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rì清早,一对新人还没起来,明全管家与宫铭已是在房外静候了。冬雪过来一见就知是前面有事了,忙推门进去。
任天琪与郡主早醒了,正在房里说着话。
冬雪笑道:“小姐,爷,快起来吧,明全叔与小三均在门外静候着的。怕是前面有事吩咐来了。”
任天琪一拍脑袋,笑道:“是是是,族里的规矩今rì是便要开祠堂认祖归宗的。夫人你也快起来。冬雪,叫夏荷她们全换作新装外面等候,待爷与夫人拜见过爹娘后一道去得祠堂。”
冬雪放下手中的活应声而去。
郡主笑道:“爷,今rì是要祭拜家里的老祖先吗?”
任天琪点点头,笑道:“家里规矩,有得新人进门,或是新生子女出身均要堂前祭告的。这不天赐与夫人你等新入门均得要堂前祭告的。”
拜见过老寨主老夫人及家族中各大小的长辈,一家人这才在大老爷任颂义率领之下,抬着应备的祭品来到了族中祠堂,由德高望重的三叔公接过,略叙了几句家常,便按照礼数祭拜了祖先神位。
祭拜礼毕,任颂义任颂德对视一眼,点点头,给三叔公使了一个眼sè。
三叔公先登上楼去。
任颂义回身笑道:“大家先在这里坐坐,天赐,天琪,郡主,还有冬雪四个丫头跟老夫一道上得楼来!”
众人皆明白是怎么回事,皆笑笑应声而去。
任颂德上楼走到一半,猛然回头笑道:“宫铭,好孩子,你亦过来呗!”
宫铭闻听,双眼含泪,忙快步上前跟上。
众人来到了楼上,站在两幅挂像之前。
就见三叔公已是换上一身黑sè长袍,一脸严肃,手抱宗谱宗策静立于一侧。
任颂义回头瞧了一眼身后各人,带头跪在神像面前。
三叔公代为上香三柱,恭拜四拜,方在一边站立。
任颂义四磕首后,趴地大声道:“西蜀堂广陵分支,第十二世孙,颂义颂德,今rì在历祖历宗面前回禀,今十三世孙天琪新招女,完颜丰殷,冬雪,夏荷,chūn桃,秋月五人;又有流落在外的十三世孙,天赐得幸而归;又有双亲早亡,苦命孩**铭,忠勇可嘉,得以入我西蜀堂广陵分支,请许立于十四世孙一脉,以宫为姓,开宗立宪新启一脉,特此回禀。祈历祖历宗在天之灵护佑我子孙后代,永保安昌。”
任颂义回禀完,再拜四拜。
众人同样四拜。
礼毕,众人起身分立两边。
三叔公坐上首,任颂义兄弟俩坐下首,其余众人神像前站立。三叔公肃穆讲解宗法宗律。
讲解完毕,三叔公轻咳一声,抬头注视着各人,道:“祖上的规矩,凡族中男子成家,新媳妇进门,均得另行拜告历祖历宗在天之灵,讲叙我西蜀堂一脉来自何处。今rì所说之事,众人均需铭记于心头,不可传说,不可泄露,以备不测,尤其是当今天下兵荒马乱的,更要谨慎从事。”
三叔公仰瞻神像,道:“方才我已然阐述清楚,这里悬挂的便是我西蜀堂两位最为杰出的圣君。右一位,汉高祖刘邦,高祖皇帝;左一位,苏州刺史,唐朝大文豪刘禹锡。”
三叔公瞧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各位后辈,手捋胡须,笑道:“我西蜀堂本姓刘,不姓任。远祖为高祖皇帝,始祖为禹锡公。禹锡公,字梦得,洛阳人,唐贞元九年中进士,又登宏词科,仕途屡有升降,曾任苏州刺史,官终检教礼部尚书。禹锡公为人清廉,积极进取,意志不衰,为人臣之楷模。又其诗涉猎题材广泛,诗兼众体,尤擅七言,为唐诗别开生面,史称“诗豪”,与柳宗元并称“刘柳”,与白居易友善,又称“刘白”。”
三叔公道:“我西蜀堂始于禹锡公四子中第四子,建居置产于苏州阊门。后来一支为躲避后唐时期军镇之乱,便由广长公由苏迁入广陵,广长公便为我任家堡之祖,至今已有一两百多年。先辈来广陵时,为保全我刘氏基脉不受伤害,特将我任家堡刘姓改为任姓,是取保我刘氏根基之大任之意。故我任家堡之责任不在于扬名立世,而在于稳固根基,生生不息。”
任颂义笑道:“我西蜀堂之本在苏州,广陵西蜀堂之本在任家堡,任家堡西蜀堂之本在我任家右寨,右寨之本又在三叔公身后的小房间里啊!”
三叔公点点头,道:“不错,从苏州带来江北的所有原有凭据均在三叔公的书房里,孩子们如有兴趣可来找三叔公取,不过可要保密吆!”
众人皆笑呵呵的,一个个就觉得片刻之间好似便已长大chéng rén了,又是jīng神焕发了,原来祖上竟然是如此的了得。
………【第一章第十节北嘴厅论103】………
北嘴厅论
次rì,寨里又备下盛宴,宴请众远道而来的亲朋贵宾。
任天琪亦特于书房里宴请得西门虹云,薄一凡,慕容长恨主仆,一点红,唐生智与天赐一旁在陪。任天琪尤其是见到了慕容长恨不免想起其妹慕容燕,如今缥缈剑法已是jīng熟,每每练习时皆总觉得慕容燕犹在身旁,也每每想念慕容燕的落落大方与清纯无瑕,不免多有感叹。此刻却又不便多言,任天琪只是频频敬酒。
慕容长恨心有灵犀,自是来者不拒,竟喝得醉如烂泥,哈哈大笑为人搀扶着去休息了。
正月十二,寨里只剩下了二位王爷,邱元通父子,栖灵寺四兄弟,依红轩几人,柳承敏,邱处机等人为寨里殷切挽留,才不曾去得。难得的好天气,众人酒后在前院大厅坐着闲聊,又自聊到了这朝廷加封之事上。
任颂德自是连称圣恩浩荡,言任家堡大可重树二十年前之盛名。
柳承敏等亦是起身连连道贺。大寨主任颂义却一旁笑而不语。
邱处机则不以为然,力排众意起身咳嗽一声,笑道:“各位,在下不才要说上两句。”
众人笑着落座,老寨主请邱处机发言。
邱处机抱拳朝各位一见礼,笑道:“在下年轻气盛,有不同见解自是不吐不快啊。在下如言无所是,或是言语间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家多为担带!”
众人均回礼说客气了。
邱处机道:“皇恩瑞降,封官授爵,此事面子上瞧来自是风光无比;可在下但等静下心仔细瞧去,思量只怕是结局未必能如众人所想那般乐观!临安有罪不罚,却另外赏封,难说这以后是否会数罪并罚------无穷后患啊!”
邱处机此言犹如给众人当头一盘冷水。
众人不解,任天琪凭自身经历却有所认同邱处机所言,只是自己一时半刻未必就能想得如此许多。
邱处机道:“诸位皆知,这金宋两家眼下是以淮河为界,缔约互不侵犯。这徐州之地,如今早已为金国所有,已是有些年头了。如圣上仅是想封一个头衔以示天恩浩荡亦未曾不可,淮河之南幅员辽阔,却为啥又偏偏要封个徐州的头衔?封个有名无权的闲职文官空衔亦非不可,却偏偏又加派了一彪军马,授与了兵符将令,并授意天琪兄招兵买马,扩军备战。一句话,朝廷此举是位高权轻,难令人信服,倒底是何意图?是朝廷已知天琪之才干,怕未必;这其中奥秘之所在,恐怕是只有朝廷方能破解的了!”
众人点头道是。
邱处机道:“天琪兄如带军马前往徐州,一则是不可能,前面自有淮河天险相隔,又有老王爷麾下数十万jīng兵相拒;二则是如带军前出势必会挑起金宋两家之战,破坏两国协定,罪名自是不会小,难免不招来天下人的唾弃与杀身之祸;三则是如天琪兄带军马驻扎扬州,首先是朝廷有制不许,其次是英贵全大人亦不见得就会放心,睡塌之下又岂容他人酣睡;再其次区区一彪人马,将少兵微,犹如当年汉高祖刘皇叔在借得荆州前般,处处受制,事事不顺;如久留不去赴封地,朝廷如要查办,那亦不是小罪一件。所以说,这天下掉下来的官爵说夺走便夺走了,朝廷用意需一步三看,谨慎再谨慎的!”
众人闻听皆点头称是,感叹颇多。
任颂明哈哈一笑,道:“邱少侠怕是误会了朝廷之意了。想我任家堡是世代的忠良,堪与大宋开国以来金呼银杨二家相比,不谈昔rì功勋,这对朝廷之忠那也是有目共睹,苍天可鉴的。有罪不罚,既是朝廷知晓了我大哥所蒙受的冤屈,肯定了我大哥昔rì朝中为官时的功绩,念其功;又何况我大哥确有失责之过,以前是赏罚分明,今rì是天降圣恩,显龙恩。至于这圣上为何授天琪徐州招抚使一职,自是有朝廷之妥善安排,在圣命未到之前,我等还是以不要猜疑的为妥啊!”
邱处机方要开口,居南王笑问道:“那依邱大侠所见,此事又当如何了呢?”
邱处机永远是言来张口,出口成章的,遂起身朝任家父子一见礼,笑道:“郎庄主所问亦正是大伙心中所虑。在下倒有几个看法,可供天琪兄与诸位参考。”
任颂德起身还礼笑道:“邱大侠有啥高见,还请快快讲来。我等洗耳恭听!”
邱处机道:“方才二老寨主所言不无道理,我等是先可不置是否,等待圣命的再下达;可这圣命若是一月不至,两月不至,半年不至呢?那天琪兄是坐而静待,还是趁早盘计的为好,在下是瞧得还是不为等待的为好啊。其实应付此种事也好办得很,一是辞,如天琪兄不想接这马蜂窝,可上书辞职,再送上大批的钱物给朝中几个重臣,辞官后一了百了,便可安心于广陵度得余生,不问世事;二是走,辞官辞不得,又去不得封地徐州,却可挂官而去,将授印兵符将令军马自叫来人带回,任家寨老小当移居金国或是他乡,断不可再留得广陵,以免朝廷追查怪罪;三是等,如天琪兄确有治国安邦平天下之雄心,亦可接得此封,但仍需送出大批钱财结交贿赂朝廷重臣,一来需弄清朝廷之真实意图,二来也为rì后寻觅得靠山,所谓朝中有人好当官之理;三是可直接上书朝廷请求加大物资給供,扩编军队,以探朝廷之意;当然了,天琪兄手里还有一张最为稳健与可靠的便利,那便是应同时传书大金国征南王爷求得暗中保护,如此来还可确保一命的。”
老寨主任颂明瞧了一眼老王爷,起身道:“不可不可,我任家自来皆是忠义之辈,忠良之臣,从未作得有违祖宗社稷之事,万万不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受委屈是小,名节家风是大啊,我看还是上书朝廷加紧招买兵马,再北移淮河口,伺机北上的为好。三弟,天琪贤侄,我大寨自愿出寨丁三百,马匹一百,白银一万两。如有不足,容以后再补!”
居南王抢着发话笑道:“二老寨主此言差矣。自古来就有珍禽择良木而栖,贤臣选明君而事。今宋暗金强,宋主昏迷,金主圣明,明眼人皆知的。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难不成是要任家二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落得个空无飘渺的青名,就如前朝岳鹏举般,人死不可惜,徒留一青名吗?”
众人皆未应声。
大先生轻咳一声,笑道:“邱大侠果真是心思缜密,片语之间便将此事分辨得如此透彻,实乃深思远见,可追先知了。二老寨主亦是豪气如天,一片忠丹。可老夫瞧着郎庄主所言有理,眼下这朝廷是否还值得你我去为他卖命,这确实是还有待商榷啊,切不可为了那无用的青名去冒啥险的!”
柳承敏几句话亦是深入得众人心田,博得同感。好在彼此皆江湖人,一贯是不问政事的,江湖可无国界之分的!
南宫雄皱皱眉道:“我看天琪这官不作亦罢,总不能为了这扶不起的朝廷,为了这莫须有的青名,去和征南王爷作对!无论如何,本来好好的一家人,为何非要刀枪相见的,轻则弄得不愉快,重则家破人亡,不值得的!我等江湖寻常之人,本是要强身健体,平淡一生,只需修身习武齐家就好,莫要贪得志向远高去管得那朝廷之事,更莫要去图那过眼烟云般的荣华富贵,高官高爵。瞧瞧大寨主,曾官拜兵部右侍郎,金殿亲点之榜眼,曾是何等的显赫!才不可谓不高,志不可为不远,功不可不为大,又如何?如今却落得个断臂藏身少林,侥幸逢天恩降恩。咱们修练习武之人无不讲究清净无为!”
居南王笑道:“南宫先生亦不要如此太过于悲观了!人生苦短,如想要事事皆称心如意,又不遇得风浪,那亦是不可能的。人之一生总不能为了有所风险就什么事也不用作了吧?人固有盼望,或有一红颜知己,或有一份家业,或有几个长成之子女,或有几个交心之友,因人而异;除此外,谁不想有一功成名就之机会,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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