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她一直心软,一直处处容人,处处不计较,却害了孩子。
黑暗中,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盈着泪光,那泪,湿了枕边,伤了人,这无声的哭泣,只有窗外那一轮明月,才能明白。
忽然,眼前一闪,只看到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再想看去,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一个男子飞身而入,身形修长,一身黑衣溶于夜色中,一个转身,那张倾城面容,不是凤孤还是谁。
他缓缓走到晚清的床头,手轻轻地抚上了她那昏迷仍然皱着的沉痛面容。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沉痛的时候,以前的她,不管何时,总是一脸冷淡镇静,纵然你将她伤得多深,她也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是一脸倔强无比。
可是今天,他看到她,眼中那掩不去的脆弱与痛苦,还有那,从不曾见过的怨恨。
看着这样的她,他竟然不知如何面对,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她没有发现,他在窗外已经立了很久,他本想等着她睡下了再进来,可是看着她双眼圆瞪,对月落泪不止,他再也忍不住,只得隔空点穴,点了她的睡穴。
手抚过她的额际,将那凌乱的发梢轻轻地理顺,她的肤色本就是偏白,十分净白的那一种,今日更是显得苍白得找不出一点儿血色来,白得,比那一轮月还要皎。
轻叹了一口气。
轻轻地拉起锦被,为她掖好。
却发现,睡中的她,泪水还是不止。
看着那紧闭着的双眼中,泪水缓缓地滑落,浸湿了枕芯,他忽然感到心中闷堵得慌,痛苦无比。
这个女人,竟开始占据了他心中的一份位置。
修长食指轻轻划过,想接起那晶莹玉泪,可是却发现,那泪,似成串的珍珠一般,无论你如何接,也接不完的。
缓缓地低下头,冰凉的唇,吻在了她同样冰凉的眼角,原来,泪竟然是咸的……
他突然猛地抬起了头,看到晚清如此伤神的模样,他只觉得感伤漫延了全身,一直扩散。
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手一扫,点开她的睡穴,一纵而去。
…………
晚清只觉得忽然之间似做场梦一般,分明,她刚刚看到一个黑影的,可是,却在眨眼之间竟然晕了过去。
难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而导致精神不振才会看错了,可是,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之前,曾经也发生过一次。
如果一次是偶然,那么第二次,便不会再是偶然了。
可是她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伤痛损失,而且,被褥被掖得整齐,显然,是真的有人来过,只是这个人,对她而言,是善不是恶。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不肯当面见她,要如此偷偷摸摸?她如何也想不出,印象中有人必须如此来见她的。
忽然,窗前又是一个影子一闪,晚清赶紧张眼望去,却见一雪白身姿背着月泽缓缓跃入。
是银面。
晚清扬起虚弱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你看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银面冷冷的语气说道,那双杏眼中,满满是愤怒的杀气。
这个样子,倒真的极像一个杀手,银色面具带着刺骨的寒意,一身白衣,再加上这杀气腾腾的眼神,一身森冷,让人见了都有些心寒。
“中毒了。”她嘴角一抹冷冷的笑,带着感伤。
“谁下的毒?!”他眉眼一紧,仿佛只要晚清说出是谁,那个人,当场就没命一般。
不过,银面,也确实有那个能力,江湖中从不失手的第一杀手,一剑毕命,根本无人能够挡得住的。
“整件事,都是朱月儿在背后使的鬼。”晚清缓缓地道。
银面冷道:“朱月儿?慕容黔的妻子?”
晚清点了点头,而后接着道:“就是她,她使计让朱柔儿掉了孩子,又利用朱柔儿想要杀了我,可惜杀我未成,却……却……却让我的孩子没了!…………可是,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朱月儿,千不该万不该,害到我的孩子,任何人,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叫她血债血偿的。”
银面从未看到如此狠厉的晚清,可是,这种丧子之痛,确实是让人难以平复的。
“我去帮你杀了她?”他问。
“不要!”晚清轻轻地道:“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找她报仇的,不假任何人的手,我要让她知道,人命不是儿戏,不是她想杀就杀的。”
“嗯。”银面点头,他能够理解晚清这种心情,亲人被伤害的痛,是最让人难忘记的:“我会做你最有力的后援的。”
离开才是真正开始
“银面,我要离开凤舞九天。”晚清淡淡地道,中有离开这儿,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强大,才能不受限制,才能复仇。
“我今晚来找便是为了这件事情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以你的想法,唯有诈死,才能够真正地摆脱凤孤,而诈死,又要让凤孤那么精明的人不发现,唯一的方法就是死不见尸,而武林大会那一天,刚好有这么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晚清迫切地问。
“武林大会是在落日涯边举行,而落日涯处,却是一个死涯,每年掉死在下面的武林人士不在少数,却无人能够探得下去的法门,可以说,只要掉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活口,都是必死无疑的。而恰巧,落日涯中间,有一个石口洞,到时候,你想法借机会跳下涯去,我令了夏青在石口洞等你,只要你掉下,她会及时接住你,你们在洞内等到散会后,我自会去接你们上来的。这样,从此就没有上官晚清这个人了,你就可以真正地重生了!”银面细细地道。
“谢谢。”她一直知道,银面若出手了,必定能够想到好的办法的。
果然,这个方法妙不可言。
“我说过,对我,你不必言谢!”银面又道。
“银面,我想学武!”她道,眼中是坚定的。只有习武,才能够真正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亲人,真正立足于江湖。
“学武?为什么?”银面问道,有些不明白晚清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只有学武,才能够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我不想再看到,另外一个亲人受到伤害了!”晚清带着一种决绝的感伤道。
孩子的打击,对她太大了,她一生中,真正的亲人没有几个,所以,每一个,她都视若珍宝,只想尽了全力去守着,去护着,不让她们受到伤害。
可惜她的力量太薄了,所以,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保护好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不能,让她的亲人再受到伤害了。
“我说过的,我会做你最有力的后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助你的。”银面沉着地道。
“银面,谢谢你!”除了这句话,晚清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银面对她的发了,让她无以回报。
“我说过多次了,你不必谢我,当我愿意对你好的话,你只管接受,可是当我不愿意对你好的时候,不管你如何做,我也不会对你好的。”银面道,他从来,是独立于人群之外的,以前,除了夏青,还有那人之外,他极少接触其他人。
而晚清,是他第一个想接近想主动对她好的人。连他也不知道为何,只是那第一眼,就让他无法对她视而不顾了。
也许这便是佛说的缘吧!
“可是除了这一句话,我再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晚清低低地道,心中感叹,一直以来,她都是淡然处事,从不想与人争半分田地,只是在尽量不伤到任何人的情况下维持着自己,可偏偏,总有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伤害她。
幸好不管何时,她的身边,总还有着真心为她的人,若不然,这混沌之世,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屹立不倒。
只是,人的成长,为何总要付出那么那么多的代价呢?
难道蜕变,真的就那么那么地难吗?
“好了,不要想得太多了,赶紧养好身体,我还等着教你御蛇之术呢!而且武功主要有好的身体底子才成的啊!”银面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他为人清孤,少与人接触,说话也总是意简词骇,而安慰人,更是首次如此。
“我会养好身子的,你放心。”晚清坚定地道。
“这就好!”银面点头道,其实知道,晚清心中的痛有多深,似她这种倔强的人,若非伤到极深,又如何只露出刚刚那痛苦的表情呢。
伸出手,对她道:“我为你把把脉。”虽然知道凤孤已经为她运功祛毒了,可还是不放心,觉得还是自己再脉一下方放心得下。
晚清伸出手,银面沉神一脉,却是脸色带着冷青:“想不到江湖竟也有人有这致命火寒粉,看来,这朱月儿不简单啊!这种毒,莫说是江湖,就是西域之内,也是少见,此毒剧烈无比,也幸好凤孤及时为你运功祛毒,否则毒气攻心,必死无疑!”
“朱月儿又如何会简单呢!”冷冷一笑,晚清虚弱地道。
“那个女人,可真是心狠手辣!可惜还有余毒未能祛清,看来,这要以后慢慢疗养的,不过,你这身子,只怕往后,会经常受这寒热之苦的。”银面沉重地道。
“至兴保全了我的命。”晚清凄楚不已地道。
一时,二人沉静了下来,似乎那沉沉的忧伤,浓得月色也掩去了。
忽然,晚清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抬头问道:“五日后便是武林大会了,莫说正常情况下凤孤就不会带我去,毕竟我不会武功,又不是正室,去了也只是添乱,而且我如今的身子这般差,他更是不会带我去的。”
银面沉思片刻,而后道:“这个问题好办,我会以飞雪的名义胁迫凤孤带你去的,毕竟他今年对盟主之位势在必得,而飞雪在江湖人士的地位中却是占据力量不小,所以他一定会答应的。”
银面想了一下又道:“不过你的身体如今实太差了,只怕到时候会撑不住的。”毕竟,中巨毒加上堕胎,是最伤女人的身子的,而晚清从前的身体就娇弱不堪,这次,只怕更是挨不住的。
“不会的,我一定会坚持得住的,做人做事凭的是一口气,只要我想去做了,我就一定会坚持住的。”晚清道。
瘦小而苍白的脸上尽是坚定,分明看起来脆弱得如一尊玉瓷娃娃,仿佛一碰就碎,可是那一双眼睛中,却如在刹那间,蒙上了纱布一般,带着坚定不能移的感觉。
看似温柔娇弱,却偏偏是最坚强的女子,带着那一抹倔强,绽放着独特的色彩。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落日涯
看似温柔娇弱,却偏偏是最坚强的女子,带着那一抹倔强,绽放着独特的色彩。
“我该走了。”银面虽然不舍,但是也知道此地不宜多留,比竟是在凤舞楼中,侍卫众多,若非他武功了得,一般人也是无法进来的。
“银面,你刚刚来了多久了?”听到银面要走,晚清才想起刚刚的问题还没有问,于是问道。
“怎么了?”银面问,有些奇怪,晚清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呢?
“在你来之前,我仿佛看到窗外有一抹黑影,可是又看不真切,只一眼望去,后来就仿佛睡着了般,一点印象也没有,也不知是眼花还是身体虚弱所致,所以问下。”晚清道。
银面摇头,而后紧张地问:“我一来就进来了,也没见有任何人在这里。你有没有受到伤害呢?”这件事看来不简单。
“到倒没有,醒来的时候还是如此,仿佛就是一场梦一般,可是,我却感到,那不是梦,而是有人来过屋内,而且我的被褥,还掖得整整齐齐的。”晚清道,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深,究竟是何人呢?
“总之万事要小心点儿,敌我不分的时候,尽量不要轻信他人。”银面道。
晚清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好,我走了!”银面道,而后飞身而出。
………………
推开窗扉,暖暖的晨光透了进来,还有那淡淡的花草清新的香气,沁人心肺,可惜,往日这最爱的情景在今时开来,却无法透入她晦涩的心底。
她的孩子,他并没有为她讨回公道。
整件事,如同没有发生一般,只是静静地过去。仿佛一切都只是平常一般。朱月儿、朱柔儿,依旧快乐地过着每一天,而她,只能独自坐在屋内,舔着自己的创伤,一遍又一遍,而后,将恨意,一遍又一遍地增了起来。他也算是孩子的爹啊!
别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的,可是,却居然无动于衷,连查找凶手的意思也没有?!就这么当成没事一般。
若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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