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正是因为严默经常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所以前两天我才会接到了野马的电话。野马和我说一他直找不到严默,而他和小邢都要回老家过年了,见不到严默只好下午把店里的钥匙给我送过来。
于是我和野马约在我参加完中午的活动之后,我们在我办公室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小阳阳!”野马一进咖啡厅就大声的与我打招呼。
我冲他招了招手。
“这天儿可真他妈的冷!”野马坐下以后使劲挫着手,然后捧起我为他点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大口,感慨道,“喔,舒服多了,这马尿还真不错!”
“什么马尿!”我冲他晃了晃拳头,却看到他那冻得通红的双手,于是压低声问他:“这么冷的天儿怎么不戴手套?”
“手套?”野马瞪大了他的马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谁给我买手套?你以为谁都跟你家老默儿似的那么有福气啊?”
“嘘嘘!”我使劲冲野马打着手势,“小声一点儿。”
“怎么了?”野马茫然的看着我。
“小声一点儿,等你过完年回来我送你手套。”我压低了声音,只希望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还是个比较安静的公共场所。
“真的吗?!”野马高兴了起来,声音就更大了。
“小点儿声儿,”我快要崩溃了,一个劲儿的冲他比划着,同时感觉到四面八方在喝咖啡的人都在瞪着我们,“你小点儿声儿我就送你。”
“太好了!”野马终于压低了声音,却问我,“小阳阳,你们家还有姐妹吗?”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答道:“有啊,我爸家这边有一个表姐、一个表妹;我妈家那边也有一个表姐,怎么了?”
“那个……”野马破天荒的扭捏了起来,“我吧,今年三十五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每天晚上玩自摸,苦啊!你能不能……把你姐姐妹妹什么的介绍给我一个?就你这样的就行!家里老催我,而且我也想结婚了,这半年多我攒了好几万块钱了!”
我笑了起来。
野马却急了,不自觉的又放大了声音:“真的,我真的攒了几万块钱了!你相信我啊!”
“我相信你!”我忍住笑,又冲野马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正色对他说,“我相信你是个好男人,以后也会是个好丈夫,可是我们家除了我,姐姐妹妹都结婚了,对不起呀。”
“唉!”野马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看野马神神叨叨的劲头和他那头乱蓬蓬的脏辫,其实他还是个挺精神的男人、挺帅的小伙子的。野马人高马大,又有西北人的深轮廓,浓眉大眼的,感觉非常爷们儿,不像严默,容貌太过精致,所以某些时候会让人有一种“阴柔”的错觉。而且野马性格也挺开朗的,某些时刻脑子也活络,我想他只要稍微收敛一些他的神道、再努力一些,一定会很讨女孩儿喜欢的。
很久以前我就曾听说过,野马很吸引那些暗黑少女,在那些女孩儿中间人气极高。
所以我说:“叹什么气啊,我帮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姑娘一定介绍给你。可你真得努努力了,几万块钱就想让人家姑娘跟你过日子,不太合适吧?”
“算了,”野马垂头丧气的说,“除了你们家的,我上哪儿找那么傻的姑娘去啊?”
“你什么意思啊?”我被野马气笑了,什么叫我们家的姑娘傻啊?
“表扬你呢,听不出来啊?”野马还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我,然后笑了起来,“我发现你确实挺傻的,连表扬你,你都听不出来!”
“谢谢啊,我还真没听出来您是表扬我呢!”我冲他抱了抱拳,更加想笑了。
野马伸手想要胡捋我的头发。
我眼疾手快,伸手挡住了他的手臂,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野马靠回到椅子背上,笑了:“操,行了,咱们情份算是到这儿了!”
“无所谓啊,”我耸了耸肩,“你跟严默有情份就行了,不用算上我。”
野马眯缝起眼睛,仔细的打量了我一阵子,问我说:“那你知道我和老默儿,是什么样的情份吗?我估计丫是不会说的。”
“知道啊,师徒关系嘛,他是你师父,教过你画画。”
“大爷的!”野马脸上带着开怀的笑,却咬牙切齿的说,“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学画画!”
“是吗?我怎么记得当年小麦他们老说,你跟严默学过画画?只是你没什么天份,所以放弃了。”我真的听过这样的传闻;而且我也不怕说野马没天份会打击到他,他属于刀枪不入的主儿。因为这大半年的接触,我发现我不像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么怕野马了。他属于虚张声势的类型,其实人真的很好。
“得了吧,他们都属于造谣,是他们丫想学画画没天份;小阳阳,你也见识过我画画儿的手艺,店里那些抽象派的作品都是咱爷们儿画的,你觉得我这水平犯的着找一师父吗?我没开班授课就算便宜那帮孙子了!”野马得意的看着我,“我就问你,想知道我和老默儿真正的关系吗?”
“你说说,”我翘起二郎腿看着他,“难不成你们俩是夫妻关系?”
“我操!你这口味太重了!”野马假装打了个冷颤,“我现在开始为丫老默儿担心了,就丫那点儿脑子,丫这辈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你啊?要不还是让丫从了我得了!”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笑嘻嘻的看着他,“至于我们俩的事儿,这就不劳您老操心了。你要是没的说了,我可就回去上班了啊。”
“说,说,”野马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扒开他那头脏辫,指着他头上一条长长的疤痕问我,“看见了吗?”
“那么大我看不见,我瞎了啊?”
“得,当我白问,”野马抬起了头,整理着他那头辫子,问我,“知道你家老默儿肚子上有道疤吧?”
我点了点头,那条疤不算短,藏在了他腹部的一片纹饰的下面,不仔细看其实看不太出来。我曾经问过他那条疤是怎么弄的,他跟我说是盲肠炎开刀留下的。
“我们是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野马点了点头,“当年要不是你家老默儿帮我挡了一刀,估计我早就见马克思去了,那刀只差两毫米就捅在他的肝上了。”
我楞了,我从不知道那道疤痕的后面还有这么个故事。我当然知道当年的严默打起架来有多野,但是“男肝女肾”啊!想像着那个严默被刀捅的画面,我就快要哭了。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我、还很年轻,他受伤的时候是谁陪在他身边?
“不说了不说了,”野马低下头搓了搓脸,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却是红的,“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小阳阳,老默儿丫真是个好人,我和丫认识得有十七八年了,对丫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了。丫那个人吧嘴笨,真的笨,你就是再逼他,一句一句教着丫,丫嘴上不会说出什么花儿来,就上次丫那记者会你还看不出来吗?可是丫却真的是拿命和人相交的,只是,太冲动了……我听丫说了前几年你们俩之间发生的事儿,他也是无心之过……咳,我也不是想为丫开脱,我知道是丫对不起你……可是,这也就是命吧?我其实只想说和你说,老默儿真的挺不容易的,你出差的时候我去过一趟医院找老默儿。我只能这么说,我这个当儿子的,对我爹也不见得能像老默儿那样对你爸,丫真的是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丫愿意为了你吃一切的苦……”
“嗯,我知道。”我应着,就有泪水不小心从眼睛里跳出来。
“其实我今年本想着留下来和老默儿一起过年的,可是我妈今年过年正好赶上六十大寿,我不回去不成。咳,其实说句那什么的话,也就是因为今年多少挣了点儿钱,有脸回去了。不过,我有点儿担心老默儿……”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野马。
“以前村子里过年是什么样儿,你知道吧?”
我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时候别管怎么样,起码村子里还有一帮人一起过年,可是今年……你是北京姑娘,可能想象不到一个人过年、没脸回家是什么感觉,而老默儿丫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我怕他走回头路……”
“不会的!”我把手按在了野马的手上,坚定的说,“严默答应过我再也不碰叶子的。而且,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会在一起的,你放心。”
“哎哟!”野马又大叫了起来,嘴角还带着一丝坏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女流氓摸我手干嘛啊!”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这节能算是打酱油的吗?呃,其实这章会让默默的形象更丰满,是吧?我会加油加快速度的,再给我点儿时间,想要改节奏却发现不是那么容易滴~
☆、第 107 章
除夕,还要现上半天的班。
我心情烦躁的盯着电脑,却什么也做不下去。
其实办公室里也没几个人了,外地的同事们基本上昨天甚至前天就已经有回家的了;剩下几个像曹歆这样的北京人,也不过是对着电脑在QQ上聊天。
老乔今天倒是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想请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几位同事中午一起去聚个餐,感谢一下大家一年来的辛勤工作。但是办公室里完全没有人愿意响应他的号召,他如果前一天宣布今天不用上班恐怕大家会更高兴一些。谁这日子口还想跟他一个胖老头儿吃饭啊?只有古意笑逐颜开的响应了老乔,然后一上午都在老乔办公室和他聊天,再也没出来过。
10点了,再坚持坚持,还有两个小时就可以下班去找严默了!我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刚要起身去茶水间接杯水喝,手机“嘀嘀”地就响了起来。我以为是严默,结果抓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就失望了,不是严默,而是我妈。
“喂。”我回身坐在了椅子上,无精打彩地接起了电话。
今天早晨出门上班之前我和我妈又吵了一架,她到今天早晨——大年三十早上,才和我说今年过年她和我爸商量之后决定不去我大姑家过了,而是请大姑、小姑两大家子人上我们家来除夕,让我下午回来帮她准备年夜饭。我听完她的话后就建议他们就去楼下的餐厅订两桌年夜饭,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准备呢,十好几口子的饭怎么可能一下午就做得好?我怀疑这两天我爸妈连年货都没准备呢。家里是有一些人家送来的礼品,什么水果啊、鲜花啊……可是那些东西并不能当年夜饭吃,我觉得我给她的是一个合理化的建议。可我妈一听就又急了,说哪一年在我大姑家都没有在外面吃过年夜饭,年夜饭就得一家人围在家里吃,没有我这么待客的……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大过年的我并不想和她吵架,退而求其次,我就跟她说那就让大姑、小姑她们带着吃的东西过来,结果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我妈就气呼呼的去了厨房,也不知道鼓捣起了什么来,“嘭嘭”的响。
这会儿,我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干巴巴的:“爸爸说让你晚上回来吃饭。”
“我都和你说了,我今天晚上有事儿!我回不去!你让大姑小姑带着吃的东西过来怎么了?”我烦躁的敲击着水杯。老早就和他们打了招呼的,他们又没有明说不同意我除夕不在家,我当然觉得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可到现在我妈却又搬出我爸、我大姑小姑这些人来压我,什么意思嘛?
“大除夕的你有什么事儿?”我妈语气生硬。
“那是我的事儿!你别老管着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我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今天晚上你大姑、小姑她们都不过来了,她们说你爸刚好,让他大过年的好好在家歇着,她们初一再过来看我们。”
这是我最没想到的一种可能,于是我楞了一下,我真的要扔下他们两个大病初愈的老人在家,过一个冷冷清清的春节吗?
“那……”我犹豫了。
“你爸说,”我妈顿了一下,接着快速的吐出了一串话来,“你爸说让你叫严默晚上来吃饭。”
“啊?”我一下子楞住了,甚至不明白我妈在说什么。
“你要有事儿不能回来就算了,挂了。”我妈烦躁了起来。
“能能能……”我一连声的答应着,声音都颤抖了,“下午我去采购,年夜饭等我回去做,你和爸好好歇着,什么都不别弄啊。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哼!你自己看着办!”我妈冷嘲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也不再在意我妈的冷嘲热讽,一扫了早上的不快,抓起电话给严默拨过去。
电话起码响了有十声,严默都没有接起来。
当我正要挂上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严默慵懒的声音:“喂……”
“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