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看到,忽然提高声音道:“慢着”可是也因为这忽然的发力,牵扯到伤势,心口处一阵翻腾,张嘴吐出一口血来,然后连续不断地吐出鲜血。
太后吓的面无人色,连忙叫刘院使来救治,刘院使上前给皇上扎了几针,才勉强止住景宣帝的吐血。可是景宣帝一张脸变成死灰色,双眼几乎睁不开,可是他的手仍然紧紧地抓住太后的衣袖,用仅太后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要……难为她……她的身上有和若兰一模一样的香气……我已经不可能拥有若兰,不要……让我连她都没有……”说完,手一松,便晕死过去。
太后心中大痛,抱着景宣帝呜呜地哭起来。
“傻孩子,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刘院使有上前为景宣帝救治,可是怎么都无法使他清醒过来,素手无策之下,只好向太后建议,“不如将和顺公主请过来。”
太后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叫人传召蒋若男进来。
蒋若男赶来的时候,见到太后和皇后正坐在景宣帝旁边流泪。蒋若男走过去,先是帮景宣帝诊脉,发现他的脉象非常的虚弱,又和刘院使商讨了一下病情,知道景宣帝的病情非常的棘手,可以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看着景宣帝苍白的脸,蒋若男心中忽然冒出个想法,如果此时景宣帝驾崩,那么她就彻底解脱出来了……
可随即,太后的呜咽声传到她的耳里,心中这点可怕的想法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同时深深羞愧,她怎么会有如此卑鄙的想法,不管怎么样,皇上的病情是因她而起,而且他是太后的儿子,如果他真的死了,太后该是多么的伤心?
她摇摇头,开始思量该怎样救治景宣帝。
太后将皇后和太医都遣了下去,太后看着景宣帝,对蒋若男说:“你可知道,他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兰贵人,一个身上和你有同样气味的女子,这次选秀新晋的妃嫔。就因为这点和你相同的特质,竟然让他不顾自己的身体,深深沉迷。”
太后转过头,握住蒋若男的手,眼泪潸潸而下,“若兰,我知道他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他对你的心意却是真诚的,如今太医们已经素手无策,普天之下或许只要你能救他,你就看在他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一定要治好他啊”
蒋若男看着床上景宣帝苍白的脸,心中发涩,她点点头,对太后说:“太后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蒋若男见太后脸色不好,怕太后的身体扛不住,让叶姑姑扶太后回宫,太后起先不肯,后来蒋若男说,“太后,如果你再病倒,你让我先救哪个?”太后这才回去。
内殿里只剩下蒋若男和昏迷的景宣帝二人
蒋若男将景宣帝的衣服解开,然后针刺他全身180个大穴,让他全身的血液循环更为通畅,流向心脏的血液更加充盈。
行完针后,景宣帝幽幽地醒转过来,他看着蒋若男,双眼微微一亮,“若兰,是你……”
蒋若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轻声道:“嘘,别说话,你现在的情况依然危险。”
“不,我好不容易醒来,好不容易看到你……有些话,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景宣帝气若游丝。
蒋若男看着他眼底下深深的青晕,想起他过去舍身救自己,以至于落下病根,想起这次发病的原因,心中忽然有些难过,“你会好的,别担心。”
景宣帝微微摇头,“我感觉得到,我过不了这一关了……”他看着她,“你是不是很高兴?”
“不,我并不觉得高兴。”
景宣帝苦笑,“我知道你很恨我,只要我死了,你就不用出家,可以和靳绍康在一起了。”
蒋若男低下头,“我并不希望,用你的性命来换回这些……”她又抬起头来看着他,“而且,皇上,你虽然对我有失公道,但是,对于天下人来说,你仍然是个好皇上。”
景宣帝看着她,目光柔似水,“我从没想过,从你的嘴中能听到赞扬我的话。”
“是真的。”蒋若男轻笑,“我是很不想赞扬你,可是,这些都是事实,我那五年里,去过很多地方,所看到的都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情景,皇上,这都是你的功劳。”
“你说的我这么好,可是你依然不喜欢我。”景宣帝轻轻哼了声,“不过没关系,明天你就要出家,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喜欢别人。”
他看了看她的脸色,又道:“现在你又开始恨我了吧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能放过你。”
蒋若男轻叹了声,“随你的便吧,皇上。你的权利至高无上,谁又能赢你?说起来,如果不是你一直袒护我,或许我早死了。我已经拥有了很多,不能太贪心,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声音清清幽幽,带着绵绵不尽的惆怅和苦涩,让景宣帝的心中很不好受。
“你真的不恨我?”
“恨的,怎么不恨,你亲手毁了我最渴望,最珍惜的东西,当然,这其中我也有责任,可是如果不是你蓄意破坏,相信我会做的很好。”
蒋若男看着他,“皇上,你从小应有尽有,没试过什么叫渴望吧。那是一种内心的饥渴,想得到却怎么也没有,看着人家一家人开开心心,父亲母亲小宝贝,每看到这些我就想哭。我好不容易拥有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珍惜,可是却被你三两下就打破了,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说到这里,蒋若男眼中隐有泪光,她连忙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笑了笑,道:“不过这些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现在我也拥有很多,我有尊贵的身份,有太后的疼爱,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已经拥有很多了,我从小就知道,生活不可能十全十美,如果硬要要求完美,只会使自己和他人辛苦,甚至受伤。出家也没什么不好……”
“出家是很孤寂的……”景宣帝忽然说,他的心中真的很难受,他从未想过,她的心中有这么多的苦涩。
“孤寂又怎样?我之前已经孤寂了那么久,习惯了,以后就算孤寂一辈子,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蒋若男歪着头,轻忽地一笑,“要是没有那段日子,或许我更能习惯孤寂,可是现在……”
景宣帝看着她凄酸的笑容,忽然觉得胸口疼痛,他捂住胸口额上冒出冷汗,不一会,又昏迷过去。
蒋若男吓了一跳,连忙继续给他行针,然后又替他做全身按摩,疏通筋脉。一直忙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蒋若男累得趴在景宣帝床旁边睡着了。
清晨,景宣帝清醒过来,一眼就看到蒋若男。她趴在床边,脸向着他,她的嘴唇干裂,眼底有些青晕,很明显是累着了。
景宣帝心中泛起柔情,这个女子,即使那么恨他,在最关键的时候,也不会害他,丢下他不理。他伸出手,摸向她的脸。
就因为如此,我才放不下你啊……
手刚要接触到她的肌肤,却见她眉头轻轻皱起,嘴角溢出一丝即甜蜜又苦涩的笑容,然后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正好滴在他的指尖上。
景宣帝如同被火烧到了一般,缩回手来。
她曾经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双眼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闪耀,是谁让她连在梦中也会流下泪来,是自己吗?
第263章 真相
蒋若男醒过来,却见景宣帝已经醒转过来。他侧着身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目光幽深,复杂。
景宣帝能这么快醒来,说明他已经闯过了这次的难关,性命是无碍了。蒋若男松了口气,“皇上,你醒了就好了。”
景宣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她是因为自己醒过来而开心,他心中一暖,笑了笑,低声说:“我也没想到我还能醒来。”他停了一会,又说:“没想到你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救我。”
如今,以她的医术,真要动什么手脚,相信连刘院使都看不出来,或许还不用动手脚,只要她袖手旁观,以他的情况,今早就不可能醒过来了。
“若兰,你错过了摆脱我的机会。”
蒋若男站起身,冷冷道:“我是很想摆脱你,可是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有些事情我很想做,可是做不出来。”说着转过身,“我叫人去通知太后。”
刚迈开脚步,手却被景宣帝抓住。
蒋若男回过头,看着他,“我记得今天是我剃度的日子,皇上放心,我不会食言。”说完甩开他的手,向外走去。
不一会,得到消息的太后,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进来见到皇上在黄公公的服侍下喝粥,而刘院使在床前帮他诊脉。
太后见此情形,知道皇帝的病情已经有了起色,心情大好。她走过去向刘院使问明皇上的情况,刘院使笑着说:“和顺公主妙手回春,如今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的日子好好调养就可以了。”
太后很开心。
景宣帝吃完小半碗粥,遣退周围的人。
他看了看太后身后,问:“若兰没有一起过来?”
太后看了他一眼,说:“若兰已经动身去寺院了。”她想为蒋若男求情,可是,想到儿子的病情刚好一些,不想让他再受刺激,只好忍住不说。
谁知景宣帝却开口道:“母后, 我对若兰是不是太过分了?”
太后沉吟了一会,然后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女子出家确实是很严重的事情,若兰下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景宣帝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我只不过想将她留在身边。我总觉的,就算她受苦也是暂时的,我有能力带给她长久的幸福,可是事情却一步步地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是即使是如此,她也没有真正恨过你,在你需要她的时候,她毫无芥蒂地帮助你。”太后趁机说,“昭儿,你真要将她逼到那个地步?让她一辈子孤寂清冷,你就开心吗?”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沉重的钟声,景宣帝知道,那是皇家寺院的方向。
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若兰的剃度就要开始了,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再也无法挽回……”她握紧景宣帝的手,“孩子,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不要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情。”
景宣帝眼睛有些发酸,他眨了眨眼,转过头去,声音如同微风一般的轻。
“她昨天跟我说,说我从小应有尽有,从不知什么叫渴望,什么叫求而不得……”他轻轻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我所渴望的,天地下也就一个蒋若兰而已……”
“可是若兰渴望的却是一个温暖的家……而这一点,你怎么也给不了她。”太后轻轻说。
“我知道……”景宣帝声音有些哽咽,眼中隐有泪光,“我知道那种感觉,渴望,内心里发出的饥渴,想得到却怎么也没有,很痛苦,很难受……”
太后看着他,怔怔地落下泪来。
“所以我在想,虽然我得不到,可是我应该让她得到,我们两人中总得让一人过得快乐,或许她快乐了,我也就开心了……”
太后点点头,趋过身,将景宣帝楼入怀里。
景宣帝将头搁在太后的肩上,一滴泪水无声息地流下来。
皇家寺院,静水庵
蒋若男披散着头发,跪在庄严肃穆的观音像前。观音宝相平静祥和,一双眼睛似乎看透世情。
旁边一名身穿灰袍的尼姑,手拿剃刀走到她的面前,“老尼乃慧静,是这里的住持,公主身份尊贵,老尼不敢收入门下,特代师尊收下公主。以后公主就是老尼的师妹,法号,慧空。”
蒋若男面无表情,心静如水,看着前面的观音宝相。
慧静正准备帮蒋若男剃度,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慧静皱了皱眉头,停下手中的动作,下一秒,黄贵带着几个太监急急忙忙地冲进来,见蒋若男还没来得及剃度,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皇上口谕,免去今天的仪式。”
说完走到蒋若男面前,对着一脸惊奇地蒋若男说:“公主,随奴才来,奴才奉皇上之命带公主见一个人。”
蒋若男心中惊疑不定,不知景宣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去见一见又何妨?
蒋若男跟着黄贵而去。
静水庵外已经备好了轿子,蒋若男坐上去,没过多久,轿子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子前停下。
蒋若男下了轿,黄公公对她说:“公主进去吧,皇上让你见的人就在里面。”
蒋若男走进去,穿过前院来到一座屋子前,她推开木门,门吱啊地一声打开,借着投进去的阳光,蒋若男看见里面有一抹熟悉的背影。
蒋若男走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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