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任天琪睡不着,自带着小三在寺中后花园院子里散步。
其余人皆多已睡去。寺外自有丐帮帮众守护着。寺里一片安宁。
任天琪意味深长道:“三儿,你说大先生此人如何?几十条人命的案子,岂能是说没事就没事的!”
小三道:“爷还在担忧?我瞧着爷今rì可没喝几口酒,怎如此心不在焉的?爷是不信得大先生!”
任天琪叹口气,道:“这几rì里来我一直在纳闷:我们回来不过才一个月,怎可能有如此多的仇家?要说是有,可能的就应只有一个!”
小三一惊,近身上前,回头瞧了一眼左右,小声急道:“爷是指朱家庄与三眼观音,还是指崇雅书院之事?”
任天琪抬头瞧了一眼小三,一脸埋怨,又回身道:“大嗓门怕人不知晓还是咋的?如是前者,这仇可见就结得太深了;可事实上两家言好才不过数rì光景,想来应没多大的可能。”
小三一吐舌头,抬头瞧了一下四周,小声道:“嘿嘿,四下里连个鬼影亦没见有一个,小的声音已经够低的了!爷生来就是如此谨慎的!”
任天琪闻言气不打一处,猛然回头,正要骂得几句。
小三抬头陪脸笑道:“谨慎行得万年船吗!”
任天琪缓缓道:“爷的意思也不是说三眼观音就不敢如此,但这毕竟是几十条人命一去无回的,难道就是为了其一人所谓的脸面吗?想来天下亦没如此胆大巨恶之辈的!”
小三道:“爷担心的还是后面那帮人?唐二爷旅店遭刺是如此,爷在紫竹林遇刺亦是如此,只是爷未曾料到会有如此的一连串的麻烦?”
任天琪点点头。
小三道:“如真是那帮人所为,这里面可就麻烦大了。爷你想啊,一则其消息来源是何等的神通广大,咱们的一举一动均在人家掌握之中,其在暗咱在明啊;一是其动用地方势力的能耐又是何等之大,非官府不如啊!”
任天琪点点头,叹口气,道:“怕的就是怕官匪勾结,防不胜防啊;又何况大先生只是颇有义名,怕是对付不了这些个官匪啊!”
二人沉默不语。
良久,小三道:“大先生不是说已经将此事办妥了吗?爷还是不够确信?”
任天琪淡淡一笑,抬头望着无月的黑邃的苍穹,道:“爷不是不信,爷是相信大先生定确已摆平了此事,大先生江湖四义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你不觉得大先生身上透着一股神秘吗?大先生的来龙去脉本身就是个迷,爷瞧着其远非一个爱管闲事的老者!可便是此种神秘或是迷偏偏却又注定这其中必有所隐匿令人忧虑了,如是大先生只是动用钱财买通了官府,那还好办,咱们便只欠其人情,还是可去弥补的;可如是大先生是动用了其的江湖颜面与名望强行将此事平了,那便是诸事终还未了,只是暂不提罢了;更可怕的是若大先生皆不是凭你我所能想的法子去摆平了此事的,我们又当如何?授人把柄无异于命系其手!再者,几十条人命又岂是儿戏的,咱们早晚还得要背这祸害的!”
二人沉默不语。
二人正走着,一抬头,见不知何时前面的院墙之上竟无声的立着一个人。
来人瞧不清面目,自有一双眼如同狸猫般于黑夜里发亮,紧紧盯着二人。
二人一惊,不觉一怔,不知道此人是何时现身的,更不知其是友是敌的,均惊出了一身冷汗。
任天琪冷冷道:“朋友乃何方高人,半夜来此不知有何赐教?”
小三已是暗扣几根流星针于手。
对方嘿嘿一笑,道:“好大的胆子,杀了那么些的人,竟然不躲不逃的还有此等雅致赏月,只是可惜今宵却无明月!”
任天琪笑道:“嗷,如此说阁下是来瞧咱们笑话的了,恐怕是要令你失望的了!”
那人笑道:“是吗,咱下可没那种窥私的爱好,在下是特意来想会会你任家二爷的!”
任天琪笑道:“朋友对在下的底细还是蛮清楚的,不会是枉费心机有所谋吧?不错,在下近rì来是颇为不顺的,只是不知道朋友你与在下又有啥过节的?”
宫铭手一扬,几根流星针飞出,怒道:“你是啥东西,深更半夜的前来找咱家爷,谁稀罕你啊!”
就见得那人一挥手,笑道:“雕虫小计!算了,作长辈的不与你等小年轻一般见识。在下虽不算是你等的朋友,却也远非是你等的敌人。任二爷,敢不敢借一步说话?”
任天琪心头可不敢相信此人,谁知这是不是又一个yù谋害自己的暗套,脸面事小,xìng命事大,一波未平岂能一波再起?任天琪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
任天琪冷笑一声道:“在下凭啥要信你?在下与你并不熟悉啊!”
那人抬头大笑,笑道:“是,你我素无谋面。在下就是想会会你南剑之名,见见你是如何一剑打败姑苏慕容家的!”
小三道:“你是哪根毛的,慕容家的事该由你来出头的!”
小三话没说完,就见眼前一闪,“啪”的一声已挨了一记耳光。
对面那厮好快的身手,就连任天琪也没来得及出手相救。
那人冷冷道:“小小的年纪竟如此的口齿恶毒,这便是大家风范吗?连起码的敬重长者的礼数也不知晓的!若再多言便割了你那条狗舌!”
任天琪豪气万丈,笑道:“任家堡的礼数风范还临不到阁下指手划脚的,朋友要是礼理占先的话也用不着如此的张狂,言行也不必如此的见不得天rì的!朋友若是想找茬的,在下奉陪到底;朋友若想要身手上一决高低的,只可惜在下没带剑在手,要不就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那人笑道:“有种,你小子颇有几分自信也有几份傲气,老夫还是挺瞧得上眼的。回去去取剑我看就大可不必了,慕容家不只是只会使得剑的。再说在老夫亦没带剑在手啊,咱们就随便过过手就是,內行瞧门道吗!”
任天琪笑道:“甚是,既然如此,咱瞧你与慕容家颇有源缘的,上次与慕容公子交手未能尽xìng,今rì就彼此放手一搏的了。咱们还等啥,就在此间比试一番了!”
任天琪这几rì心中早憋着一股无名之火,很想寻人打上一架。此人前来正是求之不得。
那人哈哈一笑,笑道:“年轻人,江湖上小小南剑的名头也用不着如此的狂傲吧,天下有能耐的除了慕容山庄还是另有高人无数的,今rì老夫就让你开开眼就是了;不过,此间乃佛门重地,似不应在此大动拳脚的吧。”那老者略一犹豫道。
任天琪一撩长衫,后退出数步,回身一抬手,作个请字,笑道:“朋友,哪里来的如此多的费话!既已来了,又何必管得那些个。菩萨亦不是时时皆睁着眼的啊!朋友既然自称长者就请你先出手吧!”
那人倒也不再强求,双手一振如大鹏展翅般飞下墙头,直扑任天琪。人未至,已是指风掌风已至。
任天琪见劲风迎面扑来,拧身点脚迎上,出手少林龙抓手相搏。
那人见得任天琪出少林龙抓手,亦招术一变以少林龙抓手对搏,自是比任天琪更快更巧。
任天琪感觉吃力忙使出少林重碑手;对方未等任天琪出得第二招便已同样是少林重碑手的掌法。
任天琪见此大惊,又忙撤手换招,将平生所知各门各派掌法自选了个遍,仍旧是在对方手里走不出四招便答为受制。
二人正在近身搏斗,那人笑道:“小小的年纪,有如此的难耐亦算是难得了,可亦没老夫想像中的那么厉害啊。娃娃,你的拳脚自是一无所是,还是使出你的剑术呗,让老夫瞧瞧!”
就见那人一只手身后一抓,自抓起一根树枝过来,随手一折为二,抛长半截给任天琪,自己手中自握短半截。起手一招腊梅傲chūn刺来,起手七朵梅花,竟是任家堡的梅花剑法。
任天琪一见大惊,此人怎jīng通自家的梅花剑法;一剑挑七花已是快疾绝伦,自己及大伯如此的熟能生巧亦不过如此,此人又怎会如此能耐。
任天琪一连瑞雪寒梅,梅花三弄,梅桃竟艳三招大杀招,卷起狂风朝对方逼去。
对方似没料道任天琪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能耐,进攻受阻,点地后翻,左右摆腾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躲开,不免哈哈大笑,道:“小娃娃,还有几下子真功夫,不简单,再来!”
那人又欺身逼近,手中树枝自是虚虚实实,或伸或缩,却是从未与任天琪相交过。
任天琪见自家梅花剑法难成气候,自是以三十六式闪电剑法,夹着七成內力与变幻五形之翻卷上去。
那人自是一连后退了三步,连连退守,睁着一双大眼,惊愕于任天琪剑术之快之密,再抬头瞧得自己手中树枝,已是只剩下手掌中一小截了,其余部分竟不知是何时碰落的;就觉得眼前人影缥缈,黑影盖天遮地,眼前竟然有五个任天琪,五根树枝,孰真孰假,自是难辩。
那人点点头,双目凝神,眼见得任天琪带着狂风卷来,近在眼前,不躲不闪,一扬手,手中树枝已成五截分朝五人影打去,迅捷无比,快如流星;又见其双手一分,双手如轻拂琴弦般连弹出数指劲风。
任天琪见得逼退那人正在静观其应对之术,不思对方竟然化树枝为暗器yù破自己的变幻五形,正在闪避树指,又见对方指风袭来,顾此失彼,终是未能躲开,啪的一声手中树枝给飞来的树枝击断,自己左肩与右腿又连中两指,虽说无伤大雅,却是疼痛入骨。
任天琪自是“啊呀”一声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旁边宫铭见得爷受伤倒地,手中流星针自是无声朝那人袭来。
就见那人长袖一挥,流星针自是没了声响,已是不见了踪影。
那人或许是真的只是想试试任天琪的身手,见得任天琪受伤倒地,亦是始料未及,忙飞身上前yù去扶任天琪一把,口中道:“娃娃,伤得如何,让老夫瞧瞧,保你手到病除啊。”
任天琪怎会轻易相信来人,而且是在自己身手不如对方,为对方挫败之际,见得对方晃身扑来,心头一阵冷哼,道:我与你平rì无怨,今rì无仇,烦不着对我如此痛下杀手吧,你不让我好过,爷又岂能让你安稳。
任天琪一咬钢牙,一提丹田之气,尽十成功力迎着来人拍出双掌。
那人一见任天琪双目暴睁,身上衣衫尽张,双手推出,知是任天琪误会了自己,想闪避已是来不及了,忙一提丹田,使出八成功力于右掌一招拒人千里;左手掌成钩,猛叼任天琪双臂拐肘逼其撤力闪躲。
哪里晓得任天琪已是破釜沉舟的打算,根本未去想逃避。
“砰”的一声,三掌对过正着。
任天琪占了拼命三郎的便宜,以二对一,又是身坐地上,亦只是哼了哼,胸口一阵汹涌澎湃,窒息yù磕,嗓口发痒。
那人在空中没个搭手之处,“呼”的一下竟给震倒飞出去,竟越过墙头掉在了寺外,只是觉得右掌一麻,整条右臂几乎是没了知觉,左手五指就好似打在石头上般。
宫铭见爷偷袭得逞,自是点脚飞起,扑了过去,越过墙头自去搜寻。
四下里黑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哪里还见得这那人身影。
小三忙飞身回来。
任天琪已是摇摇晃晃起来了,正矗在那里直喘息。
任天琪见得小三去而又回,眉头紧缩,一脸的失望,就知道是那人已逃走,嘿嘿一笑,道:“这次可算是遇到个对头了,拳剑,內力,没一样是人家的对手。”
小三笑道:“爷不是已将其打跑了吗?”
任天琪尴尬笑笑,道:“哪里啊,人家就根本没拿出绝学来,只不个是在陪我玩玩,探探爷的底细罢了。”
小三惊骇道:“那此人莫非比南宫老爷子还厉害!”
任天琪道:“那还用说!”
任天琪瞧着黑黑的夜空,喃喃道:“这人又会是谁呢?”
又一连在玉涵堂呆了四rì,官府见得无人出头上访才许众人离开。
这rì一大早,任天琪让请过寺中众人,念仪师太亦已心智大为清醒,亦来到前厅,想起那天光身**出现在任天琪面前,又误会骂了任天琪,自是不好意思。
任天琪对寺中众人道:“既然大家均不想呆这是非之地,原回家的便请从寺中取些盘缠回家,不想回去的便请到扬州暂住,寺中众物均可计价变卖,由四位小师太带上。”
寺中打杂的皆愿回家,四师太亦愿去扬州。任天琪叫林雪飞留下,带帮中众人处理好寺中事后,带田木佐与四师太先去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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