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离开海城前,可是与新知府做了交接的,如今这辛县的旧县令呢?难不成是急于高升就任,连交接都顾不得做就走了?
顾敛之拉着那两个老差役将心中疑问一一问罢,心底愈加的凄凉起来这么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怎么就偏偏轮到他顾敛之来做县令?他可是大齐最近一百年中最年轻的一个状元郎,这才十几年艾就落魄成这般涅了?
可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回头瞧了瞧费姨娘浮肿成斗大的脸庞,又看了看她那巨大的肚子,立刻叫一个老差役带着他们这一行去后衙安置,又打发另一个老差役去请个郎中来
这辛县县衙的后宅也很是破烂不堪,外加前任县令走得急,乍一瞧就像遭了盗贼好在顾敛之带来了两个随从两个小厮,还有七八个粗使婆子和丫头,众人匆匆忙忙打水擦洗打扫着,等郎中来了,小小后宅好歹算是有了地方下脚
那郎中上得前来见过知县老爷,便随着两个婆子去给费氏请脉;出了费姨娘的房门后,郎中的眉头纵成了一个大疙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与县太爷回禀了
“你只管如实说就是”顾敛之颇不耐烦
这种郎中他见多了,大半数都是为了多讹两个钱儿,便将病患或是孕妇的状况说得极为凶险;可是费姨娘不同艾这一路上为了给她保胎,他可是吩咐车队慢慢前行的,临走前又在海城请过郎中把脉开药,路上一直将保胎药当水喝呢……
“回县太爷的话,县太爷的这位内眷……胎儿已经不是不是活的了”那郎中狠了狠心,终于低声回道
顾敛之脸色大变,一把捉住郎中的袖子,若不是碍于身份就想动粗了:“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县太爷若是信不过小人的医术,尽可多找几个郎中来,介时定然知道小人说的是真是假”那郎中挣脱了顾敛之的手,怏怏说道
这辛县偏远穷困,整个县城里也寻不出三五个郎中来,更寻不到比他医术还高明的来,他倒要看看这知县大人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还能将个死胎救活了!
顾敛之自然是打死都不信这话的,多请几个郎中那是必须的,于是也不给这郎中结算诊金,只打发两个老差役再跑一趟,将这县城中的所有郎中都请来;安排罢这些事儿,又怕先来的这个郎中跑掉,还叫自己的两个小厮看着这人,自己扭头选了个还算干净的屋子,进去喝茶歇脚了
而他那另外两个姨娘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差了小丫头出来瞧过,得知自家老爷已经回屋歇着了,立刻结伴来了费姨娘的房中,假作关心的嘘寒问暖了几句话,立刻将听来的消息学给了费姨娘知晓
费姨娘颇为费力的瞪起浮肿的双眼:“两位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呢?”
胡姨娘轻笑:“妹妹只是身子和脸浮肿了些不是么,怎么还影响听力了?那我就不介意再学给妹妹听一遍,那郎中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死胎!”
费姨娘大惊失色
死胎,这怎么可能!谁家女人怀孕,怀了死胎还会不停的长大?这一路上她这肚子可是长得极快呢
“姐姐是想将我吓坏,好叫我带着我腹中的孩子一同来个一尸两命?” 费姨娘尖利的问道:“可惜你打错了主意!我若是信你,我就是傻子!”
另一个傅姨娘连忙笑着接上话儿:“费妹妹当然可以不信,左右老爷又差人请郎中去了,待会儿就有十个八个郎中排着队来给妹妹诊脉了……”
她说罢这话,就给那胡姨娘抛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一前一后离了这小屋——她们两人的姑娘还没安置好呢,何苦跟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废话
待到又请来的三个郎中挨个儿给费姨娘诊了脉,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小县城已经四处泛起了袅袅炊烟,时不时还有饭菜香味儿飘到县衙后宅来顾敛之饿着肚子听罢那三位郎中一模一样的话,却是一口鲜血顿时喷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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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产业
费姨娘怀了死胎,那胎儿又不知是何时死在母腹中的,被发现时已经腐烂成泥,同时生出大量的**液体,因此才将胡姨娘的肚子撑得越来越大;郎中们虽然诊出了不妥,却已经没了应对之策,只得凑在一处,勉强商量出个解毒的方子,正是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敛之一行人到了辛县的第三日傍晚,费姨娘终于在重度昏迷与高烧中咽了气
因顾敛之得知这个噩耗后便吐了血,之后便卧病在床了,胡姨娘与傅姨娘两人并不曾好好给费姨娘发丧,只差了粗使的婆子买来一口薄薄的棺材将人装殓了,随意埋在了荒郊野外
贾氏收到了辛县来信,已经是两个月后看罢那封信后,她立刻将信揉成一团抛在桌上,这才冷冷一笑——她的伯翔生死不明,那个费氏小贱人却妄想生出儿子来,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至于顾敛之……病就病吧,病死了才好呢!想叫她放下手中的事儿不管,大老远跑到辛县去给他做老妈子侍疾,门儿也没有!
贾氏这么想罢,便提笔给顾敛之写起了回信,信中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不曾提,反而是明目张胆的与顾敛之提出了和离,信的最后还说道:哎呀,我都忘了跟老爷说,老爷的外院大书房在前些日子着了火,等到救火的人赶到了,已经烧得片瓦不留
若问贾氏为何如此无情,那便得细细说说缘由了一是她早就嫌弃顾敛之在知府的位子上一坐十几年无能的连半个品级都升不上去,二也是早在当年知晓了常湘母子三人的存在,她心中便结了大疙瘩……
更别论如今她与顾敛之两人的儿子已经丢了半年,顾敛之却是多一句也不问就这么叫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四处寻访着,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哪里知晓?他又何尝心疼过她一分一毫?
只说才送来的这封信吧,信里可曾道过一句你辛苦了,可曾问过半句伯翔的下落可有消息?他只顾得叫苦连天,哭罢那费氏和未出世便已没了命的孩子,便是哭他自己的身子虚弱,他何尝想过别人一点点?!
细论起来,这顾敛之还不如她前两个月结识的方老爷强呢!贾氏转念这么一想(手(打(吧(。( (立刻有一丝娇羞的笑容爬上眉梢……
方老爷是位丝绸商人,年近四十相貌堂堂,常年走南闯北的做买卖,人脉充足见多识广;自打那一日与她在万俟府门前相遇,无意间得知了她的难处这方老爷立刻自告奋勇替她寻人,到如今已经打发过六七拨人手出去了,如何不叫她心中感动?
虽然伯翔依旧无踪无影,这方老爷却隔三差五的差人来给她送些吃的用的,有时还会亲自前来陪她喝喝茶说说话儿,也算是给她苦闷的心打开一扇小窗透透气了……
如今她已经给顾敛之回了信,只等到顾敛之差人将和离书给她送回来,她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离了顾府,带着自己的私房随了方老爷去——这方老爷的足迹遍及大齐南北各地跟着他一起,找孩子也容易些不是?
贾氏这厢下定了这个决心,只管差人将信送到辛县去,便开始处置起了海城周边的各处产业,能换现银的换现银,换不了的也宁愿贱卖了;而叶蕙这一厢也早就开始逐一将几处产业的管事一一唤来询问起来问他们是愿意跟随她一家南迁到杭城去,还是愿意留在宁州
“养殖场这种产业到哪里都一样能做,小的全听姑娘吩咐” 这是林诚两口子
“姑娘可能不知道,我母亲的祖籍便是杭城乡下呢,如今有了叫她叶落归根的好机会,她是巴不得回去呢,我们都跟着姑娘走……”这是吴山{手}{打}{吧}{。{}{}
“只是姑娘得容我些时间,好将那些珍贵老株一一起出来装盆,再一一养护好了,以便在路上如何颠簸,也能成活到杭城啊”
听吴山如此一说,叶蕙先是微微有些皱眉——花圃里的许多老株花草都是在那块地上生长了许多年的,若是强行从土地中起出来装盆,这得是多大的工程?
饶是如此,也不能百分百如吴山所说,确保那些花草一路上能成活下来呢!所谓的人挪活,树挪死,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或许可以将必须带走的花木挖出来,移植到她的随身庄园里去?这样就能省了很多的事,也能确保花木成活?
但是……她又该如何掩人耳目呢?如果要带走的花木不是老株,而只是插扦的新枝,倒是容易了许多!
可是如此就要将那些珍贵老株留在花圃,连带着花圃一同卖掉么?那可是吴山母子耗费许多心血的成年老株了,价值无法用银钱衡量不说,还会令这母子二人极其不舍呢,要知道爱花之人,很多时候将花草树木看得比孩子还重要!
“我看吴山大哥不如回去再与哑婆商量商量,若是实在不成,咱们现在便开始插扦新枝准备带走,那些老株……实在不得已的话就留下吧”叶蕙极其艰难的开口道,“要是万一移出来的老株无法成活,大家岂不都是白忙活了?”
她既然知晓带走老株是个天大的难题,就不能等到移植失败时再说话,眼下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大伙儿商量着来,也许能找到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何况那花圃若是有些成年老株在,转手的价钱上也会叫人很满意的,多卖出的银子到了杭城再置地,多买几亩是几亩啊
吴山沉吟了半晌,点头应是他方才之所以说要多留些时间,其实也是出于与叶蕙一样的考量——毕竟将成年老株从地里起出来,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花根不是么,伤了根的大株花木就算死不了,三两年内也别想它好好开花了
“姑娘放心吧,就算那些老株挖出来后也能成活,为了以防万一,事先都得多插扦些枝条出来,我回去后便开始着手这个事儿”吴山笑道
“至于我娘那里,我就慢慢与她商量着,她平常虽然将那些花木当做她的命,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跟着姑娘一起回杭城老家,恐怕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也是可能的”
叶蕙轻笑着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不是?不过她转念一想,立刻两眼发亮:“吴山大哥你可还记得锦绣山庄?”
吴山不知她为何又说起锦绣山庄来,懵懂的点了点头,就见她笑着说道:“常老太君已经将锦绣山庄送给了纪棠,那里也颇有几个莳花弄草的能手呢, 若是哑婆实在不舍得将花木连着花圃卖给外人,不如都挪到山庄去也好啊”
“若哑婆觉得他们的手艺不叫人放心,过几日就叫他们去花圃跟着哑婆学徒,等到咱们离开宁州时,他们定然也都出徒了”
虽然很多大棵花木无法长途移植运输,从远山村移到西郊锦绣山庄去却是容易多了;若连这么短的路程也怕花木无法承受,索性从锦绣山庄调两个人手去花圃,叫他们从此就在花圃当差就是了,如此一来,也不用再费心寻思将花圃卖给谁,又该卖什么价钱才不心痛
“这样最好!”吴山闻言不免高兴极了——何止是他娘舍不得花圃,他与姑娘恐怕也都是一样的吧,否则姑娘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想了许多主意
叶蕙微笑她可不就是舍不得那花圃么?若当年没有花圃在,她从随身庄园里挪出再多花草又有什么用
如此这般将两个最令她牵挂的产业打理清楚了,叶蕙接下来的事儿便是去找族长叶天元,商议果园子的归属问题族中的酿酒坊还在继续酿酒呢,如果叶天元给的价格合适,索性就将那园子卖给族里就是了
至于叶天成在世时置下的海城大庄子,那是带不走也不能卖的,毕竟她下面还有柱哥儿,得留着那庄子给他以防万一,若他将来没什么出息,有那个庄子在,也够他衣食无忧
还有宁州城南郊那个庄子,那是万俟三太太送给她的,若是将它出手,未免贻笑大方,亦是辜负了三太太的好意;好在那庄子上的庄头严强是个靠谱儿的,叶蕙又不是很在乎这个庄子的收成,将来每年回来扫墓一次,趁机对一对账目也就罢了
杭城虽好,毕竟是江南,江南最缺的就是几百亩上千亩的大农庄了——她若有南城的农庄做嫁妆,嫁到南方去,腰杆儿也能更硬些不是?
如此一来,剩下的就只有远山村里的菜园子了,叶蕙琢磨了半日,便差梅子两口子替她往远山村去了一趟,稍稍商议过后,便将它转手卖给了里正沈老爹
秦老六不愿卖身为奴,叶蕙亦不会强迫人做这种事儿,当然无法带他一同迁往南方; 好在沈老爹愿意继续雇用他,秦老六便将这几年积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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