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你我总算是师徒一场,那就等你的消息了。”段新想了想后答应道。
满月楼是淮阳府有名的酒楼,钱中伟军旅出身,不忌讳钱云喝酒,也没那么多文绉绉的家规,钱云与他说要在满月楼摆桌酒为恩师辞行,便答应了,让账房给他支了些银子,叫他不要小气,得定最好的位置和酒宴才行,钱云谢过义父便约了段新晚上去满月楼。
满月楼在柳叶巷的东头,有三层,当然越往上档次也就越高,钱云这次是谢师的辞行宴,也就没打算叫上外人,自己到了时辰便朝满月楼而去,穿街过巷的不一会就到了楼下,他特意提前了一个时辰,早早去好订个位置。
进了大堂,有小二过来招呼,他要个了个三楼的厢房,因为就他和段新也不用太大,要小二把这里有名的菜肴荤素搭配的点了七八样,又叫了一壶好酒,他觉得这样也差不多了,便一个人在厢房里等段新。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时辰过去,段新还没有来,他有点疑惑了,又过了半个时辰段新还是没来,他觉得有点不对,段新这些rì子给他的印象是一个说话算数,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约好了他这个时辰来就应该不会晚到,更不会不到的。
他耐着xìng子再等了半个时辰后见段新还没来,这时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将账结了,往段新住的宅子而去。
段新住的宅子离这不远,他也曾去过一回,知道路径。宅子在一个不大的胡同里,夜里显得异常的寂静,他到胡同口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才举步走进胡同里,正在他要去敲宅门时,身子突然往一边闪去,只听朵朵朵三声,三颗铁蒺藜打在了一边的宅门上,一个人轻声‘咦’了下,又是一阵风声响,居然连续打出一把铁蒺藜来,将钱云全身上下都给罩在里面,端的是凶恶无比。
钱云知道厉害,那敢硬接,脚下‘浮萍飘渺步’下意识走出,那些铁蒺藜贴着他飞出,可还没等他恍过神,一把钢刀从一边劈了过来,他心里一惊,想也不曾想的一把飞刀shè出,就在钢刀要劈下前,一刀shè在那偷袭者的咽喉上,顿时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人握着钢刀一脸不信的栽倒在地上,就此翘了辫子。
“老七???”黑暗中那使铁蒺藜的人叫了句,然后恶狠狠的盯了钱云一眼,见他手中拿着的飞刀,又看了眼地上死去的一名汉子,竟扭头转身朝胡同外逃去。
钱云见他逃远,没有去追,只是望了下地上的汉子,他现有点哆嗦,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紧张自然是难免,稍微稳定了下情绪,将飞刀收回,擦干上面的血迹后藏进袖中,又走向段新的宅门。
门是虚掩的,他轻轻推开宅门,小心的走了进去。院子里有打斗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有血迹。
里屋亮着灯,被人弄的很乱,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墙上也有血迹,衣架上有段新白天穿过的衣衫,看来是他正换完衣衫想去赴约时,有人闯了进来。
钱云在屋子里并没见到段新的尸体,也许他逃出去了,也可能是被抓了,可能很多,不过刚才外面的打斗声,应该马上就会有衙役来,钱云想了下便迅速出了宅子。
回到钱府,钱云不敢隐瞒,将在段新宅子里见到的全禀告了钱中伟,钱中伟也是吃了一惊,见他没事才放下心来,叮嘱他不要把去那的事跟人说,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钱云虽然关心自己师傅的下落,但也知道这事不是他能解决的,答应后便回自己屋子去。
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快到屋门口时,他神sè一变,将脚步放缓,全身戒备起来。现在以他的耳力,便是十丈外的蚊子路过也瞒不过他,这是他不间断修炼‘jīng元功’带来的好处,也是能躲过那暗处杀手铁蒺藜的原因。
他袖子一抖,里面的飞刀便落在了手中,一步,两步,不一会便到了门前,突然人影一闪,正在他要甩出飞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
他停下脚步,不用看他现在也知道是谁了,左右望了下将屋门打开,然后道:“进来再说。”
那人影随着他进了屋子,钱云将门关好转过身子,点亮烛火后见果然是自己师傅段新,只是他现在身上满是血迹,有的地方还在淌着鲜血。
“你这是怎么了师傅?”
“哎,说来话长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这次来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希望你看在一场师徒的情分上,将这东西替我保管好,以后我若还活着自然会来取,若是三年内我没有来,那里面的东西你便帮我毁去好了。”段新将一个包裹拿出,对着一边木然的钱云说道。
钱云接过包裹,将它先放在一边桌子上,说道:“这事不难,师傅还是先将伤疗养好再说。”
“你答应就好,我这伤全是外伤,不打紧的,我还要出城,你只再帮我弄身干净衣裳来便可。”
“那好,师傅你在这先休息下,我去帮你准备。”钱云说完,便在屋子里的大柜中翻找着,他平时练习武艺总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就是有流血也属正常,钱中伟又是军官,那还不为他备了上好的刀伤药。
钱云先把那刀伤药准备足了,再出了屋子,叫了下人让他们弄来几身干净的衣裳,一切都弄妥后,又在衣裳里塞了些银子,才将段新送出钱府。
再次回到自己屋子,看着桌上的包裹,他有点好奇,段新没说他可不可以看,他犹豫了下,还是将包裹收进木床之下,人家既然那么信任自己,那就要以诚待之才行。
段新走后第二天,他的宅子就被封了,宅子外的尸体也在衙役赶来前不见了踪迹,又过了数天,便没什么人议论此事了,段新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南召国的仕途之道只有四条
其一,是家族蒙恩特旨选族人进宫当差,这些基本属于那些王侯公卿,大氏族的特权,其它的人想都不用去想。
其二,是子承父爵的世袭官职,比如父亲是公爵,那么在其子嗣中可由一人继承他的爵位,不过继承的爵位会降下一级,变成侯爵,直到后面的子孙无爵可袭为止。
其三,在军中效力,累积军功可以授予官职,他义父钱中伟便是如此。
其四,通过国家科举制度选拔人才,这条道是普通士人能选的唯一途径。
科举每二年一次,必须有举人资格才能参与,而想成为举人必先具有生员资格才行,在生员以前,还有童试要过,这一系列过程,几乎是每个在朝为官的必经之道,钱云现在也正走向这条道。
童试是在夏初举行,一般先是在县里选拔,再到府里的学院进行考试。而府里的学子则在府里学院内参加童试,钱云从未有过此等经验,到了学院门前,见参加童试的学子各种年纪的都有,大的两鬓发白,小的头上还留着发髻,也是觉得有趣。
学院的大厅里有几十张桌子,上面备有白纸数张,笔墨则是学子自备,钱云和几十名学子进去坐好,等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只听‘铛’的一声锣响,考试正式开始。
一名官员依次发下试题,然后将纪律说了一通就不再言语。
钱云接过试题,脸上露出笑容,上面试题全是自己学过的,当下笔下如飞,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完成,再环顾四周其他学子,还在埋首疾书,轻声一笑,将卷子交了上去。
就在他上去交卷时,坐在后面的一名少年也刚刚放下笔墨,见有人在他前面交卷,微微轻‘咦’了声,再看那交卷的学子,和自己年纪相仿,且面熟的很,只是一下子记不起在那见过,他低着头也上去交了卷子,正要出门时,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离去已远的钱云,口中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那个孙府的下人不成?”
………【第十六回 至尊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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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府中,钱中伟正与钱云的老师闽先生品着香茶,一名家丁进来禀道:“老爷,公子已经交卷,还是第一个交卷的学子。”
“毕竟年纪尚小,还是浮躁了点。”钱中伟道。
“公子天资聪颖,这区区童试自不在话下,就是乡试也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这次的主考是淮阳学政孟泽,怕是知道公子身份后会有些碍难!”闽先生道。
“孟泽,他不是在道州任通判吗,怎么又回了淮阳做学政了?”钱中伟吃了一惊,这孟哲与他有些积怨,最是看他不起,若是知道钱云与自己的关系,那就还真是难说了。
“军门放心好了,就算那孟泽想为难公子,也不会做的太过的,毕竟这是学府笔试,不止他一人评阅,只是想有个好名次,就有点问题了。”闽先生道。
“哼,他若是做得太过,我也不会饶他的。”钱中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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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淮阳府放榜。
淮阳首富何财东家,何玉衡悠闲的靠在软椅上,他是何家惟一的男丁,天资聪颖,从小便似宝贝一样被何家上下捧在手心里,他也不负众望,学什么就会什么,这次童试,他也参与了,只是令他郁闷的是,居然有学子比他先交考卷。
“少爷,好消息,好消息!”一名留着两撇胡子的师爷笑呵呵的跑进来道。
“柳师爷,别闪着了腰,说说看什么好消息。”何玉衡笑道。
“少爷,外面已经放榜了,恭喜少爷获得童试第一。”柳师爷笑道。
“第一,那个在我前面交卷的学子得了第几啊?”何玉衡道。
“听说是陪在了榜末。”柳师爷道。
“榜末,看来是我多心了!”何玉衡松了口气就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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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榜末!那孟泽还真的做得出来。”钱中伟闷声道。
“军门,其实这未尝不是件好事。”闽先生道。
“哦,此话怎么说?”钱中伟疑惑的问道。
“就像军门上次所言一样,公子年纪尚轻,早受点挫折总比以后再遇到大的挫折要强,此其一,其二,其实榜末与榜首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少了些公家的学粮,其它皆是一样,也能参加三年后的乡试,而且还能藏匿锋芒,刀可是越锋利就越容易折断,这对公子来说有益无害的。”闽先生道。
钱中伟望向远处正埋头苦练的钱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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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兄,你这样做是不是过了点啊?”王堂手中拿着一张卷子说道。
“哼,过了,有什么过了的,他一个没有功名的武夫,今rì也能坐到今rì的位置,还有什么比这过了的,想你我寒窗苦读数十载,到了如今也才区区五品官阶,若不是看那钱云却是有点文墨,便是榜末也不会给他的。”孟泽冷冷道。
“可你这样把那钱中伟可是得罪的不轻啊!”王堂将手中的卷子收起道。
“得罪了又如何,我一身清白,怕他作甚。”孟泽道。
“哎???”王堂知道说多了无益,也就不多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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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云现在是有点气闷,自己明明所有题目都答无遗漏,不说考个第一吧,也不至于仅陪榜末啊!
他越想越是窝火,忍不住在练武场中打起五行拳来,这套拳法,他并没认真学过,只是当时陪着孙家二位公子练过,里面的招式早就烂熟于胸,这一趟拳打来胸中郁结慢慢消去,到了后来,更是沉浸在招式的变化之中。
一柱香后,他收了功架,不觉回想起在孙家的往事,也不知孙璎珞那小妮子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疯吗?他笑了笑,决定去孙家一趟,一来是谢过孙家的恩情,二来可以顺道看下那小妮子,因此禀过钱中伟后,准备了些许礼品就往孙府而去。
孙毅此时已经回边关去了,府里只有他的七房夫人,钱云依次拜过,每房都准备了礼品,那些夫人只夸她懂事,可钱云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五夫人和孙璎珞,后来才知道,原来五夫人娘家出了点事,带着孙璎珞回娘家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钱云心里有些失落,离开孙府后便想一个人静静的走上一会。孙府回钱府的路上必须穿过细柳街,到了夜里细柳街上灯火辉煌,白rì里忙完杂物的苦工,关了铺子的老板,睡大觉的公子哥,都涌到了此处,有钱便上那花楼,没钱的就在街道旁随便找个女人,想一夜暴富的就往赌庄里去,想大快朵颐的则上一边的满月楼,总之是夜夜笙歌好不热闹。
在他左边街道旁有一处赌庄,上面挂了个招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至尊赌坊’四个金漆大字。他做乞儿时也经常瞅见别人赌钱,知道十赌九骗,他不禁洒然而笑,就准备继续向前走,可这一笑便引起门口一位公子哥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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