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感觉,怀中的女人一旦恢复了记忆,她就是天上一片浮云,轻朦淡雅,引人入胜,却是抓不住。
“圣女刚刚给你施了什么法,看你一动不动的躺在那,我很担忧。”女子的声音有些沉。她真不想有朝一日直挺挺躺在那,任人宰割的是她。
见女子问了,白子彤沉默了下回道“迷魂术,其实也南蜀的蛊毒,只有圣女方能学。”
“如果有一天,她对我用起………”女子不为忧虑的说。
白子彤顿时一滞,他搂紧怀中的女子,打断她的话,飞快问道“驱浊珠呢,你把它放哪了?”
见他这般表情,女子思索片刻,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子“在我房里呢,你的意思,它不但能驱散毒物,还能避开蛊?”
白子彤凝视怀中聪慧异常的女子,目光细细扫过她面容每一分每一寸“恩,记住贴身带着,不要轻易离身。”
感受那灼热的目光,女子心里一动,静静的回视着他,小声啐道“你看什么呢?”
白子彤微微一笑“你害羞的样子很别致,惶惶的跟只小兔子似地,一眼能看出,却总喜欢伪装,然后左右言它的偷偷跑开,有些外强中干。”
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呢喃,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朗的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情愫初萌是她的,也是他的吗?
如果人能够一直保持天性,是一种福份。女子情绪复杂的埋首进男子的怀中。她听她郁闷的在说“很可笑吧?”
“很可爱。”他爱怜而宠溺的说了三个字。他要把她变成心中的一朵云,又轻又柔,触手可摸。兰考儿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果她再敢出手,那么他就不再客气,他会亲自请她回无量室闭关!
女子讪笑出声,细指紧拽白子彤的衣服,她闭着眼睛不睁开,含糊不清的说 “白子彤,这三字好新鲜。”
……………………………………
入夜,繁星点点,灯火迷离,月被云遮,在暗暗的夜色中,把仅有的淡光洒进大地和夜空,这光辉在弥漫着幽深的夜色里也许显得清冷单薄,却是弥足珍贵。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兰儿,你睡了吗?”
躺在床上的女子眉梢微挑“没有,你可以进来。”
门推开,香芸抬头看去,女子面色虽然好了些,但她看起来仍是格外清瘦,若不是白日里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个狠辣强悍的女子会是她?!
香芸边走边说“快喝药吧,这是大长老亲自调的,对你身体特别好。”
女子缓缓坐起,看着放在桌子上还冒着暖气的瓷碗,她面色淡静,微微点了下头,嘴上却说道“谢谢你白日的刀。”
香芸一愣,随即笑了“不算什么。”真不算什么,杀死那麒麟狍的并不是刀,大家都看到了,就凭着她身上的衣服和她的双手。
“可我很承你情。”女子微微一笑,然后稳稳的端起瓷碗放在嘴边……微微嵌起,却是轻声一呼,她移开手中的碗,蹙眉轻吸凉气。
见此,香芸有些歉意的说“还烫呢?那就晾会再喝。”
女子点点头,轻快说“香芸,我衣服坏了,你那有针线,借我用用吧。”
“好,你等一下啊。”香芸说完转身回走。
女子看见那背影一消失在门外,便快速起身端碗,弯腰倒进了地上的花盆中,然后拿脚蹬着转了个方向,让干燥的一面冲外。
耳中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她再次坐回床上,抬起碗置在嘴边。在香芸进来时,正好拿下,很应景的掏出丝帕试了试嘴角。
苏晚见香芸在看她放下空碗,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而是微笑的递上手中针线荷包说“兰儿,你用什么线,里面挺全的,自己配吧,不早了,我先回去。”
眼中带着几分暖意,兰儿也如往日一样友好的笑了笑。
当香芸拿着空碗转身的刹那,女子也收住嘴角,眼中难掩烦躁,她抬手轻揉眉心,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是她不信任他,只是她在这方面吃的亏太多了!
轻吐口气,女子将荷包打开,里面除了各种颜色的线还有一包针,略略一看,不下十五根,她拿起一根,若有所思,这小东西真的很奇怪,细细的,锋利的,可缝衣做活,却也能治病杀人,当然还有其他作用,女子垂下眼眸,烛灯下,银色的针倒映着光影,泛起冷冷的锐光………
她不由的掏出怀内的白色瓷瓶,凝视着上面那一条深深的裂痕。。。。。。当初为了拾起它,她差点脸命都丢了……勾起记忆深处的一抹身影,淡淡讽刺袭上唇畔,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原来有些东西真是遗传的,只是分隐性和显性罢了。
第二日,不晴。春雨潇潇,如绢丝一样,又轻又细,听不见淅淅的响声,更没有淋漓的洒浇,只觉得好像一层烟雾,轻轻滋润天地,山峦翠绿,穿插数不尽的姹紫嫣红。
吃早饭的时候,女子不敢有一丝大意,每一口进嘴的食物都是警惕异常……等回到屋内,她又开始摆弄着手头的几样东西,锃亮的金属长锁泛出幽黑寒芒,看起来很刺眼却是给了她几分的安全感。世间很多东西都非常美好,却大多不会属于她,如果没有结果,如果会有悲伤,如果注定痛苦,那么她宁愿一开始就剥离。女子手下意识的抚上胸口,那里有些堵,他说看她痛,他会更痛,她不怀疑他说的话,可那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各自忍着!痛太多了,她不想再增添,尤其那种危险的她可能控制不住的……将所要的东西一点一点收好,稳妥的放入怀里。。。。。。。
漫无边际的想了好多,脑子乱哄哄的,却又抓不住重点。她拒绝这种无聊,靠坐床头,侧首,望见窗外大片花海,微微细雨下,她的目光刹那间集在一处,兰花,世人眼中,芳香清而不浊,幽谷生之,淡雅、温和、纯正,什么样的女人能似它呢?总之不会是她…………
苍茫雨雾中,白子彤来了,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干净清醇,身后还跟着那个不离左右的长须老头,据说父母去世后,那老头就照顾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白子彤在认真看了她一圈后,柔声问道“头还疼吗?”
她手指握起,扬起脸嘴角微牵,很肯定的回答他“不疼了。”
福老将精致的药盒放在了床边的竹架上。眼睛若有似无的看了眼白子彤,又面色凝重地扫了下女子。
白子彤垂下眼眸,沉默好一会才低低开口说“兰儿,我需要给你施针,这次施完针后,便不会疼了。”是的,他这次会用尽生平所学,让她彻底忘却往事,忘却痛苦,忘却情怨,忘却纠葛,不再是苏晚,不再是司徒凌霄的妃子,不再是传说中司徒凌岳的情人,而是他一个人的兰儿。
闻言,女子心一紧,垂眸深处那一缕火光熄灭,幽深双目瞬间黯淡,只余一片清冷,她没有说话,雪白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收了双腿,静静的盘坐在床上。
白子彤缓缓的靠近,他盘坐在她对面。伸手拿起一根针,银光闪动,心里有些涩………暗自吸了口气,他缓缓开口“兰儿,我要开始了。”说完,他见女子轻轻的点了下头,他慎重的举起针对着穴位就要□,
就在这时女子瞬间抬臂,一把抓住他的手,她睫毛扇动,柳眉微蹙,喃喃说着“那么长的针,很痛的……”白子彤手一颤,银针差点滑落,他猝然看向女子……………
女子撇过脸望着白子彤微颤的手指,唇边荡起一抹笑意,缓缓开口 “没事,我痛惯了,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说完松开,她在延迟什么呢?还能延迟的下去吗?
白子彤静默的看着女子,听她这么说,深邃的眼底有一抹紊乱滑过,一时间他觉得悲哀………轻吸口气,他只听他的声音缓缓飘出“兰儿,我要开始了。”他重申着先前说过的话,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克服痛苦,克服不安,才能有勇气下手。
女子一顿,回过头,乌黑清冽的眼眸直直望入眼前男子的眼中,一丝讽刺滞在她翘起的嘴角“你终究还是想让我尝受那痛不欲生之苦!”
“兰儿!”恐慌的感觉轰然辗过胸口,白子彤漆黑双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兰儿你…………”他惊慌下不知该说什么,黝黑的眼眸中似有无穷无尽的疑虑,她?她静静的看着他,一向信任温顺的目光此时变得严厉,没了丝毫往日的柔情,怎么了?!他的心突然一阵冰凉,透彻心肺的冰凉!她恢复记忆了,她记起了所有!……然后呢,她怪他,她怨他,接下来她是不是就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女子没说什么,嘴角微抿,下地穿鞋,猛然转身,不再看,不再留,向外走去,越走越快!好似一个赌气的孩子。
…………………………
天上细丝绵绵,朦胧的烟雾中迷离出好多苏晚,冰冷的苏晚,聪明的苏晚,坚强的苏晚,狠辣的苏晚,可恶的苏晚,自私的苏晚,狡黠的苏晚,魅惑的苏晚,倔强的苏晚,还有,流泪的苏晚……就是没有失忆的苏晚。随着越来越靠近南蜀岛,司徒凌岳不由微笑,期待、激动,她是他心头一处特别,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曾经一度背道而驰,他伤她在先,她害他在后……纠葛中,他不受控制的对她产生了扭曲的情感,炙热的连他都不敢相信………他要接回她,从此她就呆在他身边,与他嬉笑怒骂,纠缠不让………深深吸了口海水的潮气,想到与她终于要见面了,心就变得异常欢喜。他轻轻念着苏晚,这个名字是他此时兴奋与思念的所在,也是压住焦躁和不安的良药,他是真的想她!
“主子,为何那大长老说三日后让我们见她,而圣女却允许我们提前入岛?这里会有什么陷阱?”冯远压不住心中疑惑问道。毕竟这次进南蜀岛的就他们五个人,万事皆小心才是。
听见冯远问,司徒凌岳沉默,想起那白衣男子,不自觉的胸口郁结,隐隐不安,沉声说“去了便会知道,夏裨契和司徒凌霄的人怎么样?”
冯远回道“一切都按着计划通知了。”
司徒凌岳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深沉,淡淡说道“她不让我带人,不代表别人不跟着………”他并不想与南蜀撕破脸,但他不得不防他们杀人夺货,没办法之下,他也只能用最下策来钳制他们!不过,他认为南蜀人不傻,权衡利弊,他应该可以带她安全离开。
随着登陆上岸,司徒凌岳就如同要见女儿的父亲一样,真是又激动又担忧……一旁冯远心中的澎湃比起他,也是一点不少。
在陌生的环境中,司徒凌岳终于见到苏晚,浅淡烟雨下,她与一人对着而立,单薄纤细的身影依旧……笔直清冷,只是白发换青丝!
然而当接近时,他只觉心中所有的激烈随着感官一下子变得咣咣摇坠,司徒凌岳茫然望着对视的那两人,似乎看不明白…………好久他都没回过神,可是当清醒的那一刻,手指变得冰凉,他握紧手,掌心被刺得生痛,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贯穿了,带着血淋淋的阵痛!
“我说过,我要保护你,在无量室中我暗自发过重誓不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我却没有做到,昨日,看见你那样,我如被野兽撕裂,我恨我为何没来得及跳下去……”一身白衣男子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化不开的沉痛,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女子侧影,女子缓缓抬首,回视着他,在久久的对视中,两人的眼渐渐有些红,终于女子一撇脸,不再看他。
往事如在眼前,情感翻腾间,白子彤对着那抹纤影艰涩的说“兰儿,这次封锁你记忆不是我本意伤害,我只是不想让你记起以前的情感纠葛,不想让你知道,你是我们的利用品,是我自私,我知道你怪我,甚至恨我,此时的解释显得太过苍白……”
“伤害不是本意,伤害不是本意………”轻轻跟着念了两句,女子垂眸,开始笑,低低沉沉,冷冷淡淡,凄凄凉凉,一边喘息一边笑。
“兰儿!”白子彤脸色惨白,他大叫想打断女子那令他难受的笑。
“我叫苏晚!”淡定清冷,片刻前的脆弱荡然无存。
白子彤心里有些窒息,漆黑的眼睛狠狠闭住,又睁开!“兰儿,你不要这样。”
长长的睫毛撩起,乌黑幽深的瞳仁静静看着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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