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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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 第5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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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九章 策马归京
    大明嘉靖三十八年(即公元1559年)春正月底,锦衣卫佥事加尚宝司少卿钦差严鸿,率队自宣大凯旋而归。沿官道行至将近皇城,却看前面一骑飞奔而来,直达中军。严鸿看时,来的却是严府总管严兴。严鸿知他是自己父亲严世藩的心腹,忙叫他近前来道:“严兴,可是府中有何消息?”

    严兴走进严鸿马前,拱手低语道:“大少爷,老太爷、老爷有话,请大少爷回京之后,便在府中不要外出,有要事相商。”

    严鸿自知,此次在宣大把杨顺断送了,虽然有其道理,后续也处理得有模有样,然杨顺毕竟是严嵩的义子,这一番爷爷、爹爹多半要问罪。他赶忙道:“我已知道了,严兴你回禀老太爷、老爷,就说定遵吩咐。”

    严兴去后,严鸿督促诸军一路进发。张青砚道:“相公,我看老太爷此次,多半是要问杨顺的事,相公却要做好准备。而小阁老心思更多,杨顺之死他未必在意,但对这宣大棋局,以及朝中之事,怕是还要更有其他指点。”

    严鸿点点头道:“你说的是,爷爷盘问我,倒是没什么好怕的,杨顺自己先动手要致我于死地。至于我爹那边,也只要随机应变了。”

    一路辛苦,到了北京城下。严鸿令俞大猷所部闽兵自归军营,又让王霆等四个副千户带领锦衣卫队伍回衙门去。严鸿自己带着家丁队伍和随行脚夫,直奔菜市口而去。方到门口,却看这回严大总管严年、严二总管严侠,居然并肩在门口。严侠脸上带三分笑颜,却是公事公办的架势,开口道:“大少爷。回来了?歇息下就快去老太爷的书房吧。老太爷和老爷都等急了。”

    严侠也要紧上前,帮严鸿拉马扶鞍子,脸上倒是真心笑容灿烂,口中道:“大少爷。您小心点儿。回院子里喝口水吧。这一去几个月。辛苦您了。”

    严鸿也不跟他们多说,点头示意便先直奔自家院子。却看兰贞早带着坠儿、鸳鸯等在院外。见了严鸿。兰贞上前一步,俏目微微泛红:“鸿郎……你,你却回来了。”伸出双手,忽然紧紧抱住严鸿。泪珠儿不断滚落下来。

    严鸿忙道:“是啊是啊,我回来了。我不在时,辛苦兰贞了。你看,这不没事么,你莫哭啊,莫哭。”

    兰贞只是哽咽不语,鸳鸯在一旁道:“姑爷。您这次去宣大,说是犒军,怎么又跟蒙古人打起来了。听说您被围在马莲堡,还说鞑子有十万铁骑。看把小姐急的……”

    严鸿道:“这些都是以讹传讹,捕风捉影,不足为怪的。蒙古鞑子一共也就两三万人,我在马莲堡身边军马都有一万多,真没什么怕的。好了,好兰贞,别哭了,你看我平安回来了,还有什么伤心的呢?”

    兰贞抽抽噎噎道:“你每回一出京,总是犯险,不是被白莲教围困,就是和倭寇打仗,却不知道人家心里多么担心。回头,我去和皇伯父说,让他再也别派你的差了。万一有个好歹,你让这一院子的大小怎么活?”

    严鸿叹息道:“这也是报效君王,身不由己的事。再说,我真正犯大险的,其实就山东那一次。这去年下江南,去塞北,真没那么严重。好了,坠儿你快伺候我洗漱下,爷爷和爹爹还等着我去回话呢。”

    兰贞听这话,忙道:“那你赶紧歇一歇。坠儿,鸳鸯,快伺候相公。咱们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严鸿草草梳洗完毕,直奔正厅书房而去。去得厅中,却见里面只有严嵩、严世藩两人,严嵩居中而坐,严世藩陪坐在侧。严鸿进去,照例是磕头请安。行礼完毕,不敢擅自起来:“孙儿见过爷爷,孩儿见过爹爹。”

    严世藩不做声,却看严嵩把老眼一瞪道:“鸿儿,你去宣大时,老夫心头就存了三分怕意,怕你对杨顺有所不利。那时节你爹叮嘱得妥妥的,就算杨顺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长短,你也只留下,叫你父亲处置便是。可你却如何把他直接断送了?”

    严鸿道:“回禀爷爷,杨军门是亲率军马与鞑子交锋,阵亡殉难的……”

    严嵩把扶手一拍:“放屁!你这中间的花花肠子,当老夫不知道?那杨顺和等人,他担任宣大总督数年,及时曾带着标营亲自出战过?分明就是你逼迫他的。若是还要混赖,老夫把你随行的家丁叫来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

    严鸿心知这事儿要一查,自然查得出来。他只得从实招供道:“爷爷,实不相瞒,杨军门去和鞑子拼命,是孩儿逼着去的。这不是为了他在宣大贪墨军饷,欺凌士卒,而是为了他心怀叵测,竟然欲要断送孩儿的性命……”他一边把自己来宣大之后和杨顺打的交道,选择性的描述了一遍:“爷爷,爹爹容禀,孩儿只是搜罗了他一些证据,正是按爹爹吩咐,留待日后处置。可是杨军门为了这个,先把孩儿骗到马莲堡去,然后引鞑子军马围困,后来又按兵不动,企图借刀杀人。孩儿若不用这诈死之计,还不能诓骗他来。他已经下了这般杀手,孩儿若还任人宰割,岂不是坐以待毙?”

    严鸿先前送给严嵩的书信,因为害怕泄露,只敢按官面文章汇报。严嵩此刻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干儿子,竟然想对恩养孙子下毒手。虽然此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以他对严鸿为人看,倒也不由得不信。听严鸿说完,严嵩勃然怒道:“想不到杨顺这厮往日里恭顺,竟敢如此歹毒。如此,断送了他也没什么。鸿儿你这般处置,顾全了我严府的颜面,甚好。”

    严鸿得爷爷夸奖,面露得色。却看严世藩独眼眨了一眨,冷冷道:“那杨顺无才无德,断送了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鸿儿,这沈炼一家,是否也是你杀的?”

    严鸿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不错,沈炼在宣大不但搜集了杨顺的诸多证据,也拿到了对我严府不利的一些东西。因此孩儿只得将他断送了,然后嫁祸于白莲教匪头上。”

    严嵩呵呵笑道:“做得好,做得好。那沈炼对老夫一向无礼得紧,这回又敢暗中干这种勾当,鸿儿将他除掉,不愧是我严府的长孙。”

    严世藩却道:“鸿儿,你除掉沈炼,自然是好的。然而为何却要说沈炼在破获白莲教匪案子中立下功劳?这般做,岂不是让沈炼和杨顺一样,死后反落得个美名?那沈炼家的人丁并未全部杀掉,他长子沈襄如今还在江南一带。你这样把沈炼捧得高了,岂不留下后患?若以为父的主意,你既然拿主了白莲教的几个匪党,要什么口供没有?便径直把沈炼打成白莲教匪,说他是被杨顺带兵拘捕,顽抗身亡,有何难处?这样一来,为父正好安排刑部瓜蔓抄,把沈炼的余党一网打尽,岂不妙哉?”

    严鸿心道,老爹你太毒了。从来赶人休赶上,沈炼被杀了全家,还不满足,可是朝堂之上,并不是只有严沈两家啊。你把事情做的太绝,对自己也没好处的。原本沈炼已经死了,严鸿的奏章也上到朝廷,皇帝看了。可是在严鸿看来,这事儿关系到严府日后政策的方向性问题,若不分辨个清楚,怕是以后还有麻烦,他当即道:

    “父亲容禀,沈炼一事,孩儿是这般考虑的。若是给沈炼安上白莲教匪的名头,然后就势满门抄斩,固然杀起来便捷,但后续却平添许多麻烦。一则,沈炼此人虽然狂妄荒悖,却素有清名,更兼在宣大军民中,颇有些人望。若是说他是白莲教匪,则虽然败坏了沈炼的名头,却长了白莲教匪的声望,此事万万不可。二则,沈炼又是陆大都督赏识的人,也是锦衣卫前辈。他虽然罢官,但锦衣卫中不少人尚有旧情未断。孩儿为了严府大事,自然必须将他杀却,然而若再把一顶白莲教匪的帽子戴他头上,只怕陆大都督以下许多锦衣卫袍泽要有不悦。因此上,孩儿用此策,也算是给陆大都督一个面子。其三,若是将沈炼杀却后,还继续指他为白莲教匪,则这朝中同情沈炼之辈,必然欲为之伸冤翻案,彼此纠葛,后患无穷,真相倘若败露,则我严府更加不利。如今给沈炼一个为国尽忠的名头,显得严沈两家虽有仇,但咱们却对沈炼不念旧恶,更彰显其功,天下谁人不感严阁老的胸怀?”

    严世藩听得冷笑连连:“荒唐,荒唐!你以为你不把沈炼打成白莲教,沈炼一党的人便不会怀疑是你下手,不会和你作对? ;便是那陆炳,你既然安排了锦衣卫去做这事,他岂能当个瞎子?这般心慈手软,实则是放虎归山,你倒好留下那沈襄为他老子报仇不成?”这沈炼和严府有仇,其实六七分倒是对严世藩而言,因此严世藩对沈炼恨之入骨,犹在其父严嵩之上。
第七百三十章 温情脉脉
    严鸿见老爹发问,答道:“回禀父亲,沈家庄是我屠灭,此事陆大都督必然也会得知。然而陆大都督也有言,若是沈炼真有对我严家不利之处,便是将其灭口,陆大都督也不计较。陆大都督对我严门既如此方便,我等既然已将沈炼除灭,又何必斩尽杀绝?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好见面嘛。至于说,留下沈襄,固然可能记恨我严府,但若是此刻把沈家灭门,只怕还有更多人与我寻仇。便是万岁爷,若听得锦衣卫旧臣做了白莲教匪,心头固然不快,说不定还会对锦衣卫整体有所猜忌;与其这样,何妨在万岁面前,展现大家共抗白莲教匪的和谐图景呢?”

    严世藩听严鸿说得头头是道,正要咬牙驳斥,严嵩开口道:“鸿儿此事,办得妥当。东楼,你不必多言了。陆炳那边,是我严府强援,给他个面子也是好的。鸿儿,你起来吧。”

    严鸿忙道:“谢爷爷宽宏。”缓缓站起身来。

    严世藩冷哼一声道:“沈炼之事倒也罢了,鸿儿,还有一事,年前来不及问你,如今却要寻个究竟。我待听说,你前番从江南回来,给那裕王送了不少礼物,以至于高拱这素来傲慢无礼的人,都到你婚宴上来。此却是如何用意?莫非你不知道,我严府在立嗣之事上,实与景王相与?你结交裕王,莫非生了二心?”

    严鸿听老爹这般说,背心一下湿了。然而对于这立嗣之争,他原本就有自己看法,此时正好说个明白。

    当即,严鸿壮着胆子道:“父亲,以孩儿愚见。当今天家两子,景王裕王,都有继承大统的可能。而实在说起来,裕王原本年长些。如今又有了皇孙。这争大位的希望,比裕王又高了几分。因此。我严府虽与景王往来密切,对裕王却也不可疏忽。若是……”

    严世藩眉头猛皱,独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放肆!小畜生。你便是要结交裕王,如何不与为父先说?这般胆大妄为,我看哪,哼哼,你莫非是心存异心,想撇开严府,另行单干?也罢。你如今年方二十二岁,却已经官居四品锦衣佥事,加从五品尚宝司少卿,他年前程无量。是不肯屈就严府了?”

    严鸿吓得普通再度跪倒,叩首道:“爷爷,爹爹,孩儿冤枉啊。孩儿虽然浑,也知道全凭仗爷爷在天家面前的恩宠,爹爹的智谋,才能小小年纪,混的这等地位。若是离了严府,孩儿便是只软脚虾蟹,只能给人踩死。只是,只是孩儿听得消息,说当今圣上,似乎也对皇孙颇有好感,而那裕王的师傅高拱又是个狠人,孩儿才斗胆去送了些礼物给皇孙,作为结交。原想这一步闲棋,未能及时禀告爷爷、爹爹,此是孙儿的过错,请爷爷、爹爹责罚,只是却请万万不可误以为孙儿有异心啊!”

    严嵩沉吟片刻,叹口气道:“起来,起来。鸿儿,你这大事不先禀告,擅自处断的毛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既然也知道严府是你后盾,为何偏偏如此不信任严府?此事你说的倒也有理,老夫这次不追究你的。本来么,裕王年长有子,谁人又不知道?只是……哎,说来话长。若是那裕王真的登基,高拱上位,只怕我严府的富贵,也就到头了。”

    严世藩听到此,却咬牙冷笑道:“高胡子固然是人中俊杰,我却不信他能斗得过我严府。”

    严嵩皱眉道:“东楼,为父不是给你说过么,若单只高拱一人,自然不是我严府对手。但传闻那高拱和杨博暗中有往来,晋豫两派,实则有所盟约。这样一来,再加上朝中徐阶一党,若是他们联手与我决一雌雄,则朝廷鹿死谁手,尚难预料。鸿儿下这一步闲棋,向裕王示好,倒也不无不是。”

    严世藩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严嵩又看了看严鸿,再叹口气道:“好了,今天便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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