在一起。”林芊芊笑盈盈地说。
花少钦看看花霁,又看看林芊芊,略一思忖,便对花霁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教她一点防身术嘛。”
“嗯?”花霁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他一直在考虑委托谁来保护林芊芊,还从没想过让林芊芊自己学些防身术。
林芊芊听到花少钦的话,高兴的一拍巴掌,说道:“对啊!你教我一些见血封喉的必杀技,又好学又有效。”
花霁看了看林芊芊和花少钦,轻轻一笑。的确是该教林芊芊学几招,他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点呢?看来自己从小养成的那种直线的思维方式,果然不如花少钦那样头脑灵活。
晚饭过后,秦叔和秦姨忙着收拾碗筷,花少钦继续去看那本被他称作“暧昧飘香”的侦探小说。花霁则与林芊芊来到了庭院,教她学一些简单的搏击术。
“我们要学些什么?”林芊芊摩拳擦掌的问,兴致很高。
“你学过艺术体操,身体柔韧性好,个子又高,我想教你学一些符合你特质的。”花霁一边说一边温柔的为林芊芊摆好了预备姿势,走上前来调整她手脚的角度,对她轻轻一笑,“我只教你三招,并不难,如果有人袭击你,还是很有用的。”
林芊芊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花霁那双雪白修长的手指。经过一年多的调养,花霁手指原有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在院子里橘黄的灯下,那双手显得格外白皙优雅。
“你的手要握成拳,保持这样的角度,然后……”花霁一边说一边手把手教着林芊芊,他的动作温柔而耐心,目光专注而平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学生已经走了神,正痴痴的盯着他看。
爱情是什么?是不是就像这样,从肉体到灵魂,都近在咫尺?可她的灵魂,真的与他近在咫尺吗?为什么总觉得若即若离,为什么他时而亲密时而遥远,他,为什么还有顾虑?
林芊芊漫无边际的想,早就魂飞天外,丝毫没听清花霁在耳畔指导什么,只是机械的随着花霁的动作而动作,完全忘记了自己学武的初衷。
俗话说一心不可二用。
林芊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学习搏击,哪里能时刻保持动作的协调?终于一个不小心,左脚踩在了右脚上,身子一歪,哎呀一声,毫无防备的朝一边倒去。
“小心。”花霁说,赶忙弯腰扶住林芊芊。
林芊芊微微一笑,顺势将身子靠在了花霁的怀里。
“你要……”花霁低下头,本想询问林芊芊要不要紧,可话没出口,却迎上了林芊芊那柔软香甜的红唇。
“别——”花霁要躲开林芊芊的热吻,身子向后闪,可林芊芊却拽着他肩膀的衣服,执著的追随着他,丝毫不给花霁躲闪的机会。
“我偏要!”林芊芊执拗的说,娇嗔的看着花霁。她何尝不知道花霁有忌讳亲吻的心病,她又何尝不知道,就是花霁那块治不好的心病,成为了他们爱情中的“狮子群的封锁”。今天林芊芊索性把心一横,非要亲自治一治花霁心头那治不好的创伤。
“芊芊……”花霁无奈的说,垂下眼睛,避开了林芊芊那火热而固执的目光,淡漠的语气无法掩盖浓浓的无可奈何,“……我们还是继续练习,好吗?”
“你爱不爱我?”林芊芊问。
花霁的眉头微微一蹙,低垂的眼睛,睫毛微微颤动,雪白的脸颊露出淡淡的红晕,他抿了抿嘴角,低声道:“你,何必这样问。”
“我觉得我们应该像其他恋人那样,”林芊芊直白的说,决心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实话说,如果你心里总想着过去,我们的爱情就没办法有进展的。”
“爱情……进展……”花霁轻轻重复着这两个词,抬眼看着林芊芊,眼里掠过莫名的悲哀。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脆弱,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懦弱的男人——他发现自己其实很以来林芊芊,恨不能一夜之间白头,和她永不分离;可是,他又发现自己很害怕他们的爱情有进展,他甚至希望他们就停留在这样不温不火的阶段,没有进展,没有婚姻,没有白头偕老。
婚姻,他和那么多人交欢,又怎么配得上和林芊芊谈婚姻;偕老,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依旧时好时坏,怎么敢去奢望和林芊芊走到暮年。
心病难医,花霁何尝不想轰轰烈烈的去爱一场,他还是这么的年轻,又何尝不想和林芊芊浪漫相爱毫无顾忌。可是,过去的回忆和身体的伤病,却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阴影——他希望林芊芊幸福,希望林芊芊快乐,但他更想对她负责,他不想脏了她的身子,他更不想让她有朝一日面临守寡的悲剧。
“喂……花霁?”林芊芊轻声问,追寻着花霁那闪烁悲凉的眼眸,心里一阵阵的酸痛,“你……”
“我有些累了。”花霁说,轻轻动了动身子,温柔的挣脱开了林芊芊放在他双臂的手,他抬眼,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对林芊芊露出了一个笑容,“把我教的那些动作先记好——那么——我先回屋去了,晚安。”
林芊芊伫立在原地,看花霁转身回屋。看着他逃一样的离开这里,心里五位杂陈,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过和郁闷。
林芊芊在院子里落寞的站了片刻之后,这才有气无力的回到了屋里。
厨房的灯还亮着,她推开门,发现不是秦姨而是花少钦在洗涮锅碗。
“这么快就学完了?”花少钦扭头看到林芊芊,笑着问。
“秦姨呢?”林芊芊答非所问,“怎么是你在洗碗。”
“我看他们老两口似乎都累了,就劝他们去休息,谁洗都一样。”花少钦说。
林芊芊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简短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但却被花少钦从背后叫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跟霜打了一样。”花少钦说,洗完最后几双筷子,一边擦手一边仔细打量着林芊芊,“和刚刚判若两人啊,发生什么惊天核爆之类的事了?”
“我只不过是想——”林芊芊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一声叹息,“我只不过想快点穿越‘狮子群的封锁’。”
“我明白了。”花少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机灵的脑子立刻推测出事情的大致原委,“然后花霁又退缩了是吧?”
林芊芊模棱两可的点点头,无奈的一笑:“算了,我很理解他——换做是谁都会像他一样吧,如果是你,你也会退缩,对不对?”
“未必,为了弥补对方的厚爱,我也许会让自己主动些——”花少钦说,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了小秋,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把小秋从脑海里清除,眼下不是想她的时候。
林芊芊失望的看了花少钦一眼,兀自摇头:“也许,是我太着急吧,今天本不该这样的——如果我不胡思乱想,好好跟他学,也不会弄得都不舒服。”
“花霁现在这样,一部分也是拜我所赐。”花少钦说,走上前来,安慰的拍了拍林芊芊的肩膀,“这样吧,为了弥补我的罪孽,我会尽力撮合你们的——我给了花霁心病,帮他治疗也是应该的。”
林芊芊扭头看着花少钦,听得他这番话,不由心中一怔。以前总想问却因为时机和场合不对没办法问的问题,现在终于能问出来了。
“你——”林芊芊慢慢开口,“我早想说,你变得这么好,完全和过去判若两人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受不了这种赞美。”花少钦说,幽默一笑。
“其实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林芊芊问。
“被迫赎罪对我这种不可救药的人来说还是很有效的。”花少钦诚实的回答,既然林芊芊问到这里,他显得很大方,一点都不隐瞒,“我这一年多来,有些人——别问我他们是谁——强迫我每天对自己的罪孽进行忏悔,我几乎天天都要在一个本上写自己的罪行,然后再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