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澜挽着张婉仪的手亲亲热热地一起走进门来，几年的相处让这对伪母女越发得像真母女了，感情好得没话说，就是亲母女也极少见一起上街购物的，像对亲姐妹似的。
“妈，看看这里的鞋，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穿起来挺舒适的，妈要是不喜欢，当拖鞋也行。”林海澜说道，声音不大不小，不过在这间小小的店里让所有人都听到不成问题，虽然就夏小离这么一个店员，这几年林海澜的爸爸生意越做越大，从偏僻山村发展到省会g市这边来，足够让她们生活无虞，吃穿不愁。
“妈知道你有孝心。”张婉仪笑了笑，拍拍林海澜的手背，没有亲生女儿在身边，或许是移情作用，她是真把林海澜当成亲生地在养，一家人四口倒也和和美美，小离她也已经很久没想起了。
“这双鞋不错，妈你要不要试试？”
张婉仪看了看，觉得还不错，便说要试试。
“服务员，把这双鞋拿下来。”林海澜手指上涂着亮亮的指甲油，手指着一双鞋子，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样子。
小离实在很不想过去，如果店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硬着头皮走过去，踮起脚尖，把放在高处的鞋子拿下来，把鞋子递给张婉仪，这一过程只是低着头。
她和张婉仪将近有十年不见，时至今日，相见不如不见，再见不过彼此尴尬难堪。
张婉仪接下鞋子，看也没看这个‘服务员’一眼，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吧，何必去看？
林海澜却是一愣，刚刚那匆匆一眼，映入眼帘的面容却让她熟悉，原以为不会再遇到的人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很有缘分，不是吗？
“服务员，把那双鞋拿下来给我试试。”林海澜坐在椅子上，伸着修长的腿，把自己的鞋脱掉，高傲得像公主。
小离暗暗咬了咬牙，搬了张椅子过来，站上去，伸出去勾最上面的鞋子，她知道林海澜是认出她来了，当初林远帆和张婉仪搬到g市来的时候，林海澜因为学业问题没有一起搬过来，她们还十分‘有幸’同当校友，林海澜能认出她并不奇怪。
“小姐，这是你的鞋子。”小离从椅子上下来，把鞋子递到林海澜面前，如果可以，她宁愿遇到刁钻的客人，也不想遇到她们，为什么每次相遇，她总是如此狼狈？
“帮我穿上。”林海澜抬脚伸到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对不起，我们这边不提供这个服务，请小姐自己穿。”其实有时帮帮客人穿鞋也是有的事，但她就不想对林海澜卑躬屈膝，她不欠林海澜的。
“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你们老板在哪里，叫你们老板出来，我要投诉你。”林海澜猛得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训道，完全就是一副泼妇样。
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就是披上了公主的外衣，依然难掩其本质，小离心里暗暗冷嗤，其实从张婉仪一进来，她就忍不住偷偷用眼角去瞄，只见张婉仪全身穿金戴银，在张婉仪身上她已经再也找不到昔日那个温婉的母亲了。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不在。”夏小离说话也挺横的，她不觉得自己要跟林海澜客气，对林海澜她说不上恨，喜欢是肯定没有的。
“你这服务员是怎么回事？有你这样对客人的吗？我女儿让你给她穿鞋，你就穿，不就是想要小费，喏，五百够不够？”张婉仪拿着五百块砸到夏小离身上，一张张从她眼前飘落，散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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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妈妈很想你
小离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张婉仪，她觉得自己的内心一定很强大，不然她心里怎么会那么平静呢，只觉得有点可笑，她想应该没有一对母女像她们这样的吧，连林海澜都认出她来了，身为亲生母亲的张婉仪却认不出来。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确实不提供这种服务，如果二位不是真心来买东西，请离开。”
“你……还嫌钱少了？哼，一个小小店员，胃口还挺大的，澜澜，我们走，这种破鞋就是白送给我们，我们也不屑要。”张婉仪趾高气昂道，扫了夏小离一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没有多想，天下间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她哪里会想到这个被她鄙视的店员会是她女儿？
林海澜得意地冲小离一笑，她要夏小离知道，夏小离永远是没办法与她争的，看着落魄的夏小离，她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张婉仪拉着林海澜欲走时，店里的老板却回来了，一看二人的衣服就知道是有钱人，赶紧招呼着。
张婉仪这时倒也不急着走了，对老板道：“你们这边员工是怎么回事，一点素质都没有，叫她帮着穿个鞋也不肯，居然还赶客人，到底想不想做生意？”
老板深知夏小离的品性，知道她肯定不会故意惹事的，但顾客是上帝啊，他可以得罪员工，但不可以得罪客人，他也是赚钱养家的，有些卑恭地好言道：“对不起，对不起，她是新来的，不懂事，我亲自为你们服务。”
“不用了，”林海澜扬扬手，“只要你给我们道个歉，我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把这事抹了。”如果不是张婉仪在场，她一定会笑出来的，简直把七点半的肥皂剧还狗血，她想夏小离现在心里一定很痛，痛得恨不得灭了她吧，恨吧，她不介意，因为只有无能为力的失败者才需要恨人来达到心里的平衡，而是她是成功者，不介意大方一点。
老板只是犹豫了一会，便对说小离说道：“赶紧给客人道个歉。”做小生意的，哪个不是忍气吞声，俯低做小的，忍忍也就过了。
小离抿着唇，不说话。
“赶紧的。”老板推了小离一下，平时看她挺乖巧的样子，怎么在这时候犟起来了呢？
小离的眼睛在三人脸上扫过，微敛下眼：“老板，我辞职。”她知道自己不该任性的，但是……张婉仪终究是她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老板愣了下，心里直道夏小离傻，说一句对不起有那么难吗？用得着赌这个气吗？辞职了是你吃亏，还是她们吃亏，在g市这样的大城市要找个称心一点的工作有多难。
“小离……”见夏小离脱下挂在脖子上的章牌，老板忍不住叫了一声，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啊。
张婉仪似乎被这一声‘小离’惊吓到，脸迅速变了又变，两眼就盯在了夏小离身上，越看越发觉得眼熟，活脱脱像二十年前的她，但又不完全相像，眉目之间又带有点夏明辰的影子，尤其是那高高的鼻梁……夏明辰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已渐渐模糊了，但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白衬衫，对她笑得如沐春风的儒雅男子。
“小离？你是小离？”张婉仪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艰难地说道，十年了，她们母女已经十年不见了。
夏小离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波动，平静得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
“你真的是我女儿夏小离？”张婉仪颤抖着双手想去摸小离的脸，激动得不能自制的样子。
老板有点像被雷劈到一样，刁钻客人瞬间慈祥母亲，真是有够狗血的，老板突然激动起来，脑海里想像着失散多年的母女在他店里相逢，喜极而泣的场面，喜道：“是的，她就叫夏小离。”
一样的名字不是没有，相似的面容也不是没有，但当二者合二为一时，那就真的是她了，张婉仪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孩儿真的是她十年未见的女儿。
“小离，我是妈妈啊，妈妈好想你啊。”张婉仪喜得热泪盈眶，整张脸都在抖动，流下了几滴热泪，伸出想去摸摸小离的脸。
小离却是往后倒退一步，一脸冷漠，想她？呵，如果想她是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是再重逢就用她砸钱，那么，她宁可张婉仪从来不曾想起过。
“你是夏小离？几年不见，你变了好多，刚才一点都没认出来，刚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了，妈也不知道会是你，你就别怪妈妈了，都是我的错。”林海澜款款走过来，一脸歉意说道。
张婉仪似乎也刚想起方才的事，脸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由红变白，再变青，又变回白，堪称变色龙，她居然用钱侮辱自己的女儿，要是她早知道，她哪里会这么做？
“小离，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没认出你来，你怎么也不说呢？你要早说，妈妈怎么会……”
还怪起来她了，小离挺想笑的，只是笑不出来。
“算了，不说这些了，”张婉仪自顾自说道，“你怎么在这工作呢，是不是你叔婶刻薄你了？你跟妈妈说，妈妈替你作主。”
小离这回是真笑出来了，她实在不知道张婉仪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句话，而且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她难道不知，没有叔叔婶婶，她的女儿早就被活活饿死了。
“无论他们待我如何，至少他们从没遗弃过我，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个话吗？林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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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男朋友
“无论他们待我如何，至少他们从没遗弃过我，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个话吗？林太太！”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温温淡淡的，你听不出一丝的委屈或者埋怨，却直诉着最真实的事情，有时冷漠的疏离比锐尖的语言更有威力。
张婉仪脸再一次变白了，夏小离这句话真的伤到她了，小离怎么能这么说她呢，也不想想当时有多难，丈夫死了，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她要不改嫁，难道等着饿着死，小离怎么能怪她，这是她的错么？至少，现在她们都活下来了，不是吗？
张婉仪还没说话，林海澜便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姐姐样：“小离，你怎么能这样跟妈妈说话，妈听了你的话，该多伤心，你都不知道，妈这几年有多想你？我在她身边，我知道。”
“那你就去当你的孝顺女，别把我拉下水，林太太跟我有什么关系。”小离扫了她一眼，琉璃般清透的眼睛尽是淡漠，说是不恨不怨那是假的，她不可能亲亲热热地跟她们上演什么母女情深的画面，最好便是当成陌生人吧。
“我是你妈。”张婉仪气愤地喊道，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的妈妈早就死了。”相对于张婉仪的歇斯底理，小离显得过于平静，她只当昔日的张婉仪已经死了，站在她面前的是林太太，是林海澜的母亲。
“你这个不孝女……”张婉仪气极了，对着小离就想挥手掌，她还活生生在这呢，夏小离就在咒她死，有这么当女儿的吗？就算这几年，她对夏小离少了照顾，夏小离也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当女儿的就不能这么做。
小离看着那手掌，冷笑了一下，前一刻还在诉说着对她的想念，现在就想挥手打她，她的母爱还真是深呢，不过她已经不是当年无力反抗的小女孩了，小离往后一闪，躲过了张婉仪那一巴掌。
‘啪啪’几个响亮的掌声在店里响起，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店里多了两位客人，男的，正太美男一个，女的，清秀美女一枚。
“真是精彩绝伦，堪比狗血剧。”正太美男柏亦翔说出了老板的心声，他以为这种极品人物只有在电视里才会出现，没想到在现实也让她睹了一把，还真是有幸。
“可不是，我就没过这样没脸没皮，自以为是的妈，你说，”女孩捅了捅身边的柏亦翔，“不会是后妈吧？”
“我瞧着是。”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着。
“你们是谁？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们这些旁外人说三道四？”张婉仪觉得丢脸，她生平最恨的两个字就是‘后妈’。
“那如果我是她的男朋友呢？”柏亦翔搂住夏小离的肩膀，很是亲昵的模样。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跟着柏亦翔一起来的美女。
“你是她男朋友？”张婉仪上下扫了他一身，看他穿得也还体面，便道：“你说是就是啊，家里是干什么的，你爸妈是做什么的，我们家小离也不是普通阿猫阿狗配得上的。”这年头多的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她女儿要嫁当然是要嫁个好的，嫁个穷酸鬼有什么盼头，她可不希望小离走她的旧路。
柏亦翔轻轻地笑了，温柔的嗓音吐出恶毒的话：“我的家庭也是你配知道的？”跟这个女人说话简直是降低他的品味，如果不是因为夏小离，他压根连一眼都不会这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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