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咱严家内宅里,怎么能拿刀动剑的。这成什么话?”
严鸿忙不迭的说道:“奶奶见教的事,我回头定当严加管教。只是她从小好武。这刚一进门,有些毛病改不过来,奶奶宅心仁厚,定不会跟她一般见识,您说孙儿说的对不对?”
他一番又哄又求,欧阳氏的脾气也去了不少,轻轻拍着严鸿的头道:“奶奶老了。管不了几天事了,只盼着能早点看见重孙,就是死也能闭眼了。你若是喜欢她,奶奶也不是非要做恶人。只是在这宅子里当媳妇,多守点规矩,也是为了她好,你跟你爹不一样,他那没有大妇啊。胡氏那里。你若是不维护好了,将来吃亏的是孙氏那丫头。那丫头其实人不错,今天还闹着要给我送吃的。傻丫头啊,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心眼,只是这严家与小门小户终究是不同。光有好心眼也不成啊。”
严鸿不住的称是,又谢过奶奶教诲,只是说奶奶长命百岁,不可随便说什么闭眼什么的。欧阳氏看他模样,又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嘴甜,有这本事还是多哄哄你家胡氏去吧,这几天我就先不让宝蟾过去,免得胡氏那里又起什么心思,你若是想她啊,就自己过来,奶奶只当没看到。”她这话一说,把个宝蟾羞的粉面成了红布。
待等磕头告退,宝蟾走在严鸿身后,她与严鸿相识于总角之时,于对方的脾气十分了解,眨眨眼小声劝道:“大少,这事儿你听了就算了,千万莫要去胡氏姐姐那里闹,否则老太夫人知道,是要生气的。”
严鸿听宝蟾这么一说,琢磨了下其中的含义,只应了一声“我自有分寸”,便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直入上房。坠儿见姑爷回来,本来十分高兴,可一见他那副模样,双目怒睁,嘴唇紧闭,一脸寒霜,却是吓了一跳。自从姑爷坠马受伤以来,许久未曾见他这等模样。
“姑……姑爷”坠儿小心翼翼的叫了声,严鸿只是哼了声,直接走进里屋卧室。晚娘此时已经迎出来,见严鸿进来,忙万福见礼。然后吩咐坠儿道:“你快去厨房,准备酒菜,姑爷爱吃什么你也知道,快吩咐他们去做。”
等到坠儿出去,严鸿冷声道:“没想到,我的夫人居然学会告黑状了。”
晚娘见他神情有异,忙小心回答道:“相公莫非是怪为妻,今天去向奶奶告状的事?这事说来冤枉,为妻我好心去那孙姨娘房里,只是想教她些礼数,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山贼出身。”说到此处,她声音又压低了许多,左右看看,然后接着道:“相公,你多半是被她骗了,拿她当了普通武师家的女儿。她今天说走了嘴,原来是个占山为王的,手中还有人命,这样的女人,怎么好进咱家的门,趁早给她些银两,打发她走路吧。妾身如今想来,还觉得心里怕的很。相公你要多多小心,万一她是来偷咱家钱财,或是里应外合的怎么办?即便不是来作贼,这样的人留在家里,万一哪天发了脾气,拿起刀来砍人,却怎生是好?”
严鸿这一番回来,原本是气势汹汹,想趁着这个机会闹起来,把胡晚娘休了,好给陆兰贞腾位子。可是见了她惊慌柔弱的样子,又想到她曾想为自己殉情,怒火就消了不少。接着更听她句句都是为自己着想,这番关心不假,再大的火气也只好按下。虽则无论前世后世,都是有脸皮防身的,可这一番寻衅休妻的念头,还是提不起来。
晚娘此时仍是小心说道:“相公,妾身现在还有点怕。万一哪天她摸黑起来,拿刀砍人,哪怕是伤了一手一脚,也难以挽回啊!要不多给她一些钱,送她走路吧。这些年的积蓄都给她也行,只要人没事,钱将来再慢慢积攒就是。”
严鸿见此情形,再也硬不起心肠,心头暗叹:还是等我从澳门回来后再和离吧。他轻轻一笑道:“没事。这孙氏的来历我早知道。在济南城下,她为了保护我,和鞑子拼命,是真心对我的。只是怕你担心,所以没跟你说而已。她不像你,出身名门,很多规矩根本不懂,你若是教教她,我倒没什么话说。可是告状,就大大不该。咱们自己院子的事,去惊动奶奶,这怎么是好呢?我回头教训她就是了,那把刀自然让她丢了。你放心吧,她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你。在济南要没有她,也许你就见不到我了。”
听丈夫好言安慰,又见他心志坚决,晚娘也知说服不了她。待等夜晚休息之时,晚娘小声道:“相公……过些天,你把坠儿和宝蟾都收房了吧。咱院子里也热闹些。只要相公高兴,比什么都好。”
严鸿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提起让自己继续纳妾。他不禁想起,当初这女人的初叶都是被自己这躯壳的原主强行夺去,而后来唯一的要求不能纳妾,现在也被自己打破了,更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听晚娘的意思,也是借此向自己服软,以前提的条件都不算了,只要自己留在她身边就好。
严鸿只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可怜的晚娘啊,为了陆兰贞,恐怕你这最后一个条件也没法满足了。你真是个好女人,可我只能对不起你,但愿来世我为女你为男,再偿还你的恩情。
见严鸿不说话,晚娘又道:“今后妾身再也不去告状了,有什么事都只跟相公说。明天我就去找孙家妹妹,给她赔个不是,以后这院子里的事,全由相公做主便是。”
严鸿只得打断她的话道:“别说了。今天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回头给岳父带个话,过了年,让天佑兄弟到卫里,我给他补个名字,先从小旗开始做。我保你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次日到了衙门,严鸿见了慕老佥事,见他的衙署里多了一对年轻人。这两人年纪比自己略小一两岁,生的倒是有几分英武,就是四只眼睛滴溜溜乱转,带着几分油滑之气。慕登高介绍道:“严世兄,这对小崽子就是老夫那不成气的孙儿,一个叫慕家骏、一个叫慕家驹。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严长官磕头?”
那两个少年也自乖觉,二话不说跪在地上,磕头行礼道:“见过严长官,严长官高侯万代、指日高升。我弟兄在爷爷的衙门里等了您好几天了,就为了追随长官鞍前马后,还望有朝一日得个好出身,光耀门楣。”
这套词说起来倒是流利无比,不知道在家中练了几遍,严鸿一笑道:“二位快快请起,你们既是慕老爷子的孙儿,家学渊源,本事定是不差的,他日只要安心办差,就不愁功名富贵。”
慕登高见严鸿把自己这对孙子收下,心中大为欢喜:“严世兄高义,老朽感激不尽。这两个崽子没什么本事,可对咱卫里的人,那是熟悉的紧,东家长西家短,谁家婆娘不要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严世兄以后若想问谁的事,只管问他们,只要是本卫中人,没有他们不知的。”
那慕家驹闻听,倒有些不高兴道:“爷爷,您把我们弟兄说小了,何止区区锦衣卫,便是京师里,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家的私事,我们也知道的不在少数。便是这严长官,他与刘守有因大小姐结仇的事……”
他刚说到这,慕登高抬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斥道:“混帐!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还不与我掌嘴?”
第四百五十章用心良苦
严鸿一听,心里有数,这两人八成是大明朝的狗仔队啊。专一窥人阴私,访查八卦的,说来也算是锦衣本职工作之一,只是这门类也忒偏了一点。好在如今自己执掌铨叙工作,对人要了解,从这两兄弟处入手,倒是正合适。
他便笑问道:“没事没事,慕老爷子,咱都是自己人,有得做还怕人说?世兄,这刘守有怎么了?你与我说来听听也好。严某从来不是啥正人君子,听听街头巷尾的传言,颇为有趣。”
兄弟俩见这长官如此好说话,都心中一喜。慕家骏抢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刘守有这孙子啊,这几天天天喝闷酒,没事话里话外,可没说你的好话。还说什么要找您较量较量,比文比武随您挑,他刘守有哪都比您强,凭什么您爬到了他头上。这家伙啊,也不撒泡尿照照,他也配和您比?别的不说,就说他花十两银子从个不知哪来的闲人手里买情诗的事,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严鸿听了,也没在意,心想:原来刘守有送来的那为他挣了好大前程的情诗还不是他写的。也没往心里去,那陆兰贞如今只差一步就是自己的人了,他刘守有还能翻什么风浪?再说了,还单挑?刘守有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自己是做官的,不是做混混的,单挑个毛线!比文比武我都不如你刘守有,但那又能说明什么?陆兰贞该喜欢谁还是喜欢谁,咱两该谁受重用还是谁受重用,吃多了和你去单挑?
慕家驹也道:“严长官。他那首狗屁不通的情诗。你要不要看看?”
严鸿对古典诗文没什么研究。穿越前听古胖子说什么平仄,什么韵律就头大,不过自己背的几首古诗里还是有些好句子的。见慕家驹如此兴致,他也不便扫兴,便道:“世兄若是记得,便念来听听也好。”
慕家驹笑道:“那情诗文字古怪,句法不通,我也只记得头两句。呃。好像是‘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严鸿扑的一口茶水,吐了慕登高一脸。老慕倒不在意,一边抹脸,一边笑骂:“猴崽子,念这种荒唐诗文,看把严长官笑成啥样了!”
严鸿却如遭雷击,愣在那里片刻。稍缓之后,他对二人道:“二位世兄,若是方便时,设法打听那刘守有从何人手中买的这诗。但却不可惊动此人。”
慕家兄弟对视一眼,齐声点头称是。他们想。莫非这首诗其实颇有水平?严长官的眼光,到底不同。
云初起、叶正飞这黄河双侠,如今也被严鸿补了名字带入卫中,暂时充任小旗。虽然只是小旗衔,但锦衣卫内的人,都知道济南城里云初起率领数万民壮坚守城墙,叶正飞带领火枪队雷霆战阵的壮举,焉能把他们当寻常小旗看待?再加上飞虎山选拔的十名好手,严鸿这基础的班底倒是凑成了。
令他意外的,是王霆等四位锦衣百户。按说这四人的功劳足以虚衔转实职,没想到这四人居然坚辞不受,还是要追随在严鸿左右。
严鸿反过来劝这四人,不必耽误自己的前程。那四人倒也说的明白:“严相公不必多言,我们弟兄跟着您那是天大的造化,可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实职百户,也无非是抓钱抓权,论权,跟着您还怕没有升官的机会?论钱,我们拿您的赏赐,哪个实职百户干十年也未必能拿到这么多啊。您要是看我们还得力,就别让我们去当个什么无用的百户,还是在您身边接着升官发财吧。”
有了这番话,严鸿自然不好意思赶人,于是把这四人还是留在自己的署内听调。如今自己麾下也堪称人强马壮,除去陆炳留下的几名经验丰富的书办外,其他人等,大半都是自己心腹,至少这间衙署已经完全处于自己掌握之中。
严鸿自知这案头工作不是自己擅长,还是委给那几个书办去做,然后听对方汇报就是。有慕家昆仲这种油条,以及云初起这种组织管理狂人在旁,那几个书办也不敢弄鬼。
到了午间时分,陆炳回衙。严鸿参拜已毕,陆炳把他留下,先是问问这公事处理如何。然后话锋一转,便说起这一番下济南的那群倒霉蛋,前有余化蛟后有王忬,都是因为济南一案被牵扯进去,如今都关在诏狱里。
王忬的事比较麻烦,一时半会自是解决不了。余化蛟则是个十足的倒霉蛋。根据锦衣卫事后调查,余化蛟的安保工作其实可以说安排的十分周密。问题在于济南方面有沈羽这个白莲香主在,就没有什么军事机密可言。而且偷袭他的人马甚多,其中更有白莲教和山东绿林道上雷占彪一系的好手。余化蛟仓促迎战,还能保住大多数赈银,这个表现在国朝武将中,也称得上不错的人物。
这么着,陆炳准备自己修本上奏,保余化蛟出狱,只要严鸿联名附属。严鸿闻听,心里有些犹豫,他与陆炳倒也没什么隐瞒:“世伯,朝廷自来忌惮内外勾结,我等与这余化蛟牵扯过深,是否有些不便啊?”
陆炳闻听哈哈大笑道:“贤侄,你这谨慎的却是有些过头了。朝廷自是防范内外勾结,生出祸患,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之。比如武将升赏,往往有文臣保举,犯错开革,也多由文官保举起复,难道这也是勾结?还是要看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