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嘿嘿笑着说。
“想要换个人装成独角兽后裔的话,你还得看我们的艾伦小王子答不答应。所以算来算去,就算阿尔敏违逆了你,最后你还是不能将阿尔敏从艾伦身边带走,还得承认他作为独角兽后裔的身份。一旦有了那样的身份,再加上他和利威尔可不一样,还不算是调查兵团的人,也不算是你下属,所以你再也不能对他下达任何命令——要知道那群老家伙可不会看着你对英雄后裔指手画脚的。”
“你扣在那孩子脖子上的项圈已经被他挣脱了,你打算怎么办呢,埃尔文?”
一手撑在颊边的埃尔文正低头看着摊开在他身前的那几片古老的羊皮纸,似乎是在仔细地寻找着什么,理都没理正看他笑话看得起劲的韩吉。
而韩吉看着这样神色平静的他,突然觉得有些那里不对劲。
“……我说,埃尔文,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皱着眉说,“我总觉得……你好像是在故意培养那个孩子的感觉……”
埃尔文抬头,目光斜她一眼,唇角微微一扬,像是要笑,却又看不出来是在笑。
他最终没有回答,又低下头去。
说了一大堆却得不到回应,自觉没劲的韩吉举起双手枕在脑后,一脸无趣。
“不过,埃尔文,如果除了利威尔之外,阿尔敏和那个红头发的家伙真的不是你故意安排而是意料之外的话,那还真是……不止用巧合就能形容的了。”
她目光定定地盯着天花板说。
“说不定……‘古老的血脉呼唤着英雄的后裔’这种你用来愚弄大众的话,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在借助我们的口说出来……”她喃喃地说,“冥冥中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命运……是啊,这种东西太虚,太不真实……可是也没有证明说它真的不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艾伦在这种既定的命运之中又是作为怎样的存在?……”
“‘人类最后的希望’……啊啊,真是动听的称呼啊……两千年前,那个英雄不是也有着同样的称呼吗?”
她说,声音很轻,似在自言自语。
“这一次的命运,又会给‘人类的希望’同样的结局吗?”
原本语气沉重的声音,在下一秒随着一声哎呀的大喊声陡然变了调。
脑门挨了埃尔文卷起的纸筒重重一击的韩吉发出一声惨叫,赶紧捧住自己差点被敲掉的眼镜。
“你也说了,那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将希望寄托在那种东西上毫无用处。”
用纸筒一下一下敲着自己左手手心的调查兵团团长说。
“你以为你坐在这里感慨命运,命运就能把人类的胜利给你带来吗?”
“哈哈哈哈哈~~~偶尔也要让我表达一下我多愁善感的情绪嘛,团长阁下。”
“嗯,那么现在表达够了,该去工作了。”
“唉唉唉唉——最近好不容易才能轻松几天!为什么又有——”
“恭喜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得通宵达旦的工作。”
“……你打算开始了吗?埃尔文。”
“很明显的,阿克曼、雷伊斯、阿尔诺德佛尔三大旗帜已经聚集,万事俱备,天时人和都在我们这一边,他们那边勉强占个地利而已,再拖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
伸手将一张巨大的地图在桌面上摊开,埃尔文伸手直接点在地图的中心,那个描绘着王冠标志的所在地。
他站在桌面,双手撑开放在地图两侧,俯视着身前巨大的地图。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桌上地图一整片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让这些家伙残喘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他说,眉毛微微上挑,语调如轻描淡写一般。
“到重建人类国度的时候了。”
…………
历时初夏,在停战半年之后,人类内战的战火再度爆发。
…………
——致两千年之后的你——
【光辉的旗帜在空中飘扬,那是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人类的希望,不败的英雄。】
【他带来不灭的信念,汇聚起比什么都还要强大的力量。】
他所到之处,如光降临——
【那是最终的战场,冰冷的刀刃从黑暗中刺出。】
【永不倒下的旗帜在战场折断,英雄倒在大地之上,流淌在草地的鲜血染红了那仿若在盛开的一瞬骤然凋零的花的旗帜一身的血色……】
是怎样的黑暗,才能斩断人类的希望?
【英雄长眠于地下,手染鲜血的背叛者却夺走了他全部的荣光。】
千年之后,是否是命运再一次的轮回?
264|第 264 章
漆黑无光的地下通道,坚硬的石头堆砌而成的墙壁凹凸不平,石缝头透出水汽,青苔爬满了墙壁。
空气中飘着腐朽的气息,长长的走廊两侧放眼看去尽是密密麻麻的洞口,密集得让人看一眼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大多数洞里都有人蜷缩在里面,多的有五六个,少的只有一个,带着铁锈的坚固铁杆将他们牢牢地关在地洞中。
粪便以及老鼠尸体腐烂的臭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洞中蔓延着,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挂着的满是污迹的提灯是这里唯一微弱的光源。破烂的稻草铺在泥土堆成的土炕上,那就是洞穴中的人们的床。每个地牢铁栏的右下角都有仅能伸出一只手臂的小洞,安装着一个瓢,监狱的士兵会每日定时将粗陋的食物以及水投入其中。
被关在地牢中的,有男人也有妇女,有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才一岁大的婴儿,他们蜷缩在地牢深处,形容枯槁,所有人一眼看去都是一个表情,双眼无神,黯淡无光,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吃睡两个单调的行为,如蝼蚁般存活着而已。
这些人并不是罪犯。
在一年前或是三四年前,他们都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镇民或是村民,在自己的家乡和自己的亲人过着乏味却和平温暖的生活。
然而,在那一场家破人亡的惨剧之后,抵抗的人被杀光,活着的人被抓到了这里,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像是被圈养的畜牧,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外面的传闻中,他们的家乡已被巨兽人毁灭,而他们则是全部被怪物吞食。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还活着,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袭击他们镇子和村子的不是人类的死敌,而是本该守护他们的人类最荣光的兵团。
他们曾经大喊大叫过,质问过,哭泣过,哀求过,最终也只能认命于死亡和恐惧之下。
泪水流干的时候,也只能剩下麻木。
哒哒哒,通向地面的阶梯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微弱的火光下,一队士兵面色焦灼地飞快地跑了下来。
他们的肩上有着白色的独角兽的徽章,独角里那一根金色的丝线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只是那原本雪白的独角兽被笼罩在地牢的阴影里,像是蒙上一层不详的阴晦。
原本如死尸般有气无力地蜷缩在地牢里的人们骚动了起来,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些向他们冲过来的士兵,牙齿抖动得上下打着架,全身都哆嗦得厉害。
他们知道从这里被带走的那些人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不少人曾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和好友在那个巨大的盆地里被注射了奇怪的药剂,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最重要的人在他们眼前痛苦地翻滚惨叫着撕扯自己的皮肤抠挖自己的血肉,有的人承受不住整个身体炸开,五脏六腑喷了一地,还有的人,更令人恐惧的,变成了人类的死敌——那个吃人的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可怖怪物。
而许多怪物,最终也逃不过崩裂死亡的悲惨结局。
从地牢中被带走的人,十死无生。
哪怕他们像是牲畜般被圈养在地下地牢里过着日夜恐惧生不如死的日子,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在看见那些熟悉的士兵的一瞬间惊恐得全身颤抖。
不要是我不要是我不要选我!
所有人都蜷缩在地牢最深处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如此想着。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一名抱着五六岁大孩子的妇女一边尖叫着一边被士兵抓住手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她整个人扑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孩,全身都在地上扭动着,试图挣脱士兵抓住自己的手。她大声尖叫,满脸都是汗水,横七竖八地在她灰扑扑的脸上划开肮脏的痕迹。她没有眼泪,因为眼泪早已流干。
微弱的火光照在被拖出地牢半个身子的她的脸上,惨白得毫无血色,恐惧让她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她怀中的女孩趴在她的身上,死死地抱住她的母亲,也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背过气去。
而这只是开始,哗啦哗啦,一扇扇的铁牢门被打开,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拖了出来,无论男女老少。
地牢里的人们惊恐的发现,这些脸色难看而且比以前数量多得多的士兵不是和以前一样,仅仅只是带走三四个人做实验。看他们的样子,竟是要将这里剩下的人全部带出去。
一声接一声惊恐的嚎叫声在长长的地下通道里回荡了起来,尖叫声、哭喊声,哀求声响成一片,刺耳的声音交汇在一起让这里听起来仿如人间地狱。
“行动要快!”
领头的士官大声喊着,他看起来焦灼得厉害,额头都闷出细密的汗来。
“人数太多了,很难在短时间全部带出去!”
有人大声回答。
中年士官一咬牙,大声吼了出来。
“立刻注射药剂!就在这里!立刻——”
已经没有时间了,那群该死的家伙马上就要打进来了!必须在那之前将这批试验品全部处理干净!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部注射药剂,就算全部死掉他们也可以宣称这群人是犯了罪被关押起来的囚犯,能有几个成功变成巨兽人更好,他们就可以说这批罪犯是全部遭到巨兽人袭击死掉了。
至于如此仓促的注射药剂,在如此狭窄毫无空间的地方,这批试验品能有几个存活——这种事关他屁事。
中年士官的喊声被众人听见,地牢里空气一顿,死一般的寂静一秒之后,哭喊吵闹声再度掀翻了天,人类求生的本能让这群已经麻木的试验品们越发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濒死前最后的挣扎——
砰地一声枪响,吵翻了天的地牢里陡然一静。
一个士兵喘着气,他手中举着枪,一个男子倒在他脚下的血泊中,睁大一双空洞的眼死不瞑目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又有几个反抗得最厉害的人倒在了血泊中。
阴暗的地牢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夺走,妇女全身哆嗦地缩在墙角,面对着漆黑的枪口,她再也不敢挣扎一下,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被夺走的孩子不断地发着抖。
她眼睁睁看着那像是恶魔般的针管向着她的手臂伸过来,她看着那细细的钢针,目光空洞,无光的眼底只剩下绝望。
就在那针管眼看要扎进她手臂的那一瞬,长廊里突然响起了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地牢仿佛都晃动了起来,挡住了阳光的水泥石顶陡然塌陷迸裂,巨大的碎石像是雨点般哗啦啦地砸落在地。
在那轰隆隆的坍塌声中,极细的哧的一声喷气般的声响,漆黑色的细长钢索从崩裂的碎石中疾射而来,深深地扎入石牢地板。
碎落的水泥石块,从碎石中透出的光芒,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阳光和碎石中纵身飞来。
从他身后射过来的阳光刺痛了那些许久不曾见过光芒的人的眼。
抱着孩子蜷缩在石墙脚下的女人下意识闭上了眼,就在闭眼的一瞬间,一道滚烫的液体喷溅在她的脸上。
她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的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宪兵一头栽倒在地的模样。
鲜血从倒下去的士兵胸口喷出来,染红了她的鞋角。
一道剑光从眼角掠过,锋利的刀刃劈裂了另一个士兵的喉咙。
她傻傻地看着那腥热的鲜血喷在站在她身前的少年胸口,血色中,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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