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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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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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叹道:“说来也用不着你赴汤蹈火,只是这朝中文武虽多,无一个能让我放心!他们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有你的小算盘与老夫相差不远的。也只好派你去了。广东壕境那的佛郎机人。听说又不安分了。占了青洲山,修建营垒,又招募了大批亡命,似有不臣之心。两广总督王钫不敢擅专,请旨定夺。朝内多有喊打喊杀的,老夫琢磨着,那开海通商是做生意的事。生意没做,先动刀枪。商路必受影响。不过也不能任着佛夷胡作非为,寻思要派个人去看看,这帮佛郎机人,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来想去,也只好打发你走上这一遭了。”

    严鸿闻听,脑中飞速转动。他前者提议开海时,曾经研究过不少资料,对这个时代的壕境和佛郎机人的情况,倒也不是一无所知。所谓壕境,其实就是他前世所知的澳门。而佛郎机人是彼时明朝人对西班牙、葡萄牙等欧洲人的统称。当时盘踞在澳门的,是所谓小佛朗机人。也就是葡萄牙人。

    此时正是葡萄牙如日中天,风头正盛之时。公元1494年西班牙和葡萄牙达成旨在瓜分欧洲以外新发现陆地的《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俨然以地球球主自居,意图称霸七海。此后,葡萄牙舰队更占领满剌加,殖民印度果阿,于亚洲境内横行霸道,气焰嚣张。

    只是后来好死不死,他们主动去招惹了大明朝这个庞然大物,于屯门、草梁湾,连吃败仗。双屿之战里,葡萄牙人与中国海盗、海商联手,也还是被大明官军荡平,大明更是一度执行了见佛郎机人就往死里打的方针。他们终究认识到,大明非那些蛮夷小邦可比,对打不是正途。因此,这些人赶紧修改定位,用嘴炮代替枪炮,终于在嘉靖三十二年,拥有了在壕境的居住权。

    不过,这时候也仅仅是获得在澳门的居住权而已。至于澳门变成殖民地,其实那是后世“我大清”的杰作,在明朝时,葡萄牙人在澳门的性质,属于外来的可怜夷人,被明朝官府允许住在澳门,理由为晾晒货物,居住地限制于澳门南部。这块地方,行政归属上,属于广东香山县管理范围。一旦葡萄牙人与明人发生冲突,则裁决权在明朝官府,葡萄牙人只有服从判决的份。

    简而言之,在当时,世界强国的葡萄牙人,在大明就是一群倒霉的二等公民。相比之下,他们在“我大清”时,虽然沦落为欧洲二流国家,却借着欧美列强蹂躏大清的架势,也来施展的威风气派,那会儿却完全没有。

    这么看来,实际上葡萄牙人相对于大明朝,还是处于劣势的。不过,这次去澳门到底是什么事?严鸿倒不清楚。嘉靖皇帝对陆炳示意道:“陆老弟,壕境这事儿,你也知道不少,便给这姓严的小子说说罢。”

    陆炳点点头,便一五一十,讲给严鸿听。

    原来佛郎机人此时虽然坚船利炮,威震全球,但是葡球主在大明朝体系下却依然是苦逼的很。这种苦逼地位的体现之一就是盖房子。普通大明百姓在自家土地上盖个房子是比较随意的,而葡萄牙人要盖房子,从程序上,必须先向广东香山县提出申请,经由县令批准盖印后才允许动工。否则香山县方面就有权派员强差,而且这个强差是没有补偿的。

    不过,考虑到当时大明的行政效率,要是葡萄牙人全都如此循规蹈矩,按照约定的程序依法一步一步办理,那等到房子盖下来估计没一年也要半载,到时候缺少住房而冻死的就不会在少数。因此,实际上大家一般都是寻个漏洞,边盖房子边申请边行贿,等房子盖好了,这边礼物也送到了,文件也就下来了,彼此落个方便。

    只是这一遭,葡萄牙人玩的有些大,他们过界了。青洲山位于壕境西北部,那里不是葡萄牙人允许居住的区域。房子刚一开始盖,香山县令就得到消息,立刻大怒,命葡萄牙人赶快拆除,否则本县就要亲自动手了!

    没想到一向老实听话的二等公民们,这次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拒绝服从命令。他们这一抗命,香山县令就顿感头大。要知道这壕境的葡萄牙人,如今数量也在不少,岛上之人大多配备武器,还有炮舰在手。真论武力来说,实在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势力。香山县令虽然按照行政权限,可以在葡萄牙人面前拍桌子瞪眼睛,抖官威。可人家要真来横的,至少香山县的衙役民壮是难以打赢这些葡萄牙人的。因此,县令只能上报广东府,广东府继续上报,直接报到了两广总督王钫那里。

    王钫字子宣号印岩,奉化大堰人,与徐阶、周延等都是同科进士,如今挂兵部侍郎衔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理巡抚事。他见了这份奏报,不由陷入两难之中。

    要知明朝时的两广,远不如后世那般繁华富庶。广西官方所需钱粮还多依赖广东供应,而广东自身的财政又是捉襟见肘。原本,广东靠海,通番行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但由于海禁的原因,这一主要来源也受到严重制约,造成两广饷源几乎断绝。加之如今朝廷的重点全在倭寇上,对于两广关注有限,两广军兵粮饷不济,军心浮动。若非王钫治理有方,怕是已经有哗变发生。

    如今这佛朗机人越境盖房子,应该怎么办?若是派人去申饬,倒是符合规则,可如果他们不听怎么办?直接开打倒是决策简单,可若是真与佛郎机人接战,也必须由朝廷补足欠饷,调拨行粮,否则大军连开拔费都付不出,还谈什么打仗?而如果一味放纵,又怕失了天朝的颜面,更使佛郎机人得寸进尺,甚至和倭寇联成一气,危害广东沿海,那可就万难应付。

    几方考虑下,王钫索性修本京师,请天子裁夺此事。若战,则朝廷必须派发钱粮,以充军用。若和,也请天子明示。

    嘉靖皇帝远在京师,他毕竟不是真神仙,没有神通,看不到澳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战是和,他也拿不定主张,便又动了派一钦差视察的念头。可是这钦差人选大费脑筋,经历济南之事后,嘉靖对于都察院的御史也不怎么信任。一个安排不当,恐怕就要误了大事。因此皇帝想来想去,便点了严鸿的将。

    严鸿听陆炳介绍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忙施礼道:“这佛郎机蛮子乃是西方的强国,与他们打交道,倒是必须小心从事。既蒙老神仙看顾,小子此去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决不敢怠惰公务,有负天恩。另外小子以为,此事固然有些危险,但若处理得好了,未尝不是个机会。那佛夷的生意做满宇内,千百万银子吃他们赚取,咱天朝岂能坐看?这次先派个人去他们接触下,也好为将来做生意铺好路子。不然小子献上的金银虽多,也是死钱,坐吃山空,也有花尽用完的一天。若是以它们为本,投入海贸之中,以钱生钱,还怕缺钱么?”

    嘉靖点头道:“说的好,只是这一来,少不得要落一个与民争利的名声,那些文官们,怕是又要来闹。”

    严鸿道:“老爷子还怕几个无知鼠辈的聒噪?他们不是存了自己的私心,就是脑子不怎么灵光。什么叫与民争利?国家不能没了钱使,不与那些商人争利,就只能与农夫争利、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难道就不是民了?如今朝廷处处用钱,不与民争利,又有太多的人想方设法的不交税,这钱从哪来?朝廷有钱,才能以钱生钱,修桥铺路,以利万民往来;招兵买马以保国泰民安。大河有水小河满,若是大河无水,小河的水再多,又有何用?所以我说这些人的话不必理会。老爷子有甚明见,自主行事就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严门纯臣
    这严鸿为了讨天子欢喜,也为了给自己家刷些好感度,做出一副我是天家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走的样子,嘉靖听的也是颇为欢喜。自己身边固然名臣良将无数,但多半还是要讲什么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而且朝臣侵夺皇权的一大体现,就是在钱上。谁能把握住朝廷的钱袋子,谁就能间接的对皇权进行遏制。为这个,皇帝没少和户部掐架。

    可是假若真如严鸿所说,通过开海贸易,甚至皇帝也直接参与到经营中去,自己拿着内库以钱生钱,到那时广蓄内帑,还用的着看文官眼色么?嘉靖想到此,不由眉梢上翘。他也是听的性起,念头一转,忽然问道:“严鸿,如今又有人劝老夫,早点定下将来由谁继承家业,你是如何看法?”

    他这话一出,黄锦、陆炳二人脸色同时一变。黄锦是没想到,连立储这种事,皇帝都会问严鸿。陆炳则是深知皇帝老兄的心性,这个问题答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严鸿也是心头暗惊。他毕竟看了些小说,也知道立储之事,乃是王朝内部生死攸关的斗争。在这事上,严鸿暗恨自己历史学的不好,搞不清楚嘉靖死后,到底是谁上位,否则大可提前站队,来个立场正确。

    好在严鸿立足于保持严家固有格局,而不希图再进一步,因此处事原则就与独眼龙父亲不同,并不打算借着此事再多捞一笔。如今局面,根据严鸿老爹严世蕃的说法,是景王在天子眼里略得宠。但严鸿从其他方面得到的一些消息。裕王却占据年长的大义名分。而且从皇帝角度。对裕王也最多是不太喜欢。而谈不到憎恨或厌恶。

    严家自己在过去,多少参合到了这立储之事里。当年严嵩也是上过本章,请立裕王为太子的,为这事还被嘉靖批评过。可是另一方面,到后来严世蕃旗帜鲜明的支持景王,连扣裕王月俸这种事都搞出来过。这种招人恨的事儿都做,他日如果是裕王登基,严家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但严鸿并不想因此就像老爹那样。全力支持景王。毕竟这种事胜负取决于天子。若是现在就给皇帝一个严家勾结藩王的印象,必然得不偿失。如今看,储位之争,胜负并不明朗。按严鸿的想法,既然局势未明,就应该严守中立,将来不管是谁继位,自己家都乖乖当大臣。纵然不能保住今日权柄,混个善终应无问题。而且客观上讲,严嵩老迈年高。严世蕃身有残疾,自己又不读书。严家退出辅臣行列是早晚的事,即使捧出符合自己心意的继承人,又到底有多少实惠?

    因此他闻听嘉靖动问,便磕了个头,正色道:“老爷子如今春秋鼎盛,身体康健,提什么继承家业,未免言之过早。再者,家业是您的,完全看您的心思。小子以为,此乃老爷子家事,何必更问外人?您喜欢谁,谁就继承,至于家中的管家、幕僚、帮闲、护院,却是无权干涉。小子也无非京师一纨绔,如何敢干预老爷子的家务。”

    嘉靖心中顿时大为欢喜:都说此子不学无术,我看来也是未必,这番对答的何等巧妙?当年唐高宗欲废王皇后,长孙无忌等人反对,惟李勣不置可否,只说“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严鸿今日的回答,与古人暗合,嘉靖不似严鸿那般不学无术,一听这话,顿时便想到了这段典故。

    要知道他之所以跟群臣别扭的原因之一也在于这个家事上。说来,嘉靖皇帝就家事国事,和大臣彻底翻脸,已经非止这一次。当年大礼议之事,嘉靖以堂兄弟的关系继承明武宗之位,他要把自己的亲爹兴献王追封入太庙,却遭到大臣的群起反对。当时他就认为,我拜我爹关你们什么事?结果几番拉锯,闹得鸡飞狗跳,朝野不宁。

    如今也是一样。嘉靖看来,立谁为储,是我朱家自己的事,几时规定必须要服从大臣意愿?如今满朝文武,支持裕王者有之,支持景王者也有之,但各自的立论全是景王如何仁厚慈孝,裕王如何的名正言顺,并无一人提及皇帝意愿为重。只有严鸿的回答,才恰好搔在了皇帝的痒处。

    嘉靖心头欢喜,忠心耿耿的太监黄锦却听的脸色发青,暗自把无耻佞幸骂了不知多少遍。要知如今大明的主流思想,就是风骨气节。一种常见的表现形式,就是皇帝同意的,自己偏要反对,这才叫有风骨、有节操。相反凡事顺应圣意的,便是一意媚上的小人。

    黄锦一直以来敬佩的就是这种公开跟皇帝顶牛的文臣,连严嵩都不怎么顺眼,更何况是严鸿这种全无骨头的谄媚?奈何皇帝喜欢,他又难以开口反驳,只得暗气暗憋。偷眼间,黄公公又看到陆炳在严鸿身旁,得意发笑,心中更是气恼:这竖子全因你的引荐,才被皇帝崇信,如今越发得寸进尺,把个大明朝堂搞得乌烟瘴气。陆炳,前者李彬之死,是被你陆炳从中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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