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御眼睛微微眯起,淡淡的看了眼蛮汉的尸体,胸口那剑伤让他说一个字都觉得艰难,原本他是让这人刺他胸口半寸便可,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去而复返,竟然在同一个伤口上再刺了下去,刺破了他整个胸口,险些伤及他的肝脏。思及此,他鼻息间轻轻哼了一声,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袭来让他再次闭目凝神。
“把那些东西呈给朕。”见杨公公早已将所有信纸收好,皇帝说道。
杨公公应声递上。
皇帝很是随意的挑了最上的一封,见信纸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也多问柳家所有,拿出纸张便看。
柳尘晴手中绣帕绞着,胸口随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开始加速,到她难以平息的速,她不知道这么个办法能不能救整个柳家,成败在此一举。
徐氏暗暗抹了头上的汗,抬眼又见柳尘阳想开口,冲他轻摇了摇头,越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皇帝看完继而再拆了几封略略看了几眼,倏然一声低笑在这静谧的大殿里响起,让所有人齐齐望去,疑惑,不解还带着点胆怯,遮住面庞的纸张撤掉,众人迅速低下头,皇帝将纸张搁下,满是深意的瞧了韦林一眼,悠悠问道:“韦爱卿,这就是你打凭证?”
突然称谓一变,韦林警钟大响,他心下不安得很,身微微发抖,不觉得那些假造的证据会出什么差池,许久才轻声答道:“正是,陛下。”
皇帝颔,将手上几张纸往杨公公那边一递,说道:“宣读给韦爱卿听听。”
杨公公应了声是,将手上的搁在案桌上,拿过纸张便高声宣读:“月末,我军驻营青岭,行军半月,疲乏,招敌寇突袭,弃营连夜赶逃,死伤甚少,勿念。”
“八月末,营地驻守岳山,敌寇已是强弩之末,不日便回程,勿念。”
“……”
杨公公宣读完手上的寥寥几张纸,手上仍然拿着,放也不是,拿着也让他有点觉得沉甸甸的。
徐氏听到这些话,双眼睁圆,不敢置信居然局面会扭转,紧绷着的神经在刹那就松懈,跪着的身如获重释的瘫软下来。
原本闭目听着的猛然重咳一下,哇的吐出一口血,气息奄奄的昏倒在椅上。
惠儿啊的一声惊叫,嚷嚷着传医传医。
皇帝摆了摆手让人扶着去偏殿,浅淡的笑在他的脸上出现,他淡扫了眼杨公公,杨公公福身将纸搁下,默默离开。
原本这些家书是被柳尘晴吩咐翠莲放好的,打心底她是希望皇帝能全部看完的,这样皇帝更会信服。不过也没事,柳尘晴一笑,高声喊道:“陛下,臣女要替家父喊冤,替我柳家鸣不平。”
众人巨惊,包括徐氏所有人,纷纷看向柳尘晴,一如他们认知中的样,此时却在做着让她们心颤的事。
皇帝凝目看向柳尘晴,这个女娃儿还是如同上次见面一般,腰板挺得直直的,一双无所畏惧的眼迎着他的注视,他心底对柳尘晴起了一丝好感,语气也很温和,道:“说,朕绝不偏袒哪一方。”
柳尘晴眸中泛着水光,慢慢地说道:“陛下,家父位居一,常年在外征战沙场,离家数载,家书也是报喜不报忧,即便写了也要半月才抵达。陛下,若是家父当真叛国,怎会舍了我们这些至亲留于陛下当令牌,怎会在数月前溃败大蛮凯旋而归,试想,这天下会有如此矛盾的事吗,岂不是多此一举?”话完,两行清泪流下,这番话,她迟了六年说出,迟了六年救了柳家。
“女娃儿,即便你说的是真,可是你父亲这一月只退不进是真,朕勒令他出兵他抗旨不尊是真,你说朕能信服吗?”皇帝缓缓说道,话音一落便是一声叹。
皇帝的话一出,韦林双眼顿时放亮,他觉得还是有希望打倒柳家的,殊不知,皇帝这一番话早已隐晦的显示出他的立场。
“退不代表战败,前朝于岩退军避于岩石坡,四面楚歌,他不也离间反击胜了,退亦是进,兵行险招未尝不是兵家制胜的良策。”柳尘晴应和着。
皇帝听她这么答法,蓦地哈哈大笑,深深看了眼柳尘晴,笑说:“你这是拐着弯说朕不懂行军打仗瞎指挥。”继而大手摆了摆,神色肃然,说道:“罢了罢了,朕暂且就饶过你们柳家,把这些家书拿走吧,再过十日,若你父亲再不起兵朕也会论罪处罚。”
徐氏一群人跟着柳尘晴磕头谢恩。
就要起身时,柳尘晴恰恰就看到了面色如土的韦林,凝眉,她欲开口‘告状’的时候。皇帝就像是才想起韦林这么号人物,去偏殿的步一滞,朝着殿外喊道:“来人,韦统领护不周,刺死。”话一撂下,也不管身后的哀求声大踏步的走了。
胤寒一双眼看向站在那的柳尘晴,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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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刺客夺命
柳尘晴一行人踏出金銮殿,所有人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气,众人心底那中劫后余生的庆幸却将原先的不安掩盖住。
所有人都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向走在他们身后的柳尘晴,神色各异,目光中是对柳尘晴的另番看待。
柳尘晴扬唇一笑,那双笑意缱绻的眸有点发红,面容白皙,原先两行泪渍早已被风干了,站在那跟徐氏他们对望。
许久,徐氏才低声一叹,招手让柳尘晴到她身侧,说道“回去吧。”
那没有言明的理解,让柳尘晴心弦一颤,眸中泛起水雾,眨眼间又恢复如常。
一行人走得越来越远,金銮殿内这时却步出两个女,女一前一后停住。最前的女一身浅粉宫女装,最吸引人不是她窈窕的身段,而是她那双狭长惑人的双眸,一睁一合间净是无限风情,美中不足的是她过分尖细的下巴和两边眼尾处生来就有的暗红胎记。女看了眼那行人离去的身影,鼻息间轻哼出声,讽道“区区一个柳家四小姐,居然把你们欧阳家搞得鸡犬不宁,还劳烦娘娘出手拦下报信的小兵。”
慧儿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头低着,眼底一片平静,对方的挖苦显然在她这如耳旁风,听听便罢。突地视线里背对着她的女忽的转身,慧儿急忙回应道“还请月画姑娘代我欧阳家谢过皇后娘娘。”
“自然不用你提醒。”月画细眉一挑,下颚抬起,面上扬着得意的笑,看向慧儿的目光愈发鄙夷,语调一转,说出的话却直击慧儿的心头“知道谢恩就好,依照你这庶女的身份能当上准妃,也不知道修了多钱福气,你也得给我当心着点,哪天娘娘一个不可以了,你这麻雀终究也只能当麻雀,欧阳家旁系的可不少,这妃有的是。”
慧儿头低得更低了,在外人看来觉得她很顺服,无人注意到的,却是她那咬出血水的下唇。
月画见她这么听教也懒得再说什么,再次扫了眼柳尘晴一群人走的方向,一声冷哼,不急不徐的道“十日之内,只要牢牢盯住柳家一切动向,时间一到,柳家的顶梁柱可就没了。”
慧儿适时上前一步,应和道“我会调用我父亲的暗卫盯着柳家的。”
“不必了。”月画冷冷的看了眼那个低着的头颅,说道“她柳尘晴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扯了进去,娘娘是绝不会绕过她的,这事轮不到你操心,罢了,我出来久了,是时候回玉清殿了。”话完,提步就走。
慧儿将头抬起,整个人站立在那,眺望着西边渐渐落下的红阳,脑海里现出一个跪在大殿上清丽不俗的女,那一身的傲骨,可惜了她是女儿身。半晌,她启唇呓语“柳尘晴,我绝不会放弃,任何阻挡我的人我都会一一除掉。”话到最后变得轻柔,变得缥缈不真切。
她欧阳慧,欧阳家不承认的千金,是个连庶出都不是的小姐,自打她在娘胎里的时候她就是那个青楼歌姬攀图富贵的棋,她的出生注定了生母的绝望和对她的抛弃,她跟生母一样,做了令人不齿的歌姬,从怨到麻木,再到现在这地位,欧阳慧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更甚她觉得这是上天在弥补对她的亏欠,她绝不允许自己再重新回到以前的日,绝不。
夜间,受创不醒,移驾东宫。皇帝震怒,又命人鞭打蛮汉的尸体下,医也是一波一波的送,相反于皇帝的爱心切,皇后那却没多大动静,只是派了月画前来,继而就没了。
七日后,零星点点的墨夜下,东宫内外一片安静,偶尔有两两的巡视士兵而过。的寝殿现下却是门窗紧闭,房中烛火摇曳,昏黄的光从细小的窗缝偷蹿而出,将廊上暗沉的一角照亮,就见两个小兵相靠打盹,火光逐渐微弱,直至殿内殿外陷入一片黑暗中。
弯月没入密云内,殿外不远处的花圃中传来悦耳的虫鸣声,如同哄人入睡的自然安眠曲。一抹黑影越过重重房檐,轻松着地,响声细微,却没能吵醒廊下熟睡的两人。
黑巾蒙面,束发而立,一身黑衣,黑影行至廊下,带着肃杀的眸眯起,手握剑柄脱鞘,瞬息间,两个小兵的人头落地,鲜血溅得四处都是。
忽的,殿内传来轻呼“来人,添油,燃灯。”
黑影身影一滞,黑巾下传来一声低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握着剑柄的五指陡然收紧。他身形一闪便到房门处,还没来得及推门而入,就听屋内声音又起,然而这次却是带着怒气和那稍稍被拔高的声调“死哪去了,再不滚进来本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房门徐徐打开,一股莫名不知哪来的凉意随着房门的打开由内而发的让胤御心发颤,当他看到站在那不足十米的黑影时,他蓦地坐起,喝道“谁?”
这一喝牵动了胸口的剑伤,他连连猛咳。
“一个要你下地狱的人。”一句话带着彻骨的寒重重敲击在胤御的心头处。他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黑影已快步略来,剑锋直逼而至,直取他命门。
胤御本能的往床角一躲,面色苍白如纸,胸口处一片嫣红,他粗喘着气,剑锋又袭来,他伸手抓过枕头就扔了过去,迅速的从床沿跳下,用尽自己仅有的气力朝着殿外跑着,嚷着“有刺客,有刺客。”
黑影蓦地追上,就见着急着出去的胤御却意外的在门槛处被绊倒,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
胸腔里剧痛难忍,胤御哇的将喉间的血吐出,翻身一看便是那个黑衣人,他眼睛死死看着那被举起的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快过去看看。”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和某个巡视侍卫的喊声传来。
这时,从房檐下跳下一个瘦小的带着斗篷的人,手上带着各种饰物,手拿一柄小刀就跑到黑影跟前耳语几句。
黑影目光起了点点涟漪,突地举起右掌,凝聚内力重重的朝着胤御受伤的胸口打去,声音冰寒“饶你一命。”
胤御被这么一击,鲜血再次吐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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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半路出事
遇刺伤势加重昏迷不醒,当这个消息在第二日传到柳尘晴的耳朵里时,细眉先是一挑,眼中是诧异和不敢置信,一个‘哦’字尾音拉得很长,随即就是一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
在边上看的翠莲瞧柳尘晴这样,眼睛晶亮晶亮的,也调皮的笑了笑。
这时,柳尘风匆匆而来,一跨进晴院也是对着主仆两人无力的摆了摆手,额上是密密麻麻的细汗,被束着的长发也有几分凌乱,没了那般的风翩翩,走近两人便对着那小桌上的清茶而去,喝了一口才对柳尘晴道:“我派出去的人出事了。”
柳尘晴坐起,笑容敛起,悠悠问道:“怎么出事了?”
皇帝给了十日,若是快马赶夜至少要八天才能到边境,那也只是到边境,所以只是十日。柳尘晴倏然勾起浅浅的笑,幸好,她早将这事交给别人去办,若是现在靠她,按照这么一个局面,不会半出岔她才会觉得古怪。
“早该八日到的人却被人扣押在雁城,昨夜我才收到消息。”柳尘风一拳重重打在桌上,眼中是懊恼,说:“早知道我就自己去,兴许就不会这样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想到这面色有点凝重,胸口起伏不定。
柳尘晴水眸一闪,看来有人出动了,只是可惜,这次注定是她的开头彩。
“晴儿,你说,这些事,是不是搞得鬼?”柳尘风清润的嗓音有点沙哑,语气带着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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