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为什么会没有?没试过又岂能断言……”
风夕忽抬手打断他的话,目光专注地望向南门前方,然后挥手低唤:“林将军!”
“在!”林玑上前。
“速派人传令齐、徐、程三人,着他们留副将守门,其余速集于南门之下!”风夕断然吩咐道。
第114节:白凤重现(4)
“是!”林玑领命而去。
“华国前锋到了吗?”丰息看向前方,那里灰尘扬起,似有大军挺进。
“果然想攻南门!”风夕眯眼看着前方扬起的尘土,听着铁骑踏响大地的蹄鸣。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攻城呢?”丰息回头看着风夕问道。
“昨日久容伏击成功,三万先锋大军已损五千,这位先锋将军肯定急于攻城,他必要在华王大军到来之前攻下厉城,好将功折罪!”
风夕放眼看着前方,踏前一步,手一挥,城头之上的传令兵见她手势,忙拾黑旗一面于手,凌空一挥,顿时只见南门大开,城内风云骑士兵蜂拥而出,集于城门前。
丰息目不转睛地看着风云骑的动向,但见六千士兵,不到一刻竟已全部各就各位,静然默立,似等待命令。而看着他们的位置,然后再放眼看着他们的整个阵形,那不就是……
“这就是先祖所创、为始帝立下无数丰功的‘血凤阵’!”风夕自知他看的是什么,“本来此阵始帝曾赐名‘白凤阵’,但先祖说战场之上何来白色,从来都只有漫天血色,因此改名为‘血凤阵’!”
“想不到我今日竟有幸得见此阵!”丰息目光雪亮地看着城下士兵,“难怪你说要叫华国先锋尽葬于此!”
“这些年我又将此阵加以变化,只是不知此先锋将军破阵之技如何,是否能逼我使出。”风夕回头一笑,这一笑骄傲而自信,耀如九天凤凰。
“拭目以待。”丰息回头看着此时光芒炫目的风夕,脸上浮起淡淡的笑。
而此时前方金芒耀目,遮天蔽日而来,那是华国的金衣大军。
“将军,前面就是厉城!”副将向先锋叶晏报告,“是立刻攻城还是休息一天再说?”
叶晏看着前方旌旗摇曳的厉城,看着城前那严阵以待的数千将士,看来风国早有防备,一时颇是踟蹰。他前番因曲城之事已极不得华王欢心,而此次好不容易蒙恩点为先锋,正是要好好表现一番,以重振他华国大将的声威,重得王宠!但昨日屹山却被突袭,损失五千士卒,若不在华王大军赶至前立下一功,别说恩宠,依华王刚暴的脾气,只怕性命堪忧!
“传我令,三军稍息半个时辰。”叶晏沉声吩咐道。
“是!”
叶晏看着前方,那数千风国士兵屯于城前,竟是一动也不动,就连人声也不闻,再看看城头的旗帜,那是……白凤旗与飞云旗!那么是风王王驾亲自驻守此城!不由心底打鼓,可一看城前不过数千人,再回首看看自己这边衣甲鲜明、战马雄骏的数万大军,心底又重燃勇气,就不信以三万人也敌不过你几千人,破不了你这小小厉城!
“咚咚咚……咚咚咚……”战鼓擂响,大军进发!
“阵势齐整,华国这个先锋将军也还勉强可以。”城头上丰息看着发动攻势的金衣骑,“华军人数远远多于风军,他以中军殿后,左翼、右翼齐进,那必是想用左、右翼包围风军,然后中军如大刀直接插进!”
“因人在心上所以因伤而痛吗……”久微也略有些感慨地道,“只是……听说攻破鼎城之时久容差点杀了她——久容对她也一样吗?”
“久容啊……”惜云敛起脸上那仅有一丝淡笑,眸光无意中落在腰际,那儿悬挂的苍山玉佩已不在了。手轻轻按着空空的腰际,片刻后她才继续道,“他需要这样一朵可以让他集中所有生气的花!”
“似乎完美无缺,只不过那琅华公主会乖乖留下吗?”久微看着惜云那似有些怔怔出神的表情问道。
“那个啊,不用我们操心,自有人会让她乖乖留下的。”惜云收回神思不在意地笑道。
“那么……你呢?”久微目光紧紧锁住她,“你与息王呢?”
“我……我与息王可是在万千臣民眼前订下婚盟的,那是……生死皆不能毁的约定。”惜云垂眸淡淡一笑道。
“夕儿,现今……”久微欲言又止,看着惜云,良久终只是微微一叹。
“久微,我饿了,你做夜宵给我吃吧。”惜云却并不追问久微未尽之语,或她知道他所要说,又或是她不想知道他所要说。
“好吧。”久微无奈地点点头,抬步转身往帐外走去。
“我和你一块去。”惜云却跟在他身后一起踏出王帐。
才绕过几个营帐,隐隐便听得一缕歌声,仿如夜神的缥缈幽唱。
“闻君携酒西域来,吾开柴门扫蓬径。
先偷龙王夜光杯,再采天山万年冰。
犹是临水照芙蓉,青丝依旧眉笼烟。
捧出蒙尘焦尾琴,挽妆着我湘绮裙。
启喉绽破《将军令》,绿罗舞开《出水莲》……”
两人听着这幽幽歌声,不由皆微微停步,片刻后,惜云隐隐有些感怀地叹息着:“这么晚了……栖梧竟也未睡啊。”
久微却是认真地听着歌词,然后转首看着惜云道:“这是你的《醉酒歌》。”
“醉酒歌啊……那是很久以前的醉歌了。”惜云抬首夜空,看着那略有些黯淡的星月,脸上的神情隐有些恍惚,似沉入某个记忆的时空中,似喜似叹。
而这一夜晚睡的人显然不止他们,在离风王帐约十个营帐远的地方,住下了琅华公主主仆二人。
当一切的震惊、激动、奇异都沉淀下来时,琅华终于忆起自己此时身为风、丰国俘虏这一事实,刹时一种比恐慌更为复杂的情绪在她脑中产生,令她坐立不安。紧接着,因白天所有的所见、所闻、所历之事而产生的各种兴奋、懊悔、恼怒、迷茫等等复杂的情绪更是一齐涌入脑中,令她毫无睡意。在帐中一忽儿走来走去,一忽儿又“砰”地坐下,一忽儿仰面躺下,一忽儿又转个身抱着被子埋起脸,一忽儿唉声叹气,一忽儿又自言自语不知所谓,一忽儿又稍有些甜蜜地轻轻笑着……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62节:赐婚(5)
而品琳则因背上的伤未全好,折腾了一天实是疲倦,倒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八月二十一日,风、丰大军在离白国王都约百里处忽分军而行。
风王率风云骑往左直向厝城而来。
息王率墨羽骑继续前行直逼白国王都。
史上对自发兵日起即共同进击的风、丰大军的这一次分军行为作了无数的猜测,有褒有贬,但日后正史记下此次分军的缘由却不过是双王极其简单、平淡的对话:
风王曰:“吾取厝、俞、栾三城,汝取白都何如?”
息王曰:“可也。”
八月二十二日卯时,丰国墨羽骑抵白都城外,但息王并未挥军攻城,反下令全军安营歇息三日。
同日辰时,风国风云骑抵厝城城外。
同日巳时,风王发令攻城,至申时末,厝城破,白凤旗高高扬于厝城城楼。
而在东朝帝国的东南方,皇国争天骑与华国金衣骑同样发起了大规模的攻占。
萧雪空、秋九霜与华国华纳然、华经然、华绋然三位公子各领五万金衣骑分头攻向王域甾城与昃城。
而皇朝则与皇雨各领十万大军从异城出发,分别攻向鉴城与晟城。
鉴城城外皇国军队主帅帐,皇雨正独坐帐中,看着面前那张东朝帝国全域图,东、南两方已大部分为朱笔所圈,那代表已归皇国所有。
“将军,有急报!”帐外响起一个略有些急促的声音。
皇国所有的将士都习惯称呼皇雨为将军,或许在所有人的潜意识中,只有称呼皇朝世子时才以公子相唤,不过现今都已改口称“王”了。
“进来。”皇雨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向帐门。
“将军,华国大公子派人送来急报,请求派兵前往昃城支援!”一名年轻将领大步入帐,恭敬地捧上华军加急送来的求救书。
“请求支援?”皇雨眉头一挑,并不怎么在意地接过华国公子的求救信,略略一看,然后置于案上,“李显,守昃城的是谁?”
“是东殊放大将军之子东陶野!”李显答道。
“东殊大将军的儿子呀……”皇雨喃喃自语道,“这个东朝帝国最后的忠将的儿子看来还有点能耐嘛。”
“王域能维持到今天,东大将军功不可没。所谓虎父无犬子,这位东陶野不辱其父威名,仅以一万五千守军,却抵御了华国三位公子五万大军的四次攻城。且最后一战以火雷阵大败金衣骑,歼敌两万!”李显平静地道,但语气中却不难听出对东陶野的赞赏及对华国三公子的蔑视。
“东陶野,嗯,本将记住这个名字了。”皇雨微微扬起眼眸,那双金褐色的瞳仁刹时晶光流溢。
“将军要派何人前往支援?”李显垂首问道。
皇雨却不理会他的问话,将目光移向悬挂于帐壁上的鉴城地形图上,察看良久后,负手转身道:“昃城之左为甾城,右为鉴城,萧、秋两位将军既已往甾城,那么不日即可破城。等本将军攻下鉴城,到时左、右夹攻,昃城自是囊中之物!”
“但此时三位公子或等不到将军攻下鉴城,便已被东陶野……”李显抬首看向上位的王弟。
皇雨挥手打断李显之言:“替本将修书:本将分身乏术,暂无法前往增援诸公,乃请稍缓攻城,待本将夺鉴城后即刻前往,以助诸公攻破昃城!”
“将军……”李显一脸的不解,这样的决定实不像出于这位以率直热情著称、有着皇国“雷阵雨”之称的皇四公子之口!
要知道此时华军已完全处于劣势,东陶野必不会放过此等良机,必会乘胜追歼华军。华军连败士气低落,必不堪一击,不但有全军覆没之险,三位公子更有丧命之危!皇雨不可不知此情,却依是不肯派兵增援,难道……一想到这儿,李显不由全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上升!
“就照本将所言修书!”皇雨敛眉肃容道。
“是!”李显垂首退下。
等李显离去后,皇雨垂首摘下腰间悬挂的宝剑,这是出征前王兄亲手所赐的“朝日”宝剑。轻轻抽出,灿亮的剑光刹时闪现,照现那一双低垂的眼眸,也将眸中那一抹阴霾照得清清楚楚。
“朝日。”皇雨仿若唤着友人一般轻轻吐语,以指轻弹剑身,顿时隐隐龙吟。
王兄,臣弟此一生只对你一人尽忠!唯以汝愿为吾愿!臣弟定尽己身所有助你握住这个天下!即算……是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第63节:轻取白都(1)
第三十九章:轻取白都
“王,天色已晚,穷寇莫追。此番我们已追出近两百里,再加连番攻城之劳,士兵们已是极累。若南军掉头袭击我们,以他们两万之众,而我们仅八千骑,无论是从地理还是人数方面,对我们都极为不利,不若先回晟城,待集大军后再追不迟!”
夕阳的余辉已渐渐收敛,阴暗的暮色浸染大地。一望无垠的荒野之上,仿如紫云飞逝的万千铁骑中,一名年轻将领追着那一直驰骋于最前方的那一骑。
但那一骑却似未闻一般依旧纵马疾驰,而身后所有的士兵更是挥鞭急追。
“王……”那年轻的将领只来得及唤一声,然后便被身后飞驰而过的骑队所淹没,声音便也没于那雷鸣似的蹄声中。
“停!”猛然,最前方那一骑停步下令。
刹时,八千骑齐齐止步,战马嘶鸣声声震四野。
矗于千骑之前的是一匹赤红如烈焰的骏马,马上安坐着一名身穿紫金铠甲的伟岸男子,长身俊容,端坐于马上却仿如高坐万里江山之巅的金銮殿上,不需任何言语与动作,却自有一种睨视天下的傲然气势!这种气压天下当世唯有一人——皇国之王皇朝!
“王!”那名年轻的将领奔至皇朝身边,“是否回城?”
皇朝微微侧耳,似在聆听着暮风传送来的消息。片刻,他微微一笑,那样的笑是自信而骄傲的。
“南国的这位丁将军竟也只能到这种地步吗?无力守城之时领残兵逃去,再以弱态引本王轻敌追击,待追兵疲惫之时杀个回马枪,想以远胜敌人人数这个优势来擒住或杀败本王吗?就只能有这个样子吗?唉,这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