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先一起去霍格沃茨。”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纳西莎现在似乎连考虑和选择的必要都没有了。伏地魔的蛇死在了马尔福庄园,等他回来,那她和德拉科就全完了。她确信对黑魔王来说,他们一家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条蛇——尽管她并不明白黑魔王为什么会那么重视那条蛇。
作为马尔福庄园的女主人,纳西莎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不得不狼狈的逃离自己的家,她局促的绞着手,不知道是否该留下来承担她的责任,等待她的丈夫。然而德拉科不安的眼神让这个女巫终于放弃了对高贵纯血的骄傲和尊严的坚持,她应该离开,她必须离开,因为她的孩子需要她。
“奥利凡德先生,您也暂时先去霍格沃茨吧,现在那里更安全。”乔迪又对奥利凡德说。
奥利凡德感激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愧疚。他在伏地魔的折磨之下把孪生杖芯的秘密泄露出去了,从今晚看到哈利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良心就被折磨着,唯恐因为自己泄露的消息而害了哈利·波特。
踌躇了好一阵,奥利凡德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波特小姐,我很抱歉。”
“没关系。”乔迪知道奥利凡德指的是什么,但比起她要告诉哈利的,或者说哈利要面对的事情,奥利凡德泄露给伏地魔的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她从哈利进来的时候开始,就不敢直视哈利的眼睛。
福克斯甩了一下自己金色的尾巴,带上了所有人——除了乔迪和斯内普。
“拜托你了,福克斯。”乔迪温和的对凤凰说。福克斯的爪子里还抓着那顶破破烂烂的分院帽,被纳威拔出来的宝剑和上次一样暂时保存在了斯内普手里。
“乔迪姑妈,那你们呢?”哈利关切的看了一眼乔迪,同时猜测斯内普教授是不是打算趁这个机会把他能连接伏地魔意识的事情告诉姑妈。
“别担心,我们一会儿也会回到霍格沃茨的。”哈利那种混杂着信任、孺慕和关心的眼神终于让乔迪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哈利的脑袋。“在我办公室等我,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凤凰发出一声宛转清亮的叫声,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鼓励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它带着哈利他们消失了。
斯内普和乔迪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的确是像哈利想象的那样,想要私下谈一谈。
“哈利能够看到黑魔王的思想和举动,还有那条蛇的……”斯内普看着手里沾满蛇血的宝剑。“邓布利多的猜测是对的,黑魔王恐怕的确把那条蛇也做成了魂器。根据哈利的描述,黑魔王是因为在魔法部掉进陷阱时的愤怒才想让那条蛇杀了隆巴顿家的女儿,而且他也感觉得到蛇已经被杀了。”
“哈利窥探了伏地魔的大脑?”乔迪惊讶的说不下去了,她真不知道该佩服哈利的大胆还是该责怪他过于冒险。斯内普显然和乔迪也有同感,他们教导哈利大脑封闭术防止那片魂片让哈利和伏地魔之间建立起连接,结果哈利自己却主动的接通了伏地魔。
但就结果来说,对他们是有好处的。“哈利还知道,黑魔王为我们的背叛和欺骗、为了蛇的死感到非常愤怒。”
“伏地魔的感觉我并不意外。不过他的蛇已经死了,他现在应该不会再浪费时间回马尔福庄园。以伏地魔的性格,他会继续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行动——或者说更重要的,找我们算账。毕竟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了解他所谓长生的秘密了,对吗?”乔迪尽量不去考虑真正消灭伏地魔那最难的一关,故作轻松的分析着,甚至还翘了一下嘴角。
惊弓之鸟的纳西莎并不知道伏地魔在征服魔法部之后下一步计划就是进攻霍格沃茨,否则她是绝不会同意现在去霍格沃茨的。但乔迪,或者说接下来的这场战斗希望马尔福家的成员能够在场,否则她不确定马尔福家族是否会在这场战斗结束之后继续抱着他们所谓纯血的骄傲不放。只有面临威胁,马尔福们才能明白什么样的路能更好一点。
“不过,我们还是最好尽快赶回霍格沃茨。”斯内普点了点头,把一直隐身的多比叫了出来,请小精灵带他们幻影移形回霍格沃茨。
多比为自己能接连担任重要的任务感到很兴奋,甚至抵消了他回到马尔福庄园的不自在感。事实上,多比才是哈利敢于大胆潜入马尔福庄园的依仗,这些天多比的照顾让哈利知道多比总是跟着他,他原本就打算到时候由多比帮他们脱身的。对于哈利在冒险时还能考虑到这一点,乔迪和斯内普总算感到有些欣慰。
这次和上一次不同,乔迪他们幻影移形目的地,是霍格沃茨的天文塔顶。
“事情比我们预想中更糟糕。”站在天文塔上,乔迪从锯齿形状的城堡围墙向外看着。“伏地魔带着他那些手下包围了霍格沃茨,看来他在魔法部的损失只去掉了他手下没用的那部分废物。”
天文塔是霍格沃茨最高的地方,折腾了一夜,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从这里,乔迪能清楚的看到伏地魔计划包围霍格沃茨的所有安排。伏地魔的主张是强调巫师的高贵与优秀,其他的魔法生物和麻瓜、甚至麻瓜血统的巫师都是卑贱的存在。但伏地魔的属下们并不止是巫师。现在乔迪已经能够看到那些体型庞大吓人的巨人们正在靠近,禁林边缘已经有了骚动。还有一片灰蒙蒙的阴翳宛如乌云一样在向霍格沃茨席卷而来,那毫无疑问是繁殖了不少的摄魂怪,离开阿兹卡班之后,他们的“伙食”好多了,力量也比从前强大了。
在禁林郁郁葱葱的树盖和枝桠的掩藏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的生物正在靠近霍格沃茨。
“他们还不知道伏地魔在魔法部的失败,”斯内普说,讥讽的卷起嘴唇。“要是他们知道,那些家伙绝对会后悔他们来了霍格沃茨。”
“好了,校长先生。”乔迪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点。“下面,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通知学校的每一位教授,准备投入到保护霍格沃茨的战斗中?”
她转过身,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打算下楼去通知其他教授,以及完成那件她一直拖到现在的任务。她的嘴唇有些发颤,好像这个季节还会让她觉得冷似的。
“乔。”斯内普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捧住她的脸颊,狠狠的吻着她的嘴唇。“放松下来,不要这样。”
斯内普低沉的声音仿佛叹息一般滑进乔迪的心底,“我知道你担心哈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但我不能替你去做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我明白。”乔迪把脸靠在他大大的手掌里,汲取温暖和力量,眼泪不知不觉的不断疯狂的涌出来。就像她曾经对斯内普说过的那样,告诉哈利一切的人应该是她也只能是她。做这件事情的人换成任何一个,她都担心万一哈利真的遇到不幸以后那个人会成为她迁怒憎恨的对象。她甚至无法接受,更别说原谅任何一个人逼迫她此刻唯一的亲人,一个才刚十几岁的孩子去做连成人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去勇敢无畏的主动面对死亡。
这是必须告诉哈利的,这是哈利必须面对的,而她在这些年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以及未来永久的胜利与和平。哈利不能够逃避,她更不能。她无法分担哈利可能经受的痛苦,但她至少不能够在自己应该完成的责任上逃避。
眼泪带走了她内心深处最后的软弱,还残留的那一丝动摇都随着最后一滴眼泪消失在她的眼角,她的神情终于真正的坚毅起来。
“冷静下来了吗?”斯内普任由乔迪抓着自己的手,温柔的用自己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擦去她脸上的泪迹。
乔迪深吸了一口气,“谢谢,西弗勒斯。”
斯内普把乔迪重新拉进怀里,轻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最后叮嘱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为了我,活下去。”
他们一起走下了天文塔,看到学生们已经全都离开了他们的寝室,正朝着礼堂慌慌张张的涌去。许多人都脸色惊恐,这让斯内普忍不住皱了皱眉。
作为校长,斯内普显然不能像邓布利多那样让人们感到安心,尤其是他的立场是那么令人怀疑。斯内普和乔迪的出现,还有他们身上的黑袍子,都给所有人带来了一种精神上的压力。
乔迪和斯内普在门厅分手了,乔迪独自朝着地窖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而斯内普则大步走进了礼堂他像摩西分海一样穿过仍然不断涌进礼堂的学生们,走到了校长的位置上,给了自己的喉咙一个扩声咒:“安静!”。
刚刚吵吵闹闹的学生们立刻闭上了嘴,用惊惧的眼神看着斯内普。
“西弗勒斯,”麦格教授的手里握着魔杖,和斯内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是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站在这里保护这所学校里的每一个人,还是代表某个人站在这里想要帮他完成一些什么事情?”
当麦格教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礼堂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最后几个走进礼堂的学生匆匆跑到自己学院的长桌旁边坐下,有胆小的学生已经挤成了一团。
斯内普的嘴唇卷了起来,甚至没有取消扩音咒:“准确的说,我的确是代表某一个人,站在这里。”他转过身,蛇一样的视线似乎不怀好意似的扫过每一个人。“作为霍格沃茨现任的校长,我承诺,只要我站在这个位置上,我就不能让任何一个学生或是教授,受到任何来自于——”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斯莱特林长桌上,发现纳西莎的突然出现让那张长桌上的气氛和其他长桌明显有了区别,那种过去因为伏地魔的消息再次出现时趾高气扬的态度现在全都收敛了。
他稍微停顿了几秒钟,确保房间里每一个人类、甚至是鬼魂都看着自己,才继续说下去,“伏地魔的威胁和伤害。也许,你们对于我的立场抱有疑问,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必须保证你们每一个人远离危险。保护学校,保护我们的学生,这是每一任霍格沃茨校长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大声说出伏地魔名字的一瞬,他的手在长袍的遮盖下紧紧攥成拳头。多年积压在他心头的桎梏和锁链,随着这一声伏地魔,彻底的化为虚无。他给了乔迪鼓励与支持,而乔迪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摆脱他过去崇拜力量时犯下的错误。乔迪从未强迫斯内普一定要直呼伏地魔的名字,然而现在斯内普认为,他应该做到了。
麦格教授大为吃惊的看着斯内普,斯内普平静的和她对视着,他那双如同隧道一般深邃的黑眼睛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麦格教授却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她从未认识过的斯内普。
学生们仿佛也被斯内普的宣言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讨厌、偏心、阴沉、刻薄的魔药课教授,一个疑似食死徒的巫师,能够在现在这种时刻这么说。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很大可能是格兰芬多们——礼堂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所有教授们都露出了惊喜而欣慰的表情,他们轮流走上去用力拥抱着斯内普,那种激动而热情的态度,是斯内普三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体会过的。只顾着鼓掌的学生们恰巧错过了斯内普校长耳朵通红的时刻。
“那么,邓布利多教授呢!?”但是在掌声稍微减弱的时候,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还是忍不住问。“假如您没有伤害过邓布利多教授,那他现在在哪儿?”
这个传言在学校里已经流传有一阵子了:不少学生都怀疑斯内普为了让自己当上校长害死了邓布利多,这个质疑非常直接,但也能算得上是客气了。
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变得干巴巴的了,“我认为这个问题你最好问问他自己。”
所有人都顺着斯内普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满面微笑的前任校长,已经半年没有在人前露面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他看上去和半年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半月形的眼镜,紫色的长袍,脸上带着慈祥而又有点顽皮的微笑。
“哦,我要说你刚刚的讲话很不错,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朝斯内普眨了眨眼。本来,他非常担心不喜欢做出任何说明和解释的斯内普无法很好的向麦格和其他教授们解释他的立场,控制好学校里的局面。但是现在看来,斯内普做的比他预想中更出色。
所有人都愣住了,许多人拼命的揉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但是下一刻,礼堂里响起了比刚刚更加热烈的掌声,淹没了麦格教授气愤的指责:“阿不思,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敢这么做,我们得加强防御,你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它压过了人们对于邓布利多归来的欢呼与掌声,响彻整个礼堂:“我知道你们在准备抵抗,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