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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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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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她讨厌他这种发情但又带着兽性的目光,但她又崇拜他的一身力气。
房间里一片欢腾。勒尔克想跟古迪兰说话,可又像隔着一道刺篱,因此他只有对那个年轻的伙伴恨之入骨。雷特纳一文不名,全靠他呢。他尖酸刻薄地嘲笑雷特纳,使他变得面红耳赤,但又无可奈何。
杰拉德的舞跳得非常棒,他又再次和教授的小女儿跳舞。那小姑娘乐得发疯了。在她看来,杰拉德是如此潇洒,如此出众。他征服了她,她就象个欢蹦乱跳的小鸟,在他手中扑闪着翅膀。这使他高兴。当他要把她抛入空中时,她缩作一团,在他手中颤抖着。最终,她对他充满了崇敬和爱慕,甚至说话时几乎都语无伦次了。
伯基在和欧秀拉跳舞。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奇特的小火花。欧秀拉感到害怕又迷着他,在她眼前这一切如梦一般清晰。他冷漠地向她伸过手去,动作敏捷。他那双陌生的手,快速而狡猾地伸向她胸脯下的要害部位,然后凭着一股情欲的力量把她托向空中,似乎没有用力,而是用某种魔法。她被他弄得胆颤心惊、又惧又怕。这一刻,她对他厌恶极了。她要打破这魔法。可还未等她下定决心,她又屈服了。她只能随他去。
当他们独处在黑暗中时,她感到他那种奇怪的狠琐向她袭来。她战栗着,反抗着,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了?”她恐惧地问。
他不言语,只是看着她,脸上的光泽令人无法理解,令人害怕,却颇具吸引力。她本能地想到剧烈地反抗他,从这种野蛮的咒语中解脱出来。但她却又如此迷恋这张脸。她想屈服,也想知道他到底要对她做什么!他是那么迷人,同时又那么可恶。他脸上闪烁着讥讽,闪烁着嘲笑。她想躲开他,从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去观察他。
“你怎么这样?”她鼓起勇气,带着一种强硬的口气问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他眼中那跳动的火苗直射向她。然后他又垂下眼皮,显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又忽地张开,仍带着同样的嘲讽。于是她又放弃了。由他去吧。他的那种放肆,既可恶又迷人。但他应对自己负责任,她倒要看着他会怎么样。
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当她上床前她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要去拒绝呢欲望的满足?什么是堕落?——谁在乎呢?堕落是另一种真实。他现在是如此放荡,如此不知羞耻。一个男人,平时如此有思想、有情操,现在这样是不是太可怕了?她辗转于她的思想和记忆之中。可为什么不呢?她又高兴了,为什么不要兽性呢?为什么不要这么一次经历呢?她对此感到十分高兴!她也有兽性,如果真能感觉到羞耻的滋味也不是件坏事。如果那样,就没有什么羞耻的事情她没有经历过了——她才不感到丢人呢,她就是她。为什么不呢?她是自由的,一旦她什么都经历过了,任何黑暗、羞耻的事物都无法阻挡她。
古迪兰此时一直观察着联谊会中的杰拉德,她想:
“他可以博得任何一个他遇到的女人的欢心——这是他的本性,如果说他遵循一夫一妻制,那才叫荒唐——他自然地乱交女友,这本就是他的天性。”
她不情愿地这样想着,这想法使她有些震惊。但这确实是真的,似乎有个声音在清晰地对她说话,这使她一时深信不疑。
“这是真的。”她又对自己说。
她知道她一直都相信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但是她必须保密——几乎对自己都在保密。她必须绝对保密,甚至连她自己也几乎不承认。
她心里发誓跟他斗。一定要决一雌雄。谁会胜呢?她心中充满了信心。她几乎要对自己的自信感到好笑。她觉得自己太残酷了。
大家都早早地退下场来。教授和勒尔克去那个小休息室喝酒。他们一起目送着古迪兰走上楼梯。
“她长得可真漂亮。”教授说。
“是啊。”勒尔克简短地回答。
杰拉德迈着大步穿过卧室来到窗前,蹲下来看着窗外,而后又站起来转向古迪兰。他目光炯炯,若有所思地笑了。
“喜欢晚会?”他说。
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来。她看着他,她觉得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现象:一种贪婪的生物。
“很喜欢。”她回答。
“楼下的人你喜欢哪个?”他居高临下地向她发问,闪闪发亮的头发竖了起来。
“我最喜欢哪个?”她重复道,她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又觉得难以开口。 “噢,我知道,我对他们不太了解,很难说。你最喜欢哪一个呢?”
“噢,无所谓——我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谁。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只想知道你的看法。”
“但是为什么?”她说着脸变得很苍白。他眼中那无意识的深不可测的笑容更加强烈了。
“我想知道。”他说。
她转过身去,打破了他的迷惑。她奇怪地感到他正在控制她。
“可是,我无法告诉你。”她说。
她走向镜子,把头发上的发夹拿下来。每天晚上她都站在镜子前几分钟,梳理那头黑色的秀发。这已经是她生活中的一项不可免去的仪式。
他跟过去,站在她身后。她正忙着低头取下发卡,把一头秀发抖散。当她抬起头来,她从镜子里看见他站在身后,仿佛似看非看、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后。
她有些惊诧。她用了很大的勇气才继续梳理她的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要尽力装出她很轻松的样子。她和他在一起她远不是放松的。她绞尽脑汁想找点话题跟他聊聊。
“明天你打算干什么?”她故作轻松地问,但她的心脏却在剧烈地跳动,她的眼睛因紧张而发亮。她感到他可以看出她心中的紧张。可她也知道他象一只狼那样盲目地盯着她。这仿佛是他与她之间的一场特殊的搏斗。
“我不知道。”他回答,“你想做什么呢?”
他毫无用心地说。
“噢,”她带着轻描淡写的反抗说,“对我来说什么都行。”
同时她对自己说,“天呐,为什么我这么紧张——你这个笨蛋,干嘛这么紧张,如果他看出来,我就全完了——”
她不禁笑了一下,仿佛这是个小孩子的把戏,可同时她的心却在怦怦直跳,跳得她要昏迷过去。她可以通过镜子看到他,他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弯腰俯视着她,皮肤白得吓人。她迅速地瞥了一眼他在镜中的形象,避免让他知道她在看他。他茫然盯着她的头,她正用力梳着头发,发疯地用颤抖的手往下梳头发,让头发全披下来。她永远无法转过来面对他。在她的一生中,她永远做不到。想到这一点,她几乎无法支撑自己,要晕倒在地了,无助而绝望。她意识到那可怕的身躯就在身后,那坚实、不屈的胸膛就紧贴着她的背。她觉得几乎无法忍受,马上要晕倒在他脚下,让他肆意来摧毁她。
想到这里,她头脑立时清醒了。她不敢转过身去,她集中全身的力量,用响亮的声音不动声色地说:
“噢,你能不能看看后面的那个包,给我那个——”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一下弱了下来,“我的什么?我的什么呢?”她无声地对自己喊。
但他已经转过身去拿,心中暗自吃惊:她竟会让他翻弄她的贴身小包。她从来都把它带着的。她脸刹白地转过身来,她的眼中闪着狡黯和不可抑制的兴奋。她看见他弯腰俯向书包,很不经意地打开那个系得松松的皮带。
“你的什么?”他问。
“噢,一个小珐琅盒子——黄色的——上面有只正在啄胸毛的鸬鹚。”
她走向他,伸过她漂亮白嫩的手臂,熟练地翻出她的东西,然后把这个制作精美的盒子打开。
“就是它!”她把盒子拿到他眼前,又很快拿开了。
他有些迷惑了。他把她的包系好,而她则迅速梳好了头发,坐在一边解鞋带,她不再背对着他。
他迷惑、沮丧,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她可以驾驭他了。她知道他刚才没有看清她可怕的惊慌。噢,感谢上帝,他什么也没看到。
她慢慢坐下去解鞋带,而他也开始脱衣服。她觉得几乎开始喜欢他,开始爱上他了。
“噢,杰拉德,” 她笑着,温柔地逗他, “噢,你跟教授的女儿开了那么多有趣的玩笑呀——你不觉得吗?”
“什么玩笑?” 他回过头来问。
“她是不是爱上你了?——噢,亲爱的,她难道不是爱上你了吗?” 兴高采烈地说。
“我可不这样想。”他说。
“不这样想,”她追问着,“那可怜的姑娘现在正躺在床上睡不着,她已经为你倾倒了,觉得你如此伟大——噢,太伟大了,什么别的男人都比不上你。真的,这难道不有趣吗?"
“为什么有趣呢?有什么好玩的?”他问。
“看你一点点地迷倒了那姑娘,”她说,“真的,杰拉德,噢,可怜的姑娘。”
“我对她什么也没做。”他说。
“行了,那姑娘被你那么轻易地抛起来。”
“那是在跳舒巴拉登舞呢!"他咧嘴笑着说。
“哈——哈——哈!”古迪兰大笑。
她的冷嘲热讽令他浑身打颤。当他睡觉时,他蜷缩在床里,想汇聚自己的力量,但却无能为力。
古迪兰却睡得很好,一种带着胜利感的睡眠。但突然,她几乎惊醒过来,黎明的曙光已溶满了小木屋,光线是从矮窗上射进来的。她抬起头,顺着窗外的山谷看过去,雪地,带粉红色的太阳半露出山坡底部的松林,只见一个人影在晨曦中向这边移动。
她瞥了一眼他的手表,已经七点了,他还在沉睡。但她却一下子跳过来,有点感到害怕——她躺在那儿,看着他。
他有气无力地睡着。她现在竟真诚地看待他了。她一直害怕他。她躺着,想象着他到底是什么,他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代表了什么。他有着很强的意志和主见。她想起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对煤矿进行了改革。她知道不管他遇到什么问题、什么艰难的困境,他都会克服它。如果他有了什么想法,他一定会实现它。他有这样的天才,只需让他掌握了局势,他就会度过难关。
一时间,她的思想被扯出好远。杰拉德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意志来对付这个世界,他是伟大的。她还没见过别的男人像他这么有潜力。他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但她知道。
他只需要被别人催促着去做,而她可以做到这些。
她心潮激荡,兴奋地想象着未来。他可以成为和平环境中的拿破仑或俾斯麦,而她是背后支持他的女人。
她躺着,看着他。他还睡着。杰拉德,我年轻的英雄,无论如何,你是优秀的,我的杰拉德,无所顾忌的。让我相信有美好的时光。哦,让我相信吧,我需要这个。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她回报以一个调侃、欢乐、谜一样的微笑。他的脸像镜子一样反射出她的微笑,也毫无意识地笑了一下。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她感到十分快活。她觉得那就像一个小孩子的笑容。这使她也更加光彩焕发。
“你做到了。”她说。
“什么?”他困惑地问道。
“给我信心。”
接着她俯下身去狂热地吻着他,使他一时不知所措。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他给了她信心。她吻他,这使他很高兴,她似乎在抚摸他的心窝,寻找他的兴奋点。他需要她触动他生命的深处,他太需要她这样了。
屋外,有人在用粗犷的、无所顾忌的大嗓门唱着。
“请给我开门,
请给我们开门,
你这个骄傲的人,
用木柴给我把火生着,
雨水已经把我淋湿。”
这天天气晴朗,天空蔚蓝。一阵微风掠过山峰,却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杰拉德心满意足地走出来,脸色极好,神情怡然。这天早晨古迪兰与他非常和谐。他们坐着平底雪橇出发了,等欧秀拉和伯基跟上来。
古迪兰身着猩红运动衫和帽子,下面是品蓝裙和蓝袜子,兴高采烈地在白雪上走着。杰拉德穿着白衣灰裤,在她边上拉着小雪橇。他们的身影在雪地里愈来愈小,爬上了陡峭的山坡。
古迪兰似乎觉得自己全然没入了白雪世界,变成了一块纯净、毫无思想的水晶。她来到坡顶,顶着风四下观望,发现峰峦叠嶂,望不尽的岩石和雪山在天空下面连绵不断。她觉得这儿真像一座花园,山峰就是纯洁的花朵,她真想去采撷这些花朵,把杰拉德都给忘在一边了。
当他们滑下陡坡时,她紧紧贴着他。她觉得她的感官就在火一样灼烫的砂轮上砥砺着。身边扬起的雪花就像是磨刀时溅起的火花。她像一个小球蹦跳着没入一片晶莹的白色中去了。随后,他们在山下拐了一个大弯,到达了地面上,慢慢减速停了下来。
停下以后,她想站起来,可怎么也站不住。她怪叫一声,转身抓住了他,把脸埋进他的
怀里,昏了过去。她昏昏然伏在他怀中,全然失去了知觉。
“怎么了?”他说,“太快了吧?”
但她什么也没听见。
缓过劲儿来以后,她站起身向四周惊恐地看了看。她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
“怎么了?”他问,“感到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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