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紧张地等着御医救治的结果,毕竟卓晴的脸色很是吓人。这时楼夕颜用冷得足以结霜的声音忽然说道:“来人。把那两人打入大牢。”
御林军皆是一愣,在宫里只有皇上可以下令他们捉拿谁,别人他们可以不用理会,但是今天下令的是楼相,这让他们为难了。小心地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脸色不变,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御林军立刻了然,四人冲上前,将两名太监擒住。
杨芝兰心下一跳,莫不是楼夕颜看出了什么破绽?!杨芝兰镇定地上前一步,故作不解地问道:“夕颜你这是干什么?他们虽然救人不力,也罪不至入狱吧?”
“救人不力?”楼夕颜凤眸微眯,毫不掩饰眼中的冷凝,冷声回道:“臣看到的,却是杀人未遂!”
青枫直直地看着楼夕颜,杀人未遂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姐落水不是意外?
从未见过这样冷冽的楼夕颜,杨芝兰深吸一口气,干笑道:“这。。。。。。不可能吧?”
转头看向两名太监,杨芝兰故意大声呵斥道:“狗奴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赶紧跪下,其中一人开口便称冤枉:“奴才冤枉啊,水下荷叶太多,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青姑娘。好不容易找到了,青姑娘已经溺水昏厥,奴才正扶着姑娘,楼相这时赶了过来,误以为奴才对青姑娘不利。奴才绝对没有加害姑娘之心啊。”
杨芝兰暗暗舒了一口气,这两人不愧是她精心栽培的奴才,说话做事也算有些分寸。杨芝兰回过身,爱怜地看着御医还在拼命救治的卓晴,叹道:“原来如此,夕颜救人心切的心情哀家理解,这场意外太突然了,谁也不希望看到,好在现在灵儿也被就上来了。”
楼夕颜一反常态地没有顺势沉默,而是直接看向杨芝兰冷声回道:“太后的意思,是臣看错了?臣还没有愚钝到救人和杀人都分不清楚的地步!”
杨芝兰一怔,没有想到楼夕颜竟然会出言顶撞,一时语塞。楼夕颜却不打算就此作罢,当他看见这些狗奴才将灵儿按入湖底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而现在他甚至不敢去看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她,更不想承认只是等待御医救治的这段时间,就足以把他逼疯。
恐惧与心疼撩拨着他多年来极少爆发的怒火,而此刻,他不想忍耐,他眼光扫过倾斜的木台,怒焰直接烧向了高高在上的东、西太后,“宫里举办宴会,就应该保证她们的安全,木台无故崩塌,已经有人掉下花池,满院子的侍卫奴才,居然只有四个人下水救人!这么大的荷花池,你们为何不加派人手?臣是不是可以认为这就是一场有意为之的谋杀?”
“放肆!”楼素心脸色极差,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因为气恼全都皱在了一起,她厉声呵斥道:“楼夕颜,这是内宫之事,你一个外臣,怎敢干预?这件事,或许根本就是一个意外,就算真有隐情,哀家自会彻查清楚,你如此出言不逊,自作主张,成何体统!”
他简直反了,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有失风度,太叫她失望了。
楼夕颜直接略过她,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高深莫测的燕弘添,朗声逼问道:“敢问皇上,臣妻在宫中出事,生死未卜,臣是不是有这个权利追究责任?”
燕弘添郑重地点点头,认真地回道:“有。”难道夕颜发一次怒,他要多支持才对。
楼素心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好啊!他们联合起来忤逆她!今日她倒要看看,她一直悉心疼爱的好外甥,要怎么样来编派她的不是。她高傲地昂起头,冷哼道:“好,你要追究谁的责任,是哀家的责任?还是谁把你妻子推到池里了?”
杨芝兰低笑一声,赶紧打圆场地笑道:“夕颜,这不过就是一场意外,并没有谁故意要害灵儿,你就别惹你姑母生气了。”
楼夕颜冷眸微扬,看向一脸慈爱的杨芝兰,寒声逼问道:“如果不是意外又当如何?”
杨芝兰心突地一紧,今天的楼夕颜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总觉得楼夕颜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这怎么可能?他才刚赶来而已。就在她惴惴不安之时,潜入水中多时的墨白终于浮出水面,手中拿着一捆绳子,将绳子扔上岸,随即爬了上来,苍白的皮肤,天蓝的眸色,立刻让他成为众人的焦点,不时还会传来一阵阵低低地私语声。
墨白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径直走向楼夕颜,沉声说道:“主子,木台在水下一共有十二根桩,每一根桩上都有刻意割断了一大半的切口,并且每一根桩的缺口处都系有一根麻绳。夫人掉落位置附近的两根柱子已经断裂了,麻绳在拉断木桩的时候应该被收走了,其他的绳子现在还在。无论夫人当时站在哪里,脚下的木台都会垮塌。”
墨白的声音不高,但是话一说完,岸边先是一片寂静,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现在还有人说是意外吗?”楼夕颜捡起一根地上的麻绳,似鹰般锐狠的凤眸扫过众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敢接话。
青枫听着墨白的解说和楼夕颜的质问,眼睛盯着那捆崭新的麻绳。她终于明白了,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青枫蜷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握着姐姐冰冷的手,一身不吭,明亮的眼眸微垂,让人看不清楚眸光。
杨芝兰暗骂一声,该死!本来可以把整个木台全部拉塌,收回麻绳,但是这样就不像是年久失修的意外。她原来打算青灵溺毙之后,下水救人的太监再把绑在桩上的麻绳收走,如此一来就没有了证据,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楼夕颜居然会来,还会跳下水,更没想到他如此机敏,立刻让人下水查看木桩。看来这次她要找个替死鬼才行了!
趁着众人都还在惊讶之中,杨芝兰已经怒道:“岂有此理,宫中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姐姐,这次我们一定好好查个水落石出。”
楼素心眉头再次蹙在了一起,竟然真的不是意外,即便如此,她依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脸上仍是不愉之色。
楼夕颜岂会让这件事情变成内宫自查的案子?那只会是随便找一个替死鬼就能解决的事情,他看向燕弘添,冷声说道:“臣以为此事虽然发生在内宫,但是在场的小姐都是世家千金、名门之后。今日的宫宴正是为了挑选庆典时代表穹岳表演的人选,此案关乎庆典,已经不再仅仅是内宫的事情,应该交由刑部审理而非劳烦两宫太后。”
“准。”燕弘添也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件事的蹊跷之处,若是不将此事交由刑部去查,只怕夕颜绝对不会就此作罢!“来人,将最先下水的四人收监入牢,御林军把守,封锁御花园,此案交由刑部审理。”
“是。”
“呕。。。。。。”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卓晴吐出一口水,狠狠地咳了起来。青枫看到她终于动了,眼中的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不过这次是因为高兴,“姐!”
楼夕颜听到咳嗽声,也赶紧冲了过来,半跪在她身边,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急道:“灵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吗?”
看到她轻得不能再轻地点着头,楼夕颜一颗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将她抱在怀里,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青灵醒过来,御医才是最开心的,他们的命总算是保住了,“青姑娘溺水时间虽久,但是现在总算是已经缓过来了,不过仍有可能落下痰热壅肺或外寒内燥等病根,还需要多多调理保养身子。”
将两条毯子紧紧地裹在卓晴身上,楼夕颜对着一旁的御医说道:“你待会儿开几服药,把药单和药材送到丞相府。”
“是。”
杨芝兰迎了上去,看了一眼楼夕颜怀中还昏迷中的卓晴,心疼地说道:“夕颜啊,灵儿现在昏迷不醒,不宜舟车劳顿,还是让她在西霞宫好好休息。等她醒了,身体调养好一些,你再接她回府不是更好?”
楼夕颜将她拦腰抱起,冷冷地回道:“不必了。夕舞,走。”
“哦。”楼夕舞愣愣地跟在楼夕颜身后,头也不敢回。
直到楼夕颜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的尽头。青枫才站起来。她也不管还有太后、皇上在场,一句话也没有,一步步缓慢地朝着清风殿的方向走去。茯苓行了礼,匆匆跟上去搀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青枫挣开她的手,就那样独自一人蹒跚地往前走去。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宫里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那些人没有青灵运气好,这,就是后宫。茯苓刚刚触摸到的那双手寒冷如冰,如果青枫的心也如是,以她的脾性。。。。。。茯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燕弘添黑眸轻眯,他没想到青枫会这样的反应,不过她应该是怎样的反应呢?燕弘添好笑,他什么时候开始去在意一个女人的反应了?
留下两宫皇太后和这个烂摊子,燕弘添也潇洒地大步走出御花园。
冷心冷情(一)
哐当!
嘭!
茯苓缩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屋里疯狂发泄的青枫,她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坐了一下午,太阳刚刚落山,她就如疯了一般地砸东西,屋内的瓷器、摆件都被砸光了,这样或许也挺好的,总比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让茯苓心里踏实点。
能砸的都砸了,青枫似乎未能解心头之恨,抓起窗帷的薄纱,唰地撕扯下来。床榻上的丝缎锦帛,也被她全部扔到地上,她抓起手里的枕头,用力一砸,正中屏风,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金丝屏风应声倒下,枕头也被砸得棉絮飞溅。一个白色小锦囊随着棉絮一块儿掉了出来。
茯苓弯腰捡起,锦囊很轻,里边的东西已经磨成粉末,难怪放在枕头里能不被发现,轻柔锦囊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飘出,不仔细闻也闻不出来。
哪个丫头这么贴心,把檀香放在枕头里?将锦囊凑近再闻了闻,茯苓眉头皱了皱,除了檀香味,好像还有
一股淡淡的腥味?茯苓打开锦囊,发现里边的粉末还装在一个非常透气的薄绢缝的小袋里,这般精致的东西,普通宫女可没有。
心里生出了疑惑,茯苓更仔细地检查锦囊里的东西,细看之下,檀香屑里还混着星星点点的浅白粉末,茯苓再次低头细闻。。。。。。
这是。。。。。。
茯苓忽然脸色大变。青枫一直沉默地看着茯苓的一举一动,已猜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冷声问道:“是什么东西?”
茯苓微惊,抬起头来,正对上青枫冷厉的目光,她平静了一下心情,才低声回道:“茱心草。”
青枫拿过锦囊细看,只是一些粉末,还有檀香的香味,她睡觉的时候偶尔会闻到一些,原以为是宫女们为了让她安神点的,现在看来就是它在作祟。见茯苓的话久久没有下文,青枫抬眼看了她一下。茯苓顿了一下,思索着应该如何说,青枫今日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它的香味与檀香类似,不过。。。。。。长期闻这东西,会让女子。。。。。。”
“说。”就算是穿肠毒药她也不会惊讶。
“不能受孕。”
不能受孕?四个字慢慢地传入脑子里,今天经受了太多惊讶,青枫脑子有一刻钟不能思考,燕弘添已经不再找她了,堕胎的药她也喝了,她们还有怎么样?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吗?好狠啊!头撕裂一般地疼,心如刀绞般地痛,青枫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她抬眼看向茯苓,喃喃低语:“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为了宫里的地位,为了未来的皇位,为了皇上的宠爱。。。。。。青枫坐在地上,憔悴的脸上面如死灰,一双红肿的眼似疑惑又似绝望地看着她,茯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忽然,青枫大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怒极反笑,那笑声尖锐到如利刃锥心。
她恨燕弘添,但是为了姐妹们能在穹岳活下去,她已经决定不再报仇了。她更不屑于去争抢什么,只想着过自己的日子便是了,即使去冷宫,她也无所谓。现在看来,她真的好傻,好蠢!
手中攥着的锦囊,还不时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这东西竟然就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她自以为安全的床上,她每天就躺在上面,躺在毒药尖刀之上,她还不自知,原来不是你不争不抢,就能活下去的。她保护不了自己,更别说姐姐。。。。。。
青枫猛地抬起头,盯着茯苓,问道:“茯苓,你会不会背叛我?”
茯苓知道这或许是青枫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要选择和她在一起,还是逃离?她能逃去哪里,回到以前的生活?继续被人从一个宫赶到另一个宫?等着遥遥无期的出宫之日或老死宫中?又或者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意外”死去?她已经这么过了十多年了,不想再这样的活着。
迎着那道满怀希冀的淡淡祈求的眼神,茯苓笑了,被人需要和信任,也是一种获得吧?茯苓暗暗深吸一口气,平静而坚定地回道:“不会。”
“主子,你先起来,地上凉。”茯苓扶着青枫的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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