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赵三厉声打断他,“她若真的将我当做好友,又怎会坏我姻缘?如今我再也寻不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那之后,她陆陆续续又相看了许多人家,不说比晋王世子如何了,就是比安文晟都相差甚远,这样的对象她如何看得上?可偏偏她年纪已大,家里催着她快些定下来,被逼的紧了,又要她如何不记恨安若瑾?
赵大少知她走进了死胡同,但他劝不了,只能叹道:“即便如此,如今你已害得她去了半条命,与周家的亲事也不知是否还能保下,也该消气了罢。”
自从与文信侯府的亲事告吹后,他就愈发不认得自己的亲妹妹了,他有时真的怀疑,眼前这个看不得别人好,满眼疯狂的女人,真的是他温柔乖顺的妹妹吗?
看到他眼底的陌生,赵三眼底微沉,顿了顿,她忽地幽幽叹出一声,道:“大哥,我又何尝希望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我虽气她恼她,可我心里还是有她的,我怎知我一时的失言,会造成如今的结果?况且我说的都是实情,是外人妄加揣测,才让谣言变得名目全非,她之所以病重,并不是我害的。”
她拉住自家哥哥的手,垂眸泣声道:“哥哥,现在只有你还愿意帮我、疼我,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害她的……”
她只是觉得不公,为何她等来是折磨,安若瑾等来的却是如愿以偿,她不想害她的,她只是想让她跟自己一样。
覆在手上的手冰凉刺骨,赵大少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深深望着她低声道:“与其想着这些不痛快的事,不如早些选个如意郎君罢,成了亲,定了心,你就不会想这许多了。”
…
又是这种说辞——
低垂的眸中闪过阴沉,赵三捏紧手指道:“哥哥,你明知我忘不了他。”
赵大少无语凝噎,良久吐出一句:“你既忘不了他,就不能怪安若瑾阻你嫁入文信侯府。”
“大哥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赵三猛地抬头,双眼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赵大少默然,摇头怅然道:“我也不该替你送信给赵宜,事到如今,你也清醒点吧,不管是赵宜,还是安文晟,都不是你无法挽回的,你还是乖乖听母亲的话,早点选个人家定下来,总好过被送到庙里当姑子。”
“你什么意思?”赵三心头一跳。
“祖母都已经知道了,你也清楚祖母的脾气,永宁侯府不止你一个嫡小姐。”赵大少无奈叹出一声,出了赵三的房门。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赵三愣愣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忽地痛哭失声。
安若瑾并没有生病,但她的身子确实不好,都是这段时间熬坏了,张太医替她诊过脉后,开了一副养身调息的方子,并嘱咐她不要过多优思,静养一阵就能恢复。
安若澜也还记得医术高明,和蔼慈祥的张太医,在张太医替安若瑾看过病后,她便打着道谢的幌子,去与张太医叙旧。
见过礼,安若澜嘻嘻笑道:“太医可还记得小女?”
张太医抚着白须,闻言哈哈笑道:“记忆犹新,当初老夫还动过收小姐为徒的心思。”
他要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就是现在,这个念头也还在。
安若澜赧然一笑,道:“多谢太医好意,只是若澜愚钝,怕是学不会太医的手艺。”
“这谦虚的可太过了啊。”张太医挪揄笑道,又故作惭愧地叹息道:“恐怕安小姐是因为老夫查不出那荷膏的奥秘,觉得老夫学艺不精,才不肯拜老夫为师吧。”
这话可就折煞安若澜了,她忙是连连摆手道:“太医爷爷千万别误会,若澜哪敢有这心思,实在是若澜没有学医的心性。”
见她如此慌张,张太医爽朗一笑,道:“好了,老夫也不逗你了,吓坏了你晋王妃可要跟我急。”
随即又神色一肃,“不过那荷膏,老夫确实是无能为力。不知当年安小姐是如何得到荷膏的?”
若非他提起,安若澜也当真忘记荷膏的存在了,这让她又想起了四年前普济寺窗外的面具人。
时隔四年,再次想起,她愈发觉得疑点重重。
不管是面具人出现的时机,还是他说的话,都引人深思。
顿了顿,她道:“不瞒太医爷爷,小女当年也是偶然从一名神秘人手中得到荷膏的配方。”
细细打量四周一番,她压低声音道:“还请太医爷爷借一步说话。”
张太医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从房内移步到了外面的湖边小榭说话。
房内,躲在帘后的安若瑾默默攥紧了五指。
秋高气爽,晋王府庭院里依旧繁花似锦,站在水榭里,一抬眼便能看到五彩缤纷的花卉,全然没有半点萧瑟气息。
“听说晋王妃爱花,晋王便请了大批花匠日夜打理庭院,以确保晋王妃何时都能观赏到娇美的花草。”
见安若澜望着院中花圃出神,张太医出声解释。
“姨……表姑父对表姑母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安若澜笑了笑,险些又唤错了称呼。
…
“这在盛京也是美谈。”张太医呵呵笑道。
安若澜笑了笑,言归正传道:“不知太医爷爷可研究出了荷膏中所用之物?”
“倒是验出了几味,只是都并非是平日用来入药的。”张太医摇头,“想我纵横医场也有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玄之又玄的药物。”
若非当年亲眼见过这荷膏的作用,他必定不会相信这东西能治病救人。
安若澜闻言苦笑,可不就是玄之又玄,不然也治不了那莫名其妙的病症。
她不再隐瞒,将当年面具人交给她的那张药方子,以及调制荷膏的方法告诉了张太医,其他的,就只字不提。
听完这些,张太医更是啧啧称奇,“如此说来,这当真是个奇方,用医理根本解释不通啊。”
沉吟片刻,他问道:“不知药方可还在小姐手中?”
“药方我一直藏在闺房里,并非带在身上。”安若澜皱眉。
都是四年前的东西了,她不可能日日带在身边。
“也是。”张太医沉思着点头,拱了拱手道:“不知安小姐可否将赠与药方之人告诉老夫?安小姐放心,老夫只是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安若澜迟疑,“并非小女不肯告之,而是小女也不知那人到底是谁。”赧然地挠了挠额角,她道:“小女只见过那人一次,且连那人的容貌都不晓得。”
“原来如此。”张太医失望不已,只能退而求其次,“若是方便,还请小姐能将那药方取来一看。”
“这倒是简单。”安若澜欣然答应,当即就唤了百灵过来,让她回侯府去取药方。
一来一回,到了当日傍晚,药方才取过来,安若澜小心翼翼从锦盒里取出保藏了四年的锦囊,将里面的药方拿出来。
张太医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却是怔愣住了,“这是……”他惊疑莫名地望向安若澜。
安若澜疑惑地眨眨眼,“有何不妥吗?”
张太医将药方放下,忽地笑道:“没什么不妥,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得如此奇方,日后当善加利用才是。”
安若澜却愈发觉得有古怪,刚要追问,张太医却刻意岔开话题,笑问道:“你义父进来可好啊?我听闻他大难不死,身体越来越好了。”
安若澜只好按捺下好奇,恭敬回道:“义父很好,多谢太医爷爷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想当年不管是批命的,还是看病的,都说他活不过三十,我却是以为,这祸害要遗千年不止。”张太医呵呵笑道。
这算是夸奖?安若澜干笑着抽了抽嘴角。R1152
第二百八十一章 信
日暮黄昏,晋王府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霞光,忙碌了一日的仆妇们迎来了休息的时光。
日落后气温降低许多,王府西侧的厨房内,准备好晚膳食材的仆妇们聚在火炉边烤着红薯闲谈,说起了王府的琐事。
“每次安六小姐过来小住,王妃都要亲自张罗吃住,那叫一个精神,气色比平时好了不知多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呢。”一身灰白褂子的婆子边翻着炭盆边的烤红薯,边压着声音道。
“这话可别乱说,当心让主子们听到了,到时少不得叫你知道厉害。”另一个婆子拿眼瞅了瞅四周,低声告诫。
“可不止我一人这样说,主子要真要罚,哪追究的过来。”灰白褂子的婆子犟嘴。
“诶,还真别说,我远远瞧见过安六小姐一面,那模样啊,长得可真是,啧啧啧!”挽着妇人髻的年轻媳妇子咂舌,话说到一半卖了个关子。
“跟王妃娘娘很像?”灰白褂子的婆子跟另一婆子都好奇地追着问。
“那倒不是。”媳妇子连连摇头,拿眼瞅过四周后,招了招手,等另外两人都凑过来了,才悄声道:“跟咱们世子爷少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咂舌道:“这可真是……”
“都聚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子,还不快去干活?!”
突如其来的怒喝打断了三人的交谈,正闲话八卦的三人忙起了身,连连躬身认错。那媳妇子胆子大些,辩解道:“主事的,咱们是瞅着厨房没事做了。才闲一闲的。”
来的,正是厨房的管事嬷嬷。
冷哼一声,那嬷嬷道:“方才是没事做,现在又有了,王妃娘娘见安六小姐上火,吃不得辣,先前的菜色撤了大半。要换些清淡爽口的。”
三人只觉果然。忙是应了,炭火里的红薯也不管了,就去择菜洗菜。
“没事就知道瞎叨叨。”管事嬷嬷哼出一声。在炭火边施施然坐下,刨了已经烤好的红薯出来吃。
王府饭厅里,菜已经上了大半,孟雨颜带着安若澜两人坐在桌边。等着人到齐了就开饭。
赵邈去书房请晋王,回来却是独自一人。道:“父亲说有要紧事要忙,让我们先吃着,他一会就来。大哥那边也刚让人回来传了话,也说是有事。要迟些才回。”
“既如此,就不等了吧,一会菜也该凉了。”孟雨颜道。眼底滑过微不可查的失落。
“还是再等等吧。”安若瑾笑道,“左右菜还没有好。许是一会表姑父跟宜表哥就都来了。”这主人家没到就开饭,她哪里吃不下。
“那……”孟雨颜望向安若澜,柔声问:“澜儿饿不饿?”
安若澜摇摇头,道:“先前吃了些点心,还不饿。”
闻言,孟雨颜不赞同地颦眉,“用膳前怎能用点心,担心一会吃不下饭。”
想了想,又起身道:“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去书房瞧瞧,若是一会宜哥回来,你们饿了就先用吧。”
安若澜三人都应是。
孟雨颜便带着张妈妈去书房唤晋王。
然而到了书房,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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