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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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爱人-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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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他能够谈笑风生的看花霁挨打;今日,却是打在花霁的身痛在他的心。
  掸子毫无规律的抽打在花霁的肩膀和后背上,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讲,让花霁真真感到痛不欲生。他痛到银牙咬碎,却倔强的不肯发出一声呻吟,任凭汗水湿透了秀发,整个人就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凄凉可怜。后背遭到凄惨的击打,火辣辣的疼痛不说简直犹如剥皮一般痛处,一次次的击打,仿佛还震荡着前胸的肺脏。花霁的肺部本有旧伤,容易咯血,今年因为喝药调理才略微好转,此刻哪里能经受得起这般责打。打了片刻,花霁就觉得口中泛起一阵咸腥,气血翻涌,不禁低下头,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来。
  “娘娘!您打奴才吧!”花少钦突然说,按理说,他见花霁吐血不止一次两次了,过去花霁吐血,他只当戏谑的风景来看,可这一次却突然感到格外的触目惊心,也感到格外的心疼。花少钦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明明就该自己受的罚,何苦要让花霁来受?想到这里,他急忙跪行了几步,对任贵妃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您狠狠的打我吧,求您别再打他了!”
  花霁赶忙抬起头,要制止花少钦,可刚叫了他一声,却按捺不住,又吐了一口血来。
  任贵妃何尝不知道花霁不能再打下去了,本想叫停,却见花少钦又来为花霁求情,不由得又生起气来。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花少钦怒骂道:“你们这两个孽障!怎么还有脸——”
  至于他们还有脸干什么,后面的话谁也不知道。任贵妃说到这里,只觉得腹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不似一般的胎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肚子里的东西似乎被什么钩住了,下坠得剧痛。任贵妃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要流产,禁不住脸色刷白,一声负痛得呻吟,身子歪歪斜斜站立不稳,眼前一黑就要昏迷过去。
  “娘娘!”花少钦吓了一跳,惊叫一声,赶忙站起身来,身体分明受了责打,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将突然倒下的任贵妃及时的揽在了怀里。
  任贵妃躺在花少钦的怀里,腹痛连连,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顷刻间便布满了额头。
  花霁此时也跑了上来,没有多余的废话,忙帮着花少钦一起,将任贵妃半抱半搀的送回到了屋内。
  几个宫女侍从见任贵妃有了流产征兆,一时间都不知所措,又害怕又担心,唯恐日后将罪于自己,毫无办法,竟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
  花少钦正弯腰为任贵妃擦汗,听到这几个宫女和侍从的哭声,心里一阵毛躁,忍不住勃然大怒,扭头骂道:“一群废物!哭什么,号丧啊!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花少钦在景禧宫素来没有威信,几个宫女侍从哪里见过他发火,没料到花少钦毛怒起来这般恐怖,登时吓了一跳,不敢再哭。
  任贵妃虽然疼得生死不能,但终究还保持了些理智,尚且知道自己要流产这件事,如果提前宣扬出去,影响将会很不好,此番折腾,自己在后宫的颜面将会何在?因而在剧痛之中,仍不忘拽住花少钦叮咛道:“千万不要惊动皇上,不要让别人知道。”
  “可是——”花少钦迟疑了,如果皇上不知道,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立刻就要被拉出去枪毙?不仅是自己,龙颜大怒,估计这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娘娘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煎保胎药,您不会有事的,”花霁突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盒针灸用的银针,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静,让人听了也不由心安,“洛侍从已经去叫护士了,现在臣要为您针灸,也是保胎所用。”
  任贵妃已经疼得天昏地暗,哪还听得清花霁说了什么,只胡乱的点了点头。肚子还很疼,但身下却还没有异常的感觉,但——但谁能说得清呢?任贵妃真的很害怕,害怕下一秒,身下会突然涌出鲜血。
  “不要让娘娘乱动。”花霁对花少钦说,取来一根银针,唯恐任贵妃疼得打滚妨碍他找穴位。
  “你放心,”花少钦对花霁点了点头,他跪在任贵妃床头,握着她汗津津的手。任贵妃疼得双目紧闭,睫毛不停的抖动,花少钦见状,抿了抿嘴角,眉头蹙起,终于垂下头,一只空出的手轻轻的放到任贵妃面前,贴近任贵妃的耳畔小声地说道:“姐姐,你要是疼,就咬我吧。”
  第四十九章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摆在心底,
  不管别人说得多么难听,
  现在我拥有的事情,
  是你,是给我一半的爱情。
  ——陈小春…《独家记忆》
  任贵妃抬眼看了花少钦一眼,蹙眉,闭上眼,发出一声痛哼,没有咬他的手,只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红润的嘴唇,昂起了头,脖子上香汗淋漓。桃红不停的为贵妃擦汗,可这汗水却越擦越多,两行泪水顺着贵妃的眼角滑落,消融在汗水之中。
  “花霁!”花少钦焦急的抬起头,“好了没有?”
  花霁将最后一根针扎到任贵妃的穴位上,抬眼,对花少钦点了点头。
  “可为什么她还在痛啊!”花少钦说,手被任贵妃紧紧地攥着,她攥得是那么紧,一个柔弱女子,却简直要把他的手骨都要捏碎了。
  “针灸是保胎所用,不可能一下就见效的。”花霁对花少钦说,看着任贵妃痛得死去活来,心里也很难受,便又对任贵妃说道,“娘娘请再忍耐片刻,一会儿就不疼了。”
  任贵妃睁开眼,隔着一层朦胧的泪雾,轮番看着花霁和花少钦。只见花霁面色雪白,眉头紧锁,十分憔悴,在他的唇边,还残留着些许方才咯血留下的血迹,至今还顾不上擦洗;再看花少钦则愈发狼狈,满头满脸全都是汗,双颊被掌掴得痕迹没有消除,嘴角开裂血迹残留,除此之外,在那衣服隐藏的新伤旧伤,已然是遍体鳞伤。
  他们两个,一个带着重病,一个带着刑伤,全因她所致;而现在,他们却又这样尽心尽力的救她,只因为她是贵妃,所以他们才不敢怠慢么?还是因为——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打断了任贵妃的思索,这一阵排山倒海的剧痛,似乎比方才的一切痛都要激烈都要汹涌都要恐怖。任贵妃实在忍无可忍,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号。
  “娘娘!”花少钦和桃红一齐喊道。
  任贵妃纵是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娇贵之身,此刻终于到了身体的极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任贵妃前脚刚昏过去,小秋和另一个护士已经匆匆赶到。
  “请各位都回避一下,只留下桃红一人就行。”小秋急急的说,一个护士已经手脚麻利的将吊瓶挂好,正在为任贵妃扎针输液。小秋一边说话一边带好手套,准备为任贵妃进行妇科检查。
  花霁和花少钦见状,便最先退了出来。
  “娘娘不会出问题吧?”两个人刚从卧室走出来,花少钦就立刻问。
  “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是——”花霁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神色严肃,“我总觉得娘娘不单是因为生气才动了胎气,我在这方面虽然懂得不多,但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哪不对劲?”花少钦立刻追问。
  “我不知道……”花霁低声说,垂眼,蹙眉仔细的思索。他真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那个疑点在哪,他也不敢妄下结论。花霁仔细回忆自己阅读过的任贵妃的病例,近期她总觉得头晕,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有流产先兆了?
  花霁正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忽而听到耳旁花少钦的一声惊叫。
  “糟了!点心!”花少钦在旁边大声说,不等花霁发问,他便立刻转身,将站在一旁的宫女锦瑟一把拉过来,问道,“锦瑟,娘娘最近还吃那个点心吗?爱嘉送的那个。”
  “是……今天早上的早点,还吃的是那个。”锦瑟说,第一次看到花少钦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禁有点害怕。
  “爱嘉送了点心?”花霁在一旁问,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但花少钦此刻并没有理会花霁,而是继续追问道:“那点心不是吃完了吗?”
  “是爱小姐前天又来送的,她说既然娘娘爱吃——”
  “到底是怎么回事?”花霁打断了锦瑟的回答,再一次问花少钦。
  “爱嘉以前给娘娘送过一种点心,我早就说过不要吃,结果因为这事儿,还被娘娘吊起来打了一顿,”花少钦对花霁解释道,“后来我也吃过那种点心,桃红也吃过,可是我们都没事,就认为那点心或许是安全的。”
  说话间,锦瑟已经将点心取了过来,递给花霁:“花御医,这就是那点心,——可我也吃过,的确没什么事。”
  花霁拿起一块点心,看着点心红润鲜艳的漂亮模样,忍不住心下感叹,好艳丽的色彩。他一边想,一边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甜腻却又清香,还带着浓郁的花香味,的确是极佳的糕点。
  “这点心的色彩好艳丽,是用了色素么?”花霁问。
  “不,据说是用研磨的花瓣上色,牡丹或芍药什么的。”花少钦说,蹙眉,“这回新送的点心,好像比上一次还要鲜艳。”
  “花瓣?的确,是花香味儿。”花霁说,仔细审视着手里的点心,垂着眼睑思考一阵,继而抬眼说,“这点心里或许真的就是花瓣做主料,但有可能不是牡丹或芍药,而是藏红花。”
  “那不是补药么?”花少钦立刻说。
  花霁微微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出现一副图像,某本泛黄的医术,第八十三页,倒数第三自然段,他用红笔标注波浪线的下方,有这样一段注释——
  “藏红花虽然有活血化淤的功效,但孕妇忌用,它不仅可以避孕,还是民间流传的堕胎药。”花霁说,示意手里的糕点,“有的点心,在面粉里喜欢掺入藏红花,色泽鲜艳,味道也好。”
  “什么?”花少钦一怔,藏红花是堕胎药?
  “是不是藏红花,要验过才知道。”花霁说,转向锦瑟对她说,“锦瑟,你拿着点心去找御侍从,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他,请他让刑部大臣拿去检验——切忌不要让御侍从再告诉任何人,连刑部大臣都不要透露——明白吗?”
  锦瑟应了一声,拿着点心跑了出去。
  “他妈的,爱嘉能干什么好事儿啊!”花少钦在一旁忍不住咒骂道,“我早就说不要吃那个点心,根本没人信我的话,气死我了!”
  花霁见花少钦这么生气,微微一笑,正要劝他,话没出口,先垂下头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嗽不要紧,他却又开始了咯血。花霁赶忙用手捂住嘴,血丝顺着他的指缝,点点滴滴的落到了地上。
  花霁这一阵咳嗽很是剧烈,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身子向前栽去。
  花少钦及时地扶住了花霁,看到花霁咳嗽得满嘴满手的鲜血,吓了一跳,急忙说:“别吓我啊,你可千万别倒下!”
  花霁抬眼看着花少钦,花少钦突然这样关心他,让他感到有些诧异。他看着花少钦担心的神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我……”
  花霁话说到这里,胸口一阵闷疼,眉头皱了皱,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花霁徐徐得睁开眼睛,橘色的灯光,充盈在他的眼前。他慢慢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却舒适的房间里,看到那熟悉的水晶大吊灯以及天花板上华丽的图画,他知道,自己还身处在宫廷。
  他一定昏迷了很久,眼下,窗外已然是夜幕深沉。
  一阵阵悠然的口琴声传进了屋内,很舒缓,很美,很好听,却也有说不出的凄凉和寂寞。这声音,简简单单的口琴,却犹如天籁,那么的吸引着花霁,让他忍不住下了床,循着那声音要往屋外走。
  “花御医,您醒了——”小秋端着水杯走了过来,见花霁下了床,正要继续说什么,但花霁却举起了手,委婉的制止了她。
  花霁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来到门口,看到花少钦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背对着他,吹着口琴。
  月上梢头,清冷的月光,洒在花少钦的身上,让他那银色的绸缎袍子,泛起清冷的光泽。听着那悠扬的、略带伤感的口琴声,看着月光下花少钦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孤独,那么寂寞,那么凄凉,花霁的心里莫名的涌上一阵阵的伤感——昔日的花少钦,多么快乐的一个人,今朝的花少钦,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伶仃孤苦,形单影只。这,就是现在的花少钦。
  花霁徐徐的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他眼底的黯然落寞。一曲落寞的音乐,拨动了他沉寂在内心的忧伤。原来,他和花少钦,心里面,都是一样的苦。苦,苦到迷惘,苦到痛楚,苦到无法负荷,苦到不能再苦,却只能一直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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