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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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之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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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敢旁若无人地为所欲为,而且会为蝇头小利铤而走险。和这种人朝夕相处十分危险,何况这情景还在继续恶化。我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喜欢白人,也没有道理因此就要去喜欢黑人,只不过鉴于目前的状况,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搬到白人区去,我们不能再困在贫民窟了。维丽的父母会为我们垫上买房子的首期款项,但是我不愿意拿他们的钱,而宁可向阿迪求援。

车停了,我对阿迪说:“上来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不,我还是回家为好,”阿迪微微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想看你们夫妻重逢的精彩戏,你还是自己去勇敢地面对现实吧!”我从后座拿出行李箱,迟疑了一下,说:“好吧,谢谢你来接我,过几天我再去拜访你。”

“好的,你有钱花吗?”阿迪关心地问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赢了钱才回来的吗?”我笑着回答他。

“好一个魔法师墨林!”他一说完,我们俩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告别了阿迪后,我头也不回地沿着通往公寓门口的路朝前走去,心里在期待着听到他发动汽车开走的声音——我知道他仍然在望着我,直到我走进公寓的大楼为止。

我有钥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选用了敲门,也许是觉得自己没有权利使用这把钥匙吧。维而打开了门,等我进屋把行李放到厨房后才拥抱我。她脸色苍白,默默无言,态度平静。我们漫不经心地接了吻,似乎这十年来的首次分开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孩子们本来想等你回来后才上床的,但天太晚了,你们可以在他们明天上学前见面。”维丽轻轻地说。

“好的!”我点点头。我很想到他们的房间去看看,又怕吵醒他们后闹个没完没了,把维丽累垮,她已经显得很疲倦了。

我把行李箱提进卧房,维丽跟着进来,不声不响地给我整理这箱子东西,我一声不吭地坐在床上看着她干。她手脚麻利地把装着礼物的盒子拿出来,放在梳妆台上,把脏衣服分成水洗的和干洗的两堆,然后拿去浴室。很久都不见她出来,我忍不住走了进去,只见她正背靠在墙上伤心地哭泣。

知道我进来,她转过身去,说:“你抛弃了我!”我一下子笑了起来,因为她说的不是事实,况且这不是她婚后习惯使用的说话的方式——很久以来她都表现得那么成熟、老练、颇有城府,这回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就像她在写作班写的小说那样缺乏含蓄和幽默。她的老实使我笑出声来,我真高兴自己能够控制局面,跟她和解,于是我尽量表现得机灵、风趣、温存,让她放心,让她不再对我的出走耿耿于怀。

“我天天都给你写信,至少给你打了四五次电话。”我说。

“是的,是的,”她扑进我的怀里,“天天都收到你的来信,可我还是不知道你是否会回到我的身边,我爱你,要你天天都陪伴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我也一样!”我冲口而出叫道。

她要给我做吃的,我告诉她我只想马上上床睡觉。接着,我急急忙忙淋浴,她穿着睡袍在床上等我,这是她童年时养成的天主教的习惯。我喜欢这种习惯,先帮她脱睡袍就成了我们造爱前的仪式。看见她躺在那里期待着我,我庆幸自己一直对她很忠实。我做过不少形形色色的错事,但绝对没有一丁点对不起妻子的行为,对于我来说,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也很值得,不知道这种忠实她是否也觉得真那么好。

关灯后,我们小心谨慎地造爱,尽量不发出响声,免得吵醒孩子们。和十多年来的每次造爱一样,我们俩都得到了满足,她的身材和乳房都十分迷人。我们的性生活从来都是无与伦比的。事毕后,她睡得很深沉,还紧握着我的手,连翻转身去时也不放松。

我由于生物钟被飞行提早了几个小时而无法入睡,躺在舒适的被窝里,拥抱着心爱的妻子,更是思绪万千。直到此时此地我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要远离亲人在维加斯呆了将近一个月。如今,仿佛是只迷途的羔羊重返家园一般,我感到了异常的轻松愉快。我庆幸自己由于贫穷而被这场婚姻束缚,被这几个孩子拖累,庆幸能和真心爱我的、与我同甘共苦的妻子同床共枕——人生能得到这些,即使再碌碌无为,也心甘情愿了。我猜大概佐顿在得到妻子背叛他的坏消息以前,也曾经有过此情此感吧?但我毕竟不是佐顿,我是魔法师墨林,我有能力让一切都正常运转!

我应付人生的诀窍是牢记那些曾经拥有过的好事,回顾那些曾经欢度过的好时光。近十年里绝大部分的日子是幸福的,如果我不是对自身条件和能力过分自负,是不会弄得自己后来一连串碰壁,狼狈不堪的。由此,我想起了沙漠中灯火辉煌的维加斯,想起了被赌场雇佣去假赌,自己既没有输赢机会也没有悲喜刺激的戴安妮,想起了穿着绿色围裙在赌台后面为赌场作庄的科里,还想起了不知何故非自杀不可的佐顿……

我现在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有家里人做后盾,感到自己有无穷的力量。我愿意为了他们能过上安逸的生活而拼命,那怕甚至有时得和我自己做斗争。我坚信能再写一本书出来致富,坚信能永远和维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异化了的隔离我们的中间地带终将被彻底摧毁,我永远不会背叛她,不需被施魔法沉睡1000年,更不用当第二个佐顿!

第10章

在酒店顶层郭鲁尼伏特的豪华房间里,科里从宽大的窗口往外眺望,脚下那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群如同巨蟒般蜿蜒伸向远方,无论是灯蟒的头部还是尾部,最后都融入了黑沉沉的群山沙漠。

此时的科里不是在思念墨林、佐顿或戴安妮,而是在紧张地等待着卧室里的郭鲁尼伏特,脑子里萦绕的是将如何回答他的提问,心里清楚自己的前途正处于关键的也是极危险的十字路口。

“桑那都一号”的套间很大,客厅里酒吧、厨房。餐厅……一应俱全,所有的窗口都朝着茫茫的沙漠和环绕着的群山。靠窗的地方一溜过去摆着很多大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科里拿不准郭鲁尼伏特是否真的读过这些书,只知道如果写文章报道郭鲁尼伏特的记者听说他真的读过这些书,肯定会大吃一惊。

正当等待多时的科里忐忑不安地走向另一个窗口时,郭鲁尼伏特从卧室的拱门中走出来了,他衣着光鲜得体,发型一流。虽然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他仍走到酒吧那里用分不清是纽约、波士顿还是费城的东部口音问科里:“要不要来一杯?”科里走到酒吧那儿,郭鲁尼伏特做了个手势让他自己随意倒酒,科里拿起一只杯子斟了些威士忌。他看见郭鲁尼伏特喝的是苏打水。

“你的工作一直都很出色,但是你却帮那个叫佐顿的人在纸牌赌档赢钱,你这是在和我作对。你拿我的工资,竟敢和我作对?”郭鲁尼伏特开口就一针见血,毫不客气。

科里双眼看着他说:“他是我的朋友,何况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他这种人如果赢钱的话是不会忘记我的。”

郭鲁尼伏特问:“他自杀前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他本来打算给我们每个人两万美元,我指的是我、那个和我们在一起的小伙子以及那位在纸牌赌档内当内线的金发女郎戴安妮。”

科里看得出郭鲁尼伏特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对他曾经帮过佐顿这件事也不是十分气愤。

郭鲁尼伏特移步到巨大的窗前,欣赏着远处笼罩在朦胧月色中的沙漠和山峦。

“你没有拿到钱吧?”他背对着科里问。

科里仍然双眼看着他回答:“我是个大笨蛋,那小伙子说要等到我们把佐顿送上了飞机后才拿钱,这样一来我和戴安妮也只好同意,这种错误我永远都不会再犯了。”

郭鲁尼伏特转过身来,心平气和地说:“错误人人都会犯,只要不是致命的就不要紧。你以后还会犯更多的错误。”他把饮料喝完后才问:“你知不知道佐顿为什么要自杀?”

科里耸耸肩,说:“也许是他妻子席卷了他原来拥有的一切后离开了他,也许是他患了癌病之类的绝症。在最后的几天里,他看起来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郭鲁尼伏特点了点头,又问:“在纸牌赌档当内线的那个女郎的床上功夫如何?”

科里又耸了耸肩回答道:“还不错。”

突然,科里惊讶地看见一个浓妆艳抹,满身珠光宝气,挎着个时髦手袋的年轻女郎从卧室走到客厅来,科里认出她是一个在酒店舞台上演裸体舞的女演员。她不是陪客的舞女,而是演员,长得很漂亮,他记得她赤裸着乳房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艳惊四座的芳容。

女郎吻了吻郭鲁尼伏特的嘴唇,没和科里打招呼,郭鲁尼伏特也没有给他做介绍就送她出门了。科里看见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百元大钞,在开门时,他握了握女郎的手,这张钞票就不见了。她走后,郭鲁尼伏特回到客厅中,坐在沙发上。他打了个手势让科里坐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后,说道:“我非常了解你,你的扑克牌玩得出神入化,赌21点能够巧妙地算出牌架上的剩牌,还有,从你为我所做的事中,不难看出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我早就派人摸清了你的底细。”

科里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个赌棍,但不滥赌,而且你可以先算出赌局。相信你也很清楚赌城的规矩,凡是能预测赌况的人最终都不准进入赌场。这里的赌档老板们早就打算把你扔到沙漠里去了,是我制止了他们,关于这些,你也是知道的。”

科里还是一言不发地点点头,等他往下说。郭鲁尼伏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除了一件事,我把你的电话全录了音,那就是你和佐顿的交往以及你对待那个小伙子的方式,至于那个女郎,我知道你是不在意的,所以在我们继续往下说之前,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和这些人的关系。”

科里不紧不慢,小心翼翼地说:“您知道我的精力过剩和好奇心重,碰上佐顿这么一个行为古怪的人,我有一种和他能办成一件大事的预感,至于那个小伙子和女郎都只是陪衬而已。”

郭鲁尼伏特问:“那小伙子是什么人?他和奇曲斗得可不简单。”

科里耸耸肩赞叹:“好一个棒小伙!”

郭鲁尼伏特和颜悦色地说:“你真的很喜欢他和佐顿,对吧?要不然你就不会站在他们一边和我作对了。”

科里瞥了一眼书架上那数百本书,恍然有种预感,于是他答道:“是的,我喜欢他们,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些知心朋友。那小伙子写过一本书,但没挣几个钱。他们都是大好人,值得信任,和他们在一起完全不用担心有尔虞我诈的情况,我认为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体会。”

郭鲁尼伏特笑了,他欣赏科里的这种急才,觉得很有趣。其实他博览群书的事鲜为人知,就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可耻的罪行——作为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是不应该开设赌场鼓励人们堕落的。“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他写的那本书叫什么?”他似乎是在漫不经心地问,内心却是真的很想知道。

科里说:“他的名字叫约翰·墨林,书名我可就不知道了。”

郭鲁尼伏特说:“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古怪的名字。”他把这名字玩味了一会儿,又若有所思地问:“这是他的真名吗?”

“是的。”科里说。

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相对无言,郭鲁尼伏特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一件什么事。半天,他终于舒了口气,抬起头来对科里说:“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够不多嘴多舌地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将会挣大钱并当上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我喜欢你也信任你,不过你也一定要牢记:如果你胆敢背叛我,就会有麻烦,我指的是极大的麻烦!我的意思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懂了,”科里答道,“您的话不能吓住我,您知道我是个狡猾的骗子。当然,如果形势需要,我也可以做到开诚布公,忠心耿耿。”

郭鲁尼伏特轻轻颔首道:“记住,首当其冲的是要嘴巴紧!”讲完这句话,他的思路忽然跳到了黄昏时分与女演员销魂期间的情景和科里看到她从卧室里走出来的事,嘴巴紧是他对手下的最起码的要求,也是他事业中最起作用的帮助。

突然,他又有了一种很可能大权旁落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在过去一年中常常困扰他,搅得他心神不定。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马上下楼去,因为只要在自己的赌场中一站,他就能得以充电般地重新振作起来——他就像神话故事中的巨人那样,能够从他赌场那朝气蓬勃的运作中获得能量,从那些雇员敬畏的眼光中获得活力,从那些他认识的心甘情愿地来输钱的财大气粗甚至是权势倾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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