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打,一边说道:“这次妹子没留情你身上,棍子倒是打在了你身上,黄老三啊,你也是遇到好官了。否则哪有这么便当的事?”
严鸿等到行刑完毕,这才道:“白大令就是看你们天热难捱,好心给你们酒食,你们酒后胡闹,便是连累了人家的一番苦心,这已是不该。又冲撞海副使。更是错上加错。不过海副使大人大量,不会与你们为难就是,还不谢过海副使,等什么?”
这些当兵以及一众队官纷纷给海瑞磕头行礼,海瑞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严鸿。等到施礼完毕,严鸿又道:“这黄三奎那几句唱的还不错。来人,赏他五两银子,让他拿这个钱给自己婆娘买些花布胭脂打扮起来才是正经,别没事总想什么情妹妹。不然,这家里头婆娘闹将起来,只怕你别说舌头,连那啥玩意也保不住。”众兵又是一阵哄笑。
严鸿这一番连消带打,总算是平复了一场风波。五军营这二百军兵知道严鸿出身高门。若论地位,与自己这般兵士这么不可同日而语。不想对方如此恩待,各个感激的五体投地,自不必言。
待到军兵纷纷归营,严鸿又对海瑞行礼道:“海老大人,您今天闹的这一出,到底为的是什么?”
海瑞这才道:“此地不是讲话所在。严户侯随我来。”
他二人一路回到馆驿,严鸿虽然还念着自己床上那对姐妹花,不过海瑞这边的事不解决完,终究是不成。因此只得先跟着海瑞进了他的房中。李鲲鹏、梁如飞等人在门外侍立。
进到房中,二人落座后,海瑞才道:“严户侯可是认为,海某食古不化,冥顽不灵?”
严鸿心道:你老人家不愧是料事如神。要不是我早知道你是大明朝数的着的清官,而且这次山东放赈还指望你干活,我早翻脸了。不过这话自然不好说出来,当下脸上堆笑道:“不敢,海老兄高风亮节,在下只有钦佩的份。只是在下觉得,这万事不可拘泥成礼,而应随世态而变化,若是今天强割了那几个当兵的舌头,惹的人心不稳,未免得不偿失。”
海瑞冷笑道:“我如何不知这几个当兵的舌头割不得?便是你严钦差不来,那何秉忠也会去搬别的救兵,终归会把这几个小辈保下来。”
严鸿这下彻底糊涂,不知海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听海瑞道:“今天散席后,白斯文怕是另备了一桌酒席,送到严户侯的房中了吧?”
严鸿心头一惊,暗想:自己过去听的评书评话里,海瑞是有个特长:断案。难不成他真如此了得,连白斯文的把戏都看透了?说来不止酒席,房里还有并蒂莲呢。
见他不说话,海瑞继续说道:“我何尝看不出那白斯文的伎俩?只是我若不在酒席前斥责那前面几个官员,以后一路过去,沿途招待,所糜费银钱只会越来越多。做官的只会想,钦差在前面吃的已经够好了,我这里稍微有所简陋,怕是必要惹来钦差动怒。直隶的官员还好,等到了山东,那些地方官更是怕一个招待不周,就要惹来严户侯的震怒。你如今又有纠察山东官员之权,兼有王命旗牌,谁不怕你?如今山东大灾,民不聊生。这一路上灾民的景象,严户侯你虽然未曾如我这般细细查访,但沿途走来,怕也曾亲见。要是为了接待你我,再特意破费无数银钱准备酒食,你我可对的起山东百姓?”
听了海瑞的话,严鸿不禁有些汗颜。这位清官不是单纯的食古不化,而是要借那几个官员的面子,给后面的官员做个榜样,杜绝他们的攀比。可惜自己这个主官不够给力,未免让海瑞的计划有泡汤嫌疑。看来今后自己也得以身作则。只是想到日后只能面对那粗鄙酒食,他又有点皱眉头。
海瑞看出他神色不愉,便道:“海某当初为教谕时,每月食肉一两次,县人皆称为奇,曰海教谕也吃肉?后为知县时依旧不改。严户侯从小锦衣玉食,倒不必强学海某,不过自己破费些银钱便是,难道严户侯还花不起这点银两么?”
严鸿忙道:“在下谨受教!”心中暗道,花得起,也不能自己破费啊。当然这话不能让你老先生知道了。
海瑞又道:“至于今天的这些兵士,既是钦差行辕的护卫,日后到了山东,放赈发银时,少不得要维持秩序。谁前谁活,谁多谁少,数十万百姓的生死苦甜,就在他们手中。要是没有军纪约束,少不得要借机勒索百姓,甚至逼淫民女之事,你当他们做不出?今日不立好了军规,他日再要约束,便难上加难。所以今日只须几条要割未割的舌头,再加一顿不疼不痒的棍子,让这些兵士能够害怕。若是今日不整顿,等到了山东放赈时,怕是要用人头来让他们怕了。”
严鸿登时大悟,起身一揖道:“在下听海公一席话,胜读十年圣贤之书。海公自己当恶人,为的只是山东灾民,请受在下一拜。”
海瑞也起身还礼道:“严户侯能够听进海某的话,可见心中也非没有百姓灾民。你我此番都是存了为朝廷出力,百姓解难的心,事情便好做了。海某还记得初到县衙之时,牌坊上那几句话,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我辈既为官一任,就当造福苍生,山东生民涂炭,若我们还想趁机取利,还有何脸面位于朝堂?”
严鸿连连点头,听海瑞又道:“再说,本官倒也不是故意当恶人,更不是不想割他们的舌头。洪武旧制如今几已不存,这才让百弊丛生,民生哀苦。若依海某本意,就该恢复旧制,把这些乱军割了舌头,让那些贪官污吏剥皮实草,才有百姓的活路。”
严鸿见对方又提起洪武爷当年定下的那些恐怖片级别的严刑竣法,感觉一阵阵毛骨悚然。要按这些旧法,自己怕是早被剥皮了。他生怕这位爷说得兴起真的动手,当下急忙告辞出来。出门后,却又想到方才海瑞的话。自己房中那对姐妹花,说来也是可怜人,要不是赶上灾荒,也不会自卖自身,更不会落到姐妹同床侍奉一人的地步。自己若是受用她们,算不算也是趁火打劫?
想到此,他不由阵阵惆怅,大觉无味。一会儿想着,还是给她们一些银两,让她们自寻出路去吧,也算无愧海瑞的一番苦心。一会儿又想,这又不是我强抢来的,就此放过实在可惜。后来又想,要不还是先问问吧。若是她们死乞白赖的非要留下,是不是也该尊重一下对方的意见?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回到自己的房前。梁如飞满面带笑,自去他处寻严峰、严复喝酒,奚童冷着脸却不进去。严鸿推门进屋,却大吃一惊,方想喊些什么,又掩住了自己的口。
他赶紧一步进去,反手带上房门,插上门闩,对门外奚童道:“无论房里有什么动静,你也不许进来。”又小声对房内说道:“几时来的?”
原来房中不知几时多了一人。这人身着天青色紧身湖绉短袄,腰系鸾带,下身着青色纱裙,内穿一条青色褶裤,脚上穿的乃是天青色扳尖卷云小靴。肤如凝脂、眉目如画,高鼻小口,身上散发出淡淡茉莉花香,不是那青衫龙女张青砚,又是何人?她正坐在椅上,手里把玩着茶杯,看着门口,一顶帷笠放在桌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n阅读。)9
第三百零七章并蒂白莲
自从当日江南莫家庄一别,严鸿与紫青姐妹二人,定下三年彼此不得加害之约。<;冰火#中文料来这两位女侠,都不是背信毁誓之人,因此倒不怕对方是来行刺。只是说来双方终究是敌非友,莫名其妙的跑到自己房间是要做什么?而外面负责警戒的锦衣卫居然没发现对方潜进来,更令严鸿恼火。
只是他也知道彼此之间武力差距太大,也不敢当真发作。就算张青砚真有恶意,他也更不敢让奚童等人进来拿人,那纯粹是找死。再仔细看看,见张青砚面带笑容,心里先自安定了些,便拱手道:“张女侠别来无恙?夏女侠可好?”
张青砚起身飘飘一福道:“严小相公客气了。本以为严小相公一见我,便要喊打喊拿,如今我孤身一人,可斗不过你这许多手下。说来若不是方才严小相公离去,众锦衣皆去护驾,我还进不得你的房间。”
严鸿这才知道对方如何突破重重护卫。不然,就以梁如飞的身手,张青砚岂能这么容易的潜入?见对方并无恶意,哈哈一笑道:“张女侠笑谈,前番你与夏女侠在莫家村擒住在下,你我之间有三年之约,怎能互相加害?快快请坐。夏女侠如何没来?”
当日紫青双侠一起出现时,严鸿的注意力主要都集中到了夏紫苏身上。毕竟二姝对比,实在是夏紫苏美貌更胜一筹,而且更加惹眼。今日少了对比,他才觉出张青砚也是万中无一的佳丽。尤其那纤细的杨柳腰肢,若非亲眼见过她施展武功,万难相信这样的细腰美人,竟然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又看她坐在那里仪态大方,绝无普通女子扭捏之态,且又面带笑容,不似夏紫苏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使人难以接近,这样就更加几分魅力。只是想来两边仇怨颇深,立场分明,彼此怕是无缘结合,严鸿也只在脑海里yy了一番,表面上倒是十分客气,仿佛真是个守礼君子一般。
他说下客套话。见张青砚自顾坐下,脸上笑意微消,又不曾开口,便又问道:“张女侠夤夜之间,来到此间,可曾用过茶饭?我吩咐外面。给准备下就是了。”
张青砚笑道:“这且不急,严小相公就不问问我为何而来?”
严鸿忙道:“是啊,你看我,一见芳颜,竟然不知说什么好了,见笑见笑。”他这三句话不来就要调戏美女的毛病,倒似是生了根。不经意间又犯了毛病。这是正牌小阎王的本事,只是未曾消磨掉而已。
此话说出,张青砚倒并未发作,只是笑道:“严小相公倒生了张好嘴,我这次来,是向严小相公讨债的呢。”
严鸿顿时感觉自己身上一紧,莫非说,她们打算背信弃义。来取自己人头?按说不应该啊,就在他狐疑之间,只见张青砚又一笑道:“怎么,我师姐那匹宝马良驹,被你借去时日不短,难道堂堂当朝元辅长孙,还想赖帐不还么?”
严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对方是来要马的。她不提,自己倒把这事忘了。那宝马确实是神骏非凡,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宝驹。可惜不是自己的,对方来讨要。有什么理由不还?当下忙道:“我一时糊涂了,夏女侠的爱马,自然不敢怠慢。那马就在外面栓着,我府中马夫甚是用心,这宝马未受半点委屈,他日夏女侠乘坐,怕还要添三分精神。待会张女侠走的时候,自将马带走就是。另外还请替我拜上令师姐,说我多谢她借马之恩。”
听到严鸿话里话外总提着夏紫苏,张青砚神色一黯。紫青双侠武艺绝伦,容貌出尘,闯荡江湖,也不知惹上多少男子为之神魂颠倒。可是自己遇到的男子都是一般,只要见过夏紫苏,便不会记得她张青砚。就算记得,也只是记得她是夏紫苏的师妹,那些江湖侠少多半是托自己如何转交礼物,或是从中说合。就算有几个惦记上自己的,也无非是在夏紫苏那碰了壁,又转过来撩拨自己罢了。
今天这个小阎王,明知道师姐与他家仇深似海,怎么还是只想着师姐,难道自己不是人?其实要是严鸿现在用言语撩拨她,她也对严鸿没有什么好脸色,要是动手调戏,那就是揍翻没商量。可是严鸿眼里没她,只有远在别处的师姐,反过来又不由让她一阵牙齿发酸。
因此张青砚笑容一敛道:“严小相公莫非对我师姐念念不忘?可要写下什么书信,让青砚为你带去?”
严鸿忙道:“误会误会,张女侠错怪我了。在下只是想谢谢二位大恩,别无他意。想你们二位都是江湖上的女侠,武艺出众,闯下好大的名头。我这个区区纨绔。实在是……呃,不敢存唐突之心。”
他这本是后世销售风格的随口客套,然而对张青砚可是一大刺激。这位青衫龙女,万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想法。按照当时的普遍价值观,所谓江湖女侠在仕宦人家眼里,与卖艺讨生活的女子没什么区别,最多说一句草莽中人,已经算是不错。要是更尖刻一些的,抱着三从四德的道学规矩,就该说她们什么寡廉鲜耻,无耻之尤之类。在这部分人眼中,这行走江湖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