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辉去了。贺小辉想要招供,都还被连用酷刑当杀威棒,这赵雷地位卑下,倒没怎么挨打,只是陪着受了几次惊吓。
现在赵雷被锦衣卫拖到酒宴前,一路吓得战战兢兢,生怕钦差吃饱了饭没事干。拉他来拷问取乐。一见严鸿上首坐着,杨顺坐了下首,严鸿边上紧挨着一个少女。赵雷在蒙古多时,也认得这是俺答汗和辛爱黄台吉都爱如掌珠的小公主叶尔克图。看这蒙古公主发型改变。衣衫做汉式,显然已经沐浴过。而脸上带三分红晕。又有泪花盈盈。这猥琐的白莲教徒,心中当即和杨顺一起打起了龌龊念头,而且比杨顺更加龌龊,禁不住浮想联翩。竟然对严鸿产生一丝莫名的羡慕嫉妒恨来。
正在走神,猛可地听严鸿断喝一声:“大胆不要命的反贼,老子叫你来有事情要吩咐,你个狗东西敢把眼睛乱瞅!来啊,拖出去,先把他的左眼给我挖了!”
赵雷这才从色心中回火过来,吓得普通跪倒:“大老爷。饶命,饶命,小的只是害怕大老爷官威,实在不敢对大老爷没规矩啊。求大老爷饶恕。有什么吩咐的。小的做牛做马,一定完成!”
严鸿装出三分酒意,点头道:“也好,也好。你既然听话,我便饶你。实话告诉你,本钦差准备放你回去,告诉那辛爱黄台吉一句话。如今我大明十万精兵已到马莲堡,他这两三万骑兵哪里还是对手?他若是知趣乖乖退兵,以后不再来犯,我就饶他不死,还把这千娇百媚的小公主给他送还回去。不然么,嘿嘿,这美貌动人的小公主,本钦差原本就舍不得,如今更是就却之不恭了。”
说这话时,严鸿把脸转向赵雷,背着叶尔克图,做出一副极尽下流卑鄙的嘴脸。那右手还顺势在叶尔克图的秀发上抚摸了一下。蒙古人礼节粗放,叶尔克图倒也不在意。却把那赵雷看得魂飞魄散,心道果然不错,这荒淫好色的严大钦差自然是不会放过叶尔克图公主的。当即又磕头道:“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去。”
严鸿又道:“你这打不死的狗东西,竟敢当白莲教造反,还敢做汉奸,勾结蒙古人杀戮自己同胞。这样的无耻之徒,本该千刀万剐。可我要留你一条舌头去给辛爱黄台吉送信,砍了脑袋就没法送信了。这样吧,刘连,你叫人把他给我阉了,反正禀告消息也不需要几吧。”
其实彼时大明朝与蒙古之间虽然长期对立,确实也有民族仇恨在内,但整体来说,毕竟元朝曾经把中原间银了近百年,因奸成婚,某种程度上也就成了一家人。明太祖朱元璋打下江山后,也是把元朝末代皇帝封了顺帝的称号,而很多时候蒙古首领和明朝之间交往,多少还带点蛮夷藩属向中央朝廷讨封赏的架子。因此蒙明之间的民族矛盾,倒并不如后世和鬼子那样厉害。汉人中固然有白莲教赵全、李自馨、阎儒这种卖国求荣的家伙,蒙古人里面给大明朝效命的也不少。比如锦衣卫中的鞑官赛出哈,官职还挺不低,算是陆炳处理北疆事务的一员干臣,这次严鸿北上,得此人的帮助指点也不少。再如马芳本人曾经在蒙古呆了十二年,他的那支彪悍队伍中,也有不少蒙古人。尤其是马芳亲兵里面的蒙古人,个个杀起同胞来比汉人还狠三分。不过严鸿哪里管得你这么多客观环境,一见这个白莲教徒贼眉鼠眼的猥琐相,气就不打一处来。
赵雷一听要断自己命根子,赶紧又磕头,撕心裂肺叫道:“老爷,使不得哎,使不得哎……”
严鸿怒道:“有何使不得?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你们本是堂堂大明人,自己要当汉奸,早就都对不起祖宗了,再繁衍子孙又有何用处?也不过是让祖先蒙羞罢了!快快阉了,废话少说。”
赵雷霎时间又哭又叫,躺在地上蹬脚。倒是刘连道:“钦差容禀,您老是要这狗头送信,真要是阉了,按宫里公公们的套路,怕是一个月下不了床,走不得路,误了您的大事。我看还是权且寄下那话儿吧。”
严鸿摸摸后脑:“倒也有理。好吧,那就寄下这一条几吧。先把他耳朵割下来。回头我再给辛爱黄台吉捎封信去,让黄台吉割了此人的几吧送回来,我再送回小公主。好了,就这么办。刘连你把他带下去吧,割了耳朵直接轰到蒙古军营那边去,不必再来见我了。”
说罢,刘连等锦衣卫便拖着哭天喊地的赵雷走了。叶尔克图眉头微微一皱:“严钦差。这个人也是你们汉人,你却怎么如此残忍?”
严鸿心道,你这小姑娘知道什么,我中华文明堂堂几千年。这更残忍的事儿你还没见过呢。他笑道“没事。我这只是吓唬他一下,不吓唬一下。怕他不好好送信啊。”
叶尔克图道:“可我要是这人,被你这么威吓,哪里还会去乖乖送信,早跑了。”
严鸿道:“跑不了的。这草原虽大,南边是大明朝,北边是蒙古,他敢跑,就得罪了两边,还能跑到哪里去?放心,小公主。这口信啊,准能送到你舅舅那里。”
叶尔克图又道:“只是我听您这口信传过去啊,我舅舅脾气暴躁,肯定会大发雷霆来和您打仗的。这样岂不是又多杀伤两家士卒了?”
严鸿正色道:“小公主,你舅父辛爱黄台吉乃是蒙古数的着的勇士,他若是看见我的援军到了,立刻掉头撤退,以后必然被众人耻笑,如何还能在蒙古立足?所以我送不送这个口信,他必然都要打这一仗的。我送了这信呢,一则激励他现在就过来和我打这一仗,二则等打完之后,我再把你送回去,他就明白我的好意了。不然的话,以你舅父的脾气,这会儿就算我把你立刻送回去,他多半还是要打,说不定还从蒙古多调些兵马来,打得更大,死的人更多,这就不好了。你看有时候人受了伤治疗,需要先割开皮肤放走淤血,挤出脓液,我这也是一样。”听得个叶儿图克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
眼看着大家酒足饭饱,严鸿又叫张青砚来,先送叶尔克图回房休息。接着,他对杨顺道:“叔父,咱们升堂点将,准备出兵吧。”杨顺抖索着说:“还请钦差多多关照。”严鸿笑道:“放心,叔父,这次出兵,咱们有胜无败。”
于是严鸿与杨顺入了钦差临时行辕的“大堂”,传令击鼓吹号,将此刻聚集在马莲堡的诸将帅俱都召集前来。但听得鼓点阵阵,号角长鸣。众将原本对杨顺就是怕得跟老虎一样,如今还有这一位天子驾前的宠臣,谁敢怠慢?不多时,数十员将官俱都赶到,在严鸿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居中的虎案上,严鸿正中坐,杨顺坐在一侧,威风凛凛,扫视堂下众将,颇有书生掌兵,运筹帷幄的风范。两边和门口,则是锦衣卫持刀肃立,威严无比。
看看众将到齐,严鸿咳嗽一声,朗声道:“诸位将军,前番马总戎、俞总戎坚守马莲堡,麻总戎星夜驰援,大挫了鞑子威风。然而不知死的鞑子,依然屯兵在马莲堡以北,不肯退去。如今杨军门率众将赶到,我数万大军云集此处,正当趁势反攻,杀敌报国。”
众将闻听,脸色各不相同。马芳、麻禄等皆是精神抖擞,而杨顺带来的这些游击、参将之辈,则多数面色踌躇。有的就差直接说:“鞑子自个不来围你了,正好乘胜大家保着你这钦差退回长城去。你却是抽什么风,居然还要主动出击,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当天到当天出兵,果真是年少无知,以为边庭的战事是游戏啊?
然而要正面驳斥严钦差的高论,大家还没这胆子。早有参将秦天祝道:“禀钦差,我大同兵马今日刚刚赶到,若是休息一夜,养足精神再战,似乎更好?”
严鸿眉头一竖,杨顺抢先喝道:“放肆!钦差在马莲堡坚守多日,亲冒矢石,手燃大炮,击毙鞑子十余名,我等不过赶了一天路,有何辛苦?再敢多言,以怠慢军心从事!”
那秦天祝素来被杨顺欺负得惯了的,如何敢同时得罪这两位,吓得赶紧告罪认错。
于是严鸿点兵,约定兵分三路。左路以大同副总兵麻禄为主将,统兵一万五千余名。右路以宣府副总兵马芳为主将,统兵一万四千余名。中央则是钦差严鸿、宣大总督杨顺亲自带队,部队包括杨顺标营五千、麻禄之子游击麻锦所部三千兵马、俞大猷车营二千、锦衣卫二百,及卫所兵一万余人。马莲堡则留马芳之子,游击将军马林等部镇守。约定一更出发北进,先以中军摧敌,待闻鼓号,再以左右两军抄袭敌后,三面合围,一举破敌。
安排之后,严鸿厉声道:“诸位将军,本钦差此次手持王命旗牌,奉天家之圣旨,巡行北疆。此次辛爱黄台吉大举入寇,其锐气已挫,正当戮力同心,杀他个片甲不留。诸位此一战,望各自督率军马,奋力作战,则前情如何,我皆不问。若是此战有谁敢偷奸耍滑,贻误军机的,本钦差阵前以军法从事!”吓得众将悚然。马芳、麻禄先高呼:“愿遵钦差将令,与鞑子决一死战!”
第七百一十八章 也行借刀
且说钦差严鸿点派三路大军,总计马步军近五万名,火炮近千门,浩浩荡荡出了马莲堡。之后左右两路军马先自各自分散进军,中路严鸿与杨顺在中军并辔而立,其余的十余位将领都在两边侍奉。严鸿道:“夜间行军打仗,需要分个先后。久闻杨叔父的标营甚是精锐,便请为先锋如何?”
杨顺事到临头,又起了反悔之心。心想要我的标营去打头阵,这危险性不小啊。待要答应下来,总觉得吃亏,可要回绝,先前严鸿在堡垒里早已把路子交代,又不知该如何措辞。严鸿却盯着杨顺眼睛,轻声加上几句:“杨叔父,我军兵马虽多,总须得号令统一。这鞑虏是天朝出名的劲敌,若是派那些不中用的卫所兵打头阵,只怕一触即溃,反而冲动后面的阵势,因此必须选精锐为先锋。这中路的精锐部队,算来也只有我的钦差卫队和叔父您的总督标营了。您若是心疼标营,不肯派出,那只得小侄我亲率钦差护卫队打头阵。只是我的护卫队前番在马莲堡已经血战了数日,伤亡二三成兵马。叔父的标营如今全师健在,论理也该给天家出力才是。不然,回头朝中如何交代?便是杀害沈青霞的梁子,也总得有些热血来化解啊,这阵前杀敌,岂不是最好的法子么?”
杨顺被严鸿这么一点,也知道躲不过去。但心头还是有些忐忑。严鸿又道:“叔父也不必太担心了。鞑虏数日血战,已经大伤元气,又被焚了草料,量来就是硬拼,也未必胜过叔父您的标营。万一不济,我自提大军随后便来。更别说还有左右两路军马夹击。此战万无一失,就是送叔父一个便宜功劳哩。”
杨顺虽然不知兵,却也不是白痴,和蒙古人打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但明白这苦差事逃不掉了。而且严鸿前番说的明白。你的标营必须打场大仗,死些兵马。我回头禀告时才能把你这按兵不动的事情给模糊过去。因此他只得咬牙道:“钦差老大人说的是,杨某亲率标营为头阵,还请钦差速发援军接应。”朝严鸿拱拱手,驰入自家标营队中。一声令下,标营偃旗息鼓,朝北进发。
严鸿见杨顺走了,暗自冷笑,这才发令,使麻锦所部的三千军马为第二阵,俞大猷的车营为第三阵。依次出动。又特意吩咐,这两队兵马,行动不必过速,务必派遣斥候。随时探听前面总督标营的情况,以及探查周围的敌情。钦差的虎驾及二百锦衣护卫,却安排在麻锦所部的队里,一同行走。其余十余名参将、游击、千户等将领,则跟在麻锦队伍的两翼,一营接一营雁翅儿排开,听候钦差将领,相机而动。
号令传下,诸军次第起行,在这黑黝黝的塞外夜里,悄声潜行。这些士兵虽然训练素质高低不一,但都知道,这次去夜袭蒙古人,是要冒大险的活,要是发出声音被敌人发现,那要连累全军掉脑袋。因此除了低沉的传口令外,闲聊的很少。
严鸿这边,在二百锦衣卫缇骑的团团保卫下,行进在麻锦军阵的右翼。王霆、刘连、云初起、叶正飞等锦衣卫骨干尽在队中,身边却只有张青砚并马而行。两个左腿挨着右腿,挨挨蹭蹭,一边走,一边咬耳朵说话。
张青砚轻声道:“相公,杨顺的标营这么过去,要不了多久就得和鞑子交锋了。却不知道这辛爱黄台吉会怎么布兵。”
严鸿道:“我若是辛爱黄台吉,大约早就撤退了。明摆着打不赢的仗,草料也没了,还顶着作甚?就靠等别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