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乱哄哄的,眼前闪过的全都是我和严默的爱恨情仇,耳朵里响彻的则是特别噪的吉它solo的声音——我仿佛又回到了树树以前开心乐园的旧时光。
我没想到我和严默会结婚的,或者说我不敢奢望我们会结婚,所以现在虽然婚礼在即,可是一切却显得那么得不真实。
不真实到让我发慌。
于是虽然醒了,可我依旧躺在黑暗中努力想让自己闭上眼睛安静的睡上一会儿,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天恐怕再没时间给我睡觉了。
就这么躺了十几分钟,我妈便来叫我起床了——她说化妆师、摄影师马上就要到了,而前一晚已经在我家住下的那些姐妹和孩子们也已经起床了。
闹哄哄的,女人和孩子多了就会闹哄哄的,我那些姐妹们和我爸妈两大家族的孩子们也毫不例外的闹腾,这五点钟刚过他们就已经在外面吵成了一团,吱哇乱叫。没一会儿薇薇姐就像风一样的冲进了我的卧室说要借用一下卫生间,客厅的卫生间不知道被哪个熊孩子给锁上了……
“阳阳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啊?”没过一分钟薇薇姐就从卫生间出来了,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赶叨我到,“快快快,快去刷牙洗脸吃东西,舅舅今天亲自下厨煮元宵呢!”
“我不想吃元宵。”我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大早晨的空着肚子吃这种又甜又粘的东西,我的胃肯定受不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事儿啊?”薇薇姐说着把我推进了卫生间,继续念叨,“你现在不吃点儿东西下一顿不定什么时候了呢,快点儿啊,化妆师马上就到了,别让人家等着你。”
化妆师和摄影师好像比薇薇姐脾气还急,没等薇薇姐话音落下,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儿,然后便是热热闹闹的寒喧、道喜。
“得,让你不快点儿,人家来了吧?我把碗给你拿进来得了,你赶快把脸洗了把衣服穿上,一边吃一边化吧。”说着薇薇姐就出去了。
可是看着镜子中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大哭一场,什么都不想干。
但是还没等我哭出来,以我妈为首的一群女人又冲了进来——她们到底要干嘛?
“哎哟小祖宗,你怎么还站那儿发呆呢?”薇薇姐端着元宵碗又开始叨叨上了,“舅妈你看阳阳啊,这大半天了慢慢吞吞的什么都没干呢还!”
“阳阳啊,快点儿了,”我妈看了看我说到,“时间不多了,啊。”
于是我抱着跳河一闭眼的流氓心态快速的刷了牙洗了脸,面无表情的出来换好了婚纱,然后拿着那碗元宵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坐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嗬,瞧瞧阳阳这魔鬼身材,小时候都吃什么了啊能长这么好?”兰若姐一边帮着化妆师整理着我的头发一边感叹到,“啧啧,女人看了都心动,别说男人了,咱们姑爷看了还得了啊?”
“所以我说不能便宜严默那小子呢。”薇薇姐边看热闹边说到,“小蕊,一会儿你可得把门挡好了,别随随便便就放他们进来,咱们这妹夫可是大明星,有的是钱,你和那几个小姑娘也说说去,别让她们傻呵呵的给点儿钱就把人放进来。”
“这是当然的了,”我那个远房堂姐温蕊笑着答到,“哪能轻易就让他把我们温家的姑娘娶走呢。哎阳阳,你的鞋呢?”
“什么鞋?”我正在和镜子里的自己堵气,完全没在状态的回答到。
“婚鞋,还能是什么鞋?”薇薇姐这次上来杵了我脑袋一下,问到,“收好没有?”
“问我妈去,我不知道。”我不满的皱着眉头答到。
“都要结婚的人了,还糊里糊涂的,一问三不知,还不如我们家小美呢!”薇薇姐说着转身去找我妈去了。
我觉得薇薇姐一定是到更年期了,要不然就是家有考生所以疯了,这一早晨我觉得她比我妈还要絮叨,真不知道小美是怎么受得了她这个妈的。
要说还是兰若姐好,这会儿已经帮化妆师弄好了我的头发,正给摄影师指点着该怎么来拍我——不过我觉得她也有点儿瞎操心,人家是专业的摄影师,天天拍照片,还用她指点?
此时家里也越来越热闹,陆陆续续亲戚朋友已经到了许多,三不五时就有一两个女人或孩子上我卧室来和我打声招呼,或者看我一下;我妈今天也顾不上来让人换拖鞋了,因为她正在她的卧室更衣打扮;而我爸正欢快的给每个人煮元宵——今天又不是正月十五,也不知道我爸妈从哪儿买来了这么多的元宵。
可不一会儿薇薇姐就跟着化了一半妆的我妈又进了我卧室,洋洋得意的从我的衣柜中翻出一个鞋盒,然后问我到:“你这有保险柜吗?”
“没有。”我狐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嘛。
“你这碗汤圆怎么还没吃啊?”我妈好像已经忙乱了,给薇薇姐拿了鞋盒刚要出去又突然折回到化妆台前问我到,“都凉了吧?”
“大早上的,吃不下。你别让我爸煮那么多这玩意儿,谁吃啊。”我不高兴的说到。
“吃不下也得意思意思吃两个,快点儿张嘴我喂你,这是规矩。”我妈说着就用勺子盛了一颗元宵送到了我嘴边。
“舅妈您可真惯着她!”薇薇姐撇了撇嘴说到,“你就饿她一回,看她以后还挑不挑食了!”
“阳阳不是胃不好嘛,吃不了粘的东西。”我妈解释到,“行了行了,吃俩就得了,我再给你找点儿别的东西吃,千万不能饿着啊。”
“哎哎哎,快点儿啊,把鞋藏哪儿?”薇薇姐看我妈一走赶快凑了过来说到,“你们家怎么连个保险柜都没有?”
“以为人人家都和你们家似的有那么多钱啊?”兰若姐笑她的小姑子到,“你呀,赶快去看看,到底把鞋放哪儿好。”
于是就这么乱乱哄哄的到了7点45,其间我被我妈硬塞了两块奶油蛋糕吃,而此时我的妆已经全部化好,可还没等我痛快的喘口气儿,门外便喧闹了起来。
“你是谁啊?”我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女人的爆笑声。
“我是严默。”——这位老兄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丢人,真不像个练家子。
而此刻我卧室里也乱上了——
“赶快在床上坐好不许下来!”
“鞋藏好了没有?”
“把门关上啊!”
“出去出去,一会儿记得管那个高个儿的叔叔要红包。”
“阳阳你不许出声儿啊。”
相机镜头一刻不停的对着我咔咔的响着,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外面的笑声却越来越响亮。
“你来干嘛啊?”
“我……我来娶媳妇。”
“谁是你媳妇啊?”
“阳阳是我媳妇。”
“谁能证明啊?”不知道哪个姑娘问了一句。
于是Andy大叫了一声“我”,紧接着里面的女人们便笑的喘不过气来了。
“哎哎哎,”在一片笑声中小蕊姐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你们这都什么问题啊?那什么,你对我们阳阳有什么表示啊?说点儿好听的。”
“阳阳,我爱你,我会一辈子爱你……”严默的声音终于不抖了,大声的说到。
不过他的话很快被打断了,因为又有人七嘴八舌的说到:“还有什么表示啊?来点儿实际的。”
“开门啊,我们带着红包呢。”又是Andy的声音跳了出来。
然后是开门声、关门声,抱怨红包太少的声音,接着又是Andy的声音:“哎哎美女姐姐们别关门啊,红包我这还有呢!开开门我把红包给你们呀。”
继续是开门声、关门声以及起哄的声音。
“哎,严默,你爱我们阳阳吗?”
“爱!”
“大声点儿。”
“阳阳,我爱你!”
“不能光说不练,如果是真心的,就给个大红包,才能通过我们这关!”小蕊姐的嗓门儿今天份外洪亮。
“多少算大?要多少?”Andy的声音今天也不差。
“五万!五万!”
——我吃了一惊,五万?太夸张了吧?于是我从床上起身准备去外面看看去。
结果我一下子被薇薇姐拦了住:“嘿!嘿!这还没嫁过去呢怎么胳膊肘就往外拐啊?姐,你看着点这儿丫头!脚不能沾地懂不懂啊你!昨天晚上白和你说了啊?!”
“丫头心疼姑爷了呗。”兰若姐笑着答到,“放心,她们吃不了他啊,你就踏踏实实的坐着吧。”
“我才没担心呢,我就是坐累了,活动活动。”我不承认,却老老实实的又坐了回去——我才不会让她们看笑话呢!
“还不承认!”薇薇姐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我,“放心吧,都是意思意思……”
正说话间,外面又起了一波喧闹,然后便是严默笑着一一向众人问好的声音在客厅里传开,还有Andy欢快的叫声。
可是此时我房间的门还紧紧的关着,一群女人不再理我,而是嘻嘻哈哈的躲在了门后面,准备着再难为严默一回。
我突然紧张了起来,特别特别的紧张,我觉得,我好像这辈子将要第一次见严默。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1 章
我从没这么紧张过,攥着婚纱裙摆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抚在了肚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诺诺好像也有些紧张,因为我肚子里好像突然有了一股气,就像岔气一样的感觉,顶得难受,很不舒服。
我能感觉到整间房子里都很热闹,我那些姐妹位、女朋友们又叫又闹的和门外的男人们讨价还价、打情骂俏,可我却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一切都“嗡嗡嗡”的,我只是紧紧的盯着那扇门。
“和你在一起多美好,就算什么都得不到;和你在一起多美好,就算什么都得不到……”不知何时我脑海里开始回旋起严默曾经帮陈若菲写过的一首歌来,然后眼眶就潮湿了。
当时我听说这首歌是严默写得的时候很震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写出一首这么“女性”的歌来;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豁然开朗了——他懂我,他是站在我的角度而写的。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这世界上只剩下了我肚子中的岔气、脑袋中的歌曲,以及那扇好像永远也不会打开的门。
终于,那个男人手捧着鲜花破门而入,脸上挂着这个世界上最纯真与美好的笑容,于是我那本来只是在眼眶中盘旋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那个男人并没有选择循规蹈矩的经典黑西装搭白衬衣的新郎装,而是穿了一身有些特立独行且不沉闷死板的灰蓝色西装配淡蓝色衬衣,并配了一个有些调皮的蓝色领结。
严默这身被Andy笑称为“蓝精灵装”的礼服当然是我一眼看中的,一看见蓝色我就走不动道儿。有人说喜欢蓝色的人很容易满足,也有人说喜欢蓝色是一种性格抑郁的表现,但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严默穿蓝色的衣服最帅。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严默真的会同意选这身衣服,尤其是那个领结,以他的性格来说能穿西装已经很不容易,怎么可能选这么跳脱的颜色?所以我本想着他即使愿意为我穿西装,也顶多会选一个最深最深的黑色,然后再配件黑衬衣——就像我当年第一次见他似的,穿着一身黑。
不得不承认,严默真的变了很多,从外表到内心,他都已经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是我帮严默选的这身衣服,此前也见他试穿过,可是当他穿着这身衣服、腰杆挺直的捧着一束我最喜欢的太阳花被众人簇拥着从门口进来、不长的头发还因为打了发蜡而显得闪闪发光的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是痴痴的看呆了,甚至连眼泪都不再往下流了,直到他单腿跪在了我床前,轻声的对我说到——
“嗨,你好,我叫严默……”
“哈哈哈……”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默哥,你和姐姐是盲婚哑嫁的哦!”穿着蓝色一粒扣单开衩小西服配紫色衬衣和灰色西裤、头发弄得和花轮同学一样的伴郎Andy捧着肚子大笑到,“还你好,太土了!你上第一次见到姐姐啊?真是笑死我了!”
同样是蓝色系,不知道为什么穿在Andy身上就会显得这么妖孽、这么的招摇。而且!他穿的这身衣服根本就不是我们之前定好的那身伴郎服,他现在和他身边的伴娘Anita一点儿也不配!
Anita很像女汉子——我在心里默默的吐了下槽。虽然她穿着粉嫩的小礼服裙、梳着可爱的公主头,可是在Andy身边一站完全是一幅粗汉的模样——皮肤没Andy细、身材没Andy好,就连举止都没现在在大笑的Andy优雅。
唉,好好一姑娘就被Andy这样给毁了。我觉得任何姑娘站在Andy旁边都会被他毁了的,所以根本就不应该答应让他当伴郎!可是现在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