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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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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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整体来看,在这些幕僚提供的大量奏折里,确实找不出几份支持开海的。最多只是隐晦委婉地表达一下有助于开海的客观因素,但这些因素同样可以反过来用于支持禁海。甚至,很多人连提到开海通商,都是讳莫如深。

    结果,这一天严鸿压根就没出书房,只是坠儿不停的把现成的冰块送来降温。眼见平日里那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姑爷,如今竟然一本正经的看起奏折、书籍、帐册,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不时还指出一段,向旁边的师爷请教。

    这种情形,按说是胡晚娘梦寐以求的,可是从来和自家小姐站在同一立场的坠儿,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离这位姑爷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了。

    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姑爷自从坠马以后,对自己很是亲热,趁小姐不在,常常捏个手,香个嘴什么的,让自己在一阵脸红耳热之余。隐隐的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刺激。可是这会儿,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对自己碰都不碰,难道是嫌弃自己了?还是说,前番那流言不是假话,姑爷真要休妻再娶?很有可能啊。他一反常态如今这么用功,难道是未来老丈人,陆炳陆大都督的要求?

    这一天,从上午直忙到晚上。中途大家都只是胡乱吃了几块点心充饥。到掌灯时分,严鸿才送走几位幕宾。叫坠儿从厨房带了碗热面来,西里呼噜吃完,又陷入沉思。

    今天,通过几位老夫子的讲解结合奏折、书籍,他总算知道开海通商有多难。先前在大运河上,在绍兴城里,听王翠翘、徐海、徐文长等人讲述的事情。一一得到印证。而且,如果说他们的说法主要针对沿海情况,那么如今看这些奏折,却让严鸿对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有了更直接的了解。

    那么,朝廷上这汹汹的奏章。纷纷指开海于国不利,真是群臣发自本心的肺腑之言么?未必。

    国朝上下的文武大臣中,固然有真正的糊涂虫,对于开海贸易得来的收益了解不多。也有人是一脑子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之利的想法。不肯开言谈利。或者,如海瑞那样原则性太强。认为太祖遗训,朝廷法度不可动摇,哪怕为此国家经济受损也在所不惜。以及还有人担心开海之后,倭患愈演愈烈,对朝廷能否把控局面没有信心。这些,算是发自本意的禁海派。

    这样的人数量虽然不少,但在朝廷高官中的比例连一半都不到。大多数人,则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他们只是心照不宣的隐瞒住皇帝而已。之所以不肯开海,为的是自己和家族的真实利益。

    正因为有海禁,那些沿海走私商人才能大赚特赚,勾结部分地方官长,成为了所谓的官/商团体。他们一方面禁止其他人出海贸易,另一方面自己贸易的不亦乐乎,靠垄断这贸易资源而大发横财。

    那些商人有了钱后,又不惜重金去继续结交朝内官/员,官/商勾结。别人不说,就以严家为例,每年沿海各私商,都少不了严家一份重金孝敬。李文藻作为江南地头蛇,官商集团的代表人物,和严世藩私下往来,亦不在少数。

    也因为这个,一提到开海,就会遭到很多大臣坚决抵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也算职业道德啊。严嵩当年那道本章,也是沿海私商用重金买来的。一旦有人提开海,朝廷上往往不论派系集团,都会跳出一群人来义正词严地指责,追问你能否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

    时间长了,大臣言官们也就觉得,海禁搞了这么多年了,何必瞎折腾?真弄出麻烦来,谁给收尾?

    严鸿看了一份又一份奏章,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潜在敌人是何等强大。他们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而是一个利益集团。这个利益集团本身既参杂了来自沿海土豪走私牟利的肮脏钱财,同时又把朝廷清流的道德文章裹挟进去,可谓精神物质双重强大。这种背景下要做改动,面临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杀徐海为什么能得到这么多官员支持,原因也在于此。他们不在乎倭寇横行,攻州破县;他们也不在乎东南膏腴之地沦落倭寇之手,朝廷赋税难以收入国库。他们只要保证海禁不开,自己有钱赚就万事大吉,或者认为,最重要的是恪守太祖法则,天朝上国绝不该去和这些外夷贸易麻烦。至于朝廷用度,国家安危,谁去管?甚至就连胡宗宪的招安想法,在一开始,也是受到严世藩的冷遇,严党也没几个支持他的。倒是严嵩看在赵文华份上,多少给了点方便。

    看到这里,严鸿才明白,自个老爹严世藩为啥一直对此事不满。而自己的爷爷严嵩能支持自己开海禁,倒是没想到。他能为了自己的想法,先牺牲掉每年的一大笔收益,还可能冒引发朝廷动荡的风险。想到这一点,严鸿心里还颇为感动。这个爷爷不管在朝廷上怎么恶毒,对自己这个孙子还是不错的。包括老爹严世藩,虽说经常看自己不顺眼,好歹这次在爷爷的威势下,最后也还是点头了。

    至于陆炳,他作为锦衣都督肯定也少不了收这些私商的钱。不过这位大都督不是那一等迂腐拘束的人。而且他与天子情谊不假,当今国库空虚,内帑匮乏这些情况他也应该很清楚。开海之事,如果真能带来巨大利润,陆炳想必也是乐见其成。

    当然,严鸿自己看来,这事儿的风险大小,还是看操作手段及追求的目标。过去倡导开海的,如胡宗宪等,总还是不脱国朝士人的论调,老想唱高调,弘扬大义,换句话说他们要名声。可是这样一纠缠,就很难驳倒那些禁海派。

    相反,他严鸿决定在商言利,主打开海带来的实际好处。皇帝老儿也是人嘛,是人就爱利。不信我把白花花的银子数出来,还不能打动你的心思!只要开海真的带来了利益,严府还愁没有更多的收入?他反正也不在乎名誉,不在乎后世的评价,反倒没了束缚。

    严鸿这么琢磨着,就把奏章中涉及的财务数字等,仔细摘录下来,自个写写画画。他穿越前做保险销售的,“算账”本来就是基本职业素养。这么一核计,心中倒是更有把握。

    看看已近三更,坠儿前来给严鸿添油照明。严鸿略一点头,说了声:“辛苦坠儿了。”说罢,抬头一笑,以示感谢。

    这一抬头,却把坠儿吓了一跳。往日里那风流倜傥,打扮光鲜的姑爷,今天怎么却成了这副模样?眼睛通红,衣冠不整,头发也乱了。这是要发神经病的前奏么?

    坠儿没来由的一阵担心,仿佛姑爷随时就要从自己眼前消失一样。她添好灯油后,不肯离开,反而走到严鸿身后,伸出玉葱般的双手,轻轻的为他揉按着太阳穴。严鸿用了一整天的功,脑袋正在隐隐胀痛,被这一按捏,甚是舒服。干脆闭上两眼,往椅背上一靠,嘴里舒畅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坠儿,你真好。”

    坠儿口中柔声道:“姑爷,你做什么坠儿也不懂。不过坠儿知道,要是姑爷的人累垮了,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平素里没见过姑爷这副模样,奴婢心里怕的很。姑爷,你还是歇歇吧。”

    严鸿被这小丫头一番话,心里一暖。穿越后的这世界,却有几个人是真心关爱我的。就为他们,本纨绔也得混出个稍微像样出来。当下他笑道:“坠儿你确实不懂,姑爷这是有要紧的事,很重要的事,时间紧的很呢。我再看看,你赶快回去歇了吧。”

    坠儿不肯走,又给严鸿按摩了一阵,直到严鸿再三催促,这才恋恋不舍出了书房。结果坠儿走了没多久,却又听到一阵脚步声音。严鸿只当是坠儿又回来了,便不抬头地说道:“我不是说了么,让你先回吧。”

    “相公几时对妾身说过,让我先回?”

    严鸿一怔,回头看去,进来的乃是晚娘。只见她脸上薄施了脂粉,袄裙紧身扎束。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胡晚娘本就是个美人,在灯光照映下更添几分颜色。在她手中端着朱漆盘子,上面一个青花瓷碗,里面盛的是燕窝粥。

    严鸿急忙起身道,道:“我只当是坠儿呢。娘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晚娘把粥先放到书桌上,然后施礼道:“相公彻夜用功,妾身怎敢先歇下?只是听下人们说,相公一天没正经吃东西了,你的身子要紧,我吩咐厨下做了这燕窝粥,相公赶快用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鸳鸯织就
    严鸿心里颇感受用,自己这位正室最近越来越温柔了。不过自己这般熬夜用功,根子里却是为了另一个山东女子,对她又是否公平?想到此间,入口的燕窝粥,似乎也添了一丝苦涩。他三口两口把粥扒拉完,强笑道:“娘子,我这里还要再看一会,你别陪着了,早早休息吧。”

    晚娘摇头道:“相公不睡,妾身也不睡,在这里伺候相公读书就好。过去妾身也曾想过夜晚伴相公读书,可惜一直未得机缘,今天也算得偿心愿。”说着话,她轻移莲步,过来收拾了粥碗,又为严鸿掌亮灯火,轻轻摇着扇子,为严鸿驱赶蚊虫。严府书房本有纱窗,平素也没什么蚊虫。但在盈盈小手挥扇摇摆的架势,情景甚为温馨。

    这种氛围固然是种享受,只是守着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而且又是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正牌夫人,严鸿的精力却不是那么容易集中了。又见对方强打精神,为自己打着扇,但是忍不住的打哈欠,心中也有些愧疚。他便柔声道:“天晚了,晚娘,你还是赶快回房歇息吧。我再看一会,便在这歇了,不去扰你。”

    “没事,妾身不困。”说完,晚娘又是一个哈欠。她红着脸道:“妾身失礼,相公恕罪。”

    严鸿摇了摇头,用手轻轻在她的小瑶鼻捏了一下道:“还说不困?”

    晚娘在严鸿坠马前的年余时间里,没少被对方各种**折磨。像这种亲昵举动却从未有过。看严鸿的手指头劈面而来,本能中一时惊慌。只当对方又要施什么虐呢,当下“啊”了一声,才知道是丈夫和自己开玩笑。她心中一暖,娇嗔道:“相公这是做什么?妾身又不是小孩子。”

    严鸿也被她这轻嗔薄怒的神情,引的心思一动,一把将对方的纤腰揽住,在她耳边道:“你这副样子,才像夫妻呢。以后也不必什么时候都拿出副守礼的样子。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想吵架就吵架,高兴了该笑就笑,太拘束就显的生分。”

    晚娘将头紧靠在严鸿怀里,也轻声道:“妾身过去做过的一些荒唐事,希望相公不要跟我计较。相公与妾身过去,确实不太像一对夫妻。妾身以前很怕相公,有些事做的也是过分了。相公。你若是真喜欢坠儿,我就把她喊来服侍你。”

    严鸿没有松手,在她耳边道:“坠儿我是很喜欢,不过我今天不会让她来的。等过些日子再说。”

    他没注意到,听到这话时,晚娘脸上神情一阵黯淡。勉强笑道:“哎,相公啊,坠儿丫头当初怕你怕的要死,妾身为了保她清白,有时对相公无礼了些。没想到如今……妾身这二年来倒是枉做了小人。”

    严鸿也知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当初玩的那些手段太过下做,也不怪坠儿怕。他轻声道:“过去的事。说来还是我不好的多。如今既然过去,就不必再提。娘子,天色真不早了,你赶快歇息吧。”

    晚娘非但不动,反而把身子贴的更紧,小声说道:“相公,妾身……妾身想为严家生个孩子。”

    严鸿心头一震,自己的夫人说出这话,那还有什么好啰嗦的?可他没想到,晚娘此举,固然是感动于严鸿的变迁,但后面的背景,却也没那么简单。

    这次京城里谣传严鸿让陆兰贞怀孕,闹得满城风雨,对于胡晚娘的冲击非同小可。她原以为,这个家里,欧阳氏老夫人会是自己的靠山。平素里欧阳氏不但经常叫人给她送吃的用的,还把一半的财权交给自己掌握。祖孙相处,都是笑语盈盈,也算融洽。胡晚娘甚至觉得,就算自己和严鸿有什么争执,欧阳太夫人也会庇护自己的。

    可没想到,只因为流言中说陆千金怀了严鸿的骨肉,欧阳氏的态度就彻底转变,连财权都让宝蟾来收了回去。她总算明白,自己在严家的地位,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说白了,欧阳老夫人对自己的所谓感情,完全是因为相公严鸿。严嵩老太爷也只是看在欧阳老夫人面子上才假以辞色而已。至于公爹严世藩,对她一贯看不上眼,那是不需要旁人分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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