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有才华吗?我承认我因为严默的缘故所以乱七八糟的书读得比别人多一些,但在网络时代读书多并不是一件特别可以值得骄傲的事情。除此以外我还有什么才华?如果我真的有才华为什么还要在这儿费劲的撑着一本赚不着太多钱的杂志?
唯一的结论是:洪子焘是个被惯坏的孩子,他以为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洪子焘给我讲过他的个人经历:大家大户出来的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得也讨喜,更重要的是他喜欢钻研。于是这个顺风顺水的小孩儿经历了少年得志、中年发达,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而他的情史,就如同每一个小开的故事差不多,郎才必然会吸引女貌,几个港台和内地的明星都曾经与他过从甚密,不过因为他的低调或者说不承认的态度所以这些恋情都没有公开出来。而洪子焘对那些个明星的评价是:虚有其表。
这是他对所有明星的看法,所以他也会这么代入性的看待严默?
还是说回我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恐怕我虽然没有明星漂亮,但多少比她们有一些些才气,所以才入了洪子焘的法眼,在一开始的时候。
我想,一开始洪子焘也许并没有想娶我,只是想和我谈个无伤大雅的恋爱,在他的恋爱名单中加入一种不同的职业元素;但是老乔为了对我负责,于是推辞了他几次,这就把他的兴趣调了起来,他真的就关注了我好几一阵子,顺利的通过了老乔的关卡,把他不动声色的介绍给了我;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大概都没有在他的预期范围内,因为半路上杀出一个明显哪儿都不如他的严默,而且我们竟然破镜重圆了。而洪子焘为了赌这口气,才会登我家的门去提什么亲。
我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和他结婚,只能让我们都变得不幸,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这样的婚姻注定是交易,只会失败。
“咩咩,醒醒!”突然我听见严默的声音,再睁开眼,只见他一脸焦急的蹲在浴缸边。
其实在酒店我几乎是不用浴缸的,怕脏;可是今天我实在是太累了,昨天一夜我都几乎没睡,加之之前一个星期都在闹胃病,所以这次不管干净脏只想好好在浴缸里泡个澡,去去乏;谁知却不知不觉的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阿嚏!”我打了个喷嚏,一缸的水已经变得没那么热了。
“起来,上床睡。”严默撑着右腿站起来,反身从架子上拿下一条浴巾,双臂抻平,等着我从浴缸里出来。
突然我害羞了,接着我却愤怒了,继续泡在浴缸里冲严默嚷:“出去!我不用你管!我这一身的皮包骨,别让您看了反胃!”
严默没有说话,只是把浴巾搭在肩上,然后手伸进浴缸里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我看见他的手伸进浴缸的时候,手上的纱布先在水上漂了一下,然后就随着水潜入了水底;而抱着我从水中出来的时候,我看见纱布紧紧的贴在严默的手上,有一点儿发黄,又有一点儿发红。
严默把他肩上的浴巾裹在我身上,然后抱着我把我扔到了床上塞进了被子里,然后转身又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吹风机和一条毛巾又走了回来。
嗡嗡的吹风机声搅得我心烦意乱,严默竟然给我动手吹起了头发。
“你说什么?”我大声的喊,就着嗡嗡的风声我隐约听见严默在说什么。
“对不起,咩咩。”世界突然间安静了,严默关掉吹风坐在我身后,偶尔会摸一摸我的头发,半天才再次张嘴,“我让你失望了。”
我裹着被子扭过头看着严默,只见他低着头,在撕手上的纱布。
“别撕,我管前台要些纱布,明天去医院换药。”我对严默说。
“不用。”严默按住了我正要拨电话的手,顿了半天才说,“咩咩,咱们不吵架、不赌气,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1 章
“我之前把一些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严默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拆下了裹在他手上的湿纱布,扔到了床头的垃圾桶里,他的右手手背露着粉红的肉,看得我触目惊心。
严默大概发觉我在盯着他的手看了,于是把他的手背在我眼前举了起来,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说:“恶心吧?”
我扭过了头,把他的手臂推了回去,那个伤口看得让我心疼,而不是恶心。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一直就是个这么恶心的人。”严默见我不说话继续说了下去,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你忘了以前村子里的那个厕所了吗?满地的屎尿烂纸,还有野狗跑去找吃的……”
我跟着严默的声音回忆起了那个画面,差点儿没吐出来。那个厕所真的是非常脏,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人收拾,一到夏天更加臭气熏天,想起那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蛆我就恶心的要吐,有一阵子我宁愿不喝水不吃东西也不肯去上村子里的厕所,结果弄得尿路感染了,吃了好久的药。虽然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很多乡村我也见过类似的厕所,并且克服心理障碍试着使用了,但一想起村子里的生活,依旧忍不住的想要作呕,就像一种条件反射似的。
“我就是生活在茅坑里的蛆。”严默的声音继续从耳边传来,“对,就是蛆。可是你不一样,你本来就不是过这种生活的人,而且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生活要过,你没有必要自甘坠落。”
我看着眼前的严默,哭了。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他还在继续说,“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儿,都是挺好的事儿我觉得,让我认清了自己是条蛆,而不是能变成蝴蝶的毛毛虫。咩咩,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不过早些失望,好过晚了再失望,那时候可能连退路都没有了。我这辈子注定就这样了,被人指指点点,被耻笑,我不可能挣到50万,也不可能说服你爸妈答应我娶你,更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我这辈子永远都是一条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前一阵子见到了洪先生,他是非常非常好的人,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而且人也随和有礼,没有一点儿的市井气。真的咩咩,”我看见严默的眼眶红了,“洪先生不介意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他说他可以带你去美国找最好的医生做试管婴儿!咩咩,你不是一直想有个孩子吗?我打听过了,美国试管婴儿的成功率很高,这样你就可以当妈妈啦!”
“你在说什么?”我一把把严默搂到了怀里,终于说出了话,“严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我在说……我在说你的幸福啊。”严默哭出了声音。
“严默,我恨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严默哽咽着,“咩咩,你应该恨我。”
“严默,你满脑袋都是大便!”我把严默推开了我的怀抱,后退了一下靠在床头看着他,“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咱们分手吧。”严默用他受伤的手擦了下眼睛,对我笑着说。
“严默,你觉得咱们今天为什么要到饭店开房来住而不回家住?是我钱多的烧的慌,还是你觉得我饥渴难耐今天一定非要与你干点儿什么?啊?”
严默低着头不说话,撕着他手上的露在外面嫩肉旁边的皮。
“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严默终于抬起了头,吃惊的看着我。
“严默,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谁跪在我爸妈面前不走的?谁说对我爸妈说要娶我的?又是谁在医院中说自己星期五就会回来,然后就一去无影踪了?”
“咩咩……”
“现在是第二个星期二的晚上!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回来,我是怎么面对我爸妈的?你以为你不回来,我爸妈可能心平气和的放我出来找你吗?我温阳是贱,可我爸妈没这么贱!每次都是这样,你不愿意面对、不想面对的时候就会逃避,你只会把一个烂摊子扔给我,让我去给你擦屁股,什么事情都让我自己去面对!”我说着说着就委屈的哭了。
这几天来,我一个人忍受着我妈的嘲笑、我爸的冷漠,昨天晚上到今天又看够了护士的奚落以及陌生人那复杂的目光,还有那一条又一条惊悚的消息、新闻,脑子已经快炸了。现在,我想不只严默脑子不正常,我的脑子可能也不太正常了。
“咩咩……”
“你别叫我!你只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吼叫着,把床上的枕头砸向严默,“严默,我恨你!你从来不懂得同甘共苦,你是个自私鬼!懦弱鬼!胆小鬼!我真恨自己认识你,我真恨自己爱上过你!而你,永远都可以洒脱的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是爱你的。”严默卑微的、惶恐的、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却又像自我催眠一样的说道,“我爱你,才不想让你和我一起过蛆一样的生活……”
“我们为什么要过蛆一样的生活?”我身子向前靠近了严默,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在我们鼻尖与鼻尖只有一拳距离的时候我不懂了,而是大声说:“我们只努力认真的工作,为什么要过蛆一样的生活?”
“来不及了,”严默向床上倒了下去,躺在那里直直的望向天花板,而他那原本踩在地上的左腿不知什么原因稍稍的翘了起来,显得很无力。“我马上就40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就是一瘸子,没有精神也没有劲头再去拼了;即使我想去拼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残了,而且还是个靠女人、靠自曝丑闻一心向上爬的废物,谁会给这么一个混蛋机会呢?再说了,谁知道我以后又会碰上什么事儿呢?我就是个穷命。真的,我现在,可能连今天晚上的房钱都挣不到了。咩咩,刚才电视里说我叫‘小狼狗’,可是现在也许我想去卖,也没人愿意买我了。”
严默在我面前变得模糊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卑的严默,他的自信心彻底被击碎了。躺在床上的严默萎靡不振,行将就木。
“严默,”我使劲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起来,然后靠在他身边坐下,而手却一直拉着他的手,“我不想给你讲什么大道理,因为我讲不出来;我只想问问你,如果你真的爱我,能不能为我活下去?”
“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一切就都解决了。”严默的声音很飘忽,而眼神也很涣散,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地方,却听他还在喃喃的说,“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叔叔阿姨就不会生气了,洪先生也不用担心了,而你也会幸福了。”
“我不会幸福,你知道我不会幸福的!”我又哭了起来,“洪子焘根本不爱我,他说他喜欢我只不过是任性;我也不爱他,我受不了那么复杂的人;我爱的只有你!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幸福!”
“呵呵呵呵……”严默竟然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笑出了声音。
“你现在必须站起来!”我拉着严默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对他说,“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我!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我要你和我面对一切,我要你为我挡风遮雨,我要你永远都爱我!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默默和咩咩陷入了死循环,或者如默默的理解,他们陷入了轮回,苦难的轮回~
请大家再稍微给默默一些时间,他马上就绕出来了,请相信,只要他能真正的绕出来就不会再踏入这个结界
默默会为他和咩咩的未来而努力而奋斗的,接上来他的人生曲线将会向上描绘了~
爱你们,请继续支持默默和咩咩
☆、第 72 章
我和严默说了一夜的话,我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又听懂了多少。到天快亮的时候我实在支撑不住了,便和严默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着了。
睡梦中我隐约听见严默的承诺,他说他要好好活下去,他说这辈子不管再碰到什么事情都再也不会放开我的手了。于是我满意的笑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严默大概是找了酒店里的剃须刀把胡子刮掉了,下巴有些发青;而头发大概也是早晨洗过、吹过了,现在他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站在我面前,脸上还挂着好看的笑。
“醒了?”他轻声的问,“给你叫了午餐,这就送上来。”
“嗯。”我轻声的笑了。
“我一会儿得出去一趟,你自己在这儿行吗?”
我“噌”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声的问他:“你要去哪儿?”
难道我听到的承诺真的只是我的梦?他还是要一走了之?
“我……我去趟公司,”严默大概是被我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我刚才和杜革通了个电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