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自己的伤口暴露了出来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严默呢?往后的岁月里我不管有没有那张纸真的可以不再恨严默吗?还是说随着岁月的流失,这个伤会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然后我就会变得像那些烦人的女人一样,永远抓住爱人的小辫子不放,心情不爽的时候就拿出这事儿来闹一闹,最后变得整个家都鸡犬不宁……我要的是这样的生活吗?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只想好好的和严默在一起守着我们的小诺诺过简单平凡的日子,可是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奢望!
所以,我觉得我做好了不结婚、当单亲妈妈的心理准备;可我依旧悲观的觉得明天会是场灾难。
明天别来。
我好累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的家,我只记得我刚才茫然的拿着车钥匙在那家陌生商场的地下车库转了好几圈,可是却怎么也找不着我的车,直到我急哭了以后才想起来我下错了楼层,我的车停在了B3而不是B2。
可是现在我又想不起来了:我刚才在家里楼下的车库有没有锁车……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电话怎么关机了?晚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爸差点儿去你单位找你去。”我只知道,我刚一进屋我妈就紧张的迎了上来的问了一大堆问题,还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大叫了起来,“怎么发烧了?志峰,快去给阳阳找点儿药来,这孩子怎么又发烧了呢?好像烧得还挺高的,怎么眼睛也肿了啊……”
“发烧了?”我爸也过来了,很紧张的用他的大手抚上了我的额头,然后又不放心的用他的额头碰了碰我的额头,说到,“你说说你,怀孕了还这么拼干嘛啊?快快快,回屋躺着去,我去给你找点儿药吃。”
“就是啊,你又不是卖给那个老乔了。”我妈此刻已经进了厨房,却不忘探出头来对我说,“吃饭没有?给你热点儿啊。你这孩子啊,现在有身孕了,工作再忙也得自己多注意些啊,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谁知道心疼你啊!”
“去熬点儿粥吧,”我爸见我不说话便叮嘱我妈到,“再切点儿咸菜,发烧了得吃点儿好消化的。”
“爸,妈,别弄了,我什么也不想吃,先去睡了。”我恹恹的把包放在了玄关的条案上,换了拖鞋只想回房间睡觉。
大概是刚才电影院里太冷,我冻着了;又或者是我哭了太久,大脑缺氧了,反正此刻我只觉得头疼欲裂,不想吃饭也不想说话,更不想吃药,只想倒头大睡一觉,最好睡醒一觉发觉今天是做了个噩梦才好。
“去睡吧,一会儿粥熬好了给你端进去,不吃点儿东西怎么吃药啊?”我妈在厨房里大声的说到,“去吧,睡一觉就好了,这孩子是真不让人放心……”
我没有说话,拖着像是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走进了我的房间,锁上了门。
我真的好累,身心俱疲,连裙子都没有脱就一头栽到了床上。
我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可是隐约又听见了敲门的声音,然后是嘈杂的喊声、哗啦啦的钥匙声音……再然后,便是我爸我妈满脸惊慌的站在了我的房间中。
“你锁什么门啊?”我妈大口的喘着气,劈头盖脸的冲我吼了起来。
我很困惑,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谁知道刚一起身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全都是没有消化的爆米花,还有中午的快餐。
“别着急,”我爸稳住了我妈,抢到我床边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对我妈说到,“烧得比刚才还高了,要不去医院吧?”
“我不去医院!”我像是突然间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抱住了我爸的脖子大哭了起来,“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好好好,不去医院。”我爸温柔的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到,“不去医院咱们先喝点儿粥吧。晓平,去拿墩布收拾一下这地。”
“粥放这儿了,趁热吃。”我妈叮嘱我爸到,然后我听见她好像又趴在我爸耳朵边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不过接着我就听见她转身出了我的房间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听见我妈拿着墩布进来擦地,接着没一会儿她又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来,喝点儿粥吧。”我爸在我妈终于走了之后,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到,“睡觉怎么不换睡衣呢?这裙子多勒啊。”
可是我还是不松手的抱着我爸的脖子,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我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我爸送我去幼儿园的样子。那次我也是这样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一个劲儿的喊着“我不去幼儿园!不去!”,不管幼儿园的老师们怎么劝我、哄我,我就是不松手,然后我爸只好无奈的这就样把我抱到了他公司。
我小时候我爸经常不在北京,一年到头我也看不见他几次,所以我每次看到他就会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的粘着他,以至于我妈总说我爸把我惯坏了,好不容易她给我立好的那些规矩总会被我爸毫不在意的给破坏掉——就比如说上幼儿园这件事儿。我妈送我去幼儿园的时候我从来没耍过这种赖,也从来没说过“不去幼儿园”这种话,结果我爸好不容易送我一次就这样轻易的让我旷课了。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我爸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起了这段往事,一边继续温柔的拍着我的背,一边笑了起来,“爸爸现在可抱不动你喽!快坐好了,一会儿你妈又该说你了。”
“爸爸,我不想结婚了。”我趴在我爸的背上小声的嘟囔着。
“什么?”我爸没有听清楚,又问了我一遍,“说什么呢?爸爸耳朵不行喽,说大点儿声,想要什么?”
“阳阳,小严打电话过来了。”这次还没等我再重复一遍,我妈就举着电话进来了,“快起来接电话,小严说你手机没开,不放心你。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在哪呢?我给你充上去。”
“我不想接。”我终于放开了我爸的脖了,然后看着我妈手中的那个电话就更委屈了,对她说到。
“什么不想接啊?小严等着呢,快点儿。”我妈一点儿也不像我爸那么温柔,而是直接把电话递到了我跟前。
于是我的眼泪又“唰”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哎呀不接就不接吧。”我爸从我妈手里接过了电话,对着电话说到,“小严啊,我,叔叔。阳阳累了躺下了不想接了,你有什么事儿和我说吧……哦,没什么事儿啊,没什么事儿你也早点儿睡吧……嗯?哦,明天你和你妈来就行了,什么都不用买,家里都有。你阿姨订了全聚德,坐一会儿咱们就去吃饭……有什么规矩?就是你阿姨上次和你说的那些……行了行了,没那么多讲究,就这样吧,赶快睡觉去。”
“小严说什么啊?”我妈接过我爸挂上的电话以后问到。
“就是问明天有什么要他准备的。”我爸端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碗粥,一边吹着一边对我妈说到,“有什么可准备的?就是一起吃个饭,把事儿定下来不就得了。咱们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不是?”
我们家还没那么多讲究?!
我爸说得很随性,可是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要不是他非要提这破亲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个局面。一想到这里我的鼻子就更酸了。
“志峰,”我妈推了推我爸,小声的说,“阳阳今天怎么不太对劲儿啊?从刚才哭到现在了,你问问……”
“阳阳,先喝粥。”我爸把碗递给了我,问到,“怎么了今天这是?工作上出问题了?”
我使劲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力气接过那个粥碗来。
“多少吃点儿,要不然怎么吃药啊?”我爸继续耐着心的劝我,“那是和小严吵架了?嘿,这小子,欺负完我姑娘还敢往家打电话他!他是又开始犯毛病是吧?!”
“不是,”我赶快对我爸说到,“我们没吵架。”
“那是为什么啊?”我爸盛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了我嘴边。
“我不想结婚了。”我抱着膝盖哭了出来。
“怎么不想结婚了?”我妈推开我爸焦急的坐在我床边上问我到,“到底出什么事了?和妈说说,怎么这时候说不想结婚了呢?是不是宝宝有什么问题啊?”
“我……我舍不得你们。”我说完这句话眼泪就决堤了。
这话有一半对,一半却不对。我即使再舍不得我爸妈,如果没有今天严默他妈对我说的那番话,我也不至于因为舍不得他们就不想结婚的。
“傻丫头,”我妈这会儿却按着我的肩膀笑了起来,“哪有舍不得爸妈就不嫁人的了?好了好了,别跟你爸这儿撒娇了,赶快把粥喝了把药吃了,明天还得早起呢;哎呀你这身子是太弱了,还是回家来住吧,好不好?明天得和小严他妈商量商量这事儿……”
“是啊,把粥喝了早点儿睡。”我爸打断了我妈的唠叨,可是这次他却没有笑,甚至表情有些悲伤的对我说到,“累了就早点儿休息吧,以后还有你受的呢。”
以后还有我受的?我也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清明放假一天,咱们4月9号见~
☆、【番外】默语谁识(十九)
我几乎一夜没睡。
直到今天我才发觉我其实是个心里挺装不住事儿的人,也许是岁数越大就越装不住事儿了。以前我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即使第二天有再重要的演出,我前一天也该干什么干什么,从来没有因为第二天有什么事而导致前一天晚上失眠的。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明天的提亲有一些兴奋,也有一些紧张,此外还有一些疑惑。直到夜里三点我还在想咩咩为什么刚才不肯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会关手机;然而另一个声音则在告诉我这是规矩,一定是提亲前一晚男女双方不适宜通电话,咩咩才不肯接我的电话的——就像今天晚上咩咩一定要回娘家住是同样的道理。
我觉得我的这些胡思乱想都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出现的误会,而也正是因为我对于结婚这件事儿什么都懂所以这几天我特别想我的姥姥和姥爷,我想如果他们还,他们一定会给我讲讲提亲啊、结婚啊之类的规矩、讲究,而且如果他们在,也不会让我干出当年那么混蛋的事儿来。
不过没关系,到明天我就可以和咩咩把婚事定下来了,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姥姥和姥爷一定会保佑我的,我相信。
虽然我一直这么自我安慰着,可依然睡不着觉,也许是和我前一阵子黑白颠倒的生活习惯有关。平时这个时候我还在工作,甚至正干得起劲儿,所以现在我一点儿都不困,神经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不过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漫漫长夜”了,因为黑暗中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缓慢,不知道以前咩咩等我演出回家的那些夜晚是不是也会觉得这么难熬。
可是以前我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我从来没想过咩咩为我做过什么。以前的我一直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甚至我更眷恋黑暗中的生活,我总觉得黑暗更适合我,因为身处黑暗中可以掩盖住那些我没有的、我渴望的甚至是我害怕的东西,然后又把我的不自信幻化出一种光怪陆离的纸醉金迷。不过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现在只盼着赶快天亮,我盼着和咩咩赶快结婚,然后守着咩咩和诺诺、守着阳光过我的下半辈子。
不过现在我还是翻身起床了,因为我实在是再也躺不住了。
可是我无事可做,咩咩把家里收拾得很整齐,我真不知道她在工作那么忙的状态下是怎么把家里保持得这么干净的。所以说能娶到咩咩真是我的福气,她真的是出得庭堂、入得厨房的的贤妻良母。
年轻的时候我总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啊、相夫教子啊什么的特庸俗、特腐朽,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只有这种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实实在在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
还好,我醒悟的应该还不算太晚。如果我能活到80岁,那么我还有一半的时间可以和咩咩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
我想着这些就笑了,然后便想到了昨天晚上我回家来看到的那一床咩咩扔的衣服——那张床跟整个干净整洁的家完全不搭,乱哄哄的简直像是个大卖场的花车。于是我想昨天下午咩咩大概是临时约了谁逛街,然后找了一大堆衣服却都不满意,结果时间来不及了她就匆忙的跑了出去,于是留下了这么一大堆衣服让我收拾。
昨天晚上我一边收着咩咩的衣服,一边笑。我把她那些怕压的衣服挂了起来,那些小件的、不怕皱的衣服折起来放进衣橱中;然后一拉开阳台门我就更傻眼了——阳台上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大堆鞋盒,而每只鞋盒里面都躺着一双起码有8厘米高跟的鞋。
看着咩咩那些鞋我就很生气,她本来就是平足,又爱崴脚,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