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振心里直骂他无耻,冷笑道:“确实很有诱惑力,只可惜,韩振无法为了这些去背负背叛天下的骂名!”
梅频脸色一冷:“你最好想清楚——跟相爷合作只有好处!”
韩振摇头失笑,轻蔑道:“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们这般无耻吗?”
梅频终忍不住喝道:“韩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振正容道:“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
“好!”梅频冷哼一声,身上衣服无风自动:“那我就成全了你!”
韩振眼看他双刀向自己挥砍而来,知道不能力敌,腾身朝左边那道小门飞去。梅频的双刀在他飞离的那一刻砍到柱子上,柱子应声而断。
韩振清楚地听到瓦片掉落的声音,当即头也不回地朝着西院方向去了。
待要穿过东门之时,却听有个声音喊道:“韩公子,这边来!”
韩振但觉声音熟悉,却不记得在哪听过,回头一看,见一穿粉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右侧冲他招手——竟是在金国一面之缘的赵柔怜。
当即抱着俏罗刹跟了过去。
赵柔怜领着韩振到了一个厢房中,迅速叉上门,见韩振怀中的女子竟是俏罗刹,错鄂道:“这不是素儿姑娘吗?她怎么……”
韩振把俏罗刹放在靠椅上坐好,站起来,神色尴尬道:“此事一言难尽!——对了,赵姑娘怎会在此?”
赵柔怜无奈道:“我是跟着我相爷到这里的——他跟秦桧正做一宗生意。”
韩振这才想起柳隐若曾从萧雁处得知赵柔怜下嫁给玉成的事,不禁暗叹世风日下,可怜了赵柔怜这痴心女子!
正待说点什么,突听屋外破风声至,忙屏住呼吸,待得来人走远后,才向赵柔怜道:“赵姑娘,我得赶紧离开……”
赵柔怜忙道:“韩公子现在离开很危险!我这一晚上都听到府中人来人往,玉成也不知所踪,现在猜想,该都和公子有关联吧?”
韩振点点头:“所以我才要立即离开——我不能连累姑娘!”
赵柔怜摇摇头,笑道:“公子不要把我当外人,萧姑娘当初救我出苦海,我是立过誓要报答她的,现在她的师兄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韩振闻言肃然起敬,当即抱拳道:“姑娘好意,韩振心领,只是府中还有另一个人在等着韩振去救……”
赵柔怜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如此,我更要帮忙了——我在这里住了有些时日了,对府中情况也比公子熟悉……”
韩振摇头:“不,太危险了,我不能为了自己要姑娘以身犯险!”
赵柔怜还想说些什么。
韩振又道:“我看这样吧,姑娘若实在想要帮我,那能否请姑娘将素儿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
赵柔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公子放心,在这秦府中也就海棠和素儿姑娘跟我走得近些,这个忙不用公子说,柔怜也要办到的!”
韩振抱拳道:“如此,有劳赵姑娘了!”
当即拍开俏罗刹的穴道,转身离开了厢房。
*****
严佳儿到得西院后,很快就找到了韩振所说的秘道入口,正待进入时,却听一群人由远而近,忙飞身躲到旁边的房梁上。
不多会,便看见玉海棠带着一群人从侧院过来,到她前方不远处停下了。
玉海棠四处望了望,对身后的人道:“你们都给我到旁边搜搜去,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众人一声领命,朝四周作鸟兽散,片刻便无影无踪。
严佳儿从房顶飘下来,站在玉海棠跟前,叹道:“海棠,跟师父走吧!”
玉海棠摇摇头:“师父,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哥哥到哪,我就到哪!”
严佳儿道:“海棠,听师父话,我们作的孽已经够多了,收手吧!”
玉海棠一脸绝决,冷笑道:“作孽?师父认为我们在作孽吗?——就算是作孽,那也是岳飞和杨再兴先作的孽,是他们杀了我爹在先,害我娘生下我之后就自杀而死,是他们让我一出生就成了孤儿……师父,我不会收手的,除非他们都死绝了!”
严佳儿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海棠,我理解你的感受!当年,我得知全家被杀的时候,我也曾发誓,一定要杀尽宋室子孙,甚至,在几个时辰前,我还想着要颠覆宋室皇朝!——可是……”
玉海棠道:“可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比报仇雪恨更重要吗?”
严佳儿放开她,转身深吸了一口气道:“海棠,你知道吗?——原来,我爹他一直活着!”
玉海棠闻言皱眉道:“那很好啊!——我们又多了一份力量!”
严佳儿摇摇头:“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爹他不希望我去报仇!”
玉海棠错鄂道:“为什么?”
严佳儿道:“他说,仇恨只会让一个人失去的越来越多!——我开始不信,还骂他窝囊!是我以性命相逼,他才答应到秦府来跟秦桧合作的。我天真的以为,我的复仇计划很快就能实现了,可事实……”
严佳儿双眼含泪回头看着玉海棠道:“可事实……你知道吗?那是我这辈子做得最蠢最蠢的事!——就在一个时辰前,我爹死了!是秦桧杀的!”
玉海棠失声道:“原来,严寂真的是你爹!”
严佳儿点点头:“与其实说是秦桧杀了我爹,不如说是我杀了他!——当初我如果不那么逼他,他根本不会跳到这个火坑中来,秦桧就算派再多的高手,也不可能杀死他……老天爷是有眼看的,我才刚开始作恶,它就开始惩罚我了!”
玉海棠愣愣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严佳儿苦笑道:“海棠,师父的事,是个教训,血的教训!听话,收手吧,不要步师父的后尘——你只有十六岁,将来的日子还长,不要让它在痛苦中度过!”
玉海棠咬着下唇坚决摇摇头,含泪道:“不,师父!我很可惜师父的遭遇,可是要我放弃复仇,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对不起师父,你走吧,忘了有我这么一个徒儿!”
严佳儿失声道:“海棠,你非要等到真正家破人亡才醒吗?”
“家早就破了!海棠从来就没有家……”玉海棠苦笑着跪了下去:“师父养育了我十年,从小到大,我只有在师父这里才能感受到温暖,这是三个哥哥给不了我的!海棠懂得感恩,但是海棠身负深仇,不敢奢望有一天能侍奉师父终老。今日在此给师父磕头了——如若有来生,海棠必定做牛做马尝还师父大恩大德!”
言罢朝严佳儿磕了三个响头,强忍着泪从地上站起,转身欲走。
严佳儿忙伸手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和我断绝师徒关系吗?”
玉海棠回头朝她凄然一笑:“就算我不与师父断绝关系,今日亦不能再做师父的徒儿了!”
严佳儿错鄂道:“为什么?”
玉海棠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师父一定知道,给素儿易容的人是我,对吗?——师父,我是你的仇人,你不杀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宽容了,我怎能乞求再留在你的身边呢?”
严佳儿无言,拉着她的手不由地松了。
玉海棠哽咽着伸手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药罐放到严佳儿手中:“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柳白衣来找幻花的解药的——这是秦桧给我花露丸,但它只能暂止她体内的毒素,真的解药由他贴身保管,我拿不到!”
严佳儿木然地接过药罐,仍是没有说话。
玉海棠咬了咬下唇道:“海棠走了,师父好好保重!”
语毕转身快速消失在长廓尽头。
第三卷 第六十章 患难情真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5…21 16:47:30 本章字数:4196
萧雁不安地站在院子旁,双手紧紧地抱着柱子——道诚以要为独孤岩上药为由将她支出禅房。临出门前,她看到道诚撕开独孤岩的衣物,露出的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几乎都碎了。
她想起进入秦府前,独孤岩与杨弘的对话——独孤岩是为了她才会受伤的!都是因为她!
萧雁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柳隐若无声无息地从身后递给她一方手帕,安慰道:“放心吧,独孤岩不会有事的!”
萧雁接过手帕擦了擦:“隐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柳隐若错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萧雁道:“你们都很不放心我,不是吗?”
柳隐若无奈地呼了口气:“萧雁,独孤岩会受伤完全是意外!——是秦桧太狡猾了,你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行不行?”
萧雁摇摇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要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会送上门去让秦桧加害,要不是我,他现在仍然是以前那个普通的商人,好好地过他平安富贵的生活,是我的出现把他的一切搅得一团糟……以前只是让他收烂摊子,现在却害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柳隐若皱眉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想呢?”
萧雁像没听到她说什么似的,坐到台阶上继续道:“我现在才知道,杨政当初不要我是应该的——我是个麻烦,一个谁惹上了谁倒霉的麻烦……”
柳隐若闻言,心中无名火起,没好气地打断她道:“你废话!要真如你所说,我不是死了一百遍一千遍了吗?”
萧雁回头看着她,苦笑道:“你怎么就忘了呢?——我不是害得你差点在那采花贼手下……”
柳隐若心中一动,语气软了下来:“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提它干嘛?”
萧雁摇头:“对你来说,也许过去很久,可对我来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柳隐若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道:“小雁子,你是累了——去睡一觉吧,明天起来,独孤岩就好了。”
萧雁坚决地摇摇头,泪眼朦胧:“我不睡!我一定要看他醒来,一定要听他喊我一声‘小雁子’我才放心!——隐若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跟独孤岩在一起是为了忘了杨政,还有就是不想让他伤心,可是,直到刚才他倒下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是真的爱上他了。所以我才会这么害怕——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害怕过!我当时心想,如果独孤岩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也不活了!”
柳隐若心一惊,失声道:“小雁子,你别胡说!——我说过,独孤岩不会有事的,你不许再说丧气话,否则我一辈子都不理你!我说到做到,不信你试试!”
萧雁果然不再哼声,只是把头埋得很低。
柳隐若咬着牙道:“现在,你给我进屋睡觉去,我不叫你,不许出来!”
萧雁还想摇头,抬头看见柳隐若严俊的面容,一时间竟惊呆了——她从没有见她这个样子过,看来,柳隐若是真生气了。
下一秒,她乖乖地起身,向着侧院的禅房走去。
一直到看不见萧雁的背影了,柳隐若才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刚想闭目养神,却看见对面黑暗处站着个人,不禁失声道:“杨大哥?”
杨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深吸了口气:“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
韩振一直到四更天时才甩脱梅频的跟踪从秘道进入许三的院子中。刚爬出井口便看见一脸疲惫的严佳儿和脸色苍白的柳白衣前肩坐在房门口的石阶上朝自己的方向望来。
“韩振,你回来了!”柳白衣迎上前扶着湿漉漉的他上来:“——爷爷呢?爷爷还好吗?”
韩振刚站定,闻言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严佳儿。
柳白衣见他不答话,脸色微变:“——爷爷出事了是不是?”
严佳儿忙韩振打眼色,暗示他暂时不要将严老头的事情说出。
韩振会意道:“不,不是的,你别胡思乱想!”
柳白衣眉头皱得老高,握着他的双臂问道:“那他在哪里?”
韩振略一犹豫,明显感到柳白衣握住他的双手在微抖,忙道:“他跟冰儿还有师兄一起走了!——你放心,爷爷武功那么高,没人伤得了他的!”
柳白衣仍是一脸狐疑,问道:“真的吗?——韩振,你不可以骗我!”
韩振坚定地点点头:“我不会骗你的!”
话虽如此,心里却仍免不了打鼓——这是韩振第一次撒谎,骗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要他如何不慌呢?但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瞒下去——看柳白衣现在的情形,分明是体内余毒未消,假若让她知晓严老头已丧生,她会作何反应呢?
韩振想也不敢想。
柳白衣听了他的话,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少许,慢慢地松开了韩振,朝严佳儿走去。还没走几步,却觉心口一阵抽痛,就那么直直地朝着地面扑了下去。
韩振和严佳儿都吃了一惊,同时抢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扶着。
柳白衣强打精神,无力一笑:“我没事的,我只是累了,只要让我睡一觉就好!”
说罢竟真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