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跑着,紧随身后的拖林克一指前面压低嗓子叫道:“爷,爷,瞧前面有火光!”
任天琪闻声一惊,忙勒马停下,坐骑仰脖竖蹄,连连响鼻。
任天琪扬手叫车队停下,顺着月光,顺指仔细望去。
果然,月光之下,天边一片红光,再侧耳一听,确好似有人马喊叫之声。
任天琪不解,见前面有一行人骑马而来,忙上前拦住,下马施礼问讯道:“这位仁兄,请问前面发生何事,搞得如此的火光冲天,喊声大作?”
来人回礼,答道:“兄台客气。前面自是发生了打斗,哎,说到底也是见惯不怪的了。仙鹤湾朱家兄弟正带着庄丁喽罗们攻打任家堡总寨。这两家啊乃老冤家老对头了,打了几代人一百多年了,没完没了的,我们当地人是早已见怪不怪的了。噢,对了,兄台如非本地人,是最好绕道而行,朱家兄弟已横行乡里多年,可不太好对付的。”
“战事如何,攻下来没有?”任天琪焦急道。
“据说还没,朱家兄弟是天黑才起始围门攻城的。再说了,任家堡乃广陵最大寨子,有一万多人口,一千多寨兵,任家大爷又曾作过兵部侍郎,自深知兵家之道,任家堡由岂是那么容易攻得下的。”
任天琪谢过了来人,忙将车马领路边一掩蔽之处,召集众人,道:“任家堡总寨虽与吾右寨素面和心不和,但终就一脉相连,唇齿相依。今总寨为老冤家所围攻,不可见死不救,吾得出面才是。”
黑鹰一咧大嘴,笑道:“这好,格老子的,到家了,总算捞一把过过瘾了。贤弟,让吾上去砍杀一气不就成了,有甚大不了的。”
白鹰也哇哇怪叫道:“杀,杀,杀,杀他个格老子的,我吾这些rì正闷得见荒。昨儿个才杀了那几个人,好没劲的。”
任天琪上前一把捂住黑鹰韦应坤,低声道:“四哥,四哥,莫要高声乱说,以防隔壁有耳。”转身看看四周,未见有人,忙搽把脸上汗水,道:“回到广陵,情况不明,低调小心要紧。这边可不比北方,礼数多,规矩多,人心复杂,人言可畏;朝廷设置的官衙耳目众多,江湖门派林立,各为其利,勾心斗角。”
白鹰嘟囔道:“就汉人心眼多,诡计多,烦不烦呢?”
任天琪一笑道:“这也没法儿,大家皆如此,见多了便不怪了。大哥,二哥汝二人留下;冬雪,任信,任智汝等六人与大爷二爷一起在此保护郡主,车辆。其余人赶快换装跟吾走。”
一点红道:“人手够不够?”
任天琪急道:“不够亦没法子,再说了,就乡下的几个庄丁还未必就能成得了气候!”
众人忙换上盔甲战袍,挎上腰刀,带上弓箭霹雳弹,又给马匹披上铠甲。
任天琪逐个查看了各人的装备马匹后翻身上马,自怀中掏出玉面戴上,抬头瞧了瞧半空月亮,一丝乌云正飘过明月。
任天琪一声长啸,拿乾坤方天戟一碰马腚,大喝一声:“走”。
众人各自戴上铁面具,跟声摇喝,催骑而出。
月光下,马嘶人叫,七马如飞。马上七人,铁盔铁甲,暗生兰光;冷漠,毫无生机的脸面在月光下显得苍白,恐怖与死亡。七人所乘马匹本便是草原上难得的俊马,放缰驰骋,如风似电,几里路程转眼便到了。
面前空旷平地上一座庞大的寨子,在夜sè中一望无边,这便是任家堡总寨,左寨。
寨里寨外火把无数,灯火通明。寨门紧闭,吊桥高悬,寨墙上庄丁林立,嘈杂闹腾,正忙着往下抛放滚木擂石,开弓放箭。
寨墙下黑压压一片人,足有千余众,正围住寨门,登梯攻寨,同样嘈杂乱糟糟的。
寨上寨下喊杀声一片,寨下又有不少人马来回驰骋摇喝,大声训斥,发着号令。
任天琪心头一颤,儿时任朱两家拼斗血xìng场面仿佛再现,仿佛又见祖父受伤去世,大伯回来寻仇大开杀戒受累,任家堡被逼割地赔偿,不觉泪流満面,杀心陡起,紧咬钢牙。
任天琪伸手拭泪一触脸上玉面,心神顿醒,心悔自己差点又要大开杀戮了,砍杀眼前这些土生土长的乡里乡亲了。再则,众事不明,是非难断,一味的砍杀并非良策,莫不如与大伯一样,擒贼先擒王,逼迫朱家兄弟认错,息事宁人方为上策,不得已时才可大开杀戮的。
任天琪拿定主意提缰催马来到攻寨人马身后五十丈处勒马站定,插戟于地上,众人分立两侧。任天琪抬腿取下轩辕镇天弓,接过宫铭递过已点燃霹雳弹,连shè四粒,又俯身抽出一支震天箭端坐于马上。
攻守双方正忙于对骂,混战,谁也未注意到场地上多出了这七位似人似鬼的人来,双方正酣战之激。
朱家庄丁阵中突然四声轰响,人马倒下一大片,死伤数十人。
双方诧异,都不知对方究竟发生何事,众人均停手驻脚四下观望,胆颤心惊,惊慌失措,乱嘈嘈的战场一时竟静了下来。
任天琪拉弓放箭,震天箭夹着刺耳怪叫声离弦而起,越过失魂落魄的朱家庄丁,“嘟”的一声稳稳钉在了任家堡大寨吊桥之上。
打斗双方顺声回头,方瞧见月光下站立着黑糊糊七人七马,七人七马于月光下全身透出兰兰的光芒,yīn森诡诈。
妈呀,谁呀?是人啊,还是鬼呀?朱家庄丁早已魂飞天外,惊叫声四起,人群sāo动。
朱家兄弟及庄丁中也有胆大不怕死亡命之徒,呼啦一下围上一二百人,叫喊着,辱骂着举刀枪冲杀过来。
宫铭抽箭连发十箭,连中十人。
庄丁们神飞魄散,再也无人拼命冲来,只是慢慢围拢过来。
任天琪收弓拔戟,仰天如狼般不断长嚎。
双鹰等人也都如狼般仰天嚎叫。
朱家庄丁见状如同见了鬼神般早吓得不知东西南北,如cháo水般往后直退。
见得对方怯场,阵脚大乱,任天琪正中下怀,拿戟一拍马腚,纵马冲出。
双鹰六人无声紧跟,七人如狂风暴雨般直卷朱家庄庄丁。
庄稼人哪见过此种厮杀场景,哪里经过这种场面,立刻人仰马翻,如水滚浪开般,飞起无数刀枪肢体,残叫声大作,死伤无数。
朱家兄弟打死也未没料到此时刻天上竟会掉下这么几个凶神恶煞,非人非鬼的东西来,一时没了方寸。
任天琪等人一个冲击,来到了任家堡墙下,已砍伤砍死了一百多人。
众人圈马回身于马上冷冷注意着众庄丁,立马不动,等待朱家庄丁们见难而退。
任家堡寨上此时呼声雷动,尽管大家不知来者何人,但却知来人是帮任家堡而非助朱家庄的便已足够,喊声,哭声,笑声不断。
任天琪拿戟一指众朱家庄丁,提气施出狮子吼,喝道:“都给吾滚。”
短短四字,好比空中霹雳。
众庄丁早吓得屁滚尿流,抱头四处逃散,人群再次大乱。
朱家兄弟也早已回个神来,见来的七人着官军盔甲,用霹雳弹吓唬人,便明白任家堡所来救兵不过就只眼前这几人,胆子便又大了起来,忙不住来回吆喝,鞭打庄客,yù控制好局面。
任天琪一见要坏事,忙回声朝双鹰众人道:“点霹雳弹”。
众人忙点弹抖手抛出,朱家庄庄丁群里顿时再次轰声不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断臂残肢乱飞,残叫声哭喊声一片,庄客四下逃命,朱家兄弟亦抱头逃窜,再也顾不得旁人了。
任天琪一举方天戟催马前纵,再次杀入了人群,六人撒马跟上,又一通砍杀。
朱家庄庄丁早已无了斗志,哭喊着四下跑开散去。
任天琪立于马上,瞧着狂奔而去的庄客,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没有丝毫的解脱之感,心头反而沉甸甸的,回头见得双鹰众人正来回补杀庄客,忙高声叫停,正待下马叫开寨门,心中猛一惊:朱家兄弟敢公然聚众攻打总堡,必会对右寨有所防范。两寨一脉相承,总寨受困,父亲定会带人前来救援,为何未见得父亲与本寨人马?任天琪惊出一身冷汗,暗叫声糟糕,忙拨马便往本寨,抡戟马腚上几戟,那战马疼痛难忍,扬天长嘶一声狂奔而去。
右寨同样火把林立,灯火通明,寨墙上布満寨丁,寨门紧闭,吊桥高悬。
寨门前同样黑压压一大群人,却只有四五百人,有步卒有马卒,呈扇形围在寨前,未打火把,寂静无声。
看来一场大战尚未开始,任天琪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稍安,忙催马上前。
见到无数次梦回的家就在眼前,鼻子一酸,任天琪几乎要哭出声来,胸口更是一股冲动,放眼望去在寨墙上寻觅熟悉身影,但因相距过远,却亦是瞧不清分不明的,但他知道父亲此时此刻也站在城楼上焦急万分。
任天琪七人急驰的马蹄声早已惊动了寨前众人。
对方有人大声发号司令,队列一分为二,一部于寨前纹丝不动,依旧围困于寨门前;一部攸然转身围将过来,在双方相隔五十丈处相对立不动。
任天琪大为吃惊,眼前这帮人决非寻常草头百姓,江湖帮派,或是强盗匪徒聚众所能比拟的,乃朝庭官军,虽未打旗,却排立整齐,刀枪明亮,进退有素,前面弓箭手押阵,中间步军成块,后面马军蓄意待发,一目了然。
任天琪在大金国久随征南王统兵征战,自能一眼识破军民之分别,任天琪心中大奇:堡中发生何事,竟惹得朝廷调派官军前来围困;围而不打又为何意;官军在此与朱家庄攻打总寨又有何联系,官军为何又不点火把。
任天琪持戟立于马上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莽撞冲击。
突见对方阵中冲出五匹战马,在马前十丈处停下;一字排开,马上五汉子,均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各持兵刃。五人立于马上,既不答话也不冲击。
任天琪眉头一皱,此种阵势从未见识过,也不知对方在搞何名堂。
任天琪也不出声,抖手摔出方天戟,戟尖朝下“噗”的一声扎在马前五丈处,抬腿取下轩辕镇天弓,抽出一支震天箭,搭弓放箭,震天箭怪叫着呼啸而起,越过对方众将卒头顶,“嘟”的一声正中寨门吊桥之上。
寨墙之上顿时呼声雷动。
任天琪知明全叔已回到寨里,此刻正在寨墙之上,寨上目前还未发生什么不幸,心下大安。
对方五人见得震天箭怪叫而起,交头接耳。
一人催马上前几步,横长刀立定,于马上嚷道:“深更半夜的,什么鸟人在此装神弄鬼,多管闲事,还不快给老子滚回去。”
黑白双鹰提马前窜左右护住任天琪。
白鹰双腿一夹马肚策马飞出,挺盾挥刀直奔来人。
来人也不答话,催马挥刀相迎。
二人相距不到五丈,白鹰甩鞍飞身而起,脚点马背,直扑来人,左手持盾猛砸来人头顶,右手金刀直劈来人身躯。
来人缩头双手举刀往外一劈,直取白鹰双腿。
白鹰左手挺盾缩腿收刀躲盾后。噹的一声刀盾碰过正着。白鹰空中转身金刀探前猛劈,双腿舒展一个鸳鸯连环踢。
来人躲闪不及,被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尸体也给白鹰两脚踢下马去。
白鹰落对方马上,一点马背,空中一个跟头,回到自己马上,拨马回转,回到任天琪身边。
对方见眨眼间自方一人就毙命于马下,又飞出两马,一人持刀一人持斧。
任天琪一声冷哼,不等双鹰催马,飞身离鞍一跃到方天戟处,蹲身挥手一推,一招排山倒海。
一阵狂风夹着石块而起直扑来人。
来人连人带马“噗通”两声翻倒在地,大刀斧头也呼的一下给甩出老远。
任天琪右手拔戟,点脚腾空而起,空中一个乾坤位移,飘至地上二人面前,手中大戟一点,抖腕挥出几朵梅花,收戟立定,扬天一声暴喝:“还不快滚。”
地上两人就觉胸前一凉,低头一瞧,胸前铠甲,棉袍,內衣早已划破,棉花胸前飞舞,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抬头一瞥任天琪,yīn冷兰幽幽的一张脸,“妈呀,有鬼呀。”两人大叫一声爬起来就跑,“大哥,大哥,有鬼呀”。
任天琪回身跃回马背,手中大戟一指来人,一提丹田,冷冷道:“尔等官军还不退下,大金国黑水幽骑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未空手而归。尔等如不怕死,不妨看看任家堡总寨,瞧瞧那里是否可还有动静?”
任家堡总寨方向早已鸦雀无声,一片yīn暗。
任天琪一声长啸,拎戟缓缓逼向对方,旁边六人无声两侧跟上。
对方马上二人低语了几句,一人起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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