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将这些人安葬好后,那花脸儿还叫那些小妖折伐了一些树木,立了墓碑这才对一旁念经超度的青峰拜道:“天尊,您吩咐的事办妥了。”
“嗯。”青峰伸手便要开须弥环收他们回去,那花脸儿却阻道:“小人见天颜不悦,可是有甚烦恼,好叫小人为天尊分担一番?”
青峰摇头道:“方才杀了几个人,但似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上逃了去,我都未能拦住,你们能做什么?”
“我辈寻这等人身上掉的东西最容易了。”花脸儿笑道:“却不知是哪几具尸身上掉下东西?”
“我方才不是说埋凡人么,自是那羽士尸身。”青峰双目一扫,却发现那些小妖把所有的尸体都埋了,不由恼道:“听不懂话不是?怎么把那些黑衣人也埋了?我都未曾验过尸身。”
花脸儿委屈道:“天尊冤枉,明明一个羽士都没有。”
“什么!”青峰顿觉大惊,忙喝道:“快把黑衣的给我挖出来。”
挖人出土可比挖坑埋人容易多了,青峰面有愠sè,一声令下,这些小妖自是惊恐万分,忙在几个坟包上猛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挖出了七八具黑衣死尸,青峰上前以天目通明的法门细细翻看,果然全是凡人,而且这些凡人死了老久了,绝不是方才他剑下死的,那些剑气贯通的伤口并非真个杀人的伤口。
花脸儿脑筋灵活,见得青峰面sè变化,此时也猜出几分,便凑上前道:“天尊,这些人法力不及您,身上的东西却能在您眼皮底下逃走,定是仗了什么特别的手段,约莫是不能长久,小的们斗法不成,但要说找这等死人身上的东西倒是有些本事的。”
“嗯,去找!”青峰一点头,那花脸儿喜上眉梢,对着那些小妖叽里咕噜一阵兽语,那些小妖便各自显了原型,四下散去,花脸儿本尊也冲着一方跑去。
青峰取了几具尸身来再细细查验了一番,果是发现其中有些古怪,这些尸身盆骨上都有些细小的篆文,颈后有几缕细不可见银丝从皮肉投入骨骼插进脊髓里,而这些尸身的天灵也都有些小孔。
自入道起,青峰所见邪魔外道中以妖魔为多见,这等在尸身上下苦功的他也不曾见过,他忙取了四尊方尖碑唤出四鬼道:“与我参详参详,是什么路数?”
那四鬼围着尸身一转,登时笑了起来,魍费心道:“少爷,您那些邪魔外道的宝贝比这玩意儿高段不知多少,怎么就要研究这玩意儿。”
“莫贫嘴。”青峰瞪了他一眼道:“我杀了这几个人,却不知掉了什么东西出来,还让他们逃了去。”
“那掉出来的是yīn神。”魉难合解释道:“这些是鬼修的人傀儡,那些鬼修若不能将yīn神转炼为阳神,白rì里都不能行动,便是转成阳神,也会被yīn差凭着魂引寻见,故用这人傀儡上身,装作活人的样子,这才不会被yīn差勾了去,只是这样便有了不少限制,许多手段施展不开。”
“这么说来,我方才斩杀的只是傀儡,那些鬼修安然无恙。”青峰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厉害,实际上斗起法来却十分不堪。
“也是些苟延残喘的人物,生前起码都不差,只是入了鬼道多要打些折扣。”魅商量自嘲道:“其实我们算来也是一路的。”
魍费心不理那魅商量嘲笑,又解释道:“鬼修的飞魂遁法速度奇快,盖因不似羽士要夹带肉身,只是这飞魂遁虽快,也受罡风限制,若太快了,反要折损神魂,你若寻见了倒是可以用那半卷地幽冥神策收服,这些鬼修修为高得抵过数千乃至上万个怨魂,祭炼法器十分便利。”
地幽冥神策凭借着帝墓怨魂算是凑齐了半卷,只是对青峰来说这法宝用处太少,地幽冥神策又唤作地狱经,内分十大地狱,前九大狱下又有十八小狱,最后一大狱便是无间炼狱。此物仿了地府炼化业力的神奇之处,只是那地府炼业乃是将鬼魂与业力分离,而后业力化业火,鬼魂入轮回,而这地狱经却是把业力作根本,催动这法宝以一百六十三枚地狱简布下“神魔灭却无间轮回炼狱大阵”,任是修为再高,被困此阵便会被收入无间炼狱,永世不能超生。
不过眼下只得半卷,便无这般厉害的用场,只是收收孤魂野鬼什么的倒是不难,自炼成六七简后,青峰便不再要那些弟子炼千魂罐了,而是叫他们直接带了这简子下去,犀利之处,他也知晓的十分清楚,他自付若是自家亲自带半套下去,恐怕那龟缩帝墓的鬼帝也要给自家拿下。
青峰略问了一些鬼修之事,那些妖兽便有不少转了回来,待到花脸儿回来后,便一脸喜sè上前道:“天尊,有消息了,左近有一山村,方才有不少新鲜血气,应是死了不少人,想是有些关系,只是小的们怕打草惊蛇,不敢上前探个详细。”
那山村方才青峰驾剑寻这些鬼修时也见到过,平凡无比,但生出这等变故,不用猜也知道出了什么事,青峰收了众妖,便起了剑光往那处去了。
这一剑自是用了全速,片刻工夫他这道剑光便落入了村中,这村庄眼下一片血sè,浓浓的怨气漂浮而上,只要是羽士,哪怕刚炼气,也能看出这怨气之浓。
青峰神念一散,只见得村中到处都是怨气血迹,却不见那些鬼修踪影,他御空而行绕村三圈,只见血迹却不见死尸,也不见那些鬼祟的鬼修,也不知为何做了这么大场面。
“看着……像是陷阱。”青峰心中念头一闪,当下扔了半卷地幽冥神策出来,八十一枚简子化作八十一道阵要,将村子团团围住,他虽放不出那神魔灭却无间轮回炼狱大阵,但这地幽冥神策变化无数,阵法亦非只有一套,眼下这半卷落下,放出的乃是八十一难苦劫地狱大阵,威力虽差了无数,但对付鬼修也是足够。
这大阵一落,登时yīn风呼号,把个原本血sè的山村印得更是诡异。
“那妖道作甚!”就在青峰运转大阵后,忽有一声怪叫喝道:“速速撤了大阵,若损坏这些死人怨魂,你可赔不起。”
青峰一瞥眼,见得阵外居然有一黑一白二人穿着一sè长袍,手持黑白木棍,颇是诡异,只是他瞥见那两人rì光下无影,料是鬼修无疑,也不多想,便将紫宸天剑往下丢了去。
………【第三百零二章 叫唤油锅烹鬼魂 等活铁砂贮阴身】………
青峰眼下正布阵,不便亲自主持紫宸,由得它自家便宜行事,然而紫宸这一落,只是划地一扫,在二人面前一剑气划了一道沟出来,便自返回。
青峰见它竟不上前灭杀那二人,不由恼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手里的难道是泥犁?”'。。'
“小人观之,那二人乃是yīn差,主人可真有心要杀?”紫宸化作人形,对青峰一礼道:“虽有洞天福地庇护,不染地府,但若真下凶手,怕rì后主人行事也多有不便。”
青峰听得他说这一对乃是yīn差,吃了一惊,忙投了念头下去一探,果是一对黑白无常,顿时眉头紧锁起来,他收了紫宸,不疾不徐落下身子,对那二神一礼道:“贫道于此追杀几个鬼修,不知二位差神驾到,一时差错,望请勿怪。”
“哼,还不快快撤了大阵。”那黑无常抖着手里的哭丧棒道:“别的事我不计较了,这一村冤死我等正要勾去地府,莫碍了我等公事。”
“可是有鬼修在里面……”青峰正yù解释,那白无常打断道:“哪有什么鬼修,你这人屠杀凡人炼什么邪魔外道的法器我们可管不着,自有天收着,快快把魂魄放出来,难道你是祭炼什么鬼道的法器?我可jǐng告你,修什么邪魔外道也不要走鬼道,炼什么邪魔凶兵也不要炼鬼器,否则地府可不会放过你。”
听这yīn差话语,青峰稍稍有些讶异,倒不是被冤枉作杀人凶手的缘故,而是因为他还道神祇多会因香火之情怜惜凡人,却不想地府的yīn差竟与他所认知的那些地祇想法天差地别,他虽多年前接触过yīn司神祇,但那时接触不深也不知yīn差居然是这般的。
不过他也乐得收了这大阵,既然有yīn差来擦屁股,他也可免露了这八十一枚简子的老底,这可是正宗鬼道法宝,若叫这两位看出门道来,rì后想是不得安生了,好在看样子对方也不需要他解释这事。
青峰伸手一捞,便把八十一枚简子扯了回来,那两yīn差也不搭理他便悠悠进了村,青峰则开了星辰盘监察起这村庄来,以防那些鬼修安度陈仓,顺便看看这两位的“公事”。
那黑白无常走进村落,一路也不见动什么手段,待到村子zhōng yāng一片空地时,那黑无常取了一枚摇铃出来,对着天空一摇,天sè顿时暗了下去,青峰抬头一看,一片不知哪里来的乌云遮去了rì光,显是被互换过来了。
那摇铃一响便不再停,只听得满村当啷当啷的响声,无数的鲜血上浮现出了人影来,一脸痴呆地往那黑白无常所在之处聚拢了去。
那白无常见得黑无常摇铃,也不曾闲下,掏了一条极细的琐链来,往地上甩了三甩,一分三,三分九,再分出二十七条来,再两甩,已是密密麻麻一大串,根本看不出究竟有多少来。
黑无常摇铃唤起这一村冤魂,那白无常一抖手中锁链,那些锁链便若游龙般飞了出去,一套上一个魂魄,便将那冤魂捆扎起来,而后绵延不绝的链子便将那冤魂捆成茧子一般,待得一个茧子包成,那白无常伸指在那茧子连着的锁链上一弹,那茧子便猛然收作一个圆球模样收回他手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满村冤魂都被他收了起来,此时他手上挂满了一串串漆黑葡萄,说不出的诡异。
然而下一步却出乎青峰意料,那黑白无常居然就这样往村子另一头走了出去,好似根本没打算和他这当事人解释什么一般,他一剑追上道:“两位怎么就走了,我不是说还有鬼修在此么?”
“应是已经不在了,我等魂引未又发现。”白无常转身对青峰冷笑两声道:“你这人好不识趣,我们都不计较了,你还赖定我们了?”
“这话如何说的?”青峰皱眉道。
“你修为不低,我等不是对手,只当眼不见为净,莫非这位道兄还要要挟我二人作假证。”黑无常一摇哭丧棒道:“我等已是大开方便之门,你怎就若榆木脑袋一般?”
青峰哭笑不得道:“确实有鬼修,那几个鬼修被我斩了人傀儡,遁逃至此杀了这一村人恢复元气,我方才布阵便是为了好关门打狗。”
黑白无常两相一望,各自奇怪了起来,那白无常摇头道:“道兄这话有些奇怪,我等是寻见了鬼修,正急着去抓,只是那些鬼修不在这村里,而且这村中人死法虽惨烈,但通常鬼修绝不敢如此杀人,盖因若不布下封绝之阵,遮蔽我等魂引威力,一旦有人死于非命,定会被我等寻见,我供职以来,从未听闻有这么大胆子的鬼修。”
那黑无常亦点头道:“鬼修狡诈无比,说不定道兄还是被他们利用来阻我等脚步的,此事既有地府接下,你这阳世的活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好心碰了一鼻子灰,青峰顿觉自讨没趣,一拱手,便架了剑光自走了。不过这事太过蹊跷,他也曾想过这两位yīn差是否出现得太巧合了,出了事就立马出现,但是他方才暗中以天目通明细看,却发现二人乃是正牌神祇,否则他也不会这般轻易相信。
略行了一些路,青峰心中却越感奇怪,飞了一阵后他便按下遁光取了六壬神罗盘来卜问了一把,罗盘一转,吉位却是他身后,他回头一看,那不是那黑白无常走得方向么?
既然卜算如此,他心中那好奇心便失了桎梏,调转遁光便翛然追去。
却说那两黑白无常不假遁光也不使法宝,就那般飘忽前行,时不时还回转头去看看身后人影,待得走出老远,过了一个时辰后那黑无常才出口道:“今次可真个差点要坏了事。”
“哼,可惜还是让那人逃了。”白无常面目冷淡道:“倒是那道人到底什么来头须得查查,莫不是和他有些关系,那混蛋倒好,居然勾结了这么厉害的人物,眼下还得先回去再说。”
“嗯,好在那几个叛徒都已经化作灰泥了,也不需……”那黑无常讲到一半,便觉有几分不对,周天一下暗了起来,待到那白无常也注意到时,已然yīn风阵阵,说不出得诡异。
“两位布得好手段。”半空里冷不丁地落下一人来,正是青峰,那黑白无常见了,心知自家谋算已破,各祭了铃铛锁链出来。那铃铛一摇便有无数死气翻涌而出,而那锁链一震便分化无数,若长枪剑戟般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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