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打不相识,果真如此,这对欢喜冤家一直互不对眼,可经历的事情多了,多年后,竟成了生死朋友,当然这是后话。
最后,燕朝阳留宿在了张顺那,张顺为何能忍住怒气留下他呢,当然是碍于身份地位。虽然他不是很相信燕朝阳所说的他是燕九州的儿子,可他身上的珍世玉佩和前几日山下不时来搜找的官兵却是骗不了人的,最后凭着多年的机灵觉得燕朝阳没骗他,看来他以后真得改姓了,燕相的儿子啊,给他三个胆他也不敢弄死那傻子啊!只好私下暗骂倒霉。
这日晚饭,张顺气不顺的将饭碗重重顿在饭桌上,双眼难掩鄙夷的斜看着那个白吃饱,冷哼一声“吃饭!”别怪他如此放肆,他实在是很难将燕朝阳当成贵族子弟,那破烂衣服一直不脱还不算,让他洗脸他也不愿意,说是怕被认出他那张风月无边的俊容!呸,还俊容呢,狗,屎还差不多!张顺心里恨恨的骂。
燕朝阳倒是很不在意张顺态度如何,见张顺自听说他的身世后就再也不和他打架,还收留他住下,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所以端起碗便兴冲冲的吃起来,边吃嘴还不闲着,一脸神秘兮兮的对着张顺说“我和你说啊,你们王妃可坏了,她骗我说她是千年鬼怪,吓的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睡觉,总觉得头皮发麻,屋内有鬼,那段时间我被爹爹骂惨了。”说完是带上一脸气愤。
骂惨?骂死才好呢,省的出来丢人现眼!张顺看着燕朝阳那傻乎乎的样,心里不禁疑惑着,精明的燕相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蛋来?
等等,他说什么来着,哦,说王妃坏。胆还真肥!“你敢说我们王妃,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物?”
燕朝阳放下筷子,浓眉皱起,大声回道“就是个女人呗,她故意戏弄我,当然敢说她!”
张顺成心要吓燕朝阳,也想赶走他,便俯身上前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燕朝阳一听,立时兴奋了,哈!秘密,什么秘密?他最爱听秘密了。他冲着张顺拍着胸脯保证“我跟你说,我别的好处没有,我嘴最严实,你放心,说,快说。”
张顺扯开了贴在他胸口处的一张黑了吧唧的臭脸,厌恶的撇了撇嘴,真是老虎生了一只猪,太不合常理了。摇头叹息一声,怎的他就没一个好老子呢。
燕朝阳看张顺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心里这个急啊,他推了推张顺的胳膊“你倒是说啊你,成心憋我呢?”
说起来,燕朝阳还真不是记仇的人,刚与张顺打完架,便跟没事人一样,吃了顿饭就全忘了。
“我和你说,我们王府的胡姬现在疯了………满脸都花了,根本不像个人,当真比鬼还可怕,只稍一眼,七魂出九窍!”张顺阴声阴气,加油添醋的将苏晚弄残胡姬的事说了一番,见燕朝阳一双浓眉皱的紧紧的,大眼中有着不可思议和惊恐,不由笑了,“你说鬼厉害还是她厉害?”
隔了良久,只见燕朝阳拿手用力一拍,啪的一声脆响,木筷被他扣在了桌上,而他异常气愤的大声说道“狠毒,凶残,有辱斯文,没人性啊,简直是没人性!”心想着,敬事房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女人怎的不抓起来,还留在人间害人!
见此,张顺一惊,心想这个蠢货怎么回事,惊疑不定瞪着他 “喂,你这是干什么?”
燕朝阳重重的出口气,平复心内的起伏,一脸正义的问着张顺“三皇子怎么不将她送到敬事房受教!”
送你个头!这傻子,这个彪子不会坏他事吧。
“你可答应我了这事不对别人说的,至少别说是我对你说的!”张顺心中有些不安,大声警告着一脸异常严肃的燕朝阳。
燕朝阳看了眼张顺,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缓声说道“你放心,张顺,你这个事告诉我就跟没告诉人一样。”
缺心眼,傻瓜,二百五,神经病,蠢货……………
张顺满脸黑线的看着眼前的燕朝阳,心里将他所知道的骂人话都骂了个遍。他想着以后得躲着他点,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省的被他气的吐血。
离魂关,几百年来,那里作为防御抗西奴异族的重要屏障,已不知经历了多少重大的战役,下面的黄土中埋藏了多少气壮山河的热血之士?三十三年前北丘在大败西奴后,便在关外沿线加固了三塞,福塞,禄塞,寿塞,如铁三角般护住了离魂关这个门户上的咽喉,如果西奴想进攻北丘,单打开三塞就十分不易。塞内住的都是出关往来贸易的北丘人,别看是边塞,条件不甚好,但在太平的日子里,这里住的人靠着与异族买卖交换大多富的流油,彼时的离魂关便可称为富贵关。离魂关旁有两山东西对峙,其形似两把即将出鞘的锋利宝剑,关上刻有鲜红的离魂大字,据说那是用西奴人的血一点一点染上去的,那代表北丘的威严、震慑和警告,在葱绿的夏季只显森寒,关口高踞于离魂山上,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浑气势。
当初西奴几次小的周边骚扰后,终于有了大动静,如猛虎饿狼般生生将离魂关口撕开了道血肉翻飞的大口子,接连血洗福塞,禄塞和寿塞,西奴霸储夏裨契发誓要对北丘发动最强大的侵占,北丘庙堂终于坐不住了,从商丘和旭阳调取二十万精锐大军进行镇压,宝成四十五年七月初一,以司徒凌霄为首的北丘将士正式与西奴狼人进行对决,金戈铁马,兵戎交锋。第一场,北丘二万对决西奴五千,死伤惨重,回信商丘,朝野震惊,自此军情如雪片般自远方快速飘来。
宝成四十五年七月初四,北丘纠集了七万大军,开始猛攻,兵分三路进攻西奴,一路精锐由掌帅清河率领烧其粮草;一路精锐由升官为正都尉的焚恬率领攻其战马,另一路稍弱势的则由大司马唐骏率领直接阻挠钳制夏裨契,西奴全力抵抗,双方均受重创,战死者多达五万人之多。北丘因消弱对方粮草和战马获得胜利。
宝成四十五年七月初六,北丘再次夜袭西奴,进了福塞之后发现塞内全空,掌帅清河认为西奴因为上次受挫,撤离到禄塞修养整顿,不顾唐骏的忧虑,再次前进,却不想中了地阱,被西奴内外包抄,对战两个时辰,北丘被绞杀三千,生俘一千三百人,夏裨契一声令下,将活着的人全部放进了翻腾的油锅中,直接给烹了!清河颜面扫地,北丘士兵惊魂动魄,心生恐惧,士气大降,同时旭阳军与商丘军内部有了可见的裂隙。
宝成四十五年七月初八,双方对战,难分胜负,小休。
宝成四十五年七月初十,夏裨契三万人马到关外明目张胆的挑衅,北丘以将军赵昀为令,帅五万精兵迎战夏裨契,厮杀整整一下午,赵昀被夏裨契生擒,夜晚离魂关上灯火通明,一众把守眼睁睁的看着关下三十多只猎犬在争夺啃噬着一具被死绑的活人,场面凄厉至极,让人心惊胆寒,赵昀惨死!这一战西奴死伤两千多,北丘折大将,备受重挫!
宝成四十五年七月十二,司徒凌霄亲来挑衅,夏裨契亲自前来应战,司徒凌霄节节败退,夏裨契一路猛追,至东西山夹道口处,遭到北区伏兵用巨石攻砸,夏裨契自知上当,快速遣兵回营,却遭到大司马唐骏埋伏出击,西奴重败,北丘俘获西奴狼人两千,全部拉至离魂关上悉数绞死!离魂关三字更加鲜艳,夺目!
宝成四十五年七月十三,大司马唐骏乘胜直上,发重兵突袭西奴,烧其数十处营帐,死伤妇女幼童不计其数,削其根基。更值得一提的是射死西奴猛将匪顿!同时,唐骏遭到夏裨契一刀,险险丧命。
短短时间双方战役七场,相持之下,均受重创,司徒凌霄是真怒了,攻势是一波紧接一波,尤其最近两次,都占据了绝大优势,他似乎找到了感觉,接连的扳回局面大大刺激了北丘将士的应战热情,司徒凌霄赏罚分明,犒劳丰厚,这让北丘士兵大感欣慰,尤其年轻人怀抱着建功立业、驱逐狼人的信念,充满了无所畏惧,愿意为民族与个人的荣誉而粉身碎骨,浴血疆场。这是北丘与西奴交战以来,其最具士气的时刻。
禅房中,古佛青灯,伴着袅漫的青烟,缓缓的木鱼有节奏的被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古朴而和谐,淡淡的香火味,让人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女子闭目而坐,白发青衣,宁静,淡薄,仿佛是雕像,没有丝毫情绪,可谁又能知道此时的她脑中却是千军万马呼啸奔腾厮杀,刀光剑影中带起一串串残血和尸首………
梆……梆……当最后两声木鱼敲完,女子凤眼豁然睁开,她微微抬首,无波无澜的看着三尺高处的一尊神灵……何为正何为邪?心心难可寻,宽时通法界,窄也不容针,我本求心不求佛,了知两世空无物,若欲求佛但求心,这心是佛,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性不从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时!嘴角微牵,仿似超脱。
“王妃可参悟到了什么?”玉庭寺住持师太含笑相问。
苏晚缓缓立起,她扭过身去,缓声回道“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真因为明,她才知道该怎么去做。心生便是罪生时,那便用罪抵罪吧。
主持师太微微一愣,凝神看着眼前的苏晚,那淡漠冷寂的样子下到底是一颗怎样的心呢?打坐念经数十年,她自觉灵台早已空明,自认看人看事也越发的超然,此女来此近二十日,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无怪,真让人看不清,窥不透,但凡接近她时,不自禁会生出一丝仰望之情,实在怪哉。
“善哉,善哉,王妃慧根异常,实乃贫尼生平少见,愿王妃早日健康,造福一方。”
苏晚淡淡告退,转身离去,嗤然冷笑,造福一方?当真是天大的讽刺,柳眉微挑,嘴角真真带出片片寒锋。
回到室内,苏晚快步走到桌前,但见她拿起嚎笔,一笔一划,细细勾勒,冷面如霜,凤眼含煞!挥手间可见城郡,落笔间便是山陵……十天前司徒凌岳给了她一副离魂关周边地图,她早已熟记于心,不,应该说早在很久以前,读地形杂志的时候便特别注意了那个敏感的地理位置。现在她不是夸张的说,离魂关周围的一个不起眼的老土丘坟冢她都能置于笔端。她虽然没经历那种大规模的征杀,但世间之事都不过大同小异,与她对持伙伴,击杀武装分子,端对手老巢一样,总归都是战斗,一屋扫净便完全可以扫遍一方!如今战局僵持间,北丘死伤不少,但却没伤根本,而司徒凌霄已经找到了自信和应战感觉,北丘正一点一点待起,她怎么甘心让他如此好过?从确定他征战出发那一刻起,她的心便已有了定论,所以,她才会去找骆箫,所以她才会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研究战略……十天之内,她要让司徒凌霄丢盔弃甲,损失惨重!如若做不到,她也算白活一回!啪,一声脆响,但见那狼嚎竹笔自那只纤细的指间生生折断,平平整整,仿似刀切,干净利落。
夜色很美。月似盘,星如珠,空气中夹着佛寺中所特有的淡淡的,却沁人心肺的馨香。夜,给这古寺笼上了一层清新的神秘。使它生出无限的韵味。雾,像一袭绝柔绝薄的轻纱,恬然地披在万物之上。
不知哪日起的,司徒凌岳身上没了那股厌人的糜香,她紧能凭着点点酒味来辨别他的到来,到后来便是一种感觉,很奇怪的是即便没听到他攀飞的声音,她却没有一次猜错过他的莅临,今日也是一样,明月高照,繁星满天,他来了。
司徒凌岳小心翼翼的趴在房顶上,他自认一点动静也没有,连树上闭眼的鸟都没发现,屏息眯睛,他将脸轻轻的凑到上次走时故意留的一丝瓦缝处,偷偷望去,狭长的眼睛顿时大睁……邪了!
但见一身青衣的苏晚用手拄着头,悠哉地躺在明黄的佛垫上,正一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那嘲弄的样子分明在哼笑说,你那样还真是不普通的蠢!他十分肯定是那意思没错,前两天她就曾经这么讥笑过他。
心里真是又气又好笑,这死女人!
苏晚看着司徒凌岳眉毛高挑后便轻车熟路的落到了地面,走上一步正一脸谨慎的盯着她的脸看,好像窥测她在想什么一样,她不禁嘴角轻轻一瞥,臭男人!
“你在骂我?”司徒凌岳嘴角轻抿,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警告。
苏晚和他打了十多天交道了,期间他们交手过,骂过,讽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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