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一说完便自顾自走了,毛阿牛本就跑得一身汗,身上的单衣都粘在了身上,但听还需跑几里地,索xìng解了单衣,在脖子上打了松结,便随之狂奔而去。
待到青峰进了杨纤音所在灵地,毛阿牛已似从水中捞起来一般,脖子上的衣衫也被浸个湿透,青峰对他可没留情,这一路都是吊着他走,只有到了杨纤音感知范围内,他怕败露才收敛的法术,毛阿牛这才追得上来。
那毛阿牛一见杨纤音,面露喜sè,不过旋即即便累倒在地,呼呼睡去,差点没吓了杨纤音一跳,但见他呼吸平稳,只是累着了,杨纤音便瞪了青峰一眼道:“你怎么把人给弄成这样了?”
“姐姐,从城里走来,若不快些,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我不过运了法门走路,谁想他这么不给力。”青峰委屈道:“想是白rì里做工累了,晚上又没睡好,半夜醒来又跑路,身子骨一时吃不消罢了。”
“罢罢,不问你这个,就你嘴巴厉害。”杨纤音略有几分不满,但青峰毕竟是把人给带来了,她自不能多说什么,她只猜大约是毛阿牛这孩子,哪里得罪了青峰,故被这小子骗得一路狂奔,不过她也暗叹青峰才学吐纳,便能运用打通的经络运行法力,增强筋肌的本事,无论体质还是悟xìng皆是上等的修道种子,再看毛阿牛,虽然资质较青峰稀罕,但其骨根特异,若寻不得另一半的水火既济,这生成就未必能有寻常羽士高,且这毛阿牛本xìng在她看来淳厚质朴,少了点灵xìng,比起另一个却是差太远了。
不过依仗自家法力以大欺小,杨纤音却自觉不能不闻不问,生怕这孩子心xìng未定,便成了个惹祸的妖孽,也寻思着要罚他一罚,便取了一柄短刀道:“这是拿你那铁疙瘩所炼,去卖个一百两来,记住,要黄金不要白银。”
青峰收过短刀,听得杨纤音居然要卖一百两黄金,便知这女人在刁难自家,口上便嚷嚷道:“纤纤姐不入世俗也不知柴米价,这匕首虽好,去尽糟粕杂质,但要卖一百金,这卖相怕是不行。”
世有千金宝刀不假,但这些俗物多半也有个名号由来,名匠出身,历代主人是个什么人物,经过百年积累,才有这般身家,而眼下这短刀两巴掌长,纯铁柄,虽然寒光凛冽锋利无比,但也只能算是凶器,算不得宝刀,自也不值这个价。
杨纤音当下赏了他一个木栗道:“这凄雪好歹也是我这么个元婴羽士所炼,天下难寻,怎卖不得这价,待rì头出了便给我进城去卖了,再与这孩子买几件清爽的衣衫来,若是少了一两……我便要打你屁板十下。”
青峰忙捂着屁股道:“使不得使不得,若是卖不出去岂不是要打一千下,我这屁股可改作千叶莲台了。”
杨纤音闻言哧哧一笑,不过她自觉是教训后生,也不好叫人瞧低了,当下便收敛了神sè,入定起来。
青峰自是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过心中却早有定计,他这般折腾毛阿牛也是见猎心喜,他本就是个做了师傅的人,看到好苗子自有捉弄一番一探心xìng的想法,一时间却是忘了自家现在是个入门小弟。
待到rì升月落,青峰便离了此地,径直入了城寻了一处货商直接买了一架马车,雇佣了一伙计,他须弥环里金银也不少,区区几千两自是拿得出,又依着着杨纤音所言,买了几件少年人的成衣,略作逡巡后,才驾车回了杨纤音所在处。
杨纤音见青峰竟带着马车直接回来,又奉上了一百量黄金,心中又惊又喜道:“你如何能卖得这许多金子?”
青峰喜笑道:“我本算计将那剑当进当铺,不过正巧一断了剑的侠客要置当一枚家传玉佩,我便与他换了物件;后来我想将此物转卖至古玩店,却碰见一道人说此物神奇,愿出一百十金相易,我想这便足够了,用了十金置办了车辆马夫,又替阿牛买了几件衣裳,这下便不需打我屁板了吧?”
“你莫是诳我?”听得这番奇遇,杨纤音自是有几分不信,但又想落入凡间的宝物不少,许多散人无甚家底,却有金银,便在凡间沙里淘金似得寻宝贝,青峰所得的玉佩未必不是什么宝物被一路过散人看出来了,说不定还是件大宝贝呢。
“岂敢岂敢。”青峰头摇得似拨浪鼓般道:“那道人大约是同道中人,我本还想问个明白,他却一下不见了。”其实那刀自是落在青峰库里了,虽是凡铁,但青峰却觉得卖掉太浪费时间,还不如早些上路为好。
杨纤音松一口气,想青峰必是不会随意说造话,又道:“你叫阿牛起来,我们眼下便上路。”她走至车前,见那马夫瑟瑟发抖,便取了一锭二两的金子与他道:“我不需你驾车相随,你领了遣散费便自回吧。”
那马夫闻言大喜,青峰呼喝他来这片荒地时他便觉不好,但见另两人后,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还当自家被什么响马团伙给看上了,但见那女的竟直接给金子作遣散费,便接了金子,下车三鞠躬便飞也似的走了,倒是让一旁的青峰惊奇不已,问道:“失了马夫怎么驾车?”
“姐姐我也是元婴羽士,如何驾不得车?”杨纤音略念几句咒法,便有两道光芒打入拉车的两匹马中。
分念代魂!青峰差点没把这词儿给喊出来,险些露了破绽,这法门乃是将神念分开,化作一道单独的念头附入活物,直接以念头驾驭生物的法门,天地间除了人有三魂七魄齐全,其他凡俗生物皆不得全,故分出神念替代那些不足的魂魄便是一种极其便利的的法门,但这法门也颇难修行,毕竟神念与羽士息息相关,这一道神念要dú lì分出,便需要有强大的神魂可以用来分割神念。
眼下青峰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拖起了毛阿牛,这小子在地上正睡得舒坦,但觉面上一冰,便立马醒了过来,却是青峰弹了些水在他脸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纸人走马 神经错乱】………
毛阿牛醒来却是一脸迷糊,睡眼稀松道:“我怎么在这儿呢?”
“你忘了昨晚的事儿了么?”青峰将随手折来的枝条弹了几下,又撒了些晨露在他脸上,这一冷激得毛阿牛一下便反应过来,旋即惊叫道:“啊,仙人,还有神仙姐姐。”
听得这一声呼,杨纤音心里倒是有几分受用,只是淡淡一笑,却不应他,只是道:“我们还得赶路,快上车吧。”
毛阿牛此时已清醒过来,想起昨rì青峰所言,知道他二人乃是以这神仙姐姐为主心骨,又惊又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跪拜道:“小的阿牛见过姐姐。”
“呆子,叫你上车呢!”青峰见他这龟孙样,不由得出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
毛阿牛昨夜被青峰一番戏弄,自是有些怨言,待到此时又被撒露水,又被踢屁股,心中却是十分愤愤不平,暗道:“阿牛我也是娘生爹养,若不是你会法术,怎受得你这势利眼,他rì定当奉还。”
待到三人上了车,杨纤音取了一张空白符纸出来,左手一抹,便化作人形,青峰看得清楚,自知她乃是以剑气裁剪,那毛阿牛自是看得目瞪口呆,杨纤音旋即往外一抛,这纸人迎风一晃,便化作那先前逃走的车夫模样,落在前头,好似个赶车的活人。
“神仙姐姐,这是什么戏法?”毛阿牛惊叹道。
“这是假形之法,这车总不能没个车夫就在外走动。”杨纤音,说完便开始将一些入门的东西与毛阿牛细细说了一些,一旁的青峰心里虽是连打哈欠,但却也得装出几分好奇的模样。
这假形法乃是七十二法之一,他自也会,只是这把戏骗骗凡人容易,但骗一个能用神念窥探他人经络的羽士便是异想天开,他入道已久,这般法术自是已派不上用场了。
那毛阿牛听得却是津津有味,待到提到吐纳,杨纤音便又传授他一些吐纳的法门,毛阿牛虽是双灵根,但本就是个学什么都不成的怪骨,又是半残,外加他颇为愚钝,学了近一个月,才勉强打通一条任脉,这还是在杨纤音自渡他灵气之下。
而另一厢,青峰却显得颇有天赋,一个月功夫便能运转周天了,还“学会”了几门简单的五行法术,叫毛阿牛好生羡慕,他也是经历了许久才知道青峰不过与他一般是“新入门”的,那晚乃是杨纤音赐下灵符之故,只恨自家没有比青峰早认识杨纤音。
青峰眼下“是”三火仙骨,故除了“学会了”点火法这般的法术外,还有几个较厉害的火行法术,包括离火真宗本家入门的一门唤作《大锦菊火》的法门,这法门颇为有趣,乃是将一粒真火符篆所化的花骨朵打过去,敌人若不明就里地以法术相击,那花骨朵便会炸将开来,化作一朵赤炎锦菊,成千上万的菊瓣飞散开来,威力颇为不俗。
不过这法门虽是绚烂无比,但青峰看来只是拿来放烟火的料,这法门的真火符篆需事先凝练,御敌时才来得及打出去,否则便是以他本身法力,要凝练这么一个花骨朵也需一盏茶的功夫,临阵时哪个有这功夫去搞这么个东西来吓人?
这法门杨纤音讲得破详细,青峰也不好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苦练”三rì后,终于凝出了一个来,只是这东西散将开来哪里是什么锦菊,却是个杭白菊,引得杨纤音乐了好一阵。这自然是青峰假装之下的手段,他jīng通yīn火又修过天罡神火诀,对火行道法自是手到擒来,这《大锦菊火》本就算不得厉害,只是这般注重外表的法术颇有些古风。
毛阿牛视青峰做对手,自也想试这法门,可惜琢磨了许久,点出来的却是风吹即散的蒲公英,比起青峰那还能伤人的杭白菊,自是更不行。
杨纤音也意识到两人天资有别,便不再教什么高深法术,只叫二人打坐修炼,免得自家因为二人资质厚此薄彼,寒了哪一人的心。
不过这空闲对毛阿牛来说自是十分有用,青峰却是浪费时间,只能装装样子,但想来自家难得空闲至斯,便琢磨着寻些事来做。
他本打算开在这蝉衣遮掩下开须弥环来催育那破钟,但毛阿牛这人xìng子却是耐不住枯坐,每每过几个时辰便寻他搭几句话,这开须弥环之事他也需遮掩得好,若一个不小心被看穿可便坏了大事。
想到最后,也只有修行道法这事可行,他手里有天地二经经文和半卷逍遥天经真本以及另半卷逍遥天经的经文,都是无上法门,不过让他头疼的却是不知该学哪一部。
四部经书,除了河经尚无人证道外,其他三部都是学来无用,青峰本就兴趣缺缺,天地二经他还刮一眼,那洛经他却连看都没怎么看,须知这河经却只有他修至大罗境方能学,眼下看也看不懂,算来这四部除了学不来便是学来无用,甚是鸡肋。
不过青峰转念一想道:“法术也罢,飞剑也罢,我学这许多东西与修成大罗境有关的又有几件?还不如这四部经书来的有用,万般外道皆是舟楫,待到登上大罗彼岸这舟楫虽无用了,但眼下我却是乘舟的人,彼岸未及,怎去想舟楫好坏,要不要船桨,rì后这破舟是卖是弃这般的昏念,大罗境以天一门这般底蕴也只有接近之人,没有真个大罗真仙,我此时想这事真是杞人忧天,若有大罗捷径,便是邪魔外道的法门也该拿来学,拿来用,比方地经虽是魔门绝学,但既然老祖持此经得证大罗,我又怎算得做那莫无涯的后生,我还是天一门本家的门人才是。”
青峰理通了心结,便以蝉衣遮掩,暗取了那天地二经的抄本来,观摩起来。这天经内容玄奥,比起寻常经文可谓是天书一般,即便是最简单的yù界六天,青峰也看得不知所云,后面的经文青峰只是略作参悟,便觉头昏脑胀,不过他却知道这不别的缘故,乃是是自水平不济,当下便息了通看一遍的心思,反复揣摩起yù界六天的经文来。
yù界六天的经文在青峰看来完全是些狗屁不通的话,但这话却他读着意外通畅自然,毫不觉别扭,随着他以神念反复观摩,便觉有数道法力在体内游走,他心慌之下强行弹压,却觉法力根本不听自家指挥,登时便知大事不好。
这蝉衣虽是法宝,只消有法力催动,便不会破了法术,但青峰此刻的心却整个儿都吊上了嗓子眼,没有比在敌阵前手脚不听使唤更可怕的事了,不过好在杨纤音与毛阿牛都各自入定,他只得暗暗等待这错乱的法力平息下来。
不过事与愿违,这法力却从肉身经络里猛灌入气海,又反馈至天窍,这下青峰可真有些坐不住了,他修成仙经神络一直都未好好温养,这股法力在天窍之间乱窜,震得神络几近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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