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这个行业里这个岁数只能算个小萝卜头儿。但难能可贵的是Anita冲劲十足,人也聪明伶俐、敢说敢干、热情大方,和梁佳佳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实际上Anita这样性格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更加引人瞩目,但是……以她的岁数来说,恐怕不能服众。
有时候想想,别管是叫约定俗成也好,还是叫潜|规则也罢,我们在这个社会上总要遵守一些游戏规则的,比如说25岁的女孩子即使表现得再优秀,也只能再熬些年头,一步一步的爬到适合她的位置上来,哪怕这一步一步、一年一年磨损了她的锐气与理想,也只能这样;因为这就是——规矩;我不是也是这么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吗?
以前的严默准会说“去他妈的规矩”;但是现在呢?就连40岁的严默都要遵守规矩了,那25岁的Anita也只好再等些年了。
还好Anita够年轻、也有时间再等——我悲哀的想。
“佳佳,”吃过午饭我把梁佳佳叫进了我的办公室,“下期的稿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啊……”梁佳佳慌张了起来,“嗯,呃……”
容易紧张、不自信这是梁佳另外的一个问题。
“没关系,要不你把下期的进度表打印出来一份,咱们一起看一下。”我微笑着对她说到,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哦,好。”梁佳佳一脸通红的站了起来,去打印进度表了。
进度表她并没有及时更新,这问题我前两天就发现了,但没有说,因为我一直在等她自己发现问题,然后更新这个进度表,我一直在给她补救的机会。
我们杂志社一个共享文件夹,所有人都能在里面看到每个人下一期的工作内容、进展情况是什么,而进度表以前每期都由我来更新,Cassie当我助理后期由Cassie来更新,Cassie走后这工作又由我拾了起来。我对更新进度表这件事很认真,因为更新的目的是为了使大家更明确自己的工作进度及工作量,合理的安排工作时间。而这进度表本应该是星期一开完选题会就更新过了的,然后随时有人交稿随时再补充更新,但是今天已经星期五了,梁佳佳依旧没有更新,进度表依旧保持着上周五的样子——我不知道是她忘了,还是懒了。
缺少主观能动性是梁佳佳非常大的一个问题——虽然这件工作以前是我在做,但是两周前我就已经明确的在会上告诉大家以后这件事由梁佳佳来做,但是因为周一选题会后我没有再一次叮嘱她,于是就出了这个问题。
过了半个小时,梁佳佳才拿着更新好了的进度表打印稿又进了我办公室。
“这期的封面故事你觉得应该从哪几个方面出发写?”在看完那张有些混乱的出版进度之后我问梁佳佳到。
“这期的封面故事是小谷写。”梁佳佳说到,“他……可能已经快写完了,我再催催他。”
“佳佳,我知道是小谷写,而如果你及时更新了进度表就很容易知道小谷现在写到什么程度了。其实对于小谷的截稿时间完全可以放心,他不是一个拖沓的人,你以后也要多和每一个编辑记者打交道,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工作风格,这样你才好整体把握。我现在的问题是说,如果这篇稿子由你来完成的话,你觉得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我耐的启发着她,“现在你是老板,你要对每个人的工作都有一个预期才对,要不然他们的稿子交上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吗?你还有编辑的责任呢。”
“呃……”梁佳佳又羞了个满脸通红,吭吭吧吧的说,“我觉得吧……其实……我……不太了解这件事儿,这是他们经济版块的,我一直做生活,没有怎么接触过经济。”
“佳佳,别紧张,咱们聊聊。除了咱们杂志你平时还看哪些杂志?”我依旧耐心的和她说着,“那种类型的都可以,就算时尚、八卦类的都行。”
“很少看。”梁佳佳到是实事求是。
“书呢?看吗?”
“也……很少。”梁佳佳的脸更红了,“现在工作忙,哪还有时间看书啊。”
“嗯,是个问题。那电视呢,看吧?”
“基本上也不看了……就是,有时候会拿着pad看看韩剧什么的。”
“佳佳,”我尽量小心的措着词,我知道梁佳佳是个敏感害羞的个性,加之因为她现在这个年纪了不再是小孩儿,有一些三观已经定了形的东西,说不好反而会适得其反,“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新闻工作者,对于新闻还是要保持起码的了解的,尤其是经济方面,这是关系到每个人的问题,我不要求像能像经济学家一样说出一二三四五来,我只是希望对于经济,咱们不说世界经济,就说咱们国家的经济,我希望你能有一个自己的观点。咱们做杂志呢讲的是一个‘杂’字,要求杂志的编辑知识面也要杂,不能因为你不负责经济版块就连最起码的经济形势都说不上来,对不对?现在这个时代信息传播很快,说以人也就浮躁起来了,有时候对于一条新闻也许你不能当即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但起码你要能知道这个新闻并且辨别这条新闻的真假,这是咱们新闻从业者最起码的工作。佳佳,我不是要求你每天晚上一定要去看新闻联播,那没必要,我只是希望你能随时更新自己的知识、充实自己。你也说了,你希望能在工作上能有进一步的提升,这很好,但是要有提升不是凭空说我要提升了就能提升的,也不是说我已经熬了这么多年头了就能提升了的,提不提升还是要靠个人。别的不多说,咱们做文字的人还是有必要多读一些书的……”
“嗯,我下次注意。”梁佳佳很诚恳的点着头。
于是我就没词了,我好像不太适合给人讲大道理,对于态度好的人就更下不了狠嘴了,于是只好说:“这期的进度有点儿乱,你还是得再调整调,以后记得及时更新,好脑子不如烂笔头,如果没有进度表我也记不得谁哪天交了哪些稿子。另外,下礼拜一的选题会由你来主持,你准备一下。”
“我?”梁佳佳吃惊的看着我,“我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平时怎么主持你就怎么主持,开了这么多年选题会看也应该看会了,你只要记住,所有的稿件心里都要有数就行了,另外记得你是老板,所有人都必须要服从于你的领导,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到时候我会支应你的。”
“温老师……”
“别紧张,要有自信。你也算老人了,再说也当了小一年编辑部主任了,没问题的。”我继续鼓励她到。
“那……好吧。”梁佳佳小声的答应着,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儿。
“行,那今天就这样吧,回去好好把稿子都捋出来。我下午有点儿事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哦。”梁佳佳闷闷不乐的答应着。
有时候我会不自觉的想,如果我把杂志社的这些事儿都交待给Anita,她会表现得怎么样呢?也会这么混乱没条理吗?也会这么没自信吗?她到了梁佳佳的岁数也会不读书不看报,这么的不思进取吗?
算了算了,不想了,我们还是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前进吧。
少年得志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严默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1 章
虽然是周末,但是毕竟刚到下午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所以路上很好走,打车没到半个小时我就从单位到达798了。
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在798逛过了。
前几年我和严默还没有重逢,而王欣也没有结婚,那时候他的画廊刚刚起步,我倒是时常来这边闲逛,有时候王欣不忙会陪陪我,而他忙的时候我又实在闲得没事儿干就会在这里找个小咖啡馆点上杯特浓的咖啡耗上一整天的功夫,脑袋也一整天的放空,什么也不想。但现在想想,也许我的胃病越来越严重可能和那段时间经常空腹喝特浓咖啡有关。
我以前真的是太不懂爱惜自己了,可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有了诺诺;为了诺诺的健康我真的已经戒掉了咖啡,虽然一闻见咖啡味就觉得很馋。
回过头想想,以前发生过的很多事情都很可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严默也可能来798,不管是演出还是看画展,这些可能都是有的啊;或者,我内心深处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不想与他重逢?
我不知道,我现在知道的只是时光匆匆,798早已经不是当初杂乱无章的样子,而是变得越来越有规划性了。是啊,一晃王欣家的小金鱼儿都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而再用不了几年我和严默的小诺诺也会长成小大人儿了,这种感觉真好!
因为到达798的时间尚早,所以我没有直接去找大王,而是在园区里逛了起来:看穿着清凉的长腿美女、看膀壮腰圆的各色帅哥,外加买了一些好像也没什么实际用处的艺术品小摆件……总之,我把工作上那些烦心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我现在需要好好享受一下周末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工作上的不顺心就随他去吧;杂志社就算没了我也不是得照样得出刊、卖广告吗?
在园区里转了一会儿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晚可能路上就会堵车了,于是便朝“铭堂”走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铭堂”的外墙上张贴着一幅幅巨大的海报,门口也摆满了易拉宝,走进一看才知道,原来“铭堂”里正在办一个什么数字艺术绘画展。
我在楼下看了一会儿那些展出的作品,但是没看明白,也觉得索然无趣,于是朝后楼梯走去。
没想到王欣同学正在骂人,刚拐上楼梯就听见了。我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硬起头皮继续朝楼上走去了,来都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会骂多久才会停。再说了,我都上了一半楼梯了,外面大热的天儿,现在不上去我去哪儿呢?
果不其然,透过王欣办公室那落地的玻璃幕墙很清楚的就能看见他正在愤怒的骂着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儿。
我依旧有点儿犹豫,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进去打扰王欣的工作。正犹豫间可是王欣却一转头看见了我,于是冲那男孩儿摆了摆手打发他出去。
男孩儿开门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脸色很难看。
不过比那男孩儿脸色更难看的是王欣。
“王老板,大热的天儿怎么这么大火气啊?”我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打量着王欣这间愈发凌乱的办公室,一边问他到。
“唉,别他妈提了。”王欣坐在他的老板椅上使劲用双手搓着脸,然后叹了口气说到,“现在的孩子都没法说了,弄丢了一幅画,不问还不说,也不知道丫惦记瞒到什么时候去。”
“啊?丢了幅画?那怎么办?”我张大了嘴,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怎么办?先找找再说吧,不行把钱给人家,就说卖出去了。”王欣终于放下了搓脸的手,结果他那张脸都被他搓得通红了。
“哦,那先别着急了,也许再找找就找到了呢。”我无力的安慰着王欣。
毕竟隔行如隔山,我不知道画廊丢一幅画到底有多严重,但是以世俗的标准来判断这应该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人家辛辛苦苦的画,别管价值几何,给人家弄丢了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事儿啊,就算把钱给了人家,但是万一让人家知道了追究起来怎么办?看来开画廊这件事儿风险也挺大的。
“对了,”王欣缓了缓情绪,喝了口水对我说到,“前两天你们家严默放这的画又卖出去两幅,这阵子一忙忘和你说了。不过这次人家一次买了两张,所以只给了30个,其实已经算不少了,上次那20个真是碰着一土豪了。这样,还是等过两天我把钱打给你,现金不安全。”
“没事儿,不急的。”我赶快说到,“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啊?要不我过一阵子再找你吧,反正我也不急。”
“天天都这样,也没什么忙不忙的。”王欣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站起来对我说,“走吧,时间也不早了,从这儿到百脑汇不堵车也得开半个小时呢,一会儿万一一堵车就说不好得几点了。唉,你电脑怎么又坏了?我怎么记得没买两三年啊?”
“没有,这次是帮严默买,他那台破笔记本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就怕哪天爆炸了。”我一边说着一边随王欣朝楼下走去。
“操,”下了两级台阶的王欣突然停下了脚步,仰着头看着我说到,“丫严默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你别告诉我丫连电脑都不会自己买。”
于是我站在楼梯上叉起了腰,瞪着眼睛对王欣说到:“我是求着你了是吧?不愿意去别去,我自己又不是买不了!”
“你生什么气啊?还不许我问两句了?”王欣马上摆出了一副笑脸对我说